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衙役脚下生风,一人将王修晋抱起,王修晋十分别扭,却没敢乱动,几步冲到牛车前,三人几下便将那男人扣下,“怎么又是你!”衙役看清对方的样貌之后,不由得皱眉,从其开口的话和语气来看,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对方,且还不是因为什么好事而见到。
王修晋被放下后,立刻冲到仆人身边,“怎么样,哪里不舒服,照实讲来,衙役大哥定会帮你做主。”王修晋说完背对衙役冲着仆人挤了下眼睛,仆人这会儿十分机灵,立刻领会了少爷的意思,不停的哎哟哎哟的直叫。
此事扯上王修晋,衙役自不敢私下做主,城里普通百姓或许只知王修晋是粮铺的东家,可他们在衙门里做事的人却知道的更多,除去王修晋父亲的背景之外,王修晋可还与当朝李老将军家有亲,若他在梧县出了事,一旦传进京城,不管是因何由,梧县上下必会得不到什么好,迁怒都是小事。
把男人捆了又捆,衙役请王修晋随同一起去衙门,王修晋扶着仆人上了牛车,“我家仆人受了重伤,需寻大夫诊治,我先送他去寻大夫,然后再去衙门。”
衙役听后也没多言,原本跑一趟腿划个地的轻巧事,却变成了抓人20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还是个没什么油水的人,衙役推了推男人,“整日游手好闲,也不看看是什么人,你都敢招惹。”
王修晋把人送到常去的那家药铺,寻了大夫为仆人诊治一番,说明原因后,大夫非常靠谱的开了一张非常昂贵的药方,私下又另开了一张。王修晋拱手向大夫道谢,大夫摇了摇手,心底对王修晋更添几分好感。可不是哪个主家都会如此对待仆人,王家的小公子是个厚道的人。
王修晋拿着大夫开的方子往衙门赶,他定要让那人得不到好,最好能在牢里关一辈子。在药铺时,王修晋便请人替他跑了一趟腿,去粮铺一趟。于掌柜接到东家差点被人抢了的消息,把于掌柜吓得不行,接连的追问东家可有受伤,当听说是仆人伤了之后,于掌柜放了心,但仍不停的骂那个不长眼睛的人。把店交给小伙计,又跑到隔壁让吴掌柜的照顾一下,哪想吴掌柜听说之后,非要跟他一起去衙门。
两人疾步前行,赶到衙门口的时候,王修晋刚好也到了,吴掌柜比于掌柜直接,半蹲在王修晋面前,上下打量,然后起身又绕着王修晋转了一圈,之后才开口,“可有伤到?”
“没伤到,倒是吓着了,现在心仍不安,晚上怕是要做恶梦。”王修晋拍了拍胸脯,“举业怎没和于掌柜一起过来?”
“刚刚听了消息之后,便冲了出去。我以为他去寻东家。”于掌柜这会儿有些担忧,“我去寻寻。”
“劳烦于掌柜。”王修晋有些担忧,把药铺的位置讲了一下,王举业很有可能去药铺寻他。吴掌柜不动,他要陪王修晋进衙门,他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抢王修晋。
进了衙门,县令已经换上朝服端坐在大堂之上,男人被押解在地,见男人一脸全然不在意的表情,王修晋心里的火便往上升,今天他失算了,千算万算,忘记算了衙役办差时也会闲扯皮,好在仆人没伤及性命,不然他怕心更难安。
王修晋沉着脸,立于堂上,拱手向县令行礼。“大人,小民要告他,抢他人钱财,伤他人性命!”
