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是呼风唤雨的神君又怎样,现在不也只是他怀里的,一条鱼?
得意的抚了抚余笙那条小尾巴,渊祭唇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脚步轻快的,移到了里卧。
可让渊祭不敢相信的事,发生了。
这里卧的床上,哪里还有樱空释的影子?
他孩子,不是睡了吗?怎么现在被窝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
渊祭摸了摸床褥,还存着几丝温热。
“粗(出)……去?”
余笙磕磕巴巴地提醒。
“不对。”
他孩子没有夜起的习惯,一般一觉睡到天亮,这点他很确定。
“你……灾(在)……”
余笙一语中的。
他在的时候,他孩子睡得熟,可他若不在呢?
渊祭心里晃荡一下。
就凭他孩子那小心思,能睡安稳才怪!
猛的转身,渊祭就要抬脚出去找樱空释。
可这才刚走了一步,渊祭又生生地停住了。
“么……”
余笙被这冲力震的难受,揉了揉发涨的眼睛望向前方。
这个……
余笙又好好揉了揉眼睛。
“父王……”
樱空释光着脚,衣襟微乱的站在幻影天门口。
“你——”
渊祭一看樱空释这样,又见那双白皙的脚上冻的稍微红了些,心立马抽痛起来。
“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处乱跑什么!”
控制不住地提高音量,怀里这个不想睡,怀外那个又给他来了这么一出,这一个个的,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父……”
渊祭这样一吼樱空释却还是迷迷糊糊的,用手搓了搓眼睛,慢慢走向渊祭。
“你们去哪里了……”
“我……”
渊祭一时语塞,可还没等他想好理由,面前的人就像被风吹落了的叶子,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释!!!”
渊祭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捞起樱空释。
“堂(烫)。”
余笙贴在二人中间,很明显的感觉到樱空释身上那惊人的热度。
“什么!?”
又是一声大吼,渊祭伸手去摸了摸樱空释的额头。
“来人——!!!”
“你……”
余笙捂起耳朵,不就是发个烧吗,至于他这么紧张了?
“传幻愈师!”
急切的一声在幻影天传开,守夜的侍从从打盹中惊醒,立刻向幻医处奔去。
“释——释——”
紧紧地搂着樱空释,渊祭不停地按骂自己。
他怎么就,这样大意呢!?
——TBC
☆、十一生病(上)
(十一)生病(上)
幻影天里人群忙进忙出,一时显得混乱。
樱空释烧的神志不清的现了形,那条他爹最喜爱的银白色尾巴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人们眼前,幻医们被惊叹地忘记了手中的活计。
“都乱看什么!”
渊祭一声怒吼,迅速将樱空释整个包了起来。
“是……是……”
窝在床里头的余笙也被这条弧段优美的尾巴吸引,大眼睛一直盯着。
“还有你。”
渊祭捏了捏余笙的耳朵,余笙识趣地闭上了眼。
“怎么样?”
“这个……”
为首的医尊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似是在心中好好掂量了一番,才慢慢说出。
“释王子他……怎么元气会丧失的这样多?”
“元气丧失?”
渊祭不明白了,他孩子自打有了小鱼,根本就没进行过什么打斗活动,更别说丢失元气之类的,怎么会……
正想着,渊祭的眼,望向在一旁“装死”的余笙。
“喂。”
“嗯?”
医尊还在为在唤他,立刻应答。
“……不是你……”
渊祭戳了戳余笙,余笙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床榻边的医尊看的清楚,他们的小王子,竟然,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
渊祭臭着脸,凑近了余笙。
“……”
“爹爹……”
樱空释虚弱一声,伸手扯住渊祭的腰带。
“释?怎么样?”
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渊祭按住那在自己腰带上滚烫的手,侧坐着一把将樱空释揽入怀里。
“别为难……小鱼……”
迷糊地说着,樱空释丝毫没发觉渊祭那更加臭的脸庞。
“怎么回事?”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低沉,不带有一丝的慌乱和颤抖。
一旁的医尊识相地退到了一边。
“嗯……”
樱空释垂下头,在渊祭的脖间讨好地拱了拱。
“儿臣把一点元气……分给了小鱼……”
一点元气?
渊祭不信,一点元气的话,怎么会导致发热生病,抵抗力下降呢?
“真的?”
渊祭眸中犀利,紧紧地凑向了樱空释。
“……真……”
樱空释习惯性握拳,可哪知他的那只手,还扣在渊祭的腰上呢。
感觉到腰上的异样,可渊祭也没有办法,毕竟生病的人最大,他此时生气一定会吓到他孩子的。
“为什么?”
“嗯……”
樱空释头脑发涨,语句开始没有伦次起来。
“小鱼弱……只喝水……别人都不……营养……”
樱空释说的乱七八糟,可渊祭却听的一点都不乱七八糟。
余笙也听懂了大概,怪不得他每天都觉得身上都会有一股崭新的力量,这他也早该想到的。
“唉……”
渊祭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他孩子的心意。
余笙每天的过于安静反而让樱空释开始担心,他打听过别人家的小孩,这个时段还是吃母乳,可母乳多有营养啊!他的小鱼只能可怜巴巴地喝糖水,但当他发现余笙对自己的元气并不排斥时,樱空释就在渊祭不在身边时,悄悄将自己的元气输给余笙,他觉得,也许他的元气会对他的小鱼有帮助。
可一连输了几天,余笙还是那样的安静。
樱空释慌乱了。
是不是他输的元气不够多?
