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捂住叶宁予的嘴后,筋疲力尽的游敏就着那个勉强的拧腰的姿势瘫倒在了床上,手也有心无力地垂了下来,但预料之中的尖叫和哭泣都没有来,反而是叶宁予有点恼火地拍打了他一下:“……别乱动,我痛……”
他嘶声抽着冷气,下意识地按住了游敏的腰,感觉手掌下的筋肉在微微地颤抖,皮肤和身体深处一样美味。但没多久,眼前那一片色彩斑斓又把叶宁予从自我沉迷中拉了出来,这样的景象太吓人,叶宁予没了声音,目瞪口呆地定定望着那些新旧杂陈的伤口良久,等他的脑子终于缓过来,连忙慌慌张张地从游敏身上爬下来,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要去碰还是不要碰那些伤处,最后还是谨慎而再谨慎地,把手贴在游敏的脸上,又用自己的额头去贴他的嘴唇:“我……”
游敏已经懒得再去抗拒叶宁予这种“不必要”的触摸和安抚,皱着眉头昏沉沉倒在床上,忍耐身体内外部一波`波涌来的疼痛。
忽然有一句小小的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我不怕。”
这话初听来简直是滑稽,配着眼前人那根本不敢直视对方伤口的畏缩神情更是好笑之极,可游敏并没有笑,毕竟笑是要力气的,他拨开叶宁予怯怯移到自己胳膊上的手,闭上了眼睛。
身边有一阵子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游敏已经适应了此刻的痛苦,正要和它握手言和,背上抽痛着的伤口蓦地有了一股湿润的凉意,过了一会儿,他分辨出那是一个吻。
游敏莫名恼火了起来,猛地一把掀开了叶宁予,后者被推开时更加惊惶不定地瞪着他,以至于嘴唇都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他的双目微湿,像个动人的小动物。
明明之前游敏还因为肉`体的疼痛而疲惫力竭,这时却因为这个惊惶讨好兼而有之的眼神,一种新的力量翻腾上来。他近于嘲讽地默念了一遍“不怕”,用的是个上升的调子,然后蓦地出手,把被自己推倒在床角的叶宁予又拎了到了身前。
这没有预兆的举动让叶宁予浑身僵硬了起来,起先眼睛里有点难以置信地欣喜,明明微弱,却闪亮得连那些强自压抑的恐惧都能烧空掉。但很快的,叶宁予察觉到游敏的意图,他怔了一下,转身要逃。
游敏用了点力气就制住了他。如果不是因为伤痛和刚才那场糟糕的性`爱,他可以做得更不费吹灰之力些。但不管怎么说,尽管叶宁予的挣扎真心诚意,游敏的箝制显然更加游刃有余。
无视叶宁予眼底的恐惧越来越高涨,游敏把人整个地掀翻,一气掼在了床上,再慢条斯理地压住了他的腰腹,大腿压住不停扑腾着的双腿,一只手则按住看起来是想撕打的双手,另一只手空闲的手稍微一用力,本来就只是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睡袍就像刚刚换完的蛇蜕那样有心无力地挂在腰上。他任由叶宁予的挣扎越来越用力,脸涨红得像是随时要滴出血来,又在下一刻抽过睡袍的带子,把叶宁予的手绑在了床柱上。
这场景似曾相识。
反应过来自己被绑住的瞬间叶宁予作势又要大叫,但被游敏用力地捂住了嘴,还没冒头的声音顿时被扼死在喉咙深处。游敏垂下眼睛,看着叶宁予因为震惊和恐慌而开始涣散的双眼,一边小心调整着手掌的方向避免他窒息,另一方面慢慢地施加手上的力气,他忽然笑了出来,哑着嗓子轻声问了出来:“不怕?”
