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我下午除去这个不会再有别的通告了吧?”裴大从某家产品的发布会红毯上走下来,瞬间换下那副完美的笑脸,拉过自家助理暗搓搓地问。
小景翻了翻工作安排,道:“确实没有了,而且明天上午也是空的,但下午要飞去e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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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要做什么?”
裴大握拳,“靠人格魅力,把即将被工作抢走的爱人夺回来!”
小景想了想,凑过去一本正经道:“老大,你终于肯穿女仆装了?”
一记暴栗敲到小景的脑门上,受害者却笑得极其灿烂可恶。
“放屁,老子要亲自下厨,给他做一顿火辣的烛光晚宴。”
“这简单啊,直接做个麻辣香锅。”小景侃侃而谈,“再来两大扎冰啤,然后俩人对着吹……”
裴老大终于看透了这个人的用心,直接扭头就走!
虽然小景明显在胡说八道,但裴冀倒是听从了他建议中的一点,那就是——酒!
想跟周且听缓和关系,怎么可能没有酒这种东西。
于是那天周先生回到家,看见的就是公寓里大晚上还不开灯,而某人故弄玄虚地在地上洒了一路花瓣,想要引诱他往餐厅走。
周先生虽然疲惫得要命,但也饿得要命,于是他放下背包,乖乖按照某人所想的那样,缓缓走进餐厅……
“surprise!”裴冀果然站在一桌子美酒好菜旁边,夸张得冲他叫嚷。一切都按照裴大的剧本完美进行,除了……
“你头发怎么回事?等等,你风衣怎么也破了口子!?”裴大再没了心思开香槟,他咣啷一声把酒放在餐桌上,快步走过来。
周且听有些无语地摸了摸他那明显被□□过的短发,无奈道:“没什么,一点小意外。”
“这叫小意外?你现在跟被打劫过一样啊!”裴冀哪吃他这套说辞,忙扶着周且听坐在软椅上,关切道,“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去剧院围观彩排的么,怎么跟在签售会现场被撞倒了一样?”
周且听犹豫了一下,在裴冀火急火燎的催促声中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真的没什么,其实就是倒霉了一点,被一个病人撞到了。”
“病人?”裴冀皱眉,“剧院里哪来的病人?你是不是没说实话!”
“我还懒得骗你呢,”周且听白了他一样,“是个孤独症患者,我下楼的时候正巧遇见她了,结果……咳,就成这样了。”
裴冀捂嘴,“那家伙非礼了你!?”说着拿起餐桌上的刀叉就要起身,“不行,我要去找这人拼命。”
“你给我坐下!”周且听只得费力按住他,“听我说完啊,人家没对我怎样,就是突然揪住了我的头发……”
裴冀打磨着刀叉,咬牙切齿。
“……扯了几把……”
磨刀声更甚。
“……又随便往墙上撞了撞……”
磨刀声戛然而止。
裴冀这次直接站起身来,看那架势拦都拦不住,“他妈的……”
“你别闹啊!人家有疾病呀,情有可原的。”
裴冀最后还是被周且听劝住了,又重新坐回椅子上,看上去无比怨念,“有病就乖乖在医院里养病啊,跑你们剧院去干嘛?辛可乔那个小白脸就没给个说法?”
“那个……说来话长了,老板本来是打算让我跟那个女士的家人一同出来吃顿饭和解一下,但鉴于你给我发信息说一定要回来……所以我就给推了。”
裴冀一拍桌子,把周且听吓了一跳,“那就这么完了!?医药费呢,精神损失费呢!赔偿呢!吃顿饭就完了?不行,我得打电话给辛老头子,他家儿子办事太不地道了……”他说着真的就掏出手机来。
周且听一把抢过手机,忙道:“没事啊,真的没事的,你看,”他低头把头顶展示给气急败坏的裴冀,“你看,这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么?”
