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们任何人的感情,都是你伪装出来的,原本就不算真实。”欺骗里的感情不算感情,系统指出这一点。
许从一心里笑了一笑:“的确如你所说,可他们不这样认为。他们认为是真的,那么就是‘真的’,不对吗?”
系统仔细想想许从一的话,承认他说的:“对,在他们的角度,你的所有表现都是真实的。”
崔颐摇晃着站立起来,放大的瞳孔里都是无尽的疯狂,他第二次朝厍钧扑过去。
厍钧没选择再用脚踢,而是等崔颐近到身前,一把抓着人肩膀将崔颐整个人给提了起来,然后一个半转身,两臂举着人往窗外用力一甩,崔颐就像一件物品一样,被抛飞了出去。
这次的响动来得比刚才晚一点,声音也不如刚才响。
许从一眼睁睁看着崔颐在他面前被厍钧给丢出去,惊呆地神色变了一变。
他身体倏的一颤,找回手脚的控制权,跟着就飞奔向窗口。
两手抓着窗栏,半个身体探出去,往楼底下一看,当即就找到了趴在草地上的男孩。
男孩趴着,半天没有动弹。许从一心间一抖,掉头就往门外跑,想到楼下去看看人到底怎么样了。
崔颐飞落出窗户,身体砸落草地,发出的声响引起了楼宇里其他听觉异常敏锐的哨兵们的注意力,有人走到窗口处,往外眺望。
从厍钧身边擦肩而过时,许从一胳膊忽然被男人一把捞住,于是奔跑中的身体被强行摁停了下来。
“去哪?”厍钧侧头,眼眸里的火焰没一点熄灭的迹象。
许从一手臂挣扎着,试图挣脫出来。
见人对他的话视若罔闻,厍钧又重复:“我问你去哪?去找下面那个人,找到了准备做什么?”
许从一忽的停止挣扎,他转过头,看向厍钧的眼眶里,有晶莹的泪水在闪烁。
“什么时候结束?”他浑身力量都被抽.走似的,无力悲伤地问。
共情下,厍钧能感知到许从一这会正处于极度的悲伤和绝望中,这种过于极端的情绪,让他备受影响。一把钝刀直往心脏上砍,随后陷入在里面。疼痛感蜘蛛丝一样往身体各个部位蔓延散开,令人痛得想做出任何事,能让前面的青年不再悲伤的事。
他知道许从一具体问的是什么,他能给的答案只有一个:“……你死或者我死。”
许从一呵地一声笑了出来,同时还有两行泪。
他哽咽着低喃:“我不想死。”
厍钧手臂一拽,把许从一抱了个满怀。他两臂收紧,像是在对许从一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那你就让我死。”
他这话其实很诛心,他死了,许从一独活不了,相反也是一样。
许从一视线越过厍钧宽阔厚实的肩膀,望向厍钧身后漆白的墙壁上,嘴唇微微蠕動了一下,眼眸深处的悲伤于某个瞬间冻结。
窗户外,闻声出去的管家正躬身,将瘸着一只脚,但已经自己摇摆着站立起来的崔颐给扶了起来,架着他胳膊在肩膀后,搀扶崔颐缓慢地返回楼宇里。
至于崔颐怎么会掉落在哪里,因为什么原因,是被谁给扔出去的,管家没有过问。一路送崔颐到他的卧室,把人安置在沙发上,没有离开那屋,直起身就拿电话给家庭医生拨了个号。
没出半个小时,家庭医生就驱车赶了过来。管家告诉他到二楼上崔颐的房间,医生来过这屋,曾经给崔颐看过病,算是熟门熟路。
崔颐右脚脚骨扭曲变形,看起来都令人心惊,作为当事人,面上却是不见多少痛苦的表情,反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医生在给崔颐正好骨后,瞧到了一丝阴郁的笑意,好像成功了什么事,所以在开心着。
看起来很严重,实际上到还好,医生处理好后,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提医药箱告了别,管家这次将医生直接送出房门。
之后没去崔颐那里,而是转道去崔颐父亲那儿,崔余还在书房,开初在书房的哨兵们都散开,回了各自房间。管家把崔颐的事向家主简单陈述了一遍。
