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津并不理他,又听他道:“三哥,你快来,桂花不比你香。”
林津还是不肯过去,岑季白又道:“三哥,你快来教我看一看,教我好好看一看,我得验一验你瘦了没……”
岑季白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起这个,林津倒恨不得上去搓下他一层皮来。于是转过屏风,拾起水里的毛巾狠狠地给他擦起背来。岑季白一边“嗳哟”呻唤,一边仍是嘻笑打趣。
在他背上擦出几道红痕来,林津手上的动作也便轻柔了,绞了帕子认真给他擦背。
隔着一条湿热的帕子,岑季白竟也还是能描摩出林津手上动作,想着那样轻缓又有力量的一双手是何等的修长漂亮。这样漂亮的一双手,若非是隔着毛巾,径直抚在他身上,那又该是何等的滋味……屋内一时静谧,只水声轻荡,与岑季白渐渐有些粗重的呼吸。
他的反应自然教林津看在眼中,知道他在外头乖巧得很,有时一天倒不只一封信来,信里头每一句话也都是甜甜蜜蜜的。林津从不知自己竟是嗜甜的,可岑季白又非是甜腻人的蜜糖,反而更像是一颗酷暑时节浸了凉井的脆桃,一只严冬里蒸熟的暖烘烘的雪乳木瓜,香喷喷地诱着林津想要啃上一口。就算啃一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也啃不坏他……
“三哥?”林津不再有动作,岑季白便疑惑起来。林津那双手简直是挠得他心痒,他而今本也只能肖想这么一点心痒痒的便宜占着,谁知道这点便宜都没了………
“别动。”林津忽然俯身在岑季白耳边轻声道:“……奖你的。”
他左手仍是握着湿热的巾帕,右手却从岑季白肩头一路向下,抚过他胸膛、腰间、小腹,一直抚到能给他极致快乐的地方。
“三哥……”岑季白轻喘了一声,快活得像只鸽子似的要飞上天去。那可真是个要命的地方!他脑子里已然是清空了,只剩下一个名字,一个人。林津吐纳的气息在他颈项轻挠,林津温热的身体中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还有林津格外纤长灵活的手指……
岑季白好好受用了一番,余韵过去,仍是意犹未尽。林津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诱哄道:“你乖乖娶了我,以后好好疼你。”
岑季白倏然睁开眼睛,玩味地望着林津,什么叫做“好好疼”……
而林津面上滚烫滚烫,避过岑季白火辣辣的视线,快步折去了外间。
岑季白从凉透的浴水中站出来,也相跟着转出了屏风,目光追随着林津不放。林津拿袖子掩住脸,看也不敢看他,方才不知怎么地,竟就做出来也说出来了……林津说完就后悔了。
岑季白失笑不已,方才便宜不曾占足,还记着要“手验之”的话,便抱住林津要往床上去。
“不可。”林津拽住他衣领子,又羞又恼。
“……别怕,知道你身子经不住。”岑季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又笑道:“小初只是请教三哥,要怎么疼我……”
他将林津陷在柔软的被褥间,俯身便要吻下去。
林津不再拿手挡他,只是抿着唇,两手交叠着搁在腹部,小声逸出一个字来,“疼。”
他是疼了一阵子了,方才还忍得住,此刻越来越疼起来。
岑季白那些旖旎心思瞬间消了干净,只好拿被子裹住林津搂在怀里,认命地给他揉起来。
唉,为了一个小王子,他们容易吗?非让那小子早些监国不可。
阿金在外头枯等又枯等,也不知自家主子什么时候能出来,他们还要赶回城外呢……不过,陛下今日真的还要回去城外吗?他在台阶上坐得浑身发冷,便站了起来,来回跺着脚。小刀看得好笑,便从屋子里走出来,道:“阿金哥,这小院安生得很,你不用总是守在外头。”
阿金不再跺脚了,看了眼自岑季白进去后便紧闭的房门,笑道:“陛下不曾吩咐。”
“你先进屋里歇歇罢,陛下同公子说话呢。”小刀方才端了食案进去,想着那两位一边用膳一边说话,哪一次不是磨磨蹭蹭,挨上许久的。
阿金也知道这一点,陛下甩下众人,独自赶回来,不该是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回去的,何况方才还搂着人不放……便道,“那便劳烦你给口热茶罢。”
小刀点了点头,让他进了炭火烧得暖烘烘的房间。茶水点心是一直都备下的,只是岑季白的近侍颇尽职,没有他发话,哪里都不去,只杵在外头听命。
阿金尚未走进小刀的屋子,却先听到一声声古怪的“饿,饿呀……”
小刀看他疑惑,便解释道:“是月亮,吵着要吃食呢。”
推门而入,迎面温热的气息带着些糕点的香气,阿金舒服地吸了口热气,正要往案头去,便看见一旁小几上有一团肥胖圆润毛绒绒黑漆漆的东西。
“饿呀,饿……”那东西竟是个会说话的。
“这是月亮,”小刀又道:“阿金哥,你替我看着炭盆,月亮怕冷,也怕熏着了。”便拎了花锄要往外头去。
这东西黑漆漆的哪里像个月亮?阿金有些幻灭。“等等,你去干什么?”大冬天的外头还有什么花草需要照料不成?
