到了一条小弯路,马停了。
幕雪逝这才看出来,这里是冰火洞,上次有两个人作法把自己的灵魂引过来,就是在这个地方。
洞里走出来三个人,有两个幕雪逝印象很深刻,第三个幕雪逝印象更深刻。于是见到那人就先问了一句,“你,真的是漓浅么?”
漓浅把目光从幕雪逝身后的苏入翰身上移开,投向幕雪逝,清澈的眸子里闪出淡淡的笑意。
“是,我是,你是幕雪逝?”
看到漓浅眼睛里透出的点点诧异,幕雪逝忽然想起苏入翰揭穿漓浅时说过的那番话,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这脸不知道是过敏了还是中毒了,没吓到你吧?”
漓浅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一会儿我帮你看看,或许我能帮你配个药。”
幕雪逝感觉点点头,还没说话,就看到那红头发的烈火冲到自己面前,哈哈大笑几声之后,调侃道,“小家伙,咱们又见面了。”
寒冰则在一旁冷冷说道,“我们应该先把盟……苏兄扶下来才对吧。”
烈火听到寒冰语气里的不悦,赶紧由着他的话去扶苏入翰,一边扶还一边嘘唏道,“苏兄竟然受伤了,还伤的这么严重。”
苏入翰一触到漓浅的手,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表情里带着一丝喜悦,还有一丝愧疚。不过倒是不不像受伤很重的样子,坚持要自己走,烈火和寒冰只好松开手,漓浅却一直握着苏入翰的手。
幕雪逝在后面跟着走,看着漓浅和苏入翰握在一起的手,忽然想起那会儿上川鸿说过的“心爱的人”这四个字。他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又自己琢磨了一阵,眼睛瞬间一亮,想起了之前自己一直解不开的一个谜底。
那时幕雪逝和苏入翰一起住在临寒宫,他一度认为苏入翰心里有个曼妙女子。因为偶然间发现苏入翰抚着自己的脸颊叫“倩儿”,那是幕雪逝一直想问苏入翰那个倩儿是谁,但是苏入翰总是板着一张脸,幕雪逝不敢轻易和他开玩笑。
后来,幕雪逝和苏入翰无话不谈了,他反而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想起来,才知道苏入翰口中的那个倩儿其实是浅儿,也就是眼前的这个漓浅。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哈哈哈……”幕雪逝仰起小脸哈哈大笑几声。
这几声让前面走的几个人全都一愣,不明白幕雪逝怎么突然狂笑起来。
幕雪逝像是根本不在意他们那诧异的神情,反而卖起关子,也不解释自己笑什么,还一副持有秘密的神情。
烈火刚要去问为什么,就想起了寒冰,再一瞥寒冰的脸色,瞬间就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脸遗憾的神情站在一旁。
相对于那三个人对苏入翰的关切询问,漓浅则是显得很是冷漠。甚至幕雪逝还发觉,漓浅宁愿和自己说话,也不愿意多慰问苏入翰几句。而苏入翰自从进了冰火洞之后,目光就一直在漓浅的身上没有离开过,漓浅却一副不冷不热的神情。
难不成他师父是单相思?幕雪逝又开始暗中猜测。
“漓公子,不如你先给苏兄检查一下伤势吧。”寒冰在一旁淡淡言道。
烈火赶紧跟着说,“是啊,我看苏兄的样子,像是伤得很重。”
漓浅看了苏入翰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其中夹杂的更多的是负面情绪。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幕雪逝,淡淡一笑,语气柔和地说,“我先为雪公子瞧瞧脸上的伤势吧,至于他,我看倒是好得很,多忍片刻也无妨。”