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冷沉着面,眼尾清晰可变几条深深的皱纹,他未对此发表任何言语,崔颐的存在,仅仅是一个存在而已,虽然是他的亲生儿子,和他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紧密的关系,但他从没将崔颐当成过自己的家人,对方是生是死,他并不在意。
他的一颗心只有拳头大小,而且在那人死后,这颗心就彻底坏死掉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具还呼吸着的行尸罢了,之所以会苟延残喘活到现在,因着一个执念,等到他毁灭掉‘塔’后,他就会立刻追随着已故的爱人而去。
他期待着他们能够在天堂里或者地狱相见。
接下来崔余花费巨额资金,更是购置到了数量直升机,计划临时变动,因着塔里好像知道他这次的攻击事宜,竟然已经开始着手做着防御准备。
于是撤消了派人暗中潜入到塔里放置炸药,而是准备直接用直升机投掷炸弹。
另外,除了山顶别墅区里的几名哨兵外,他还花钱雇佣了一群雇佣兵,给出的酬劳足够他们明知道要袭击的地方是有着强悍哨兵的塔,还是义无反顾地参加。
本来就是一群将脑袋随时都别在腰上的人,去攻击谁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成功后能够得到的报酬。
要么失败,要么成功,或者死,或者活。简单的选择题。
至于厍钧和哨兵们,则根据提供到的情报,前面一天时间,到塔附近暗中勘察地形,将重要的几个逃生出口都在地图上标志出来,到时候他们将分别守在那里,守株待兔,对付那些从塔里逃出来的猎物。
划分好各自要守的地盘,第二天就都没再回山上,在离塔最近的一个都城里安住下来。
漆黑夜幕拉下来,一个小型旅馆里,三楼走廊最末靠右的一间房里,顶灯已关,但从窗户口泻进来的光,隐约间可以看见两个上.下交.叠在一块的身影。此处应有车,四轮驱动极速超豪华版跑车。
翌日被高处洒落的阳光叫醒。
许从一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身躰酸麻感依旧强烈,尤其两.腿,几乎有种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下了地,走到窗户边,一把唰地拉开窗帘,这家店修得颇具田园风格,整个旅馆都是木头材质的,不管是墙壁、地面,还是天花板。厍钧什么时候离开的,许从一没有一丝印象,甚至自己昨晚何时昏的,也记不大清,那是极力想忘掉的事,只是全身上.下还残存的各种感觉,时刻得提醒着他。
快至晌午,太阳已经升至了天空正中。照射下来的光线微有刺目,许从一垂下眼帘,不再继续看窗户外。
手机电是满格,他试着拨打厍言的电话,都提示对方已关机。时不时有车辆疾速掠过的声音,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一切都显得这么平静安宁,但他知道的最为清楚,过不了多久,这些表面上所谓的祥和,将会被彻底打破。
“其实你可以阻止。”现在的祥和,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崔余雇佣这么多人进行这次大规模的袭击,计划里是只针对塔里的人,事实上真的会如此吗,当然不会,必然会有很多无辜者被卷入到这场战役中来。
“我阻止?”许从一手臂搁在窗台上,弓背弯腰,下巴枕在了上面,他瞧着窗户外院落中一簇似锦的繁花,翠绿的枝叶烘托着无数嫣红的花朵,晓风轻轻拂过,带来徐徐沁人心脾的幽香。
“怎么阻止,是去劝崔余,还是去塔里,让他们不要反抗,都不可行吧。”
“厍言在塔里。”系统提醒道。
许从一瘪了下嘴巴,颇有点百无聊奈:“这事你昨天说过了。”
“她是女主,言情线还差最后一分,你就不担心,如果真的攻进去,会不会受伤?”在攻略问题上,系统知道,许从一都是很敬业的。
