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微低头,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中所想出奇相同,李家,着实是自来熟。
☆、第74章 七四
打李府回到小院,兄弟俩觉得李家似乎不像父亲说的那样,个个只知喊大喊杀,凶神恶煞,不知礼数,相反,两人觉得李家人的性格直爽,很好相处。父亲与李老将军不合,大概是因为阵营不同?一为文一为武,一人站队,一人只效忠国家?兄弟两人没多去研究,父亲已经回到家乡,有些事不必多想。
有了落脚的地方,王修柏便潜下心读书。王修晋则一大早便被赵四拉去正在建的小区,赵四给小区起了个非常雅致且直白的名字……。王修晋听完名字,不知是要夸还是当沉默装没听到。赵四起的名字,与上辈子听到的什么香榭里,维纳斯等等小区名要强多了。
小区四周立上围栏,围栏非常的高,进去后,便发现里面处处有坑,王修晋十分不解,“这是做何?”
“我想着先把地基全挖了,然后用铁铸管,所有房子的地龙统一供送。”赵四为王修晋讲了自己的打算。
王修晋惊讶的看向赵四,这人莫非也是穿来的?若不是,只能说古人的才智一点儿都不比后人差。“赵四哥是怎么想到的?”当初家中建房时,他也有考虑过,但行起来非常的难,于是每院各备地龙用的火炕,后半夜由仆人起身去添柴。
“被逼的啊!若像你家每家要单独在房外再弄具火坑房,占地便大了不少,别小看那么点点大的地方,若每家把此除去,就缩小了占地,省下来的,够我再盖两栋房子了。一处用来入冬后专引地龙用,一处还能卖出去,添些钱财。而地龙也不能白烧吧!每家不得给些柴钱。”赵四是被父亲逼的,不得不开动脑筋无时无刻想着赚钱。王修晋向赵四竖起大拇指,赵四挑了挑眉,“何意?”
“你能耐,有才智,厉害,让人佩服,牛。”王修晋不停吐着夸奖的话,赵四大乐,也学着王修晋竖大拇指。
房子都是正南朝北的,前后的间距设计的非常理想,楼高为三层。“后面的房子与前面的不同,不是独门独户,我想着不是所有人都有钱买三层的房子,便准备打造小房子,每层为一户,有的每层好几户。”
王修晋再次看向赵四,他当真不是穿来的?
“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不要太崇拜我。”赵四站下脚步,“我也是没办法,父亲给的钱不多,赚的钱要给父亲四成,我还要出建园子所有的费用。”赵四心情不是很美好,昨天被皇后叫去,没得到什么好话,还让他离李家远着点,不就是怕以后李家站到他身后,怕她儿子没机会,还说什么让他去哪里带着皇弟,有事也能有个帮衬,想借他做踏板,真当他是傻子吗?
“你父亲大概是想让你历练一番。”王修晋只能以此安慰赵四,不过,赵四的父亲着实够狠,就算房地产业是暴利,但也不可能只用一个小区就能赚出一家皇家园林。不过,王修晋发现赵四非常适合搞房地产,很多东西都不是他教的,赵四却能想到,可见天赋不错。
赵四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历练?也许吧!更多的便是以后即便没了身份,也不至于活不下去,皇位的争夺,从来都不是兄友弟恭的。赵四带着王修晋在小区中转了一圈,然后便问可有改进的地方,王修晋便把上辈子“物业”这个行当搬了出来。
“人们搬进来之后,小区里的灰尘需要有人打扫,花草树木需要有修剪,伺弄,这些都需要人,包括房子出了什么问题,也要有人管,这就需要有人来为其劳作,这些人的工钱,不能由你出,而是要由住进来的人出,便有收取治理钱,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便是这个道理。”王修晋提点了两句,赵四立刻明白。
“烧地龙的房子也盖三层,一层烧专负责烧地龙,二层可以给那些过来劳作的人,用来歇脚,三层可用来给管事的用。”赵四立刻决定借用王修晋的法子,“此法甚好,待为兄赚了钱,定不会忘记分弟弟一成。”
“只是小小的建议,哪需这般客气。”王修晋拒绝赵四的分成,“若四哥实在想要送,便给弟弟留一处房子,以本钱相卖便可。”
“原本就想给弟弟留一套,哪能要弟弟的钱。”赵四不乐意了,觉得王修晋跟他提钱外道。
