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家都活在高压下,都不容易。希望我们都能开开心心的。比一百个心。?
第77章 哀容 二
詹家到这一代,早就人丁兴旺,只要是到了詹半壁两个弟弟那样的年纪,无论男女,都在各省、各局、各司、各部等担任要职,庄湄抬眼看过去,乌泱泱的詹氏一族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来了。
詹母冯卿走在最前面,手里牵着脸色煞白的小女儿詹铮铮。
其后就是詹半壁、詹半山和詹半泓三姐弟,当他们走过来的时候,灵堂这边明显的安静下来,就连一直跪在蒲团上容兰芝也站起来,迎了上去。
詹母连忙快步走过来,她抱住容兰芝,神情凄楚的说:“妹妹,你这样憔悴,看得老姐姐我心里难受,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珍重自己啊,你瞧你这一大家的老小,还都指望着你呢。”
容兰芝的唇色泛白,她点点头,泪盈于睫。
詹母扶着容兰芝重新跪到蒲团上,她自己领着家里辈分大的人先虔诚的敬香,后又召唤家里的小辈们,“都给容夫人磕头,哭一哭,送送她。”
大人还好,勉强挤出眼泪来不算难事,只是这孩子就难多了,庄湄注意到詹半山和詹半泓两兄弟表情冷然,起身起得最快。
见孩子们不哭,容兰芝的脸色慢慢冷下来。
这时,詹铮铮站起来,走到温俪跟前,她也忘记了母亲说得什么不能跟警犬成为好朋友的教训,一把就抱住了温俪,这对小闺蜜很快就哭得涕泗横流,两人越哭越止不住,她们这一哭,感染了一些孩子,很快,詹家的孩子们就哭成一片,愈演愈烈。
温禧在这时看了一眼庄湄,庄湄心里五味杂成,敢情来这么多人,就属詹家的人哭得最声嘶力竭。
庄湄侧过头,轻轻咳了一声,再抬头时,只见詹半壁正站在一群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里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又很快失之交臂。
庄湄大约没发现穿着白色丧服的她在长辈们中间有多扎眼,詹半壁听见咳嗽声看过去的时候,略略失神。
这丧服越发衬的庄湄娇小细弱,她像个挥不动翅膀的白蝴蝶,软趴趴的立在那里,让人心生怜爱,恨不能揽入怀中柔声相慰。
就在詹半壁收回注视之际,她的三弟詹半泓饶有兴趣道:“吴洱善身旁的是谁啊?不会又是她从哪里认来的干、妹妹吧。”
“那位是吴小夫人。”
詹半泓皱皱眉头,“什么。婚礼上裹得那么严严实实的,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呢。哦,难怪会娶她了,长得和薄湄简直是一个模子刻的。不过……比薄湄看着恭顺多了。”
“哦?你哪里看出她恭顺了?”
“其实,我是想说,应该比薄湄要可口多了吧。”詹半泓在詹半壁耳边这么轻轻说着,“长姐,你说是不是。”
詹半壁不再说话,她看了一眼詹半泓,詹半泓就连忙后退一步,拱手道歉,脸上立刻出了汗。
詹家这边终于跪拜完毕,詹母就和吴母一样,陪跪在容兰芝身旁,接下来都是京中要员的家属,容兰芝少不得站起来略微迎接,詹母和吴母也会起身来扶着容兰芝。
温翀盘活着场面,人越多,就越容易乱,也越容易出差池,他作为长子,是一刻也不能放松,在他的安排下,这一票北方贵客终于走完过场。
眼前熟悉的面孔太多,庄湄已经看麻木了。
正在她准备和吴洱善退场之际,前头来报——詹谨怀詹总理来了。
庄湄复又打起精神来,吴洱善搂着她的腰,“是不是站久了不舒服,我扶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庄湄摇头,她还是预备撑下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姗姗来迟的詹谨怀才大步走过来。
詹父高大健硕,一派军人气度,完全看不出五六十岁人那种沧桑感,而是一脸踌躇满志的……上位者该有的样子,庄湄对他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当下见了,只觉得……詹家如日中天,詹总理连走路都带着风,足见其是多么顺风顺水、所向披靡。
她不愿再看,转身对吴洱善说:“我有些不舒服。”
“嗯。”吴扶着庄湄离开了灵堂。
中午的席面已经摆上了桌,庄湄没什么胃口,但还是要坐到主桌去。
主桌上坐着得无外乎就是那么几家,容兰芝和詹母聊天,吴母在和其他人聊天,大家的说话声都很低,庄湄却听着刺耳,吴洱善抚了抚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柔声宽慰,庄湄不想说话,对着一桌子斋菜,她勉强提起一点食欲,正要下筷子夹一块八宝团子,圆桌就转了一下。
庄湄也不知道是谁转得,只能收回筷子。
第二次,当这个八宝团子转过来的时候,庄湄再次拿起筷子。
?!