这一刻的游敏有一点儿凶恶,很平静,却又很妩媚,也是平静的,如果这一刻叶宁予还从游敏的手里挣脱出来,他一定每一寸皮肤都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但他无能为力,只能睁大眼睛看着游敏从床头柜里翻找出润滑剂和保险`套,保持着捂住他的嘴的姿势咬开外包装,把套子套在两只手指上,膝盖分开他的腿,摸索着捅了进去。叶宁予的泪水顺着眼角滑到游敏的掌缝,又一点点地渗到彼此皮肤紧密贴近的地方,他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身体滑得像刚离水的鱼,又颤抖得像寒风中的一片叶子。在焦急中叶宁予的喉间咯咯作响,这种声音往往是因为窒息而濒死的人才会发出的,可游敏听见后只是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对他微微勾起嘴角,冰冷的眼神从叶宁予的脸上一路滑到他勃`起的下`身,于是那笑容跟着加深了点。
在这并不温存也无怜惜的侵犯中,叶宁予的身体却软了下来。
游敏一直不太喜欢男人的身体,但对眼下这个人的欲`望却和男女无关,这种欲`望无关性,只是性是最合适的手段。他充满恶意地一根根探入手指,感觉身下这个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热,游敏挑了挑眉,看着被肆意流淌的泪水模糊了的双眼说:“这个时候倒像女人了。”
叶宁予已经听不见游敏的声音了,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一声巨大的喧哗,令他恐惧不安,却无能为力,只能条件反射性地弹了一下`身体。这微不足道的力量在游敏此时看来几乎就是个笑话,把手指抽出来后,他分开叶宁予已经开始轻微抽搐的大腿,借着保险`套和之前润滑剂的湿度捅了进去——叶宁予像放开的弓弦那样剧烈地又一次弹了起来,身体绞得像拧到最干的一匹湿布,游敏只是顺势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记巴掌后游敏心中的恶意愈是膨胀起来,尤其是当叶宁予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之后,他又反手甩了第二个。这次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余响在房间里长久地回荡着。
他等待着叶宁予尖叫和嚎哭,为此甚至暂停了肉`体的进攻,居高临下地似笑非笑睇着身下的男人。可这两巴掌之后,叶宁予的一双眼睛越瞪越大,积在眼眶深处的泪水沿着红肿起来的脸颊落进颈窝的深处,而后他的泪腺就像是被切断了,慢慢地收住了哭泣。
叶宁予生疏地放松起身体,大腿近于谄媚地勾了勾游敏的腰。游敏用力一顶,对着那张只有鼻头还红着的脸勾起嘴角:“爽了?贱货。”
他痛苦地闭起眼睛,一言不发。
对游敏来说这场性交中心理上的快感远远高于生理上的,或者说在生理上他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快感,太紧,也太痛,绝大多数时候叶宁予僵硬得像一根木头,但这并不妨碍他去征服和掠夺身下这个对象。任何一点轻微的、看起来像是挣扎的反应换来的是又一个耳光,而乞怜一般的驯服也绝不会有任何温存的回应。
他对他没有怜悯,又因为对方是叶宁予,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明明肉帛相见过无数次的两个人因为交换了位置,肉`体上本来就微乎其微的默契更是荡然无存。叶宁予被一点点地顶到床头板上,随着游敏抽插的动作脑袋被撞得咚咚作响,但这点痛楚和晕眩比起下半身刀戳一样的的锐痛,简直称得上是在上麻药了。他的手指绝望地绞在一起,又在越来越用力的冲撞之下不由自主地分开,因为痛,叶宁予已经很久没有睁开眼睛,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任由唇瓣流出的鲜血淌了一个下巴。
这场沉闷的性`关系谁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游敏停下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像是从滚烫的油锅里走过一遭似的沉重而酥麻,他大汗淋漓地从筛子一样浑身发抖的叶宁予身下翻下来,扯下保险`套时上面残留的血迹让他先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又轻轻笑了一下,才去用力拍已经陷入半昏迷中的叶宁予的脸,强迫他醒过来。
他的脸和眼睛因为拳头和眼泪而肿着,乍一看非常吓人,更有点滑稽,不过游敏倒是没有为了这个笑,他耐心而有规律地拍着叶宁予的脸颊,等待他迟缓而疲乏地睁眼。睁眼的瞬间叶宁予看起来像是刚从一个漫长的梦境里苏醒,眼睛明亮而湿润,充满了天真迷惘的意味,他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人时候,就又很快地哭了起来:“痛……”
他似乎无法分辨身边这个男人和不久前对他施暴的男人是同一个人,呼痛时他的身体不安地扭动起来,想挣开手腕间的桎梏,又因此而牵动了下`身的伤口,让他哭得更凶,更像一个孩子。