幕雪逝听这话有些不对劲,总是感觉带有一定的攻击性。他是个很识相的人,看到漓浅伸过来的手,赶紧回绝道,“我这脸算什么,你给我师父疗伤吧,我师父其实伤得真的不轻,刚才我们遭到士兵围攻,他们连火炮都……”
忽然感觉到苏入翰射过来的眼神具有极强的威力,幕雪逝触到之后,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漓浅的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他故作没听到一般,示意幕雪逝和自己去另外一个洞里。幕雪逝又看了看苏入翰,得到他眼神的默许后,才跟着漓浅一起朝那里走。
本来幕雪逝以为漓浅要私下打探刚才自己和苏入翰遇到的情况,结果漓浅叫他进来,当真是要给他看脸上的伤。幕雪逝心里不禁有些落寞,虽然他和漓浅不是很熟,但是心底还是希望他能对自己的师父更好一些。
漓浅本来要探幕雪逝的脉搏,结果看到幕雪逝黑黝黝的小手,又把手收了回去。
幕雪逝赶紧解释,“我这手不是脏成这样的,也是突然变黑的,和我这脸是一样的。”为了证明,幕雪逝还玩起袖子,给漓浅看那明显的差别。
漓浅似乎是被幕雪逝的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想笑,微扬的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眼睛弯弯像是天上的皎月。
幕雪逝不禁有些恍惚,这男人长得可真是美啊,而且还是不同于女子的美,风流俊雅,清丽脱俗。别说是苏入翰,就是他看了,也有几分好感。
“你这说是毒,也不算是毒。”
漓浅的声音打断了幕雪逝的遐思,幕雪逝赶紧晃了晃小脑袋,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解,“什么叫说是毒,也不算是毒。”
“就是别人碰不得,碰了就沾上了毒,不碰的话,这毒就永远不会发作。”
幕雪逝挠挠后脑勺,一一只嘴角撇起,“还有这种毒啊?你的意思是说,我就不能和别人接触了是么?可是我师父他今天碰了我,他也没什么事啊。”
漓浅耐心的解释道,“也不是碰不得,就是不能肌肤相亲而已,若是碰着衣服,也无大碍。”
幕雪逝点了点头,有些郁闷地嘟囔道,“这也太别扭的吧,平时难免会接触别人啊,难道我要和每个人都保持距离么?”
“也不是,只有一人可以碰,就是下毒的人。”
幕雪逝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脑子里乱呼呼的,就干脆朝漓浅说,“那就麻烦你先给我把毒解了吧。”
“这毒我解不了。”
“连你也解不了啊?”
“这毒放到谁的手里,都解不了,除非是下毒的人。只有那个下毒的人,才有解药。”
幕雪逝磨磨牙,“是谁往我身上下了这么缺德的毒……”
漓浅若有所思地笑笑,“当然是不想让你给别人碰的那个人了。”
幕雪逝听到这话,眉头缓缓舒展开,不过眼神依旧没有恢复神采,反而显得有些落寞。他看漓浅还在盯着自己看,就赶紧掩饰着说,“那就不用解了,这样就好,黑就黑点儿吧,反正也不会少二斤肉。”
漓浅终于笑了出来,眼睛里透露出点点光芒,声音里带着几分开心。
“你真可爱。”
幕雪逝听到这句话,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一愣,问漓浅,“你是在说我么?”
“这里除了你我二人还有别人么?”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吧……”
“再合适不过了,若是你身上没这个毒,我想我早就亲你一口了。”
额……幕雪逝心里咽了一口吐沫,看来自己还小看漓浅了,从外表看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再听他这句话,说得还有几分暧昧之意,难道是长待在青楼里,和她姐姐学的?