“若是四哥不需钱,弟弟占几处房子也不会多言,但四哥眼下正需钱,弟弟若是占了便宜,心难安,若四哥不收钱,那么弟弟便不要此房。日后有好的法子,也不会说与四哥听。”现在他不差钱,且赵四绝对是个可交之人,那么再为套房子占便宜,便就对不起“兄弟”二字。
“待日后为兄赚周转开,再盖大气的房子,定要送弟弟一套。”赵四心中感动,他从小到大,没有体会过兄弟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感受,眼下却在外人的身上体会到,不管王修晋是冲着什么,现在,他会把对方当成兄弟。
出了小区,王修晋又提点,可以在进出的几个门设上门守,这些门守最好是有些身手的,让住在里面的人更安心。赵四立刻记在心中,觉得让王修晋跑一趟是正确的。
中午赵四原本想带着王修晋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尝尝鲜,被王修晋拒绝了,“随便寻个摊吃碗面便可,哪需铺张,有去酒楼吃一盘菜的钱,便够你买多少东西,现在用钱时,就要把钱花在刀刃上,不能铺张浪费。省着点吧!”王修晋看着不远处有个面摊,便带着赵四过去。
赵四也就在梧县时,吃过一次王修晋摆摊上的包子,平时哪里会到这样的地方吃,看着桌上,便不由得皱起眉。
“觉得不干净?人言三六九等,其实就是命好与不好之分,命好,天生贵气,命不好,便出身贫苦,可谁知天生贵气有几年,出身贫苦者不翻身。”王修晋说完便自嘲的笑了笑,他便是天生贵气,还不是家道中落。
赵四愣了一下,随即便不在乎干不干净,只要送上来的面是干净的,桌上有垢又如何。待面送上,赵四生出食欲,满满的一大碗面,上面盖着肉块卤,散发的香气,很是引人想尝上两口。拿起筷子,挑起面条咬上一大口,“好吃!”
“手艺好的人不见得都在大酒楼中,谁知会不会身藏闹市。”王修晋随即开口,别说,这面着实不错。
两人很快便吃了个肚圆,付钱的时候,赵四瞪大眼睛,他吃了两大碗,算上王修晋的一碗,才要二十钱,这,这也太便宜了,还能赚到钱吗?“大伯,每天你的面能全卖出去吗?”面挺对赵四的胃口,赵四想着若是对方卖不完,便让他专门给干活的做面,也算是给对方寻个生计。
“哈哈,自然能全卖出去,若不能卖出,便早就换做其他了。”卖面的中年男人乐了,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面能不能卖了。
赵四被笑得别扭,想想便觉得自己开口有些轻狂了,也不想想这面摊,没断过客人,哪能卖不出去。他是不清楚别人家的面味道如何,给的量如何,但做生意若没有自己的独道之处,怕是难以生存。
离开面摊,赵四先送王修晋回去,然后又去寻米掌柜,关于王修晋提意的事,他需要找个能管事的人帮他筹划。王修晋回到小宅子,便听仆人讲,晌午前,将军府派人过来递了个口信,明儿一早跟着上朝领匾。
上朝……,皇上没事吧!脑子没被什么东西砸了吧!领个匾至于还用去朝堂上吗?随便让哪个部门管着,待他到京,直接过去取了不就好。
天子对王修晋满好奇的,他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想出那么多个古灵精怪的东西,有那么多想法折腾。李老将军提起哪里领匾一事时,天子立刻决定,让王修晋在朝上领匾。天子说这话时还没看送上来的折子,待李老将军退出去,天子打开折子,便气打不一处来,这些个言官着实没长记性,减月俸也没让他们闭上嘴。
李老将军更不知言官们想要把将军府斗倒,这会儿正站在祠堂外,被休了的大儿媳,今儿早上开始,这位便闹着要撞柱子寻死。当时李老将军不在府中,李俊良尚在家中休息,听下人来报,便直言,若真心寻死,哪里需闹,直接撞上去了事。
话传到祠堂,便让被休的前李大夫人傻了眼,随后也不知怎么想的,还真冲上去撞了柱了,好在传话的仆人反应快,扯住了袖子,只不过仍是慢了一些,前李大夫人还是撞到了柱子上。仆人吓得不行,虽说已经被休,可肚子里的那个却是李家的孩子,真若是出什么意外,他,也不用跟着活了。吓了一身冷汗的仆人,忙叫人看好大夫人,他则跑去请大夫。
大夫进门之时,正好李老将军从宫中回来,听完前因后,脸色及其难看,一同到了祠堂,他倒要好好问问大儿媳,李家哪里对不起她!