这扭动着的赤`裸的身体看起来有一种意外、诡谲的美,手臂因为一直被绑着颜色有点僵硬的青白,修长的腿却是活色生香,竟然有几分美艳的味道。可游敏一旦那阵急火过去,对他的性`欲就跟着征服欲施暴欲一起烟消云散了。由着叶宁予蛇一样挣扎,哭泣声响彻整个房间,他却无动于衷地走了出去,喝水,洗澡,换衣服,然后换了个房间去睡。
这是很安稳的一觉。
第40章
二十出头的大妞真难伺候。
这是这几天来梁厉脑子里出现最多的念头。
虽然从大学起就是个女人缘很好的家伙,但梁厉从来没交过女朋友,身边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一个两个都胜似女超人,更何况在他的记忆里,那些女超人在韩清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绝没有自己这个小表妹这么……难伺候的。
在她住下来的几天里,梁厉多多少少明白了那缘悭一面的男朋友同学为什么会对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发脾气——泥人也有土性子,一定是真的被气坏了。
想归想,这话梁厉当然不可能说出口,当着妹妹的面,说的也是“他要是敢来,哥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在韩清的破涕为笑里,梁厉忧郁地望着又不认得起来的住处,无奈地承认表妹才是真绝色,乱室佳人假一赔三啊!
韩清既然住着,梁厉又一口咬定没女朋友(这倒也不算一句假话),詹之行那边只好暂时不联系。事实上自詹之行妈妈神兵天降那天起,除了几条短信,詹之行连个电话也没来过。
短信里说的是詹妈妈临时改变主意要在儿子这里住一阵,细节梁厉没问,也觉得自己不该问,不过想想之前自己老妈张罗相亲的那股子热络劲头,推己及人,也知道詹之行过的是什么日子。
如果没有这层复杂的肉`体关系——好吧,肉`体关系本质上是最不复杂的——对于詹之行的遭遇,梁厉还能同仇敌忾一番:好好的干嘛拎不清去祸害别人家的大姑娘。但凡事就是这样,当局者乱,尤其是在詹之行这件事上,梁厉自己也不能不说有那么点心虚,他当然不敢不要脸地说詹之行结赖着不肯结婚是因为他梁厉,但一来詹之行一直是个孝子,二来嘛,他未必不喜欢女人。
梁厉不仅没交过女朋友,正儿八经的男朋友硬要算的话,也就是滚床单次数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还变本加厉半同居了的詹之行,不过滚床单一回事,问旧情又是另一回事,前一件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婚没娶的,怎么胡来都行,后一件事就是因为是成年人,反而难以问出口了。
说来也真是毫无道理,之前在一起打得火热的时候根本是想也想不起要问,现下不过分开几天,心里头已经不知道转过多少念头了。
一天晚上两个人外头吃完饭回来,在楼下看到客厅里的灯亮着,梁厉当时心里一个咯噔,望着自家的窗子,脚步就停了下来。
他一停,韩清自然也跟着停了,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后立刻就笑:“哥,你就老实说了吧,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把人气跑了?”
梁厉假意瞪她一眼,才笑着说:“净胡说。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住了这么些天,家里有没有女人生活过还看不出来吗?再说了,我有女朋友,瞒你干嘛?”
韩清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就是觉得你有。啊……!”
她忽地惊叫一声,把梁厉吓了一跳,连眉头也皱起来:“又怎么了?”
韩清一把抓住他:“哥哥,你不是、不是和什么有夫之妇纠缠上了吧?”
梁厉这下子简直是哭笑不得,甩开她的手就往楼道里走,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说:“越来越没边了,吃我的住我的,大庭广众还乱叫,你哥我大好单身汉一个,你别拆我台啊。”
韩清赶紧追上他:“反正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就是不对。”
“又是哪里又是不对,我给你绕糊涂了。清清,你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哪里这么多的心思,这么长的舌……”
话没说完,韩清先恶狠狠地打了梁厉一下,瞪大眼睛剜向他,很不满地说:“唉唉唉,我是不是真的挖到你伤口了呀,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了嘛。”
梁厉一时没理她,径直上了楼摸出钥匙开门,推门的一刹那想起来搞不好真的詹之行在,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又在同时不动声色地把韩清挡在身后,做着最后一点无用的负隅顽抗。
但这一切都很快地落了空,客厅里还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样子,原来真的只是他们出门前忘记关上灯。
迅速地松了口气的同时莫名的懈乏感涌上来,梁厉侧身让韩清进门,他看着她低头换鞋的侧影,忽然问:“清清,你要是喜欢个不能喜欢的人怎么办?”