又一次,桌子又转了一下,八宝团子被转走了。
庄湄不再提筷子,她喝了点饮料,低头兀自出神。
大约不到两分钟,主桌突然安静下来,那桌子缓慢的转动。
一枚八宝团子被盛在一个小碗里,恰好就转到了庄湄那里。
然后,就再也不转动了。
庄湄抬起头来,只见众人都看着她,尤其是詹半壁的眼神很不对。
庄湄看了一眼那颜色好看的八宝团子,又看了一眼众人,这下子不知道该不该下筷子了?她下意识的朝温禧看去,庄湄以为是温禧特意给她夹得,岂料温禧只给了她一个的眼神?
“詹总理亲自给你夹得,快吃吧。”吴母笑着说,吴父也弯起嘴角,接着说:“我们的吴小夫人性子很安静,又认生,让詹总理笑话了。”
詹谨怀?!
庄湄看向詹父,詹父冲她笑了笑,“我看你夹了几次也没夹到,就顺手给你夹了,尝尝,今天这厨子手艺超凡。”
庄湄瞬间胃口全无,她总觉得詹父好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她似的……见她不动筷子,吴洱善只好将那只小碗拿过来,放到庄湄手边,并对詹父说:“谢谢詹叔叔。”
宴罢。
等候在温宅外的记者排着队进入宅内,容兰芝召集记者到前厅,开了一场室内的发布会,站在话筒前的容兰芝先是作了这样一翻致辞。
现场出现了第一阵掌声。
容兰芝低头笑了笑,她眸光发亮,好像回到了那一刻,
容兰芝又笑,底下的人多半以为容兰芝那位躺在灵堂的爱人,应该是个已经退隐的名伶之类的。
说到此处,容兰芝停顿了一下。
坐在沙发上的庄湄在紧紧握住拳头,那指甲已经掐进掌心里,她恨不得这一刻拿一把枪,当场崩了一脸情圣模样的容兰芝,更想崩了在场所有好像沉浸在容兰芝所描绘的美好过往中的人。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温禧,又看了一眼神色绷得如泰山压顶的庄湄,又感叹了一句,
容兰芝哽咽着低下头去,
现场安静下来,有不少长辈听到这里都很动容,他们有的甚至在暗自抹泪。
容兰芝耸耸肩,
容兰芝继续说着。
刚才一顿饭已经吃得温禧、詹半壁、吴洱善三人如履薄冰,现在这动人心弦的致辞同样搅得三个人提心吊胆,像是约好了一样,温禧和詹半壁都习惯性的站到庄湄身边去。
温禧干脆坐到庄湄身边,握住庄湄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她就快说完了。”
吴洱善也握住庄湄的手,可庄湄的手心全是汗,她浑身都在轻轻的颤抖,像是在隐忍这人世间的一切。
詹半壁站在庄湄身后,庄湄渐渐和一些真正动容的长辈们一样,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泪水模糊间,一个帕子从身后伸出来,庄湄回过头去,才发现詹半壁正心痛不已的看着她。
庄湄接过帕子,擦干眼泪,可她的眼泪珠子们就是不听她的话,一滴一滴落下来,以极快的速度染湿了詹半壁的帕子。
詹半壁的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似有若无的轻抚着她。
庄湄就这么坐在她们三人之间,强忍着听容兰芝这么一刀子一刀子的说下去。
詹谨怀旧坐在一旁,全南国上下,能在詹总理面前还敢提薄总理的,恐怕唯有如今丧偶的容兰芝,大家先头都不敢鼓掌,直到詹谨怀带头鼓了掌,所有人才附和着鼓掌。
容兰芝仰起头,自己也鼓了鼓掌,
当容兰芝提到薄徵焘这三个字时,庄湄再也坐不下去了,她正要站起来,却被詹半壁按住,吴洱善小声说:“这里人太多,太闷了,我带她出去透透气。半壁……松手。”
詹立刻松了手,温禧不能离场,她们只能看着吴扶着庄湄走出去。
眼下,大家都在听着容兰芝说话,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有人离开。
温翀挪了两步走到温禧跟前,拉着温禧走到一侧,兄妹俩被保镖围在一边。
温翀小声说:“她完全没有按照我们给她准备的三份演讲稿致辞。”
温禧无话可说的点点头。
“她是容兰芝啊,她说什么,我们又怎么能左右得了。”温禧说。
“她必须给温家一个交代,如果她要以容夫人的名义下葬她,那她就得承认自己不再是温家的夫人。都到这时候了,难道她还不肯放权吗?”
