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许我来么?”郁宛央唇角上挑着,看着舒怀臻浅笑的模样,她的心脏似乎被细小的针细密地扎着。
“我可没这么说。”舒怀臻否认道,眸中温和,感叹道:“现在虽然爸妈那一关还没过去,但是你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来找我都要小心翼翼。爸妈已经知道了,你也退出娱乐圈了,很多事情都不需要那么畏首畏尾了。”
看着舒怀臻眉目舒展的模样,郁宛央心口忽然就抽疼了一下,让她下意识地将被舒怀臻握着的手稍稍往回抽,只是没等她来得及反应,舒怀臻就皱起了眉,这次双手都握住她那只手,关切道:“宛央,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郁宛央笑着摇头,“我没事,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缩了一下而已。”她稍稍吸了一下鼻子,靠近一点抱住舒怀臻的腰,温柔笑道:“怀臻,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我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舒怀臻好奇问道:“是什么地方?”
“问这么多做什么?跟我来就知道了,离这里不远,一会儿就到了。”郁宛央不由分说,虽是语气柔软,却十分坚持。
“好吧。”舒怀臻只好点头同意,下班时间也快到了,提前一点倒是不要紧。
郁宛央带她去的地方的确离盛光不远,只是就连舒怀臻都不知道,公司附近街道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的,居然有一家古色古香的小店铺。铺子上方是古朴的木制招牌,一个内敛却又蕴含着几分恢宏大气的“意”字被雕刻其上。
“宛央,这是什么地方?”舒怀臻扭头问她。
“跟我来。”郁宛央莞尔一笑,牵着舒怀臻往店内走。
店铺面积不大,但摆设均是古意十足,光是这么看着,舒怀臻便觉得心境一片安宁。分明往外走几十步的距离便是车水马龙的都市,然而这些喧嚣却似乎半分都不曾渗入这家小店。
“这不是宛央么?好久没来了呀。”一道中年憨厚的男音传来,中年男人几步从里面走出来,乐呵呵地跟郁宛央打着招呼。
“徐叔,好久不见。”郁宛央回以一笑,随后目光望向另一边那整齐摆放着的玻璃柜。
被称为徐叔的男人跟舒怀臻点头算作招呼,随后在柜台边挂着的钥匙上仔细挑了一把回头递过去,对郁宛央笑道:“呐,你的钥匙。”
“谢谢。”郁宛央道谢,然后拉着安静等候着的舒怀臻往里走去。
舒怀臻注意到,这里的玻璃柜虽然多,可里面真正摆放着东西的却并没有许多个。但仅仅那寥寥几个,模样就已经大相径庭,可她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木头。
郁宛央带着她径直往自己的玻璃柜走去,小巧的钥匙将玻璃柜门成功打开,郁宛央拿出里面的半成品以及工具,又合上了柜门。
坐在椅子上,舒怀臻望着郁宛央手里的那块木疙瘩,似乎有些眼熟,她犹豫着问:“这雕的是,人?”
