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
值得期待?
妈呀……
为什么会期待?!他期待的又是个啥鬼?!
“啊……别……”当三根指头一起深入,在火热那里旋转屈伸,纪轩终于顾不得面子叫出来了,可是,摸索着想要推开对方侵略的手,却在更多的侵略施加下来时,软到毫无杀伤力。他握住了俞阳的手腕,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而至于那股间已经充分体现了膨胀率,膨胀到都开始痛痒的男人,看着这样的纪轩,是真的,已经没有半点再忍耐下去的余地了。
抓过套子,急切地用牙齿撕开包装,急切地套上,俞阳抽出指头,一语不发抓着纪轩调整好体位,然后压着因为惊恐而瑟缩的腰身,把更多的润滑剂涂抹在入口之后,终于将灼热的顶端抵了上去。
纪轩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他怕。
但很快的,他就明白过来,比起进入的过程,入口被抵住的恐慌,毛也不是。
那里,被挤压着,不容妥协地,撑开了,是真的撑开了。然后,就是一点点的深入。
纪轩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可以发出哭泣一样的低叫声来的。
好疼,真的好疼,疼死了,就算明知道有之前的准备工作和充分的润滑肯定是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疼死了。根本学不会放松的身体,硬被逼着接纳粗大的物件,更何况还是用那里接受,屈辱什么的都放一边不说,就单说生理性的疼痛,真的会让人想哭啊……
“别憋气。”凑到真的在眼眶湿润泛红的男人耳根,俞阳低语,同时暂时停止了进一步的侵略,他握着对方有点要软下去的器官搓弄,无休止的轻吻落在肩头,想尽办法让那个身体渐渐不再僵硬,这样的暂停和缓和有好几次,直至两人的身体最终彻底深入交`合到一起。
那里有多热多紧又是怎样死死吸着他的,俞阳都不敢多想,他怕还没真正动起来就要一泻千里了。稳住心神,调整了一下状态和姿势,他拍了拍对方的大腿算是安抚又算是预告,而后,便再也忍不住地开始慢慢抽送。
“啊哈……啊……呃啊……”真的动起来,感觉奇特到让人真的能哭出来,疼还是疼,却又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疼,屈辱也还是屈辱,但缓慢的节奏和故意在某个点上碾过的明显用意,以及带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新鲜快感,却又在最大限度上和最短时间内,把屈辱洗涮了个干净。
股间仍旧在被握着套弄,腰背上的抚摸和脖颈上的亲吻无一不是放松的良药和催情的毒药。纪轩都不知道自己抓着床单,忍着呻吟的模样有多令人发狂,他无力再去考虑俞阳究竟在对他做些什么,好像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能够感知到的只剩了性`欲,至于彼此高`潮了几次,体位更换了几次,套子用掉了几个,全都成了次要,可以不去在意了。
事后清醒过来时,他想过,俞阳应该是真的对他用了心思也下了工夫的,不管起因有多诡异,最起码,整个过程中,他们两个在一起享乐。
那是彻彻底底畅快淋漓的享乐,真实到不容置疑,鲜明到无法回避。
情潮多久之后才退却,纪轩忘了,但好像屋里已经不再是夜的昏暗,好像窗外已经见了凌晨的微光。
天快亮了吧……
带着极度疲惫,枕着半眯着眼看着他的男人的胳膊睡过去之前,纪轩在喘息的余韵当中那么猜测。
纪轩有时候会想,自己和俞阳,可能永远都没法两清了。
天气刚刚有点热起来的时节,他们曲曲折折神神叨叨的,从单纯的朋友,发展到有了肉`体关系。
起初只是俞阳开了个玩笑,但纪轩顺着这个玩笑往下走了。
他也问过自己,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两清吗?
俞阳为了给他出气,和某些人扯上了关系,还搭上了自己的车。这些损失,难道真的是睡一觉就能还清的吗?不可能的吧,他不是鲜肉不是男神没钱没权没长相没身材没学历没……反正他是要啥没啥的,那,俞阳所谓的睡一觉就抵消,抵消的,到底是什么?又或许,根本不能叫抵消?他只是“想要”?