裴冀气不打一处来,抱着周且听的脑袋好一通打量,真的确认没事了,才放了手埋怨道:“你也真是,一个女人能把你弄成这样!反击啊!她都有问题了,你还来绅士那一套干嘛!”
周且听给他顺了顺气,笑道:“一个女人能有多大劲,我要是上手了万一没轻没重再伤了人家怎么办。”
裴冀倒一副委屈的模样,好像他才是那个被袭击的人似的。他听了周且听的话,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人抱过来,狠狠揉了两把脑袋,“你说你啊……”
周且听被他的胸口捂得密不透风,好不容易探出头来,连忙道:“对了,倒是有件怪事要跟你说……”
裴冀这才放了手,问:“什么事?”
“那个有孤独症的女士,来剧院其实跟我一样,都是来看彩排的。”
裴冀皱眉,“她来看什么彩排啊,到时候直接买票看不就行了。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看彩排的吧?”
“说的就是这个,她应该是剧院里哪个演员的亲人朋友,但当台上的演员中途休息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下来和她说话。”周且听回想着当时的场景,道:“我以为我坐得已经很靠后很隐秘了,但她居然能蜷缩在阴影里,就那么静静地待着,当时看见她的时候真的吓了我一跳。”
“那这么看,也许只是没人看见她呢,毕竟舞台距离最后一排那距离也不近啊,按你说的,她又缩在角落里。可能就是不想被人发现吧。”裴冀想当然道。
周且听摇头,“当时辛可乔说联系她家人跟我和解的时候,他根本没从剧院里叫来演员,而是似乎给外面的人打电话。如果她真的来看自己亲人的彩排,那么为什么不直接从后台把那人叫来?而是要大费周章叫不在这里的人过来?这解释不通。”
裴冀这也才意识到事情确实有些奇怪,“那她这是来看谁的戏?要是在剧院里没有家人,她怎么可能来围观彩排呢?”
“说的就是,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件事,辛可乔就已经带着那位女士走了。”周且听沮丧道,“也怪我反应太慢……要不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不明所以。”
裴冀安慰他道:“没事,辛可乔那小白脸又不会跑了,明天去问问清楚好了。”
周且听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嗯……我饿了……”
“哦豁那太好了!来来来,吃吃吃!我帮你倒酒……”
周且听记着这件事,第二天赶去红星剧院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打量观看彩排的群众中有没有昨天的那位女士,然而很可惜,这个女人也许是被家人严加看管了,没再出现。
周且听想着还是去问问辛可乔比较方便,于是他直接离席去了老板的办公室,果不其然,辛可乔正坐在老板椅上优哉游哉地拿电脑看着肥皂剧。
见周且听来了,辛可乔连忙把网页关上,尴尬地笑道:“怎么了,周先生?”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您一个小问题罢了。”周且听说,“有关昨天那个女士……”
辛可乔以为他有后遗症,忙问:“怎么?回家后不舒服了是么?需不需要请假?”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问一下,她是咱们这里哪位演员的亲戚?”
辛可乔闻言一愣,“呃,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咱们这里内部彩排的时候除了剧院的艺人和亲人朋友,外人都是不能进来围观的吧。”
辛可乔搓搓手,“这个……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昨天我并没有看到有哪位演员表现出认识她的样子,老板,难道她是外人么?”