王举业知小叔平时常去的药铺是哪家,便冲了进去,见到看似伤得不轻的仆人,一脸的气愤,问了小叔可有受伤后,又问明牛车在哪里后,王举业驾着牛车便往王村冲,他只比王修晋大了一岁,胆子却是壮,好在牛老实,一直冲回王村小叔家,对着大门便是一顿猛敲,敲开之后,便推开开门的门守,直往里冲,好在门守认得王举业,见门外的牛车,门守直摇头,再看牛鞭,门守吓了一跳,忙再看牛,心惊,这孩子是怎么把牛车赶回来了,这牛没撂蹶子,算王举业点子正。
“六爷爷,六爷爷!”王举业进奔进主屋寻人。
王涣之正负手而立看他最新写的字,越看越觉得不错,想起还家时,有人批他字不好的事,王涣之愤恨的哼了一声,说他字不好的,眼神必是不好。待听到王举业的声音,王涣之眉头皱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小叔叔被抢,受伤,县衙!”王举业吞了吞口水,因为一路的紧张,王举业话都说不清,不停的喘着粗气。
“什么!”王涣之拔高了声音,“待我更衣进城。”王涣之板着张脸,扔下一句话便提步离开书房。王举业张了张嘴,他的话还没说完,不过怎么觉得六爷爷和平时不太一样?
王涣之很快换了一身衣服,让王举业带路,又着一位仆人赶车。在此之前,院子里对待老爷恭敬有之,其他却没有,甚至还会生出一些瞧不上的感觉,当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却是没有人敢说出口,私下闲聊也不会说。这会儿见到老爷摆出威严,一个个心生畏惧。
门守哪里还能再让那牛拉车,忙跟人讲换马车,待王涣之带着王举业出大门时,马车已经套好,仆人扶着王涣之上车,王举业缩在一边,心里不停在想,若是六爷爷知道小叔叔没事,受伤的是仆人,会不会拿戒尺打他的手板。
马车的速远比牛车快得多,进城时,也没受阻,马车直接赶到了街门口,王涣之率先下了车,整了整衣袍,然后迈着大步进了县衙。王涣之气势非常大,面色发黑,让看门的衙役一时忘了拦人。
“我儿在何处!”
☆、第67章 六七
县大人稳坐在堂上,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便望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县大人立刻起了身,绕过案台拱手向来人行礼,“先生。”
王涣之只是点了点头未同县令言语,忙走到小儿身边,扶着小儿的肩膀,上下打量,又不放心的拍了拍,见没有什么事,又不放心的开口问“伤到哪里没?”见小儿摇头方松口气。随即起身黑着脸,缓缓开了口。“谁敢动我儿。”王涣之的气势一摆,着实威严且吓人,县令略有些hold不住。
王涣之到底是做过大官的人,气势还是有的,便是未披官衣,也足够镇住人。眯起眼睛打量一番跪地之人,王涣之又转向县令,“县大人,我儿虽未受伤,尚年幼,恐遭惊吓。”意思是快点把案子审了。
甭管王涣之因为什么被摆了官,被抄家,但人家的功名却仍在,宏元年间的状元,单凭这一点,王涣之便是说了什么,摆什么架子,县令都得受着。
王修晋还是第一次父亲摆出这样的姿态,默默退到父亲身后,摆出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顺便把一张写满了药方的字据方到了父亲的手上。王涣之扫了一眼字据,最先注意到的便是数额,至于药名,他又看不懂。想到儿子进城必带仆人赶车,而他进来未见仆人,便知字据上列出的药方和数额是开给仆人,王涣之不觉给仆人看治有何错,与其他人等级观念森严的人相比,王修晋拿下人还得挺当得回事的,甚至可以用“仁慈”来形容。当然,他不会要求别人同他有一样的观念,更不会在旁人处罚下人的时候说什么,前提不是他王家的下人。
“说!为何要对王小公子行凶。”此案其实非常好办,衙役不是一次两次抓到男人,县令自然对此人有所耳闻,若行凶的对象是寻常百姓,县令很有可能打几板子,让对方把钱赔了就了事,至于男人有没有钱赔,县令也能做的就是催,受害的人想要让衙门来催,便要偷偷给衙役塞些钱,塞来塞去,便发觉塞出去的钱不少,却仍没要回来钱,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了了之。可王修晋不是普通人啊!