那么,能够感受到这种意图的纪轩,答应了,顺从了,又是为了什么?
就像前面说的,真的只是为了两清吗?
为了自以为还不清的人情债?
“……操。”心里烦闷焦虑到不行的时候,他抽着烟,呆在空旷的房顶,坐在吱吱呀呀的小马扎上,看着头顶晚春与初夏交替时阴晴不定的天。
他跟俞阳,在那一夜过后,又是半个月不曾联络。
一种莫名的恐惧,从他在人家床上醒来时就滋生出来了。
当时,屋里没有人,只有猫,几个毛团子粘着他,一脸无辜面对着他的龇牙咧嘴。
屁股疼,腰疼,头疼,各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周身蔓延,尤其是身体里好像还塞着什么的那种诡异的不适,就更是让之前发生过的种种骤然一拥而上淹死了他的多一半活体脑细胞。闻着房间里残留的咖啡香气,他坐起身,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摸了摸凑上来撒娇的几坨,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俞阳没给他留下任何讯息,字条也好,微信也罢,都不见有,本想打个电话,却又不知能说什么,纪轩咋舌,叹气,洗了个澡,穿上衣服,发了一会儿呆之后,离开了。
他走,俞阳是知道的,一直坐在店里一角喝咖啡的男人,听见房门的响动,也看见了那个走路姿势有点奇怪,两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低着头经过的家伙的侧脸。
可是,他没有打招呼,他什么也没说,就是看着对方经过,好半天后,才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一点点刷着屏幕,他的指头在纪轩的ID出现时停止,然而却颤抖着,犹疑着,迟迟不知该如何落下。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无法做决定,第一次发现无法做决定时的心情是这么不美好。
简直,就是太糟糕了……
纪轩并不知道,那个已经明显意识到两人之间这种渐渐开始纠缠不清的状况很糟糕的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情绪波动,至少一开始他不知道,更没有主动去考虑。他回避了一段时间,躲闪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他重新回到了自己应有的,一直以来保持的那个状态。大大咧咧,嘻嘻哈哈,跟一帮朋友在房顶上聚餐,烤串儿,喝啤酒,弹吉他,白天照例在工作中和街坊四邻生客熟客们插科打诨耍贫嘴,店长没个店长模样地过着每一天。回到家,他是父亲眼里的傻儿子,蠢到可以直接销毁就算是为民除害,吊儿郎当没大没小,然而单纯善良,知道疼人。
他在大家眼里心里都没变,又可能,只是他装得太像那么回事儿了。
五一,他没休息,让大蒋哥带着媳妇儿孩子出去玩了三天,又让俞冰和铁子二人世界了两天,他自己一个,撑了两天半。
活儿,能干多少就尽力干了多少,他觉得忙碌,是心烦意乱的解药。
直到假期第三天的中午饭时分,他才在俞冰的劝说下决定下午关门休息。
手里最后一个活儿,是个熟人。
其实也不算太熟,那是铁子的朋友,也是铁子的老板,还是铁子的师傅。
那是个一身的刺青,眉眼很是有几分凶悍,天生带着痞气和煞气的男人。个子挺高,肌肉挺漂亮,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家伙穿着紧绷绷的无袖背心,放肆且招摇地露着过肩龙和铁棘玫瑰的图样。
“我`操,这破天儿,说热还就热了。”来者嘴里叼着烟,趿拉着人字拖,把一辆故意拆掉消声器的,开起来突突突吵死人的火红色Django停在店门口,一边叨叨,一边推门进屋。
“轩子哥,你受累哈。”“少房东”铁子冲着纪轩嘿嘿嘿,然后给自己的老板兼偶像找烟灰缸,“龙哥,掐了吧,咱在屋里就别抽了。”
“噢成。”被叫做龙哥的男人倒是也没不高兴,门一开,就直接把烟扔了出去。
“其实没那么多事儿,下午就关门儿放假了,再说现在又没别的客人。”纪轩边说边示意对方过来坐下,而后让准备去买午饭的铁子和俞冰去胡同西头儿的铺子给自己带一份儿素炒饼回来。
两人应声,离开了理发店,那纹身男则一屁股坐在了宽大的椅子里。
沉默中抖开围布,暂且放在一边的小推车上,纪轩低头看着对方后脖颈上的霹雳火图腾,找到了聊天的起点。
“每回瞅见你这一身的花儿,我就想弄新纹身了。”他撇嘴。
椅子里的痞子笑起来,笑得挺肆无忌惮。
“那就弄啊,等什么呢?”