是不是他输的次数不够勤?
总之种种,让樱空释给余笙输入的元气越来越多,而余笙就像个无底洞,他输多少,就要多少。
但终于有一天,他不撑了。
“不要怪……小鱼……”
看着樱空释这样维护自己,余笙低下了头。
感知觉的迟钝让他没能及时发现,他要是早发现了,肯定先去渊祭那里打个小报告。
“好好好……”
渊祭轻拍着樱空释,要是他孩子知道这余笙是故意这样安静的消息时,该作何感想。
“医尊,不知有何好方法让他尽快恢复?”
“呃,让老臣想想。”
医尊踱步回床榻,又仔细瞧了瞧樱空释。
“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比较快速的,一种是比较保守的。”
“……比较快速的?”
渊祭眼珠一转,他猜到了。
“回尊主,就是以气补气。”
“那保守的呢?”
“就是人界所谓的‘吃药’。”
“……嗯……”
渊祭正思索着,怀里的人不安分的动了动。
“乖一点。”
渊祭轻轻拍了拍。
“不要您的元气。”
用力全身力气,樱空释放了句整话。
他知道元气被一丝丝抽取的痛苦,他也知道他爹肯定会想着抽自己的元气来补全他,可他不要他爹经历这样的苦难。
“你……”
渊祭盯着樱空释,樱空释也毫不客气地盯着渊祭。
“好……医尊,那你说,这传统的方法,该吃些什么药?”
渊祭,认输。
“嗯……要补元气的药定是非常名贵的,需神医族的百药草,配以千灵女王的三滴精灵血,加之熊族存以千年的熊胆汁,最后用幻雪湖中心的水熬制而成,工序不麻烦,麻烦的,是找齐这些材料。”
“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他渊祭尊主一声令下,各族首领还不赶紧将这些东西一一奉上?
“同……意……”
比起抽元气,樱空释更赞成这无痛治疗。
“好,为父这就着人去办。”
又拍了拍樱空释,渊祭开始心里盘算。
这最后一味药,其实有点困难。
幻雪湖中心水势汹涌,就是他想取些水来也得费些功夫。
不过这总比少了元气,再修养好几天要更省时些。
可他要去取水了,谁来照顾他孩子呢?
渊祭看了看幻影天里的人,又想了想自己的那几个手下,再望了望在暗处隐着的艳炟和烁罡,竟是没挑出一个合适的人。
他其实还有个私心,他不希望他孩子的尾巴被他人占了便宜。
“我……”
安静的余笙,终于不再安静,用力拍了拍尾巴,小手指了指自己。
“你?”
这好像更不可能吧。
不过……
渊祭斜眼,望了望余笙的尾巴。
“嗯。”
鬼附身差地,渊祭竟然答应了。
他有种感觉,余笙会成为他孩子退烧的关键。
“都退了吧。”
将樱空释放好,又仔细地掖了掖被角,渊祭便动身去取水了。
幻影天里瞬间安静下来,没了那让人心安的怀抱,樱空释又难受地乱哼哼。
“父……王……”
樱空释胡乱地说着,余笙快速拱到了樱空释头的旁边,樱空释一歪头,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小……鱼……眼睛……睁开了……”
呵呵地笑着,樱空释勉强坐起身来,将小鱼抱在怀里。
“终于有效果了……”
“……”
余笙望着樱空释,那本就温润的眼睛上竟然蒙上了一层湿湿的水汽。
这个人……
缓缓伸出小短手,余笙将手放在樱空释的面庞上。
“咿呀咿呀——呀——”
他,堂堂一代神君……
话说着,余笙又将手一下从樱空释脸上拿下,眼睛笑成了月牙。
痛痛,飞。
“咿呀~咿呀~呀~”
一代神君……
不断重复着贴上又拿下来的动作,余笙尽量地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干净利索,可是,可是。
他的胳膊,好短,他的手,也好短。
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力度。
“你……”
樱空释诧异地望着余笙,眸中水汽更盛。
他的小鱼,是在安慰他。
“咿呀~咿呀~”
痛痛,飞。
余笙一下子着急了,怎么他都这样努力了,面前这人还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呢?
抿着嘴,皱缩着小脸儿,余笙圆圆的脑袋随着笨拙的动作不停地来回晃动,挒斜淌着被他一把擦去,一连串动作惹得樱空释笑出声来。
“好孩子,不着急哦,不着急哦。”
额头和额头相贴,鼻尖和鼻尖相对,樱空释喃喃自语。
余笙则是被樱空释这一举动吓得一动不动。
他从来没有,这样靠近过一个人。
半响。
余笙唇角,花香日益。
他被,他被……
“砰——”
幻影天传出一不大不小的声响。
闻声进来的侍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银发与银发纠缠着,那同他们释王子一般大小的米白色鱼尾优雅淡然的垂在床尾,两张近乎一样的面庞互相对贴着。
樱空释朦胧地感觉到,一个低温却舒适的怀抱正在向自己靠近,银尾轻抬,碰了碰那片米白。
“小……小笙……”
余笙淡眸皱缩,低头看了看自己长成成人的手。
感情他好像是,一瞬间,长大了!?