☆、第75章 七五
下了堂的李俊良的夫人,之所以闹着要自杀,是因为早晨老三家的特意到祠堂外转了一圈,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讲给里面的人听,祠堂里的夫人脸色发白,她以为那个没有表情的儿子不可能活着从战场回来,却不想他回来,回来也就回来,左右也不能入丈夫的眼,哪知丈夫突然转了性,对那小子非常好不说,那小子还有了军职,虽是按着她的心意走,可是她被休,如何能帮衬肚里的孩子在李家站稳。
夫人对大儿子不好,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却是实打实的疼,打进了祠堂,没有胡乱折腾,送来饭菜,全都会吃光,即便是跪着,也会寻法子,不让自己着了凉气,而李家把人关在祠堂,也考虑到了对方肚子里还有一个,虽说不在乎少个孩子,但也做不出造孽的事。
夫人一心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完全忘记了,那个没表情的儿子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去的,恨那个恨得牙痒,在祠堂里还咒着大儿怎么就没死在外面,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恨。想到老大的种种,又想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怕是什么都没有,夫人不淡定了,安分了数月后,便开始折腾了起来,挺着大肚子要死要活,她,必须先出了祠堂,然后仗着母亲的身份逼老大分家,让老大随她离开李家,老大若是不同意,她便让那些个文官参他,看他依还是不依。
夫人却没有想到,她在祠堂寻死觅活,没有一人管,甚至她的丈夫还言,若想死直接撞柱,到地下,李家的列祖列宗谁会放过她。夫人望向牌位,心里发虚,可又想到肚子里的孩子,立刻没了顾及,可她没顾及,但是却没有人理她,她又没想真撞,摊坐在地上,便大哭起来,只是,仍无人理。听到有人赶来,门被推开,夫人一抬头便见到祠堂外站着的是老爷子,瞬间便没了力气。她不怕相公,却对老爷子发怵。
“想死?别脏了李家的祠堂,来人把她送到西面院子里,除了送饭之外,不得有人进出。”老爷子冷冷的看着下了堂的大儿媳妇,“到了那里,你想死便死,没有人拦着,也不用哭给别人看,待你出了月子,老夫便让你娘家的人来接你,你起什么小心思,都给老夫收起来,若不是看在你肚子有子,岂容你在此撒野!”
“我要我儿子随我离开。”夫人咬了咬牙,把心中所想吐出。
“可以,老夫现在便着人送你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回娘家,至于菻善,老夫说过,若你再敢打他的主意,但直接将你送至军中充军。你,该记得吧!”老爷子没去看跪在地上的人,打刚刚她开了口,老爷子便猜到了她所想,强压下恨不得立刻弄死她的念头。
夫人打了个冷颤,她,怎能忘记,大儿一直被老爷子养在身边,对大儿极宠,她怎么就敢开了口。若她敢开口要大儿随她离开,老爷子怕是会不等她出月子就得送去军中。女子充军,下场只有一个。惨然的摊坐,夫人回想起她进李家后的种种,脸上被泪水占满,不知是悔恨的,还是其他。
老大的下堂妻算是如了愿的搬出了祠堂,也只是换个地方被关而已,再想闹腾,也不会有人理,更不会有人帮她传个什么消息,府中的下人虽是看人眼色讨生活,可也都不是傻子,很多人背后都言大夫人脑子不好,不疼自己亲儿子,反倒还结成仇,也不想想以后要靠谁。
老三回府的时候,便被老爷子叫了去,刚问了安,还没等站直,便迎了老爷子一顿揍。老三被打得蒙圈,却不敢反抗,等父亲消了气,老三才开口问明,“父亲,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回去问问你媳妇,今天都干了什么好事。家中刚安稳没几天,她便觉得闷是不是!”老爷子气得狠,当初他是怎么给儿子挑的媳妇,怎么一个个全都是不安分的主。
老三被打得心酸,当初他想休妻,是父亲不让,说什么李家已经连休两妻,若他再休妻,就算是知妻不闲,也会有文官借题发挥,现在不安分的主惹事,他还要受罚,回了院子,扯着媳妇的头发,老三脸上的表情要多恐怖就有多吓人,老三媳妇心虚,想到之前相公提醒过她,安分的在院子里,不得准不许出院子的话,立刻哭着嚎着直念错了,别看老三少上战场,多以为他不是主将的料,他的功夫不比大哥二哥差,只不过家里大哥二哥已为将,他不能再出风头引起皇帝心疑,他知分寸,哪想媳妇是个不知分寸的,以为没了大嫂二嫂,她便能掌管内宅,也不想想她之前办的蠢事,当武夫无脑?