“没想好弄啥,嗐,其实当初我做纹身,也是一时兴起,喝多了。”
“是,我听铁子说过。”对方点点头,“要说那纹身师也真敢答应哈。”
“为啥不答应?我还能酒醒了就反悔不给钱?”
“不是啊,喝酒对伤口恢复不好。你肯定赶上一特不正规的店。”
“哦,那可能还真是。”回应着,拨弄了两下对方的发根,纪轩切入正题,“今儿打算怎么弄啊?狄老板?”
“唉哟卧槽,你可别这么叫我!”椅子里的人一下儿笑出声来,赶紧摆了摆手,那家伙一脸的拒绝,“实在不敢当!我就是一修摩托车的。哪儿是老板呐!”
“那我叫啥?‘狄老大’。”
“哈哈哈哈哈哈别逗哈!咱别逗哈!这么一说更特么恐怖了!狄老大是我那混黑道儿的哥!”
并没有惊讶,也没有再说些别的什么,纪轩跟着笑了起来,随后就只顾讨论头发如何修剪,不再乱扯别的了。
这个跟他聊得还算不错,被他开玩笑喊老大的男人,叫狄圣龙。
几年前,这货是城里出了名的大痞子,打架不要命,喝酒无底线,裤裆没节操。
听铁子说,他是那种会借着酒劲儿跟人话不投机当场动手,打完架带着脸上的血和狂飙的肾上腺素就去找妹子或者汉子开`房车震打野炮的……狂人?不,那根本就是禽兽。
他来者不拒,不管男女,“好用”就行。泡吧,酗酒,嗑药,无所不能。这个人无休止地透支着自己的一条命,每天都活在随时会死的边界上,直到遇上命里注定的救星。
他让那个人救了,彻底救了。为了那个人,他摘了眉钉唇环大链子,不再打架,不再饮酒无度,更是再没碰过迷幻药。他甚至还剪掉了脑后的小辫儿,把一度颜色夸张的头发也给染黑了。
给他剪发染发的,就是纪轩,他并不很想知道这个开始学好的男人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才造就了那么多极端的行为,但他深深觉得,能让这个男人认认真真开始学好的那位,怎么说呢?真乃神人也。
狄圣龙和本来就不想接纳自己的黑道家族断了来往,开始好好过日子了,就算过去无数次打架留下的伤痕不会消失,遍布周身的刺青不会凭空挥发,晦暗的记忆不会轻易抛在脑后,但日子,终究在越过越好。
纪轩挺佩服,不管是救人的,还是被救的。
他知道这位“龙哥”的“那谁”是个男的,这都好说,因为与他并没有啥关系。但有一点他无法否认,那就是相对于自己身边怎么就那么多,怎么就躲也躲不开的“圈内人”们,狄圣龙,是真的与众不同。
首先一个,俞冰,气场就甭说了,人如其名,精雕细琢会打扮,还有点儿天生的小忧郁。另一个,铁子,这小孩儿虽说比较接地气儿还挺傻吧,但气质上总归和同龄人那些一天到晚就想着女神、啪啪啪、和女神啪啪啪的年轻银们有所不同。再一个,啊哈……那就是那位俞老板了,还用说吗?太明显不过了吧。
虽然并不愿意承认圈内人就比圈外人强,可这些人确实是挺不一样的,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是他们比直男更擅长往对的方向塑造自己,如果女人是红色男人是蓝色,那这些人就是紫色,再阳刚,也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细腻与敏感,只不过就是个红色比例多少的问题罢了,多点儿,那就是锦葵,少点儿,那就是鸢尾,反正都是花儿,好看的花儿。
一想到这儿,再看看叉着腿坐在椅子里,胳膊上裤子上还蹭着摩托车机油的这位……
怎么看,都是一坨金光四射的藏蓝。就算有红色成分,也肯定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比例少到以千分之一来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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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真奇葩,真复杂,真是……太特么那啥了。
再回过头来想到自己,又算是什么呢?他算是“能”了吗?出于愚蠢的好奇,有了个开端,此后又做了一些别的傻事,再加上不久前那件更傻的,他现在到底算不算尝到了甜头?屁股的疼劲儿过了就过了,快感却铭刻在骨子里,他会不会因此产生什么违背自然规律的瘾头?他会不会对俞阳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还是说,这念头已经有了?!