第219章
幕雪逝看到漓浅注视自己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心里一直嘀咕着,你别看我……你别看我……你看我我也会有亲你的冲动……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赶紧把话题绕开,扯到他师父的身上。
“漓浅,你和我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听到幕雪逝说苏入翰,漓浅的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不过还是语气柔和地回道,“我们认识很久了,我从小没了父母,一直在街上乞讨。后来被大哥捡了回去,他就一直待我像亲弟弟一样。为了让我能吃饱穿暖,他才去宫里做了侍卫。
那时我年幼不懂事,比起吃喝,我更希望他陪着我。但是他去了宫里之后,就很少回来看我了,银子倒是富足,可是我一点儿都不开心。还经常误解他,觉得他是故意躲开我,后来便一赌气便从家里偷跑了出去。
这一跑算是遭了殃,被人卖到戏园子里,后来又被卖到畅馨院,那时我什么都不懂,就遇到了现在的姐姐。她大概是觉得我年纪小,就没让我接客,只让我做些零活,后来零活都不肯让我做了,便找了个药房先生,教我识药,就这么过了几年。
再后来武林掀起一阵风浪,到处帮派林立,欺压百姓。畅馨院也算常年不得安宁,姐姐一直藏着我,不让我出来见人。结果有一次一个大帮派的帮主进畅馨院闹事,我就这么被掳走,以礼物的名分送给了盟主。”
“然后那个盟主就是我师父?你就又见到了你大哥?”幕雪逝听得津津有味,还不忘插口说道。
漓浅点点头,“那时我们都已经几年没见,不过难得他还记得我,从那以后,依旧如亲弟弟一样待我。他经常出宫来看我,不过,我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粘着他了。”
“原来是兄弟啊……”幕雪逝有些感叹道,不过转而又偷笑了一下,朝漓浅说,“可是我师父对你可不仅仅是兄弟之情吧,他连做梦都喊着你的名字呢。”
漓浅脸色微变,朝幕雪逝说,“雪公子说笑了,大概是你听错了吧。”
“哪有……”
“漓公子!”
外面忽然一声大喊,打断了屋中人的谈话。幕雪逝这才想起来,他师父那里还有伤呢,他怎么就和漓浅在这里唠起家常了。
漓浅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赶紧走了出去,幕雪逝跟在他的身后。
苏入翰脸色有些不好,微微仰躺在外面的石椅上,眼睛闭着,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了。漓浅朝烈火和寒冰说,“麻烦二位帮我把大哥抬到那个洞里,我要看看他的伤势,你们暂且不要进来打扰。”
烈火和寒冰对视一眼,烈火笑得有些奸猾,寒冰则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按照漓浅的吩咐,和烈火两个人将苏入翰扶到了那个洞里,接着外面的石门被紧紧的关上了。
幕雪逝松了一口气,漓浅应该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他师父的。只是知道了他们不是自己想得那种关系后,还是有些失望的。
而烈火和寒冰,现如今完全忽视了幕雪逝的存在,烈火身子倚在寒冰的身上,手一直在寒冰身上到处摸索。嘴贴着寒冰的耳朵旁,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寒冰的眉头一皱,会看了烈火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太多拒绝的意思。
幕雪逝还在纳闷,就看到烈火舔舐着寒冰的耳垂,接着就朝下移,来到了他的脖颈处,开始肆虐的侵占。
“你做什么?有人还在这里。”寒冰似乎有些生气。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就是这一点,你别想让我由着你得意。”说完,烈火的手更加放肆,直接深入到了寒冰的衣襟里。
幕雪逝不禁冒出了几滴冷汗,实在太限制级了,他还是躲躲为妙。
瞄来瞄去,幕雪逝发现这里石洞很多,就挑了一个和漓浅那个洞挨着的,也好方便观察一下他师父的情况。想着,幕雪逝就朝那个洞走去。
“晚膳在外面的石桌上,小黑猩猩。”
谁是小黑猩猩?!!!幕雪逝满脸愤怒地转过头,刚要骂出口,一看到那场面,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再次转过身,灰溜溜地朝那个石洞走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幕雪逝不想吃东西,便伏在那个石床上休息。幕雪逝把脸贴在石床上,发现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凉,反而是暖的,躺在上面很舒服。幕雪逝贴了一会儿,就发现一个更好的特性,这个石床,竟然有很好的传声功能。他贴在上面,能清晰地听到隔壁屋子的响动。
等石门关上之后,漓浅又走到那个石床前,眼睛朝下看着苏入翰,神情里有几分恨意。
“何必再装?那两人已经走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么?”
苏入翰睁开眼睛,有些无奈地看着漓浅,“我若不装,看你的样子,像是不会再同我讲一句话了。”
漓浅闭口不语,上前帮苏入翰解掉衣襟,想查看他的伤势,却被苏入翰抓住了手腕,再也动弹不得。
“浅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听到浅儿两个字,幕雪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尤其再回味苏入翰说话的语气,那简直就如五雷轰顶。这是他师父么?难道这个石床还有声音过滤功能,能把严肃的声音变得无比柔情!
