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若当真有人动手,家父和祖父也都参加大小朝会,断不会让伯父受伤。”李菻善听完王修晋担忧的原由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也不会允许朝堂上再发生类似的事。”王修晋却觉得,搞不好以后文官互撕的时候,不会少。
李菻善绝对想不到,以后文官互撕几乎是每天都在发生,其原因便是,刑部尚书在撕完人后,不但没受到罚,还得了赏。皇上甚至还派四皇子亲自去一趟尚书府上,送去了伤药,这是何等的荣耀。
刑部尚书的事,为官员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文官互撕,文武互撕成了日常,比起文官的折腾,武将们保持着,只要不扯到他们头上,他们就权当是看戏。而高位上的天子,非常的淡定,若是有理由的撕,他则会站到他认为想法不错的那边,若是没有理由的互撕,那么不好意思,各杖二十,当朝堂是戏台子,可以随便耍吗?
从互撕的日常开始后没多久,王家早晨起来跑步的人又多了一位,而在王修晋起程回梧县后,早晨则由王老爷带着长孙一起跑,王老爷觉得,就算不能练拳,至于也得跑得快些,不能在朝堂上无辜受到波及。
王修晋在出了正月之后,便起程往梧县走,此次回去,其实没啥大事,主要就是视察一番,然后把王智濯接进京。临行之前,王修晋去了一趟李家,托李菻善有时间照顾看铺子一二。李菻善痛快的应下后问王修晋,他成人礼前能不能赶回来。王修晋直说他也就去个月余,便直接回京,之后除非在令不得不出远门,不然会一直留在京城,所以六月的成人礼自然不会错过。
提起成人礼,王修晋便想到一个问题,“你成人后,若有人往你房里塞人,你当如何。”
“扔出去。”李菻善想都没想直接回话。王修晋听完,心里舒服了。李菻善则在想,扔出去还是便宜了些,当是谁送来的,给谁送回去才是。
二月初离开京城,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到梧县,比预期的要晚了不少日子,引得早早就接到信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倒不是遇了什么事,而是王修晋把行程做了颠倒,原本打算回京时再去沿途各城去看看自家铺子的情况,但在路上王修晋却突然改了主意,突击几个铺子,就想看看有没有人做表面文章糊弄他,突击的结果还是很理想的,没有出现当他面一套,私下又一套的事,他很满意。
到了梧县,王修晋也不得闲,和两边工坊的管事开了会后,又在粮铺那边和粮铺的周围几个城的掌柜开会,忙得脚打后脑勺,等终于忙完,回王村看看。
把从京城带来礼物分给几户相处不错的人家,在村长家坐了坐,才回家里转转,家里有管家管着,打理的不错,大嫂带着孩子在家里养胎。在那位春夫人寻上门后,王春氏便把出门时带的丫头全都打发走了。听着小叔子回来了,王春氏也不好直接见人,便让二儿子过去问安。
王智濯和他大哥的性子不同,王智渊有心机,也会讨巧,王智濯同样不缺心机,却不善表现。王修晋对两侄子都挺喜欢,只不过老大和他相处的时间多了一些,便多了几分关注,但并不意味他会做出偏心之事。见到小侄子,王修晋便把其抱起,问在家里每天都做什么等等,小孩子能回答出来的问题。王智濯腻歪在小叔怀里,脸上露出羞涩的笑,乖乖的回答小叔的问题,一问一答一直持续到王修柏回来。
王修柏知弟弟回梧县有几天了,因一直忙着工坊和铺子的事,便没过去打忧。这会儿在家里见到人,兄弟两人自然有很多话要说。王修柏在得知开始清理陈账之后,便自发开始统计衙门里的陈账,他发现上任县令的账,十分的诡异,几年的账做得很细。按说做得细应是好事,可王修柏怎么看怎么别扭,原因在于,几年的账本上结余的数字几乎都是一样的,唯有不同的,便是尾数不一样,上下差不过五个数内。