“月亮嘴刁,得拿新捉的活虫子喂它。”这季节外头可没什么活虫子,只能去地里翻,但蚯蚓一类的东西,这只挑剔的八哥是嫌弃的,只有生在地里等待来年羽化的蝉蛹之类,能得它青睐。
阿金愣了一会儿,小刀已经掩上房门出去了。他在案头坐下来,掰了一块糕点,碾成细碎递到那丑月亮嘴边。岂料月亮看也不看他一眼。阿金执拗地再次递上去,月亮黑亮的眼珠子瞄了他一眼,在他手掌上狠啄了一下。
阿金吃疼收手,在自己手上轻轻吹了吹,再看了月亮一眼,心说自己一个大男人,不屑与只大圆鸟计较。便自己吃起东西来。月亮仍是不肯看他,只偶尔唤一声“饿呀”,没精打采的,好像真是给饿坏了。
小刀小半个时辰后才从外面回来,拿出一只干净的瓷碗来,里头小半碗白生生的蝉蛹。月亮被小刀从笼子里放出来,抖了抖翅膀,便去啄食虫子了。
阿金看得头皮发麻,古怪道:“它哪里像个月亮?”他记得,长平侯从前是有一只八哥,是他跟着陛下去市场选的,当时仍是三王子的陛下还亲自教养了一段时间。但那只八哥身形流畅,也不叫做月亮。
“月亮圆呀。”小刀一边用手指为八哥梳理羽毛,一边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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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说,我们家这是白天的月亮。”小刀又道。
阿金遂不再言语了。
月亮养在林府好些年,倒一直是个鸟形,从前也不叫做月亮。只这一年每日里都有信鸽飞过来,林津怜那些小东西辛苦,又因它们送的是岑季白的消息,格外喜欢它们,便吩咐底下人多备些活食。
八哥在笼子里看得兴奋,扑腾着翅膀也要吃食,林津便解了它同鸽子们一道。每次来林府送信的都是不同的鸽子,它们又是长途飞行的,吃得丰盛些也不怕什么。但这只八哥懒惰不爱飞,又可着劲儿地吃食。于是过不多久,身体就跟鼓了气似的膨胀起来。
林津索性给它改了个名字,叫做“月亮”凑趣。这小东西嘴巴也给养刁了,若非活食,就不肯再吃。林津不舍得饿着它,便是这样的严冬天气,也让小刀领着人去园子里给月亮寻吃食。
阿金身为夏王近侍,有时候是很辛苦的,但这份辛苦主要是基于其责任过于重大的缘故,陛下安危,不可疏忽。但看到小刀,阿金方明白什么叫做真辛苦。要上得战场,要入得膳房,这也罢了,还要能挖得虫子养肥月亮……
小刀是很喜欢月亮的,看它黑亮亮的羽泽,乌幽幽的眼珠子,红艳艳的小喙尖,还有黄灿灿的小爪子,怎么能不喜欢呢?别说林津不舍得饿瘦了它,便是小刀自己也要找足了食与它。长久以来,月亮也只能是越来越圆了。
第79章 绘纭
岑季白在林府中宿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又出城归于车驾中。到了时辰,百官出城相迎,仪仗浩浩荡荡,一路行至王宫。
回宫后事务颇杂,向林府提亲的事反而搁置下来。大将军林戍尚在边境,岑季白若此时提亲,恐怕林夫人独自做不得主,也无心做这个主。至于远在边关的林戍是否会气得多砍杀几个西戎狄兵,林津可不想验证,他担心父亲真叫自己给气坏了,或许也可能是吓坏罢。
这一年腊月是个小月,二十九便是除夕了,但即便是二十九这日,大夏殿的书房里,陵阳府君李牧、内史刘鑫、辛煜,仍是议着事。
辛煜暂非官身,总要等开年大朝后,岑季白才会予他职务。此时,他甩了甩袖子,颇愤懑道:“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陛下要我等何用?”
