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尔弗雷德最后还是一一回绝了所有人的挽回,斩钉截铁地回应:除非爱德华完全康复,否则他不会再考虑恢复工作。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只好放弃劝说。
得到医生的批准后,阿尔弗雷德在爱德华生日那天终于可以将沉睡不醒的病人抱在怀里,和他一起庆生。
棕发警探一寸一寸地抚摸着那具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间或拨开耳边的金发摩挲起右眼额角的伤痕,再俯下身闭眼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神态专注极了。
“亲爱的,生日快乐。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了。”
乖巧地躺在怀里的金发青年没有任何回应,皮肤白得几乎透明的他就这么静静地倚在温暖的胸膛里气若游丝地呼吸着,在沉睡中度过生日。
生活霎时清闲不少的阿尔弗雷德继续暂住在珍妮特的公寓里,一边和莎拉照顾海伦娜,一边天天泡在医院里照顾爱德华,日子慢慢地又过去了一个月。
为了避免白白占着珍妮特的好处不出工,阿尔弗雷德本想在皮埃德拉本地找份临时的工作交点租金,莎拉也立刻把Warehouse挂牌出卖以尽快套现,但珍妮特却一口回绝,说我们应该互相照顾,不必如此客气。
当时阿尔弗雷德还不懂这句话的真正意思,还以为珍妮特的心地比谁都要善良,当即上银行解开了定期存款准备悄悄地补贴日常支出。
直到有一天他接送上学习班补基础的海伦娜回家时候意外看到莎拉和珍妮特在路上一边分享一个七彩冰淇淋蛋筒一边有说有笑地离开时,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突然开始有点明白那句话的真正意思。
对情爱之事懵然不知的海伦娜则是痴痴地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视线全集中在还没吃完的冰淇淋蛋筒上。
待到两人彻底消失后,怅然若失的海伦娜露出委屈至极的表情来回扯着阿尔弗雷德的衣角撒娇道:“阿尔弗雷德,莎拉和珍的冰淇淋看起来很好吃,我好想吃,不想学数学……”
“虽然还没下雪,但是天气这么冷就别想着吃冰淇淋了。”表情有些尴尬的阿尔弗雷德索性抱起海伦娜,望了眼那家门口全是情侣排队的甜品站后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要不这样,等你小测成绩全及格了再谈。”
海伦娜想到艰难无比的小测后立刻蔫了下来,苦着脸趴在阿尔弗雷德的怀里委屈地嘟着嘴,默默地在心里哀悼着可能这辈子都吃不到的冰淇淋蛋筒。
4
由于道琼斯小姐是圣方济各大学的数学系博士,阿尔弗雷德很相信她会把海伦娜最薄弱的数学教好以助她能够顺利注册中学,但海伦娜其实觉得道琼斯小姐讲课非常乏味,常常让她对着作业一头雾水。
不过海伦娜并没有多么讨厌道琼斯小姐,因为另外两个和她一起上课的女孩都学得很投入,不像自己那么吃力。
也许是自己的基础太差了,从头拾起需要很久很久才行。
海伦娜对此有些沮丧,但很快还是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继续趴在桌子前努力地完成道琼斯小姐布置的作业。
翌日早上,精神不济的海伦娜慢吞吞地在阿尔弗雷德的接送下来到了道琼斯小姐的家里继续完成新的基础课,待到课程结束后再进行第一次的月份小测,之后就回去准备过圣诞节假期,放完假再继续上课。
换言之,这次海伦娜能不能吃到冰淇淋就全押在小测上了。
为此,出门之前忐忑不安的海伦娜悄悄地跑去阿尔弗雷德的房间里翻出那条十字架项链似模似样地祈祷了很久,盼望着上帝会赐予她一点点智慧,够用就好。
接海伦娜放学的时候,一脸期待的阿尔弗雷德连忙上前牵住海伦娜的小手,笑着轻声问面色难辨的女孩:“今天如何?”