是前宰相,宏元年间状元的儿子,其长兄在府城赶考,谁知会不会成为周历年间的首个状元,除此之外,王家粮铺的东家,据说与杂货铺少东家交好,虽不知杂货铺东家是何身份,却知在京城有极大的能力。前状元也好,未来有可能会成为状元也罢,甚至抛开京城有能力的少东家,王修晋还有一个最显赫的背景,便是与将军府有亲。不管以后亲能不能成,至少现在李府摆足了面子,去年派人送来年礼,便证明此亲没断。
此案必须处理得要漂亮,不然不用将军府出面,被知府知道,他的官路便算到头。县令瞪向男人,惹谁不好,偏生惹了连他都要避开三分的人物。
“小民冤枉啊!是他先动的手。”之前便说男人坑蒙拐骗没有不做的,自然不是傻子,眼下这局面,若是认了罪,他怕是活不了,虽不知县令拱手相迎的人是谁,却知对方绝对是有能耐的人。“大人为小民做主啊!他,他,他仗势欺人!”
“你说我儿仗势欺人?一个八岁的娃,欺你欺到仆人进了药铺,我儿还真是愚蠢至极,欺人也不挑个弱鸡。”王涣之冷笑,然后便开始引用经典,之乎者也全上,把男人批得体无完肤,见男人一脸懵逼的样子,便知此人未读过书,就算读书也不是好学生,于是,王涣之拐个弯把人骂了,男人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甚至期间王涣之问其是与不是时,男人傻了吧唧的还点头。
县令见男人的样子,直想捂脸,努力控制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让人觉得十分诡异。在心里默默的感叹,先生大才。
王修晋略有些呆,今天父亲在他心中的形象再一次刷新。这口才,放在上辈的现代的社会绝对可以去m国参加竞选,说不定还能弄个总统做做。抬头看向父亲的侧脸,王修晋深深的体会了一把被父亲保护的滋味,感觉,似乎,还挺不错。
男人被唬得一愣一愣,不用县令发问,迷迷蒙蒙的认了罪,等按完手印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县大人抬头望向头顶的大牌匾,本官要不要多练练口才?
王涣之拍了拍小儿的肩膀,“现在可知读书的重要?”王修晋略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听父亲又开口道,“今日起,每日与为父聊聊学问。”
王修晋缓过神后,恨不得咬碎牙,他,居然也被父亲忽悠住了。再看堂内的人,上到县令、师爷,下至两边衙役,呆立的吴掌柜和王举业,除去认罪后才开始喊冤的男人,全都一副茫然又带着崇拜眼神望着父亲。王修晋吐了口气,好在不是只有他一人被忽悠住。
“大人!”王涣之给小儿子部署完任务后,看向堂中央坐着的县令。
“即已认罪……”县令的一套官词扔了出来,板二十,重重的大,赔治病之钱,没钱赔,没关系,先关在牢里,若有家人来领人,家人来赔,无家人来赔更不是问题,直接卖身为奴。总之,钱一定要还的。
男人被打了一顿板子后拖了下去,县令想要宴请王先生,被王涣之拒绝了,若不是听到儿子受伤,他怎么可能会进庙堂。带着儿子和王举业连同仆人迈步离开衙门,吴掌柜呆立在大堂,然后慢慢的抬头看向县令,心里盘算着此事要怎么写给少东家。
少东家何背景,吴掌柜不清楚,也不愿意多加猜测,有时候知道太多不见得是好事。对东家的吩咐,吴掌柜做得一直不错,只是今天的事,吴掌柜犹豫了,他完全不记得刚刚王先生都说过什么了,他是知王先生被摆了官,若明晃晃的写上先生入了衙门,是好是坏?会不会给王修晋惹来麻烦。若是不写……吴掌柜看向县令,怕是这位也会给知府汇报此事,再辗转传到东家那,他怕是要担上些罪责。
吴掌柜一路犹豫,到铺子时,一头撞到了柱子上,然后恍然,他真是个蠢的,只要把先生往慈父写不就行了。慈父担忧幼小冲进庙堂,情有可原。
王修晋哪里知道吴掌柜的纠结,从衙门出来之后,先去药铺接仆人,准备出城之时,王修晋才想起,他未和县令谈最近没心情关心置山地的事,此事需拖一拖了。
“派个人去铺子里,再让掌柜去做,不然则先回家,再由府中的管家进城告诉县令。”王涣之斜眼扫了一眼小儿,小儿办事过去亲力亲为,像是此等小事交由管事或是管家去做便可,哪需主子跑腿。