账本里也有很多的问题,王修柏虽不是专业的清账人员,但是他有见过弟弟记账,再加上请教了于管事,王修柏对上任县令的账本越发的怀疑是假的。王修柏觉得上任县令算得上是位办实事的父母官,只是这账本做的,让王修柏心里十分复杂,又有些不原是相信自己的猜测,便想邀请弟弟帮忙查看。
“大哥,我虽有皇商的名头,却无涉政的资格,还是等都察院的人过来后,你再想要不要告诉他们此事。”王修晋直接拒绝大哥的提议,“大哥,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再提。当知王家如今树有些大,容易招来邪风。”
“是我鲁莽了。”王修柏也知自己失言,年后收到京城的来信,他也知小弟因父亲积极做雪灾后的事,而被几人参本。以后行事更要加小心,不能拖父亲和弟弟的后腿。
☆、第183章 一八三
和长兄聊了很久,也提到了那位旁系的春夫人,王修柏叹了口气言,那位怕是被权势,财势迷了心,官大时,想的是财,官小时念着的就成了权和财,听说春家主枝下了令让春县令休妻。春县令也光杆,没休妻,只是把人关在家里,不让其出去。春家的几位公子也帮父亲看着母亲,不让其出门。
王修晋听完之后,觉得还需要再点点大哥。春县令以前只是个翰林,哪有机会贪什么大财,而今成了县令就不一样,以前是有些小权,但比如今真正的实权差得太多,一个县令堪比土皇帝,甚至比真正的皇帝还自在。王修柏听完弟弟的话,想想自己的情况,还真是那么回事,从他做县令之后,可不就有不少人意图送人,送钱,还有一些人的爪子伸向了上面拔下来的钱,好在自己仔细,不然怎么着的道都不知。
聊到最后,王修晋提起把智濯带过京的事,王修柏立刻同意,等媳妇生产前,还得再搬进县衙,养月子的时候怕是不能顾及到二儿子,若有人趁着机会钻空子,还真是防不胜防。
王修晋并没有久留,在王村停留了三天,便带着二侄子返回京城,一路也没着急赶路,走走停停的,王智濯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开始的时候,不好意思开口问,王修晋看出二侄子脸上的小表情,便主动为其解惑,之后,王智濯胆子大了些,便会主动的问这是什么,那个是做什么用的,王修晋也不会觉得厌烦,等到了京城,王修晋已经晋升成二侄子心中无所不知的存在。
王智渊见到弟弟来很是开心,还主动给弟弟一个抱抱,可惜弟弟似乎长高了些,他抱不动了。王智濯脸上带着腼腆的笑,蹭蹭哥哥,然后规矩的向祖父母行礼问安。王大人点点头,然后便让小儿子也给智濯买个书童回来,等入秋后,便给他启蒙。王智濯脸上泛红,往哥哥身后躲了躲。王修晋托着下巴看着,他怎么觉得二侄子有些天然黑。
在家里休整了一天,王修晋又开始忙了起来,又是工坊又是铺子的,别看都有管事,掌柜,但他这个真正的管理者也得时不时的露个脸,不能当甩手的掌柜。新楼那边的扩建,主要是再建一栋宿舍,按说第一批的人完全可以出去买新房子搬出去,但是没有一人搬离,王修晋也不好赶人,只能多盖几个,还有就是得把住宅区和工作区域分开,还有学堂,是不是也应该单独弄出一块地方,和工作的人混在一起,会不会影响孩子们的学习。
除去新楼的事,还有工坊,工坊里也要建宿舍,供一些加班的人留夜用,粮铺那边也要做一些调整,唯一让王睡晋放心的便是油坊。单是忙碌杂七杂八的事,便折腾了大半年。
在忙碌里的日子里,李菻善的成人礼低调且隆重的举行了,说低调是因为到场的除了李家人之外,便是宋、王两家,其余的人并没有发出邀请,四皇子是不请自到,而隆重是因过程。成人礼,其实就是加冠礼。加冠礼十分庄重,祭祀天地,祖先,再至太庙告天地,祖先。经由选出的客人给李菻善戴上三顶帽子,三顶帽子也是有区别的,头一顶是有参政之资,第二顶是保卫社稷疆土,最后一顶则为以后可以参加祭祀大典。
王修晋看着行加冠礼过程中的李菻善的认真,第一顶帽子是为父亲为李菻善戴上,第二顶则是由李老将军为其戴,最后一顶则是由四皇子。原本见人带三顶帽子会觉得很奇怪,但此时,或许因庄重的气氛,王修晋只觉得这样的仪式没有传承到后世,真真是非常的可惜。