“正因为她是女主,我才更不会为她担心,主角光环什么的,可不是随便说说,恐怕所有人都没命了,她肯定会活着。”这点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意识到自己劝服不了许从一,系统也就不再继续就这个问题说下去。
结果总会成功的,或者言情线或者耽美线,系统忽然有种感觉,好像现在许从一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任务,或者说这样攻略的生活,反而是它,和最初的那个自己,有点不同了。
这不是它的第一次绑定宿主,更不是它第一次穿梭到这些小说世界完成特定的事件。
却是第一次,有了情绪上的波动,明明它本身是一个数据的集合体,没有情感的,怎么就会有波动。
系统一时间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中。
系统的变化,许从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始终都不加提醒,他的私心里,甚至是希望这个绑定他的系统,可以变化的越多。
变化意味着许许多多未知的可能,一沉不变没有意思,乏味无趣,还是有点变化好,趣味性多点。
厍钧在傍晚霞光染红半边天际时赶了回来,非是一个人,而是另外又带了一人。
这人许从一认识,之前就是对方开车送他们到山上别墅。厍钧将他带来,是为了什么。
关于要进攻塔的事,厍钧没有和许从一透露一个字,许从一虽然知道所有事情,外在表现,只能是一片懵懂。
席穆进旅店房间,门一推开,一眼就看到了侧坐在窗户边的许从一。于是当即就好奇了。
“你把他放身边,太危险了。”席穆不赞成厍钧的这个做法,两者已经结.合,那么武力值和常人一般无二的许从一,可以称得上是厍钧的绝对弱点了。一旦许从一被攻击个正着,厍钧将会直接受到影响。
“所以找你来,帮忙照看他。”厍钧这样回道。
席穆以一种好像从来没认识过厍钧的异样表情看他:“既然担心他安危,就该找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将他放那儿,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的藏身之所。”
“快结束了,这一次是真的。”厍钧在许从一的注目走,缓步走向他,然后一手绕到许从一后颈,手刀一起一落,在对方震惊的面孔中,直接劈晕了许从一。
及时接着軟倒下去的身体,打横抱起来,抱到一边床铺上放好,拉过薄被,盖在他身上。后方的好友下巴惊得掉地上,他忙慌手慌脚捡起下巴,重新装上合.拢。
不是他的幻觉,他这个冷酷的伙伴,眼眸里荡着深深迷恋的情意。他喜欢这个青年,或者可以说爱。
“你……”席穆想问他是真的吗,觉得这个时间点问这个,不太合适。
转了话题:“你这是准备干了这一回,就收手转行?”这着实有点惊悚,可又似乎很合理。就在刚见面那会,席穆就觉得厍钧身上气息有了那么点变化,当时还挺茫然,结..合现在这个情形,倒是立马想到了这一点。
厍钧垂目,盯着许从一沉睡的容颜,他指腹轻浅地摩挲着许从一绯色的唇瓣。
要收手吗?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忽然之间,觉得想要做个了断,塔里那边将他放上了通缉名单,其实算不上太大的威胁,就算他们真的抓到自己,他知道,绝对不会处决他,他们还贪图着他强大的力量,顶多失去点自由,不再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结束,啊啊啊。
来来来,各位大宝贝儿们,有学生卡的拿好学生卡,没有的就准备公交卡,排好队,跟在我的小轮椅后面,我们一起上国道,体验体验飞一般的感觉(围笑围笑)
第96章 08.21.