王修晋沉默了一瞬,便知父亲这是在教导他,“儿子晓得了。”
“回去抄书一本。”王涣之稳坐在车内,受伤的仆人被逼躺着,一脸的恐慌,却又不敢违背主人的意思,只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王举业听到小叔要抄书,又因事情过去没了担忧之心,便露出偷笑的小表情,不想被王涣之看个正着,王涣之淡淡的开了口,“举业可知今日犯了何错?”王举业立刻收回笑容,低下了头。“既已知错,抄书两本,明早查看。”
王举业在心中哀叫,他可不可以挑最薄的两本书。
一行人回村便被人拦了。王举业因赶牛车归来时被人瞧见,之后没多久又见王老六家的马车匆匆离去,村里人都觉得王家怕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主家可是出了什么事?”在村里说话多以直来直往,有些话虽无恶意,可听着总会让人心里不舒服。
“你们盼着我出什么事!”老六因之前小辈劝其纳妾的事,对村里人有着极大意见,虽说老五做主把三儿媳妇休了,有几家也给多事的媳妇打了板子,可已经发生的事,打了休了就能当做没发生?王涣之掀开些车帘看向拦车之人,见车外有不少人,脸色更添几分不好。“近日城里有劫匪出没,进城时且小心些。”说完王涣之便放下车帘,让驾车仆人赶紧赶车回家。
待马车离开后,刚刚拦车的人聚在一起,然后七嘴八舌的讲了起来,猜测最多的便是老六的小儿子是不是被劫了?老六匆匆出去,是不是拿钱赎人?
“添丁本就是小孩子,身边还带着个小孩子,虽说跟着仆人,可那仆人长得还没我听大壮壮实,不劫他劫谁。”
“赚了那么多钱,就算散出去,就他们家的宅子卖了,也能让他们一家过几年。”
“就是。”嘴上是这么讲,可私下回家之后,有不少人收罗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准备送去给添丁压压惊,不趁这个时候留个好印象,还等何时,尤其是之前那些已经得罪了老六家的人,更是恨不得把家底全都翻出来,只为求得明年能够继续种蟹田。
☆、第68章 六八
打着卖好主意的村民,带着不少东西去王老六家,哪想在门口就被拦下来,连门都没进去。门守非常客气的向来者表示,家中主人吩咐,除送信者外,主家今明两日不见访客。门守把人劝回去了,过来看望的村民,嘴上没说什么,表情有些讪讪,心里对老六一家表示不满,一致认为老六家有几钱,便臭摆架子,他们来看,还什么不见访客。
门里门外大有不同,父子没回来前。王夫人并不知出了什么事,只知夫君坐马车出去了。夫妻多年,王夫人对夫君还算是比较了解,若不是出了大事,以现在夫君万事不管的状态,怎么可能会突然想到出门,且她还听说,夫君出去之前王举业赶着牛车回来,把牛伤得不成样子。得出了多大的事,王举业才会那么大胆的赶车,还把牛给伤了,好在牛没撂蹶子,不然……
王夫人是越想越担心,越想越不安,王琇芸陪在母亲身边,心里也提着。母女两人连口水都没喝,不停的让仆人到门口看看,人回来了没有。一直到仆人传回老爷和小少爷无事归来,母女二人才将心落下。待人进了屋,母女均快速打量亲人是否安好,直到确认当真没什么,王夫人才开口问,出了什么事。
王涣之把事情简单的讲了一下,母女二人均露出气愤的表情,随即王夫人便开始担忧,小儿子要经常往城里跑,外面又那么不安全,只带一位仆人绝对不行,且家里的仆人又不行武,今儿遇到一个劫匪,便打不过,若有下次可怎么得了。王夫人想起之前小儿提过要练武的事,当时还笑言,他们家当习文,现在却后悔得不行,也不知现在开始学来不来得及,要,就算来得及,去哪里寻会武之人。
王夫人为小儿子的安全发愁,不论王修晋怎么劝,都不信不会有下次,甚至还言日后粮铺的事,让仆人去跑,他只需要在家里呆着看书,等日后参加科举。王修晋只能沉默,他不想说亲兄弟都参加科举的弊端,这会儿母亲正在担忧的劲头上,若他顶撞母亲,怕是会让母亲更加难过,母亲的身体不允许情绪有太大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