李牧轻笑一声,啧道:“急脾气。”
岑季白在木案上轻敲着食指,默了一会儿,道:“流英,开年后,你到梁城新安县任职。”梁城周家被袚除后,稍有些势力的世家或多或少都遭到牵连,那里无疑是目前整个夏国中最容易施展的地方。“我调许仕任职梁城府君。”
秦州州牧与梁城府君职位空置,周家尚在处置中,岑季白已然离了陵阳,宋相虽代理国政,但咬死了说是陛下不在,他做不了主,这两个位置便一直空置下来。岑季白此次南巡,也是为了要挑出两个合适的人到秦州任职。
辛煜到那里,先改农制。此事于民于世家于官府,都实在有裨益的,只是担心裨益出现之前,守旧者不容他改动。“新安的郡丁或不得用,寡人另遣三十死士相随。”这些死士本出自南军,先前周府中折损过半,如今只余下两百来人,李牧身边留了些,宫里守卫再插些,倒是紧俏得很。
辛煜迟疑道:“陛下,许大人……”
“无妨。”岑季白看他这一迟疑,也就明白他顾虑了,止住他话头道“你是寡人钦点,到那里尽可改制,许仕护持。”也只有许仕才好护住他,毕竟许仕与曾相关系匪浅。这内政的事,林家该是帮不上辛煜的。
许仕与辛煜斗了小半年,到底是公事,若说个人积怨,却是没有的。反而两人彼此熟识,公务配合也能默契一些。“寡人届时自会提点许仕,流英不必顾虑。”
辛煜想着也是这么个道理,放下这一茬,又道:“陛下,既然革新农制,税制、徭役,是否也当应制革新?”
岑季白闻言,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他虽有心将徭役、税制一同革新,只是此事恐怕会有太多人反对,便不必急于一时。“十税其二不改,徭役……如旧征发。”减轻百姓税负徭役固然是好事,但目前修筑的工事,都不能停下来。
内史刘鑫又奏道:“陛下。徭役停下不妥……今秋至冬,沧州已显出旱象来,明年年初再无雨降,怕是要大旱了。臣以为,当早作筹备,一者疏通淤塞渠道,尽力挽回部分麦收,这要各地征发民丁,臣请陛下为民丁赏赐粮饷,抚慰民心。”
“刘卿所言甚是,这些赏赐,便由卿拟个细则。此为其一,那么,其二呢?”岑季白也正是顾虑沧州一代旱情,他是有前世记忆,所以知道此次灾情严重。但刘鑫确是实在的防患于未然,为臣者有如此远见,当属不易。当然,周家与上官家奉献的大额财帛,也让刘鑫有了底气。
刘鑫跪伏于地,沉声道:“其二,查沧州各处常平仓,核算陈粮。”
常平仓向来是有灾情时才开,倒没有灾情未明,先开仓核算的。岑季白看他本是好好坐着,忽然间跪下,便知是有事了。“内史以为,沧州常平仓有问题?”
刘鑫皱了眉,语气沉重道:“当年齐州、萧州赈灾,常平仓多是空仓,臣所以有些顾虑。”
“寡人原听说这齐州的常平仓是教地动震得深陷地下,萧州那一次,是叛军哄抢一空,原来竟不是?”