“嗯,还差一点就完成了,等我一会儿。”郁宛央握着那块掌心大小的木雕,抬头冲舒怀臻笑笑,随后在工具包里挑了一把样式奇异的短刀开始最后的修刻。
舒怀臻四下看看,又想起刚才老板对郁宛央的态度,这应该是郁宛央时常来的地方。想到这里,她便安心坐在一旁,目光放在郁宛央手中的木雕上,安静凝望。
雕刻过程中讲究专心致志,不可有嘈杂声影响雕刻,这也是这家店为什么会在这样宁静的巷子中的原因。
郁宛央淡淡地勾出个笑容,头也不抬地悠悠说道:“这家店已经开了很久了,我小时候就经常过来。这里有个后院,老板徐叔把木材都放在那里,足够干燥的会特别划分出来,客人就可以选择自己需要的木料来进行雕刻。”
因为是熟识,徐叔与她打过招呼之后又回到了后院,只留下她们两人在前厅。
舒怀臻眸中温柔,注视着郁宛央,轻声道:“那你是怎么会喜欢上雕刻的?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如果知道郁宛央喜欢,闲时还能够过来。
郁宛央停下刻刀,指尖轻轻拂过刚才修过的地方,轻轻吹了吹让木屑滑落,随后抬眼,眼底柔情无限,“那个时候我妈刚带着我离开郁家,后来放学和周末也就多了许多玩耍的时间,不需要放学就回家里,也不需要被强制去学习一些我不喜欢的东西。
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了这家店,本来只是想试一试,可是最后我开始享受于这个漫长而精致的过程。从那时候起,我只要有时间就会过来,也雕刻出许多东西,只是同学?3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窍不叮簿鸵灰凰土顺鋈ァ!?br /> 她的眼眸忽地暗了暗,随即又笑起,眉眼弯弯:“怀臻,你看,把一块木头从最原始的形态雕刻成自己心里想要的模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的眼眶还有些因哭泣而起的红肿,然而此刻笑得真切,自然看不出半点昨天的伤感。舒怀臻噙着笑,微微点头,“嗯,好像是挺有意思,等我抽个时间,你也教教我。”
郁宛央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又迅速地恢复过来,轻轻“嗯”了一声,之后继续仔细地用手上的刻刀反复修刻。
良久,她将在喉间酝酿许久的话说出:“人形木雕我曾经也刻过,那个送给了我妈,在我正式签约,踏入演艺圈的时候。”
说完,她笑了笑,放下刻刀将最后的木屑吹走,抬眼望着舒怀臻,说道:“我当时想着,往后我一定不能常常陪伴她,她会担心我,会想念我,可却又不能见我。所以,就让这个木雕代替我,陪着她。”
她的声音隐隐有些喑哑,眼眶也好像湿润起来,这个时候舒怀臻才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挤在她的心间,郁宛央的举动太令人怀疑,这不寻常。
“宛央,阿姨怎么了?我们去看看她,现在就去吧。”舒怀臻扬起笑容,抓住郁宛央的手腕站起来就要走。
可是郁宛央虽然站了起来,却一动不动,双眼瞬间通红起来,直直看着舒怀臻,眼泪一下子就流淌下来。
“宛央,走啊,站着干什么?”舒怀臻第一次死死地抓着郁宛央的手,慌张与不安最终战胜了其它,涨满了她的心房。
郁宛央的脸上淌着泪,强撑着自己划开一抹笑容,将手中的木雕放在舒怀臻的另一只手心,哑着声笑说:“很幼稚对不对?但是怀臻,这个是给你的……”
她的泪水汹涌肆流,用力挣开舒怀臻的手,将那个木雕稳稳地塞进舒怀臻的掌心,哭声占据了她本来平稳的声线:“怀臻,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能躲在你的身后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我不能把我们的将来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我说过,你不是神,你是我的爱人,你让我怎么忍心……”
舒怀臻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的哭声冲出喉咙,可双眼却也通红起来,声音嘶哑:“我喜欢这样,一辈子这样我也愿意,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觉得很快乐,我愿意……”
“可我不愿意!”郁宛央冷着声打断,流着泪,咬着牙道,“你凭什么自己一个人去承受?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宠物么?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不让我陪你承担?如果我这么没用,那我有什么资格让你爱!”
她的大脑因为这狠厉的话语而被震得嗡嗡作响,只得双手抓住舒怀臻的手臂,企图支撑自己站立不稳的身子。她看见,舒怀臻惯常沉稳的面容痛苦不堪,往日温柔的双眸泪流不止,脆弱得令人心疼,让她不忍再看一眼。
“是我爸说了什么,对不对?”舒怀臻冷着面色,声音低沉,字字句句,清晰入耳,“我说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别的都不要紧。谁去付出又有什么所谓?能够在一起就够了,我什么都不想要。”
郁宛央低笑一声,摇摇头,抬手去抹她的眼泪,苦笑道:“哪里有这么简单?你以为我们还是小孩子么?当初你离婚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们在一起又哪里能够这么容易?你的上面,还有你的父亲。
我们都知道,他不会彻底狠下心来对付你。可是怀臻,倘若他撤了你,又把我打压到底,你觉得,我们的生活还能这样轻松么?是,我们的感情不会受到影响,可是你觉得,我可以这样眼睁睁看着你为我变成这样么?你又能够看着我被舆论攻击么?我们就应该这样任他操控在鼓掌间么?”