李菻善打宫里回来,得知母亲今日惹事,想了想,便去了母亲被关的小院。站在院外,李菻善没有进去,望着门许久后开了口,“母亲,为何深恨儿?请为儿解惑。”李菻善不知院子里母亲有没有听到,现在他也没了想要知道答案的想法,尤其是从战场归来,对母亲,他已经不再奢望,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
院子里的夫人,被儿子问得面容扭曲,为什么不恨,若不是他,丈夫怎会不喜,一房又一房往院中添,若不是他,她怎会不能怀孕,若不是,她怎会不得公公喜,身为李府长子之正妻,却连内府之事都不能插手,若不是他,她怎能落得如今,当初就应该掐死他,没了他,她仍是将军府的夫人,也许还会管着内府之事,风光无限。
李菻善站了一会儿便离开,没有奢望,便不会有失望,对母亲的所做所为,便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吧!
或许因为一天的折腾,情绪不稳,深夜,下堂的夫人突然有了生产的迹象,一直到天渐亮,孩子才平安出世,是个女孩。老爷子听闻是个女孩,挺高兴,家中都是男孩,如今得一孙女,自然开怀。李俊良和李菻善都挺高兴的,李俊良原本便想若是男孩,他若对其好,怕大儿子会多想,如今是女孩,就不会想那么多,宠着惯着大儿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李菻善高兴就比较纯粹,有了一奶同胞,不管母亲待他如何,妹妹是无辜的。
得女孩,唯一失望的,便熬了一夜生产的夫人,她为肚子里的孩子谋算诸多,可,却是女孩,怎么会是女孩,明明为她诊脉的大夫十分肯定的说是位公子,怎么生下来却是女孩,带着不甘昏睡过去。
天还未亮,王修晋便起床,今日要到朝堂上领匾,想到面圣,心里便激动万分。上辈子故宫去过几次,后来末世了什么古建筑都被破坏,故宫自然随着消失,没想到这辈子居然有机会上朝堂,还能见到活的皇帝,感觉很是奇妙。
换好衣服,仆人送来些吃的,然后小声的开口,“小少爷,李家送来红皮鸡蛋,说是刚刚府中喜得一女。”
“可问清是哪个生女?”上次去李家,王修晋没见到女客,小孩子也只有李菻善,倒是听说李家没有女孩,如今有了女娃,李家肯是欢喜。
“是大老爷休了的媳妇产女。”仆人问得清楚,这关系到小少爷回礼送什么样的东西。
休了的媳妇?王修晋倒吸了口气,这是犯了多大的错,在有孕的时候休妻。王修晋有些后悔没打听清楚李家后院的情况,且他对送礼一事十分抓瞎。在王村,若有人家生子,送些鸡啊,肉啊,或是些鸡蛋就可,哪里用得着费脑筋。“待商铺开门,你跑一趟杂货铺,问那掌柜正妻生女当送什么礼,掌柜的推了什么,你挑着一样买下就成,钱去大少爷那领。”
“是。”仆人忙应下,心里想着一定要把此事办好。
王修晋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便往皇宫赶。一路上还担心能不能进去宫门,到宫门时,便见到上次去王村传旨的公公,王修晋忙过去行礼,公公身子侧了侧,只受了半礼,“咱家是万岁爷派来迎小公子,王公子请随咱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