“臣后来调任齐州秀山城府君,方知齐州之事。开国先君下令营建常平仓,丰年积粮,灾年济民,工事营造也颇谨严,是以各地常平仓倒是塌毁得不多。只是后来开仓,大多是空仓了。萧州民变,臣为太仓令,后也曾查过萧州常平仓,亦同齐州,只是地方瞒报。滋事体大,臣……”刘鑫已经说不下去了,只是跪拜请罪。
“刘卿平身罢,寡人知你一片苦心。”岑季白亲自扶他起身。
他确实不怪刘鑫,连身为夏王的他都无奈得很,刘鑫能察知常平仓的事,还能私下核查,已是不易。“那便下令核查沧州常平仓,这些人若想保住项上人头,说不定倒能补上些欠粮。”不只沧州,其他地方的常平仓,若是有问题的,当地官员看到沧州的风向,也该要填补空缺了。毕竟是多补一分粮,便少一分罪过。
刘鑫点了点头,从岑季白监国至今,他一直在内史任上。这位年轻夏王的脾性他还是知道些,不拘小节,宽宏贤明,难得的一代仁君。是以,他才冒死说出齐州并萧州的事来。
“行了,大过年的,”岑季白揉了揉额角,笑道:“宫里便不留膳了,散了吧。”
辛煜同刘鑫退下,李牧却落在了后头。
岑季白南巡时,先让李牧招了五百人,留下阿银并从前北境募来的老将训练新兵,阿银训的是忠义,北境的老将训的是格斗,至于战法、军备种种,大体也参照林氏族学的课程设计。
这五百人算是精挑细选的,再往后飞羽军扩建,其内将领也都从飞羽军内部选拔。可想而知,对于先期的五百人,岑季白寄予了多大的期望。这些人大都是些孤儿,也不必计较门第出身。一开始,岑季白便要阻隔世家对这支军队的影响。
岑季白看他面上得意,就知道是飞羽军初见成效了。却是道:“这才多少日子,又能看出些什么,还不将你脸上那些喜色收起来。”
李牧上前两步,仍是掩不住喜色,道:“旁的事没有,但臣得了一小将,名为莫折,军中教习可都赞他。”
岑季白听到莫折的名字,心中涌上几许惆怅更有几许欢欣来,这可是前世为他统领飞羽军的莫将军啊。
“怎么赞他?这还没打过仗罢。”岑季白故作不信。
“实战虽没有,可排兵布阵,格斗演武,都是极好。”李牧毫不吝于称赞。
岑季白表示认可地点了点头,又问道:“还有么?”
李牧哑然,片刻后,嘀咕道:“选将又非是买菜,要多少有多少……”
岑季白其实颇赞同他这话,但还有一个人,名为颜无的,也是出自飞羽军,他只是想知道颜无是否也在罢了。他同李牧说话向来随意些,看看午时已过,便让阿金弄些饭食来,一边用膳,一边再谈些公事私事。
岑季白道:“辛煜此人,你怎么看?”
李牧搁下筷子,轻“哼”了声,不屑道:“林家是棵大树,谁都想靠着乘凉。”林源返回陵阳便赴了西北,只是临走前先将亲事议定了。
说起来还是岑季白指婚,辛家门第过低,又是所谓的“山匪”,辛煜便求了岑季白为妹妹指婚。希望她将来别太委屈。
若不提林家,李牧倒是乐天又随和,一提起林家来,便显出诸多别扭固执的地方。“倒也不尽然,情之所起,未必就是谁靠着谁了。”
“……辛煜此人,便是梁城府君也做得,陛下为何只与他新安县丞?”李牧转而又说起辛煜任职的事。其实与林家结亲,大舅子做个府君,也不算什么。
岑季白道:“改革农制,还是沾些地气好。况且,你知道寡人手底下缺人,若是辛煜封得太高,指什么人予他用,能尽心予他用呢……”岑季白最想改的是朝廷招人的法度,民间多贤能,但这些官职世家望族尚且不够分,又怎么可能让给普通人。
李牧原想要去地方上任职,也是想从底层一点点地垒实,将来改制,才好执行……只是岑季白并不放心让他去地方上,还是留在陵阳,破格任了府君。加上他不肯正名,任职府君的阻力颇大,但岑季白坚持,林、宋、曾、江,徐、唐、刘、穆等大小世家,也都站在岑季白这一边,李牧才能履职。
“早年臣与陛下说过国试,眼下不能广开门禁,且私学未兴,但令参与国试者须先有郡丞以上荐举,或可一试。”能得到荐举的仍是出自世家,但加上考核,还是能选出一些有才能的人。先将一部分尸位素餐,或是贪腐严重的官员撤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