但即便是这种结果, 也不是厍钧想要的。肆意妄为的生活过惯了, 骨子里就不够安分,怎么都不会适应那种备受桎梏的生活。
所以借着这次双方的战役,来个釜底抽薪, 亦或者, 就算抽不完全, 也得让他们花个数年时间来恢复, 没有闲暇时间来追捕他。
厍钧走到一个木柜前, 拉开抽屉,拿出开初来时放置在里面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取出行动耳麦戴耳朵上。
另外又到下方, 取了个近一米长的黑色匣子, 抓着袋子,一把扔背上。
行动时间定在黄昏时间,但他得提早出门。
厍钧拿着武器, 到席穆跟前, 手落后者肩膀上,低目同好友视线相接。
“等我离开后,你带着他走, 沿途做好记号,事情一结束我就会去你们。”厍钧将昏迷过去的许从一托付给席穆。
席穆知道再劝无用,点头应承:“放心,我不会让他少一个头发丝的。”
“他是s级向导, 估计用不了多久能自己醒过来,先找一个藏身点,然后不要轻易靠近他。”厍钧提醒席穆注意事项。
席穆心想厍钧这就是多虑了,他手里有很多能让人睡一觉的药,效果最好的一种,可以让人睡一周。
“行。”席穆不多言,耽搁厍钧的出行时间。
厍钧道:“多谢。”
席穆眼眶微微一扩,表情甚是惊讶。
厍钧背着装有狙.击枪的黑色匣子,转开身,变快速离开了屋子。墨色长发在空中划过一个细小的弧度。
注目着厍钧身影越行越远的,等到长发的男人消失在楼梯口处时,席穆平静的神情蓦地一僵,他缓慢地回头,随后对上一双光芒明亮得像是能瞬间灼伤人眼睛的深色瞳眸。
席穆听到自己声音里的疑问:“你没有昏迷,装出来的?”这是很明显的事实,席穆忽然间开始觉得,这个青年太深不可测,竟然连厍钧都能隐瞒过去。
其实看得出来,青年和厍钧间不是两情相悦,都是厍钧在强迫这个人。现在厍钧走了,而青年是名S级的向导。
有过和向导的对峙,向导的共鸣炸弹,对哨兵的伤害而言,是不可逆的。但有个前提,需要彼此间距离在某个范围内。
刚才他对着向导,向导却没有攻击他,足够证明,现在的两人隔得距离,是在安全范围内。
席穆瞳孔缩起,警惕地盯着从床上坐起来的许从一。
“不是装,昏是昏迷了,只是很快又清醒。我是向导,你知道的,对吧?”许从一对着席穆,态度和对着厍钧截然不同。
在席穆看来,到没觉得什么异样,他和厍钧在力量层面本来差着很大的距离,他算是次席哨兵,对向导构不成多大的威胁。相反,若是让s级的向导近了他的身,说不定趴下的会是他。
席穆手往自己腰间移,掏出了别在上面的一把小型手.枪。这东西基本可以算是装饰品,他很少用,现在用来让一个向导安分点,到也挺合适。
不过这样一来,这间旅店是走不出去了。只能继续待在这里,若是贸然离开,难保向导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一旦有异变,兴许就会伤到向导。
看厍钧对向导的在意程度,怕是对方伤到一点,都会暴起。
一路过来都挺宁静,五感放大,将感知力往周遭扩散开,所有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没有谁特别关注他们这里。席穆在靠墙的沙发边坐下。
向导拥被坐床上,面上恢复了淡漠,这会偏过头,望向玻璃窗外,仰视着上方的天穹。
好像到午饭时间,该吃午饭了。
席穆视线在屋里晃了一圈,找到了点餐单。打了电话,让送几份菜上来。
电话一断,无边的沉寂跟着蔓延上来。
为了守着这个人,席穆在厍钧回来前,就得一直在屋里带着,看青年模样,不像是能够聊天的人,席穆无聊下,打开了电视,准备找几部电影看看,时间也过得快些。
就在席穆挑选着影片时,手里的動作忽地一顿,随后他放下了遥控器。
脖子往右侧窗口一转,下一秒,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直降到窗户外,并一个反跳,跳到了房间里。窗口离床不远,一两米距离,来人于是长身站立在床尾,锐利的眼珠子屋里快速扫了一圈,落在床铺上。
靠坐在床头的许从一依旧表情淡漠,一点不显惊奇,好像早就知道崔颐会来。
席穆倒是没见过崔颐,一看对视着的两人神色,知道他们必然是互相认识的。
且仔细看凭空出现的男孩专注瞧许从一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情意。好友这是前脚刚走,情敌后脚就追上门来了。
许从一他不能轻易动,这个同为哨兵的男孩,他可不会手下留情。尤其是企图抢好友老婆的。
席穆不和这个意外来客唠嗑,站起身,就力量狂放,拔足奔了上去。
想来一招先发制人,无论对方什么身份,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就自动站到了敌对方。席穆挥起拳头,往崔颐腹部砸,拳头带风,将崔颐身后的窗帘都给震地飞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