——TBC
☆、十二生病(下)
(十一)生病(下)
余笙愣了几秒立马抬眼看向一脸惊恐的侍从。
“你是……你是……”
侍从紧张地话都说不全,那冷如冰刃的眸子好像他要再多说一句就要把他刺破一样。
“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
余笙说着,淡眸中泛起点点星光。
托樱空释的福,他潜藏的一点幻力恢复过来,迷惑这等低级的神,绰绰有余。
他不能让人过早的知晓他真实的面目。
“只是一个花瓶碎了。”
“只是……”
“你处理完以后便回去,释王子和……小王子都很好。”
“是——”
侍从呆呆地,像模像样的模拟了一遍流程,退身出去了。
“呼——”
余笙长长地舒了口气,眼睛一转,望了望身旁的人。
“小……”
和樱空释打了个照面,余笙凛冽的眸变的稍稍温和。
“乖,乖……”
学着渊祭的样子,余笙用手抚了抚樱空释的额头。
他跟渊祭差不多岁数,实际上都是活了千年万年的老古董,对于樱空释,要不是占着转世的便宜,照常理,怎么也是叔伯辈分,他这举动,完全合理。
也好在樱空释还晕乎着,把他看得云里雾里,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大胆的暴露出来。
不过……
余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只是作为小娃娃时被亲了一口就按捺不住想长大的冲动,那以后要是这人更亲近自己,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变成这样,这,有点棘手。
“舒……服……”
樱空释动动头,将才额头上那冰凉的触感着实让他觉得舒服,而这碰触的感觉,他竟然也毫不排斥,甚至是有些熟悉。
“呃……”
不太确定的又将手放了回去,樱空释满意地笑了笑。
“嗯……”
樱空释伸出手紧紧按住那抚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好像是抓着个救命稻草般死命贴着。
“我说你……”
余笙原本很不喜欢被人随意碰触,可对方是樱空释,他不仅不讨厌,反而有意放纵。
于是他的贴在樱空释身上的面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从一只手,扩大了一整只胳膊。
“……”
余笙摆着张情绪不明的脸,被拉扯的动了动下身。
鱼尾。
余笙不敢相信地回头好好望了望,虽然这鱼尾确实漂亮,但他怎么都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唉……”
命该如此。
“小……笙……”
樱空释将余笙拉的更近了,那盛满雾气的水眸仔细地描摹着余笙的面庞,好似看不够。
“你……长大了……”
余笙毫不畏缩地盯着樱空释,二人距离太近,呼吸彼此可闻。
淡淡地樱花香随着身下人一张一合的嘴悠悠飘出,余笙盯着那水眸,心中突然一颤。
立刻起身,远离花香之地。
这算是,什么感觉。
“热……”
没了那让人舒坦的冰冷,樱空释挣扎着起身想要再寻,余笙见状立马将自己的一条胳膊塞给了樱空释。
“嗯……”
不对,不是刚才的感觉。
樱空释皱皱眉,直接掀开了余笙的袖子。
“好烫……”
当樱空释的面庞再一次触碰到他的皮肤时,余笙惊的在心中一叹。
这个渊祭,怎么还不回来?
看这热度,好似还在升高,这样下去可不行。
“好舒服……”
“你……”
感觉身下的尾巴也被缠上一片高热,余笙伸手,阻止樱空释再要掀起他的另一个袖子。
“不要……”
耍赖的,樱空释不满意的哼唧了一句,银色的白尾更用力地缠紧了那片米白。
“樱空……”
余笙被缠的动弹不得,可又不能生硬推开,那炽热的温度仿佛也要把他烤焦一般,可想而知樱空释的难受。
“不准走……”
死命地抱着余笙一条光裸的手臂,樱空释声音有些沙哑,他已经烧的感觉快要坏掉了,脸不停地在那一片冰凉上摩擦,他好热,他真的好热,他热的,都好像快要炸掉了。
不够,不够。
任性地乱扯着余笙的衣服,他感觉,还有一片冰原在等着他。
“你干什么!”
余笙一把打掉樱空释拽在自己衣领上的手章,声音不由的高了几度。
“……”
仿若知道碰了不该碰的,樱空释咬咬嘴,又望了望自己的怀里的一条胳膊,不舍地松开了。
“我也……”
鱼尾和胳膊都获得了自由,可余笙心里,却不那么自由了。
“唉……”
他现在有些明白渊祭为何那样喜爱这孩子。
明明可以像平常生病的小孩一样撒娇闹腾,却又不得不理智地忍着,一旦被拒绝,便连本带利的还回来,所以那偶尔的任性,便变得难能可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