只见海伦娜低下了头,挣开了阿尔弗雷德的手,没说话。
阿尔弗雷德立刻猜到了结果,换做以前,他可能会像他父亲小时候那样通过大声责骂解决问题,凶巴巴地用“废物”“蠢猪”之类的词伤透孩子的心。
但现在的他只会停下脚步,稳稳地拉住海伦娜的小手笑着跟她说:“还有三年才上中学,我们还来得及。下次再努力就好。”
海伦娜耷拉着两条羊角辫红着眼眶怯生生地说:“她们都拿了满分,只有我不及格……对不起,我太笨了……”
阿尔弗雷德见状只是默默地蹲下身来抱起了她,单臂抱稳了她之后把红色小耽美文库挂在自己肩上慢慢地走向与平时回家不同的道路。
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海伦娜使劲地吸着鼻子,继续对沉默下来的阿尔弗雷德嗫嚅:“我有很努力地写作业的……可是,可是我真的不会……那些数字好奇怪,我真的不懂为什么要这样……我每次去问道琼斯小姐怎么办,但她每次都说是我不够努力……阿尔弗雷德,对不起……”
阿尔弗雷德听后摩挲起瘦小的脊背,继续聆听海伦娜的心里话。
“我不想学习了,我这么笨的人怎么可能学得好……”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一直噘着嘴的海伦娜把自己的脸彻底埋在坚实的怀里,无声地流着眼泪。“我好想卡斯珀,只有他才不会嫌弃我笨,还会给我做蛋糕吃……”
蓦地,海伦娜感受到阿尔弗雷德停了下来,于是迟疑地从他的怀里出来。
“走吧,我带你去见卡斯珀。”阿尔弗雷德笑得很温柔。
“真的吗!”海伦娜立刻破涕为笑,“阿尔弗雷德,真的吗!”
“医院就在那里,我没骗你。”阿尔弗雷德用眼神示意海伦娜往后看,皮埃德拉城综合医院就在对面几百米处。“小测没及格不代表你不可以得到其他的圣诞节礼物。”
阿尔弗雷德本以为海伦娜会感动得亲自己一口,但怀里的女孩却突如其来地又钻进自己怀里哭出声来,吓得他赶紧加快脚步抱着她走去医院那边。
“海伦,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只见海伦娜又挣扎起来摇了摇头,狠狠地亲了口不知所措的阿尔弗雷德,“谢谢你,阿尔弗雷德!”
这下阿尔弗雷德总算放下心来,也跟着亲了口一边抽噎一边傻笑的海伦娜,“我也得谢谢你,海伦娜。”
重新见到爱德华的时候,海伦娜又忍不住红了眼睛,下一秒就哇哇大哭地扑到床边,哭着说:“卡斯珀,苏珊和桑德罗不要我了,为什么连你也不要我了!”
阿尔弗雷德只好一边安慰她一边领着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不是说了很多次吗,苏珊和桑德罗只是回家乡办事而不是遗弃你,等家乡的问题解决了,他们就会来看望你。”
擦了擦扑簌扑簌往下掉的泪珠,阿尔弗雷德只好把海伦娜抱入怀里,捏着其中一条羊角辫发尾柔声哄道:“卡斯珀也没有丢下你。他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等他休息够了,他自然会回来的。”
“那他圣诞节的时候会醒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大餐吗?”海伦娜擦了擦眼,抽噎着看向了在睡梦中无忧无虑的金发青年,“下雪的时候他会回来吗?我已经跟圣诞老人说了,今年的礼物是卡斯珀会陪我们一起吃大餐,一起打雪仗。”
“如果你表现好,你的卡斯珀肯定会回来。”阿尔弗雷德腾出手来俯身抚了抚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庞,“他会回来的。”
而躺在病床上昏睡的金发青年依旧双目紧闭,毫无生气可言。
早已习惯一切的阿尔弗雷德只是继续温柔地笑着抚了抚毫无血色的双唇,熟练地翻出抽屉里的梳子打理好那头已经长至及肩的金色卷发,最后才放下海伦娜和她一起坐下来注视着沉睡中的恋人。
“卡斯珀的手好冷。”海伦娜使劲地搓揉着爱德华的右手,试图可以把他弄得温暖些。“他的手好像比以前更冷了。”
阿尔弗雷德没有理会海伦娜的举动,自顾自地凝望着那张安静的英俊脸庞轻声说:“爱德,很快就是圣诞节了,莎拉说想做香橙蛋糕,还说她一定会做得跟你的一样好吃。”
蓦地,阿尔弗雷德冲着床上的病人笑了一声,仿佛对方会给予他任何回应般自在。“不过我不相信她能做得好吃,只有你的手艺才是最好的。”
海伦娜愣愣地看着阿尔弗雷德自言自语,很快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做,于是也跟着轻声应和:“卡斯珀,莎拉做的东西没有你的好吃哦,你要赶紧起来,不要做比我还喜欢赖床的人哦。”
像是想起了什么,阿尔弗雷德笑着又道:“海伦娜现在的成绩不是很好,但我和她都不会放弃。如果你想让她尽快及格还是早点起来吧,她在说只有你才能把她教好,我相信了!”