辛可乔说:“那倒也是不是,只不过……目前她确实没有亲人或是朋友在咱们这里演戏。”
“目前没有?也就是说以前有?”周且听抓住了关键,问道。
“是啊……不过那个演员已经不在咱们这里演出了。你也知道,她有孤独症,也挺可怜的,平时就喜欢看看话剧,昨天她突然攻击你,那真的只是个意外……其实她平时一点都不暴力的,很温顺……”
周且听善解人意道:“我能理解,也不是在追究这个问题,就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那她为什么不去那个演员现在所在的剧院观看呢?反而继续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那是因为……”辛可乔掩饰性地咳了一声,“那个演员因为意外不幸过世了。”
周且听恍然大悟,他有一点同情起那女人来,“原来如此……那她现在还常来咱们剧院是为了……”
“唉……她其他的家人也知道她现在还往这里跑,也觉得很不好,但她似乎真的喜欢看话剧,就静静坐在那里,能看一天。她家人也不能一直陪着她,想着来剧院的话好歹这里的人都熟悉她,也能帮忙照看,就跟我们这边事先交待了一下。”辛可乔又叹了口气,“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还是我刚接手剧院的时候发现的,询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前因后果,想着确实可怜,也就放任她了……不过居然伤到了你,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真是抱歉啊。”
周且听摆摆手,他实在不忍苛责这样一个可怜人,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跟辛可乔道了别便离开了。
然而他才走到楼梯间,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有人争执的声音。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放开我,再不放开别怪我……哎!你撒手!”听上去是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周且听有些好奇地走下几阶,探头望过去。
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正被一个上了点岁数的女人拉扯着,又不敢使劲推搡又实在挣脱不开,很是狼狈。
那女人,分明就是昨天和周且听起了一点小冲突的那位,而她死活拦住的男人……
周且听有些意外,那人居然是凌寒?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凌寒看上去十分生气,而那女人却丝毫不恐惧他凶狠的面部表情,反倒更恳切地抓着他的衣角不松手。
周且听原本打算暗搓搓藏回半层楼上观察一番的,谁知倒退的时候不慎手表撞上了楼梯间扶手,只听清脆的一声“呯”,十几节台阶下的凌寒瞬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声音。
他猛然看到有人围观,又发现来人居然是自己一直很排斥的某明星,顿时恼羞成怒,冲周且听凶巴巴道:“你看什么!?”
周且听倒也没被他这一下唬住,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就大大方方走下来,跟凌寒面对面,“你挡我道了。”
凌寒瞬间语塞,合着他偷听墙角,还是自己的错了。
然而这整个过程中,那个女人置若罔闻,低着头执拗地拽着凌寒衬衣的下摆不放手,连周且听这么大一个人过来都没打算抬头看一眼。
周且听指了指她,“你认识她?”
凌寒十分肯定道:“当然不认识!”
周且听闻言点点头,“那我帮你叫保安来好了。”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凌寒居然犹豫了一下,对他说:“那就去叫啊!”
周且听原本只是想炸一下他,这个女人肯定跟他认识,要不怎么会死命纠缠?人家面对陌生人可是直接揪着头发往墙上撞,哪会这么温和地攥衣角……他想着昨天的那一幕隐约又觉得头皮发疼。但更让周且听在意的是,凌寒似乎真的不认识这个女人。
最终他还是替凌寒叫来了保安,这才将偏执的女人带离了这里。
凌寒终于松了口气,他看向身边的周且听,梗着脖子道:“怎么,等着我感谢你?”
周且听一头雾水,“不是啊,我……”
“那你站这儿干嘛,刚才还说我挡路现在又不走了?”凌寒狠狠甩给周且听一记眼刀,“别以为这样就能跟我套近乎。”
周且听琢磨着他这几句换总觉得理解不能,想开口为自己辩驳都不知如何下口,干脆怪异地看着凌寒,默默下了楼,他心想:以后还是坐电梯好了……
然而没下几节台阶,就听见身后传来凌寒那标志性的刺儿头声音:“我跟你说,别去外面胡说八道啊,我们剧院里没人会信你的!”说完一扭头腾腾腾飞也似地上了楼,留下呆住的周且听一个人在原地。
周先生十分委屈:我说什么了我?
回家后,他原本打算把这件事说给裴冀听的,毕竟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讨论一下没准能有一点头绪。结果回到公寓,只看见吕品一个人在厨房忙里忙外,他进门的时候这孩子正端着一锅鸡汤往餐厅走,看见周且听回来了开心道:“哎呀且听你回来得太及时了,来来来,新出锅的鸡汤,尝尝!”