她抬起另一只手去抹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随后笑着,拥抱住舒怀臻,泪水滴落在舒怀臻的肩头,她说:“怀臻,你说我自私也好,怎么都好,这次我又要把你丢在后面了。可是这一次是最后一次,我非走不可。”
很久之前,她害怕钟逸铭回来之后舒怀臻便会仇视于她,屡次当着舒怀臻的面一走了之,这一次,再让她走最后一次吧。
舒怀臻摇着头,死死抱住郁宛央,用低哑的声音在郁宛央耳边说:“宛央,跟我回家,就算你要去做什么,有我在,我可以帮你不是么……”她一遍一遍地说着“跟我回家”,强忍着的哭腔在此刻就像一把尖刀在剜着郁宛央的心脏。
握着木雕紧紧环着的双手被郁宛央一点一点地掰开,她流着泪笑着说:“怀臻,天气凉了,记得多穿衣服。还有,想事情的时候别用手指敲沙发扶手,这样别人都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了。对了,我不在的时候就回到书房工作吧,在客厅开着电视太吵了……”
郁宛央泪眼模糊,只凭着那模糊的轮廓,将唇印在舒怀臻唇边,苦涩的泪水沾染上两人的唇角,苦得令人心口发疼。
“怀臻,我走了,不要回头看我。今晚开始我就不回去了,你要让我放心,这样,我才能早点回来……”郁宛央擦着她唇边的泪,看着她充满了哀求的眼睛,心疼得几乎要死掉。
郁宛央含着泪的吻印在舒怀臻的额上,最后,狠下心,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她不知道,在她因为怕哭出声而捂着嘴快步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转回了身,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离完结也不远了
第九十二章
这座城市上空笼罩着一大片的阴云, 时而有沉闷的雷声响至耳边,恐怕不久便会迎来一场倾盆大雨。
快要入冬了, 刮来的风都已经带着冬天的寒意。郁宛央开着车窗, 静静遥望着远处天空的乌云, 通红的眼眶泪痕未干。
开着车的郁子帆从后视镜里看见,轻声抱歉道:“姐,对不起……”
他能够预知到郁宛央一定会找到自己的, 这一次是郁博远与舒和泰联手, 郁宛央又哪里能斗得过这两个年过半百的商界大亨?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郁宛央收回目光,轻笑一声摇上车窗, 脸色平淡, “我只想知道, 你这个父亲究竟在背后都做了什么。不过不管他做了什么, 又做了多少,他的确成功了。”
跟舒和泰联合,让郁子帆以知道她与舒怀臻的事情为名约她出去, 让她知道郁家可以成为她的后盾在前, 舒和泰的拦截与诱导在后,她不得不回去。
即使这是提前安排下来的,可舒和泰的话却正中她的心。倘若她足够强大,又怎么会受制于人?倘若她能够与舒怀臻一起并肩, 又怎么会成为舒怀臻的软肋?