男人与女孩的一唱一和显得热闹极了,但回应这场热闹的只有记录仪发出的机械运作声。
海伦娜隐隐有些落寞,但还是强打精神继续笑着说:“卡斯珀,悄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道琼斯小姐其实没有你那么聪明!你帮我补基础的时候我一听就明白了,但是道琼斯小姐说半天我都听不懂,所以道琼斯小姐肯定不如你!”
阿尔弗雷德笑了出声,“海伦,道琼斯小姐可是数学系博士。”
“我才不管什么博士哩!我只知道只有卡斯珀的话才能让我学得懂数学。卡斯珀是真正的天才哦!”海伦娜瘪了瘪嘴,又拿起爱德华的右手讨好地往自己脸上蹭了蹭,神态像足了向主人撒娇的小懒猫。“卡斯珀,我说得很对吧!”
尽管爱德华依旧双眼紧闭,但海伦娜觉得那只手好像温暖了很多,心底里立刻也舒服了些,不再纠结于小测失败的伤心事。
听到“天才”一词,阿尔弗雷德的眼睛暗了暗,苦笑了起来。“海伦娜,也许爱德不喜欢听到‘天才’这个词。”
“是吗?”自知失言的海伦娜连忙捂紧嘴巴看向了床上的爱德华,暗自庆幸这时候的金发青年听不到这个禁语。
“不过你说的话应该没事。”阿尔弗雷德笑着刮了刮海伦娜的鼻头,“卡斯珀最宠你了,他应该不会介意。”
这下海伦娜才彻底放下心来,正想认真地亲几口爱德华的右手以作赔罪,意外瞥见窗外似乎飘着奇怪的东西。
原来是细细碎碎的雪花,下得不多但足以让人兴奋。
“哇,阿尔弗雷德,下雪了!”
海伦娜高声喊完之后立刻扑去窗口那里看去,一直盼望着打雪仗的她兴高采烈地扒着窗边不断仰头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模样,时不时回头挥手示意让阿尔弗雷德也和她一起分享初雪的喜悦。
恋恋不舍地望了眼那张憔悴苍白的面容后,阿尔弗雷德俯身轻轻拨开了额上的碎发吻了吻额角的伤痕才转身走过去抱起了海伦娜,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好漂亮,好漂亮!”在男人怀里兴奋大叫的海伦娜此时高兴极了,两条羊角辫也跟着甩动起来。“阿尔弗雷德,外面的雪真好看啊!”
阿尔弗雷德也被海伦娜的情绪感染了,露出笑容的他索性打开了一直紧闭的窗,拉着海伦娜的小手一起去接住那些柔弱轻飘的雪花,看着那些六角形晶体在自己温暖的手心里没一会就全融化成一小片温水。
“啊啊啊啊阿尔弗雷德!雪花消失得好快!——我还没许愿啊!”
有些懊恼的海伦娜胡乱地挥了挥手继续去接那些雪花,结果外面的寒风就此灌了进来,觉得鼻子有些发痒难受的女孩立刻连打了几个喷嚏。
阿尔弗雷德赶紧把推得极开的窗门拉回来些,“好了,雪已经看够了,等圣诞节再玩,要不然生病了就全泡汤了。”
嘟了嘟嘴,委屈地擦着鼻子的海伦娜索性离开男人的怀里走到爱德华的床边准备好好控诉一番,刚拉上那只右手,就看到食指和中指正在轻轻地弹动着。
“啊啊啊啊阿尔弗雷德!”海伦娜激动得立刻弹开到一边,对着正忙着关好窗的阿尔弗雷德大声嚷嚷起来,“卡斯珀,卡斯珀的手指动了!”
阿尔弗雷德本想说之前爱德华昏迷的时候也动过好几次手指,结果他刚一转身回头,他就看到那双澄澈的冰蓝色双眸缓缓地睁了开来,看了看激动得捂嘴流泪的海伦娜后,然后望向了自己,目光就此定住。
作者有话要说:
无
第52章 第五十章 Make Up Forever
1
遍体鳞伤的瘦弱身躯,嘶哑至极的临终告白,苍白惨淡的释然微笑……
源源不绝的鲜血不断从腹部流下,身体的温度比以往低得厉害……
“不,不!……爱德,爱德,不要离开我!”