周且听随手把背包甩到沙发上,看了眼客厅的挂钟,已经七点了,然而何止裴冀,小景居然也不在。
他有点奇怪,问:“他们俩人呢。”
“哦,裴大在楼上书房看书,小景跟他女朋友约会去了。”吕品摘下微波手套,揶揄道,“真搞不懂小陌看上他哪里了,不就是赚钱比我多那么一扣扣么,比起隔壁影后家的金牌助理差了不晓得多少呢……”
周且听懒得听他絮叨,径直走上楼,推开书房门,就看见裴冀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一册剧本,看上去还挺投入的,周且听开门都没听见。
蹑手蹑脚走过去,周且听凑到他耳边道:“看什么呢,这么投入?”
裴冀小小地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周且听,这才松了口气,给他看了看封面,“从你说面上随手抄过来的,这是红星秋季剧的剧本么?”
周且听看封皮上印着《华埠幽影》四个大字,点头道:“是啊,辛可乔说让我担任男一号,前阵子稍微试演了一个片段,都觉得不错,就接下来了。哎,先别看了,下楼吃饭。”
“什么时候上映?”裴冀把剧本翻到周且听之前夹好书签的那页,跟着他一边走下楼梯一边问。
“嗯……预计在十月吧,等他们排完目前这一场话剧,怎么了?”
“没什么,到时候过去给你捧捧场,毕竟第一场在国内演出的话剧,身为家属总要有点表示。”裴冀说得洋洋得意,周且听看他那小表情也禁不住乐了。
“好啊,你可真是贤内助。”
裴冀被他平时损惯了,也发不出什么脾气来,倒是看见那一桌子菜顿时眼前一亮,“好丰盛,吕品,你今天精力很旺/盛啊。”
吕品举着手机拍下那一桌盛宴,发送给了小景,碎碎念道:“我要叫那个不帮我切菜的家伙知道,没他老子一样行!”
周且听敲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别跟裴冀那神经病瞎学,满嘴老子老子的……”
裴大听到自己被说成反面典型,极为受伤,于是化悲愤为食欲,舀了一大勺鸡汤,一边吹着气一边道:“今天剧院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么?”
周且听点点头,“还真有。就昨天那个自闭症患者,今天又出事了。”
裴冀顾不上吹鸡汤了,忙问:“她又怎么你了?”
“不是我,是别人。凌寒,你还记得么,我第一次从剧院回来的时候跟你说过,那个脾气有点冲的。”
“记得,怎么了?”
周且听简单把早上询问辛可乔与之后在楼梯间里的事情交代了一番,末了道:“我起初还以为他们两人认识,但凌寒在我提议说叫保安来处理的时候,十分自然。”
裴冀啃着鸡腿道:“那还不简单,又是一次追究不了责任的意外伤害事件呗。哎说真的,他们这些自闭症啊孤独症的患者,都有暴力倾向么?我记得不是这样吧。”
周且听摇头,“那天她突然袭击我似乎只是因为遇到了生人,反应过度了而已,不过这次她对待凌寒,可远没有对待我那么凶残。她看上去真的很想跟凌寒多相处一会儿,但又说不清话,就只能一直拽着人家不撒手。”
吕品突然冒泡说:“凌寒在撒谎!”
“你怎么这么肯定?”
“很简单啊,昨天辛可乔不是告诉你剧院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么,现在凌寒说根本不认识她,这不是自相矛盾么。凌寒在红星的时间肯定比且听你要久,这个女人又常来看他们彩排,怎么可能一口咬定不认识呢,至少也会见过面的吧,或者剧院里其他老人给他普及过,他这样肯定彼此不认识,反而不正常嘛。”
周且听想了想,道:“有道理。不过也许凌寒真的没见过这个人呢?毕竟我看她行踪挺诡秘的,专挑人少的地方走,似乎对这个剧院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