宴席之后,李菻善才把三顶帽子依着顺序一一取下,然后换上一身新的礼服礼帽带着礼口进宫拜君主。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机会,随着变迁,国君统治面积的变大,而使得成人礼拜见君主,变成了在皇宫门口磕头,便是皇室中人,也不见得有进宫的机会。李菻善能在加冠礼时进宫,可是引得不少人跳脚,可再怎么折腾,也无法改变天子的决定,跳脚的人也就只能说些酸葡萄的话。
李菻善并没有在宫里停留太久,便是如此,也能让世人皆知,李家地位的不同。拜过君主,便是官员和德高望众的先生。从两家走出,整个礼差不多便是完成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举行了成人的仪式,王修晋总觉得李菻善和以前有些不同,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李菻善的加冠礼之后,朝堂上又起了风波,都察院清账陈账的过程中,一位县令交代了一条他所知的线,最底端的县令,而他所知的最顶端,则是朝堂上的某位三品官员。此事转到天子案头,天子只批一个字……查。都察院这边扯出一个三品官不算什么,刑部那边在清查案子的时候,发现一桩不算是旧案的案子里,似乎牵扯到了八皇子和二品官员之子。刑部尚书头疼不已,非常想跺手,顶着压力把案子送到天子的手里。刑部尚书没多久就收到了批复,仍然只有一个字……查。
只是,不论是都察院,还是刑部,都受到层层的阻挠。但,王大人和刑部尚书都不是退缩之辈,越是受阻,越是想查清明,京城的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王修晋帮不上父亲什么,只能默默的给父亲多派了些人。
而在紧张的气氛中,皇帝突然下了一道圣旨,认长公主之女为义女,以公主的身份去北缅和亲,此事没有一人跳出来反对,就怕说了反对的话后,和亲的人选从长公主之女变成他们家的女儿。
天子早就把过年时的事情忘得差不多,哪想长公主又出来蹦达,想要替儿子求娶李家唯一的小姐。替自家儿子打过李家主意的天子完全不想把人便宜给长公主,于是长公主的女儿悲剧了。接到圣旨的长公主愰了愰身子,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恨的,绝对不是喜的。
予茵也傻了,她,她成了皇女,可,还没等受皇女的荣耀,转眼就要去和亲。予茵爬到母亲的身边,扯着母亲的衣服,“娘,娘,我不要去,我还没有成年,怎么能去和亲。”若正常来说,没成亲的姑娘是不能拜堂的,除非是给人做小,可以不到年龄就送进门。
长公主握着拳,她大约猜到皇上突来的举动为何,不就是前几天给儿子求了个亲事,可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的反应会这么大。难道说,皇上猜到了她的想法?长公主突然求亲,便是因李菻善冠礼时受到皇上接见而起。之前长公主便想为儿子求个武将之女,最好还是受皇上重视的武将。李家便是上上之选。原本长公主也不想这么急,还想安排儿子和李家小姐见个面,弄个什么话传出去,到时婚事基本就成了。可,还没等长公主有什么行动,李家便成了不少眼里攀上亲事的首选,李家儿子多,但不是香饽饽,反道李家小姐作为李家唯一的女娃,地位自然是不一样,便成了攀亲事的首选。
长公主的算计落了空,才不得不求到皇上那儿。长公主也想托媒人去李家走一遭,可过年时女儿在四皇子那里整出的事,长公主觉得已经把李家得罪了,她再托媒人去求亲,肯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还不如从皇上那试试,说不定有一线希望,可惜……到底还是失策了。
“娘,我要进宫求求舅舅,便是给人做小,我也不要去和亲……”予茵后面的话被长公主扇飞,傻傻的看着母亲,她真的是被打懵了。长公主被女儿气得不行,堂堂公主的女儿居然想给人做小,她对得起尊贵的身份吗?若不是这个没脑子的女儿,说不定……
被打了一巴掌,予茵安份了下来,可心底的想法被一巴掌打得越发的坚定,她不要去和亲,绝对不要。