韩清头也不抬地反问:“什么人不能喜欢?”
他倒是被问住了,愣了一下才说:“打个比方。就是想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人是怎么想的。”
这时韩清已经换好鞋子,直起腰来看着梁厉好一会儿,才说:“如果那个对象太麻烦的话,那就喜欢别人好了,活着本来就够累了,还找什么麻烦。”
这话说得梁厉又一笑,摇头说:“这话说的……怕麻烦谈什么恋爱。”
“哥,你这话才没道理,谁谈个恋爱给自己找麻烦啊?”说到这里她定了一下,直到接收到梁厉疑惑的目光,才犹犹豫豫地又开了口,“呃,哥,要是她老公是个厉害角色的话,那就算了吧……姑姑就你一个儿子……”
梁厉真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伸手去揉韩清的头发:“我只吃嫩草,不招惹结了婚或是要结的……”
可渐渐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让这笑容难以继续下去,他悄悄地别开脸,有些懊恼地想,还是教小十岁的妹妹看出了端倪,梁厉啊梁厉,你真是白活了。
自嘲归自嘲,以梁厉的本事,哄过小十岁的妹妹绝不是什么难事。用洗澡这个借口先把韩清打发去浴室,这场令他越来越难以招架的盘问才算是告一段落。听着浴室那边哗啦啦的水声,梁厉罕见地有些头痛,由是整间客厅愈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起来,就想着从茶几收拾起好了,好不容易从过期的书刊报纸堆里清出一点空间,胳膊肘动作稍微一大,那一片书山立刻倒作报海,梁厉刚骂了一句娘,韩清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走了出来:“啊,你把茶几打翻了?”
梁厉压抑着内心莫名涌起的暴躁,抓了抓脑袋说:“想理一下,结果撞到了。”
韩清很奇怪地看了他两眼:“挺好的,也不太乱。”
那是要看以谁的标准。梁厉默默看回去,韩清显然没有帮一把的打算,顺势在梁厉这几天的床上——也就是客厅唯一一张长沙发上坐下来,又正好瞄到茶几上梁厉用的课本,忽然很是感慨地开了口:“哥,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和其他哥哥姐姐都不一样,就好比这次吧,公司倒闭了也不急着找下家,先出去玩,然后又跑去读书,唉,真潇洒,从小我就羡慕你。”
梁厉被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愣,好一会儿才笑起来:“这叫有一天过一天,不算什么潇洒,别学。其实人都应该多想想以后,学着给自己多留条路,不过你总归还小,犯不着操心这些。”
韩清有些不服气地反驳:“我可是在夸你啊……为什么搞得好像你反而一点也不情愿一样。再说嘛,有些事情想也没用,就一条路走,走到头就好了。”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梁厉禁不住又笑起来,反正闲聊的终极目标又不是要说服对方,所以他干脆不说了,一撑地站起来:“我先去凉台收衣服。”
“唉,哥,你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嘛,说到一半又跑,没意思。”
可当梁厉把晾干的衣服从阳台上抱回来的时候,韩清已经在一边看电视一边用手指如飞地用手机上网,梁厉叫她把自己的衣服的理一理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下,又继续埋头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她不动,梁厉也无所谓催,把自己的衣服检出来胡乱塞到衣柜里头后,问她:“宵夜想吃什么?”
韩清这才抬起头来:“叫肯德基好不好,很久没吃了。晚上去的那家餐厅不好吃,我没吃饱。”
那家新开的餐厅的确不怎么好吃,梁厉也没吃饱,没想到韩清也是这么个看法,他就说:“下次不好吃不要事后才说,换一家不就好了。半夜吃炸鸡,也不怕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