温禧拍了拍温翀的肩膀,“且听着吧,她会说的。”
温禧说完没多久,容兰芝就开口说起温家。
容兰芝看向温禧和温翀,容兰芝顿了顿,“只是光长大了,成材了,才是第一步,他们还不足以强大到撑起整个温家,所以我要继续陪着他们,直到他们强大到能经历所有波折的时候。”
一语落定,温禧表现的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她带头鼓了掌,并用十分感激的眼神看着容兰芝,温翀也跟着鼓掌,一时间又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和谐模样,又赚了许多眼泪去。
容兰芝站直了,然后冲在座的人鞠了一个躬,众人也站起来,她最后说
现场顿时掌声雷动,温禧在这掌声中和詹半壁四目相对,詹微微侧了侧头,温禧就随着詹的脚步来到一旁无人的花园内。
“你父亲为什么会给她夹八宝团子?”温禧压低声音问。
“我不知道。我并没有注意到我父亲在看她,当我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把那个团子转到她手边了。”詹半壁压低声音回答。
两人互看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眸子里的意思。
“她就像个小鸵鸟一样坐在那里,她从头至尾都没说话,简直和隐形人一样,而你父亲却观察了她那么久,而你现在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注意到?你今天也神不在家吗?你就坐在你父亲旁边。”
温禧的语气咄咄逼人。
“我发誓,我真的没发现。……这是个意外。”
詹半壁仍旧温言以待,只是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哦意外,这个意外会死人的。死得不会是你或者我,是她。是她!”
温禧的话刚说完,詹就作势捂住她的嘴巴,温禧打开她的手,詹半壁吃痛,她皱紧眉头,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不能这样方寸大乱,我们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我父亲作为长辈,同样也给你和你哥哥夹过菜,他本来就是个很疼惜小辈的长辈。何况她是吴小夫人?表现的关爱一点,多么平常。”
温禧也深吸了一口气,两人都在原地走了一圈,最后,她们看着彼此,又像是在试探彼此。
“詹家这边你不用担心,我?3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崛繁K陌踩C蝗四苋铣鏊!?br /> “我这边你也不用担心,我刚才说这番话不是责备你……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我觉得毛骨悚然。”
詹半壁明了的点点头,她握了握温禧的手,两人就此达成共识。
第78章 薄洄
那些盛赞容兰芝慷慨情深的掌声一阵一阵的传出来。
这些掌声如矛似箭,全都挨个的扎进庄湄心里,庄湄每一步走出来,都能感觉有滚滚的属于他们薄家的“血”,一滴滴的坠落在地上。
那“血”染红了她脚下的路,庄湄在这条路上走走停停,她的眼前被屈辱的泪水淹没,渐渐的生出了一点幻觉,她只觉得这葬礼上早就“血流成河”。
滚烫的“血”啊,顺着那荷花的花瓣流下来,从花花草草的枝叶上流下来,她甚至侧过头去看一脸关切的吴洱善,也觉得吴的身上也沾满了“血”。
庄湄低下头去,她自己的双手也沾满鲜血,她想尖叫,却被什么扼住了喉咙。
吴洱善连忙拉住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她见她好像喘不过气的样子,就连忙解开她丧服的领口,拿小扇子给她扇风。
“薄湄……薄湄……”吴见她整个人好像已经魂不附体,双腿又无力,就只好将她拉到花园的藤椅上坐好,眼下人都在前厅里,外面倒是很安静,只有一层又一层的安保人员正在巡视。
“你看看我。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吴洱善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一直想见的人,和我去见他,好吗?”