郁子帆叹了声气,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她说:“你跟舒小姐的事情是爸先查出来的,然后联系了舒董, 至于他们两个私底下都说了什么,我确实不知道。只听爸说,舒董愿意配合他。”
郁宛央闭上双眼,大哭过的她只觉得眼睛疼得厉害,舒怀臻哀痛的面容又总是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只得忍了又忍,生生逼迫着自己不再去想。
至少,现在不能够想。
闭目半晌,郁宛央轻声说:“我知道了,谢谢。”
车子大约行驶了五六个小时才到达临市,而郁博远目前的居所就在锦绣庄园。郁博远早在十几年前接回郁子帆母子之后不久便将公司总部迁移,并且在临市落户,本市的房子倒是没有卖出,郁子帆大学时住了进去,直到现在便时常往返于两地。
锦绣庄园的建筑颇为中规中矩,不会过于奢华,仔细看来却也处处彰显着富贵人家的庄严底蕴,反而更令人不敢小觑。
郁宛央唇角划开一个嘲讽的笑容,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如此有背景的家庭。
郁子帆替她把行李拿下车,带着她往前走,为了打破沉默,他边走边说:“上大学之后我很少回来,但基本上过节都会回来一趟,我妈一直留在这里照顾爸,偶尔也会去看看我。”
他顿了顿,颇有几分请求的模样,诚恳而认真地说道:“姐,能不能请你对我妈好一点。她当时并不知道爸已经结婚了,后来你们走的那天她跟爸大吵了一架,直到现在,都没有跟爸结婚,如果不是为了我,也许她根本就不会留下来……”
郁宛央转头去看,他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可见内心的情绪低落。他的神情对她毫不设防,让她完全没有办法将准备好要应对郁博远的态度用来对付面前这个男人。
最终,她点了头,“好,我明白了。”
郁子帆沉闷了一天的脸上这才扬起了郁宛央印象中灿烂的笑容,高兴地说:“谢谢姐。”
郁宛央轻勾起唇角,笑意却没有多少。她猛地想起,家里既然有一个儿子,何必还要千方百计把她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找回来,按照郁博远当年宁可舍弃她们母女,都要接回郁子帆母子的举动,她不相信是因为感情。
“你没有从商么?”她忽然问道。
郁子帆愣了一下,停下脚步扭头,在郁宛央探究的目光中点了头,沉声道:“嗯,我学的是美术专业,商业知识不过关,爸一直不满意。”
难怪,郁宛央笑了笑,继续迈开脚步往前走,只是在听到郁子帆说学的是美术时,她的眼底泛起了柔光。
舒怀臻,也喜欢画画。
楼下早已经等着一个妇人,她保养得当,面上显露出明显的期待与不安。
“妈!”郁子帆喊了一声,几步过去,将手里的行李递给等候着的佣人,随后为郁宛央介绍道:“姐,这就是我妈。”
还没等他再说,许虹就亲切地拉住了郁宛央的手,亲近却不会过于逾礼地说道:“这就是宛央吧?来,快进来。”
郁宛央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压下了自己想要抽手的举动。或许她应该正视一个事实了,她和父母的确是因为这对母子而分开,可瞒天过海的人,是她这个父亲。
走进客厅,许虹吩咐着佣人:“你们把小姐的行李拿到房间整理好。”
郁宛央闻言皱了皱眉,淡淡道:“放好就行,不用整理,我自己来。”她不喜欢别人为她鞍前马后,更不想要别人碰到里面的东西。
“按小姐说的去做。”许虹虽然不明其意,但也仍旧吩咐了。
佣人们上楼后,郁宛央说:“他呢?我有事情要跟他谈。”
这话里的“他”当然是郁博远,许虹和郁子帆都心知肚明,知道她不是自愿回家,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受这样的胁迫。
郁子帆欲言又止,许虹叹着气,皱紧了眉说:“宛央,我知道你不愿意回来,也知道你和你妈在外面受苦了。可是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这一次你听你爸的话,至少结果你会满意的。”
外人听来恐怕不解,而郁宛央却深知其意。回到郁家,做回郁博远的女儿,她就能够有足够的力量在和舒怀臻的关系上不受威胁。
“你既然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就不为我的理由感到惊讶么?”郁宛央也蹙起了眉头,眸色平静地看着许虹。
许虹苦笑着摇头,又握住了她的手,望着她的目光有着如同宋兰英般的慈爱,“我知道的时候惊讶过,可后来想想,我有什么去评判?是我让你的童年无法完整,我千百次想要弥补,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弥补?”
她说得动情,就连郁宛央都想起了童年时父母离异的那一幕,抿紧了唇不说话。只见许虹顿了顿,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就连你的父亲也没有资格去插手你的未来,只是他这次的自私,对你来说或许不失为好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