“小少爷,有位小姐说有急事想要见您。”睿文躬身向正在忙的主子禀报。
王修晋一手翻账本,一手画图,听到睿文的话也只是挑了挑眉,“若做衣服请她去成衣铺,若是想做工,去纺织工坊,想要吃饭馆的美味,自行排队,走后门是行不通的,至于买粮,就更不用想了。”视线就没有从账本上离开,“私聊什么的,就别想,我又不是知心大哥,没义务没时间给人谈心。”说完之后,王修晋直了腰看了一眼睿文,“像是这样的事,以后就不用汇报,直接打发了便是。”睿文跟着他的时间不短,应该不会犯这样低等错误的,估计来者有些身份,王修晋又有加了一句。“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
“是。”
☆、第184章 一八四
当顶着正宗未婚妻头衔却被假货挑战,正常人都会去看看,假货长得什么人,可王修晋连头都没抬,让他去见个假货,掉份。刚刚睿文出去赶人不成,那女子开口便自称是李菻善的未婚妻,睿文挑了挑眉,然后又跑回去问主子,怎么说李家的大公子是小少爷的大舅子,那女的若真李家大公子的未婚妻,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睿文在别的方面都挺机灵的,就是跟着王修晋这么长时间,王修晋也没有避着他什么,他居然没发现李家的孙少爷哪是什么大舅子,而是未婚夫。
睿文的哪里想到小少爷连个反应都没有便直接赶人,想想,小少爷做得也没错,准备姑父和未进门的嫂子单独见面,还真是是说不出过,若被人抓住小辫子,那还得了。这么一想,睿文忙跑出去,不管对方说什么也帮着小少爷把人挡下。
来见王修晋的不是便是长公主之女,她没想到,王修晋会拒绝见她,便是打出李菻善未婚妻的名号也没见到人,予茵很急,她不想嫁到北缅去,听说那里的人长得都特别怪,从圣旨下来后,便听说很多北缅的事,还有那位她要嫁的王子,在听了之后,本就不想嫁的心更坚定,北缅的王子长得面目可憎不说,长得还没有她高,据说还有两丁丁,弄死了好几个妾,她,她不想送死。咬了咬下唇,予茵眼里酝酿着泪水,她今天非要见到人不可。可予茵怎么也没想到,男仆说完话后,连理都没理她,直接转身关门,还在门上挂上了休息的牌子。
予茵脸上惊诧的表情,还有眼里未落的泪水,显得人十分的怪异。四周有全程看到的人,对着予茵指指点点,不知道的,刚刚路过的人,看着予茵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此人甚是不正常,对着予茵指指点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般待遇的予茵气得不行,狠狠的跺了跺脚,她定要让他们好看。
下午和李菻善一起练拳时,王修晋笑着提起上午有人自称是李家长孙少爷的未婚妻,跑去要见他一面。李菻善看着王修晋,“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谁跟你开玩笑,那女的是长公主的女儿,谁知道抽什么疯,先是要见我,被拒绝之后,又自称是你未婚妻。”上午忙完后,王修晋才向睿文问起,早晨来寻人的那位是什么身份,睿文便把那女人自报的家门说了一下。“长公主的女儿不是被皇上收为义女,去北缅和亲吗?怎么又成了你的未婚妻,这事传出去,皇上的脸面可就全被这位折了。”
“此事我会和祖父讲,你不要乱说话。”皇帝是他们能随便议论的吗?也不怕引了祸端。
王修晋拍了拍嘴,然后画了个叉,表示自己不讲了。李菻善眼里满满的笑意,对打时,可一点儿都没有相让,王修晋被摔打的不想起身,和上过战场的人对打,他真是欠虐。
王修晋离开后,李菻善便直接去寻祖父,把长公主之女冒充他未婚妻的事讲了一遍,还言是在街头,若是被传出去,李家怕是祸从天降。李老将军听完后,立刻换了朝服拿着牌子进宫,此事绝对不能耽搁,一定要早那些没事喜欢参本子的一步向皇上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