漓浅轻飘飘的语气传到苏入翰的耳朵里,“我为何要生你气?”
苏入翰微微坐起身,把漓浅拉到身边,坦然问道,“难道你不气我为了雪逝,弄了一身伤么?”
漓浅听到这话,脸上的温度更是降了几分,他又从苏入翰的身边站起身,走到石桌前坐下,淡淡说道,“难道我是那种狭隘小人么?雪逝有危险,你这个做师父的挺身而出又有什么不对!况且雪逝心思单纯,我也很喜欢他,他没有大碍我心中还跟着高兴呢。”
幕雪逝听到这话,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漓浅真是个好人,长得好,心眼更好。
“那你气得又是什么?”苏入翰看着漓浅的方向,眼中有一丝着急。
漓浅听到苏入翰的话,脸上的气恼之意更明显了,苏入翰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气得是什么,还要用这种语气质问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漓浅准备开门出去,让苏入翰自生自灭。
苏入翰迅速从石床上下来,跃到漓浅的面前,不知道是因为动作过大扯动了伤口还是什么,苏入翰皱了皱眉,身子微微佝偻着。
漓浅神情一慌,赶紧扶着苏入翰又躺回了石床,接着便什么都不说,冷着脸解开了他的衣襟。苏入翰宽敞的胸膛露了出来,上面布满着大大小小的烧伤。再看血肉模糊的肩膀,漓浅不禁吸了一口气。
苏入翰看漓浅转过身去取一些药草,回来之时眼眶发红,心里一紧,忙哄道,“浅儿,我这伤算不了什么,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漓浅像是没听到一般,冷冷说道,“什么时候好干我何事?你自己心中清楚就好,何必告诉我,我也没有强迫你快些好。”
“你何苦要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呢?你知道我一直担心你在这里的安危,恨不得马上就飞回来找你。”
幕雪逝趴在石床上,有种被小猫爪子乱挠的心情,他的师父,竟然也会说这么动听的话,哎……本以为苏入翰对自己已经异于他人,现如今听到苏入翰对漓浅说的话,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几斤几两。
漓浅的眼睛盯着苏入翰胸口那一团黑雾,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浅儿,当时情况危急,我不得不用上嗜血剑。若不是这样,恐怕连命都没有了。”苏入翰赶紧抓住漓浅的手。
漓浅已经没有气愤的感觉了,有的只是心痛,他侧头看了苏入翰一眼,他似乎也并不好受。漓浅也怨不得他什么,只是有些无奈地说,“你明明知道在你没有彻底练成之前,发一次功就要减少十年的阳寿,你为何还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幕雪逝听到这话,心骤然缩紧,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的这次出逃,竟让苏入翰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
苏入翰生怕漓浅气得几天不理自己,赶紧将他拉入怀里,把脸贴到他的脖颈上,有些气闷地说,“我已经说了,当时情况危急,若是再不使出嗜血剑,可能就没了性命。”
“可是你明明可以逃过的,你为何不抄小路过来?”
苏入翰一脸正色地回道,“我就是抄小路过来的。”
漓浅这下更是气愤了,若不是苏入翰抱着自己,身上还有伤,他肯定早就强硬这从他身边走开了。
“那条小路只能容一匹马经过,怎么可能会有数十名士兵围堵?况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走了多少路么?就算是中途遇了险,也不会到太阳落山才回来。”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苏入翰柔声劝哄。
“你到底去做了什么?”漓浅盯着苏入翰问道。
第220章
苏入翰平日里与三皇子对视都未曾有过怯意,这会儿被漓浅一看,竟然有些心虚的感觉。若是说了,想必漓浅心中更不好受,若是不说或者说假的,漓浅这么聪明,肯定一下就会识破。
幕雪逝也在旁边的屋子里思索了起来,他和苏入翰从那条街上经过,的确是什么都没做。但是苏入翰也和他说过,他们在那条街上有个歇脚点,可是一直到最后,苏入翰也没有停下。而且当时幕雪逝要小解,苏入翰也说一会儿就到了,结果这个“一会儿”竟然走了一个下午,才赶到这个冰火洞,显然苏入翰最初说的地点,并不是冰火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