吴这么一捏,她嫩到出水的肤色立刻就显出一点点红来,眼泪也顺着手指流到吴的手心里,烫得她立刻收回手,心也跟着如同刀割。
“我……我……谁也不想见……我……很……难受……”庄湄断断续续的说,她的声音已经隐忍至要发狂的地步,她的双眼朝灵堂那头看过去,
吴摇摇头,她将她拉起来,“不,我知道你想见他,你做梦都会叫他的名字。你见了他,会好过一点的。”
吴拉着庄湄朝前走,庄湄挣了几下都挣不开,就只好由着吴将她拽进车里,两人上了车,吴踩下油门,她的手也不自觉的发颤。
庄湄将脸埋在双手里,不停的说:“薄湄你不准哭,你不准哭,你不准哭,明天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好的,明天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好的,你不准哭,你不准哭,不准哭……”
车缓缓的开出了温宅,吴洱善和保安队长说她的小夫人身体不适,要去一趟医院,不需要任何保镖跟着,那保安队长也就立刻吩咐下去。
车一路向前开着,庄湄一直在自言自语,情绪一度失控,吴洱善大概开了十五分钟就停下车,对面是一个人来人往的购物中心,她掏出手机问道:“我在广场这边,你们还要多久到?……好。”
吴一直朝着窗外看,五分钟后,她解开了庄湄的安全带,指着广场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说:“你看一眼,谁站在那里?你看一眼,好不好?嗯?”
庄湄侧头一望,唯见一个高大瘦削的黑色身影正背过身站在那里,他侧过头时,庄湄能看见那熟悉的侧脸————
庄湄睁大泪眼,求证似的看向吴洱善。
“是薄洄。”吴握住她的手,肯定的说。
庄湄立刻就下了车,这对失散五年之久从未再见面的姐弟,眼前正隔着一个个脸上挂满笑容的人潮,庄湄没有耽搁片刻,她挤过人群,冲过马路,一路朝那梦里魂牵梦引的身影跑过去!
她生怕慢一步,她犹豫一秒钟,弟弟就再也见不到了。
庄湄从后紧紧抱住了如今早已长大的弟弟薄洄,而薄洄当下整理别在风衣里的枪,陡然被这样紧紧抱住,他的心跳有一刻就这样停止了。
他睁大眼睛,缓慢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当他转过身来时,庄湄仍旧死死的抓着他,浑如溺水之人孤立无援的求生,他看着眼前哭得如暴风雨中的海棠般凄美的少女,薄洄先是陷入震惊中,他张张嘴,始终喊不出姐姐两个字。
庄湄才不管那么多,她抱着薄洄,哪怕自己现在这身量还不到弟弟的下巴,她还是硬是往他怀里挤,她一边挤,一边发抖。
薄洄咽下震惊,像儿时一样抱住自己的姐姐,他不停的抚着她的后背,轻轻的说:“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有我在。”
“呜呜……”庄湄听到这话,哭得更加厉害,她抬眼看着薄洄,薄洄拨开她的刘海,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这一吻下去就停不下来了,他不停的亲庄湄的脸,庄湄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
薄洄被她这样一看,眼泪就涌了出来,他用力抱紧庄湄,声音嘶哑的喊了声:“姐姐。”
庄湄再次痛哭,她捧着薄洄的脸,踮起脚尖来也亲吻着他的额头和鼻子,她想起来小时候他们在空军基地的瞭望塔上玩捉迷藏,薄洄在找庄湄的过程中摔了一跤,碰伤了鼻子,流了很多血,那时候父亲抱着弟弟去医院时,第一次严厉的呵斥了庄湄,后来小薄洄鼻子上就留了个疤,那个疤最后又变成了一个小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