不不不不不……不应该不应该……
脑子乱得好像一团用久了之后变得张牙舞爪的钢丝球,纪轩觉得自己智商欠费,情商停机,如同文盲看康熙字典一样,对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傻傻不明白了。
而在困惑之中的他,还是做了兴许该做,兴许不该做的事。
他想壮着胆子,拿出臭不要脸的二百五劲头儿来,主动联系一下俞阳。
然后,当他下午回到家,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给对方发消息时,才在一条“你不是他的朋友,请先发送验证请求”的灰色提示弹出来的刹那,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俞阳踢出了好友圈。
他看着屏幕,看着那竟然可以如此刺眼的浅灰色系统信息,愣了个彻彻底底,半张着口,好一会儿也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俞阳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坚信他和纪轩,不会有任何结果。
这种坚定不移,在他太过意外太过意外地接到对方电话的时候,被瞬间动摇,随后,轰然崩塌。
他从没想过自己活这么大,也算是三十好几的一条汉子了,居然会在听见那个声音的同时从脚踝一路麻到头顶。一直会接到各种陌生人来电的他,在将纪轩手机号也从联系人列表中删除之后,很快也就对那一串没有任何特色,完全就是随便选了个最便宜的破号儿的数字模糊了印象,以至于他接听的时候格外随意,只毫无感情`色彩地“喂?”了一声。
然后,他就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的质疑了。
质疑超级直接。
“俞阳?”
“啊,是我。”突然间觉得不对劲,然而已经晚了。
“……你干嘛删我微信?”稍作迟疑,紧跟着,就是再也绷不住的狂轰滥炸,“问你呢!说话呀!哎我说你丫有病吧?!有病吧你?!!我怎么你了你就删我?!你给我解释清楚!老子是特么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凭什么删我啊?!就因为‘那事儿’?!这就至于到了删我的地步了?!!问你话呢!!你装什么哑巴!?哎你玛丽隔壁的到底听见没有?!!说话呀!!……哎我可跟警告你啊姓俞的,你特么要是敢挂电话我现在就带着刀过去跟你玩儿命!!”
一大堆工业噪音一样的言辞钻进耳朵,俞阳全身都僵硬了。他根本无法开口,但他脸上在笑,那是格外诡异甚至可以说难看的笑,那是百味杂陈,是难以言表,是一种老天啊你把我算计了的怆然,简而言之,都是命。
操,都是命啊。
皱着眉闭了下眼睛,俞阳捏了捏鼻梁,搂住怀里磨来蹭去的猫,用力吸了一口那毛茸茸的脖颈,随后一声叹息,才总算开口。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想搭理我了。”他说。
“为啥?!”
“就因为‘那事儿’啊,你自己也说了。”
“可……可、可那至于吗?!至于吗?!”
“对我来说可能不至于,但对你来说呢?是小事儿吗?跟男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