毫无预兆地叫了一声的阿尔弗雷德立刻从这三年来无数次上演过的噩梦中醒来,所幸的是他的动静不大,没有吓坏睡死过去的枕边人。
他的挚爱爱德华迈耶斯还活得好好的,早已在两年前与他顺利完婚。
无力地抹了把脸将冷汗甩走,阿尔弗雷德俯下身轻轻撩开了那把柔软的金色长发,摩挲着爱人背后那块不起眼的不规则圆形伤疤,然后颇为用力地吻了起来。
觉察到背后异样的爱德华不舍地睁开了眼,尽兴的性事让他现在困倦得很,于是他很快就敌不过困意闭上了双眼,缩在被窝里闷声问:“怎么了?”
“没事,睡吧。”阿尔弗雷德从背后搂紧了很快又睡过去的金发青年,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揉起爱德华腹部上那道颜色很浅的伤痕,揉着揉着便睡过去了。
早上醒来,爱德华一睁眼就看到他的丈夫牢牢地从背后圈住自己的腰腹,似乎不肯放开自己离开他的束缚。
被困在阿尔弗雷德怀里的爱德华有些困扰地扯了扯那只搭在自己腹上的右手掌,但换来的结果是阿尔弗雷德揉起自己的腹部,还把脸埋在自己的后颈窝里使劲地蹭着那头睡得有些毛躁的金色长卷发。
“小狮子,小狮子。”爱德华有些紧张地看着床头柜上的时钟,现在已经七点五十六了,再不赶紧起来做早餐的话恐怕父女俩都会迟到。“别闹了,我要起来了,你也赶紧起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阿尔弗雷德只好不情不愿地睁开惺忪的双眼,委屈地亲了口白皙圆润的肩头后才不舍地松开怀里的爱人。
无视一直盯着自己身体的火辣视线,爱德华只是拉开被子捡起昨晚随手扔在地板上的睡衣自顾自地穿好,丝毫不理会身后蠢蠢欲动的棕发警探。
就在爱德华准备离开房间抓紧时间做早餐时,只穿了条平角内裤的阿尔弗雷德突然地扑了上去,咬着爱德华那只敏感的左耳轻声说:“吻我。”
无奈一笑的爱德华只好捧起丈夫的脸使劲地亲了亲已经嘟起来索吻的双唇,“赶紧去穿衣服,免得海伦娜又看到你衣服没穿好的样子。”
“……我已经看到了。”
站在房门口准备敲门的海伦娜司空见惯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养父立刻嗖的一声跳回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默默地在心里翻了无数白眼。
尴尬的爱德华清了几声嗓子后立刻把门关上,拉着海伦娜回到客厅后直接进了厨房。“海伦,你的耽美文库收拾好了吗?”
“嗯,昨晚就收拾好了。”已经长到五英尺六英寸高的海伦娜回到客厅后抓起搁在那里的长筒袜穿了起来,“爹地,我下周五晚上放学后要去参加丽兹的生日派对,大概周六下午回来。”
“你要在那里过夜?”爱德华差点手抖把盛着炒蛋的碟子撒上过量的黑椒粒,“海伦,丽兹的父母同意了吗?”
“当然同意,丽兹的父母不知道有多开心呢。”海伦娜一口应道,“丽兹的家非常大,你不用担心我会躺地板或者睡沙发。”
不过爱德华还是有些担心,“生日派对里不会有酒精和药品吧?”
“你想太多了!丽兹的父母讲究得令人抓狂!”海伦娜有些好笑地走过去抱住了爱德华,伸手抚平了他眉间的担忧,得意地说:“再说了,谁敢偷偷带酒精进来?难道他们不怕我会狠狠打趴他们吗?”
当初海伦娜刚踏进校门,就在一个月内打趴过好几个专门欺负优等生的不良少女组合,搞得阿尔弗雷德到处忙得团团转才能解决那些麻烦。
爱德华有些后怕地停下了倒牛奶的手,“你还是别去了。万一你把伊丽莎白的生日派对搞砸了,我们这次赔不了多少钱。”
“上次我帮的人是丽兹,她肯定不在乎,而且我才不会把派对搞砸!”
“爱德,你就让海伦娜去吧,反正上次理亏的是他们,我们一点事儿都没有。”穿好西装衣裤的阿尔弗雷德走出来大手一挥就同意了,海伦娜高兴得欢呼雀跃起来,“爸爸,你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