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小胖手撸着自己的两条腿,开心得简直要跳上天去!
一下地,嘟嘟就急忙趴在地上,用腿拍打地面,试图像从前那样,让自己的身体弹跳着移动。
桑诺:“……”
嘟嘟很快发现,这么做会非常疼痛,并且完全无法挪动身子。
几次拍打后,发现自己无法移动,这让嘟嘟感到十分焦虑,吓得她忙不迭用双手在地上爬行。
桑诺一脸无奈,弯身把她抱起来,向尊上告退,抱着嘟嘟回屋里,慢慢儿教走路。
——
鬼煞一夜间得到有力的克制,天虞内外渐渐恢复了生机。
不知情的百姓们以为是山神显灵,是以大设祭坛,感激山神的庇佑。
凡人的信奉,提升了天虞山内众妖的修为,妖精们感恩龙神的仁德,又无以为报,只能敬献些粮食与绸缎,供钟山来客们享用。
这些礼品中,还包含一些玩偶和小衣裳,因为那日见桑诺抱着个小鲛人,妖精们猜测,那鲛人是龙神收养的玩宠,所以不敢怠慢。
反倒没人给桑诺送衣裳,只当她是尊上的侍从。
桑诺抱着一堆玩偶和小衣裳回到房里,心中好笑——
当日要不是她劝姜雪时出手,天虞山早就大难临头了,如今事情摆平了,这些妖精宁可讨好个小娃娃,也没人跟她道声谢。
——
东海八公主在天虞山待了五日,对山神的招待很满意,于是吩咐下去,举办一场宴会,院子内外都摆了宴席,邀请天虞的妖精们每日中午前来作客,是长达五日的露天流水席。
宴席上摆了许多东海带来的海产美味,妖精们自然趋之若鹜,争先恐后的参加宴席。
这可就苦了山神家中的侍从,人手根本不够,只能临时请人一起料理琐事。
阿毛、灵儿等几个钟山侍从,自然要主动帮忙。
山里的妖精比不得上仙们拘礼谨慎,吃一顿饭,往往会折腾得满地狼藉,光是收拾一波又一波残羹餐碟,都让侍从忙得脚不沾地。
桃姐儿和桑诺都在里屋伺候主子用餐。
从前,桑诺私心还觉得,尊上多少有点上神的架子,如今见识了东海八公主的奢靡生活,那真是,打心眼里佩服龙崽子的低调随意……
八公主在人前讲排场,轿子都是十八人抬的房轿,桑诺趁机瞅过一眼轿子里的风光,那简直是个小型豪华闺房,床榻和桌台都一应俱全。
区区东海公主,尚且有这样的排场,那么,与蓬莱山平起平坐的钟山,理当是富得流油的典范。
小尊上也算是三界第一神二代了,出行却都靠两条腿,急着干点什么,才会化龙腾云,真是把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发挥到了令人乍舌的地步。
桑诺一边伺候主子们进餐,一边用余光偷看姜雪时,心中百感交集。
这两天,她思考了很多事。
姜雪时那晚说的话,她反复咀嚼了无数遍,渐渐有些心软了。
确实,名誉,对她一个无人知晓的小狐妖而言,实在是个虚幻的东西,而对于钟山一脉继承人而言,恐怕比她想象中严重许多。
她不知道该不该用这件事去衡量姜雪时对她的认真程度。
坦白的说,姜雪时那晚表现出的迫切需要,让桑诺受宠若惊。
而她按捺着性子拒绝了,自爱其实只是借口,她是为了寻求长远之计。
桑诺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已经流连在危险的边缘,如今只能勉强收放自如,可如果放任感情发展,她就会完全陷入沼泽,一发不可收拾。
到那时候,如果姜雪时的新鲜劲头过了,桑诺就会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累赘。
谁会期待一头十六岁的龙崽子因一时冲动而天长地久呢?桑诺肯定不会这么傻。
桑诺一直是只机灵的小狐狸,如果自己能像灵儿对知县老爷那样,冷漠无情,那么,她绝不会拒绝三界第一神二代的宠幸。
可问题是,桑诺清楚的知道,那头龙崽子有多么危险。
她能占有的不仅仅是桑诺的身体,还有桑诺的心。
拿真心去换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的盛宠,无疑是拿命去赌。
这么胡思乱想中,桑诺端羹汤上桌,手上微微一歪,滚烫的汤汁沾上了拇指。
桑诺被烫得手一抖,汤盘彻底失去平衡,滚烫的汤汁整个儿浇在她手背!
“啊!”桑诺浑身一紧,被烫得失声尖叫,可又担心烫到客人,下意识死死抓着汤盘不松手。
飞廉恰好坐在上菜的位置,见状急忙站起身,去抓桑诺的手。
而几步外,姜雪时几乎同时站起身,毫不犹豫绕开坐席,大步走到桑诺身边,低声说了句:“让开。”
飞廉急忙低头退后,姜雪时接住桑诺手里的汤盘,在她耳边低声催促:“松手,松手。”
桑诺被这温柔嗓音消除了紧张,缓缓松开手,就见姜雪时将她的手背抬到口边,轻轻吹气。
事发时,八公主恰好在同姜雪时谈事,所以完全目睹了自家侄女看见侍女被烫后,脸上闪过的惊慌与心疼之色。
这很不对劲。
八公主皱起眉头,定定注视着姜雪时的一举一动,又想起这龙崽子亲手给这个侍从喂蟹黄糕的古怪举动。
饭后,八公主冷着脸,私下让梅姨带着青丘挑选来的六个侍从,去自己屋里训话。
桑诺和桃姐儿等人站成一排,看着坐在贵妃榻上的八公主。
八公主面色阴沉地扫视六个侍从,目光在桑诺脸上停留最久。
许久,八公主忽然冷笑一声,沉声道:“梅蕊儿,我堂姐把孩子交给你照顾,你又给她找了这么一帮不入流的山野妖精当侍从,可是想推卸责任?”
“属下不敢。”梅姨连忙躬身回话:“只是身份有碍,属下不能伺候尊上起居,所以才特意挑选了几个能干的小妖来伺候尊上。”
“呵。”八公主端起茶盏,用盖子拨了拨茶叶,目光斜向桑诺,冷笑道:“连我都知道,狐妖不允许入烛龙殿当差,这是钟山的祖训,所以,这就是你精心挑选的结果?”
梅姨一愣,顿时吓得低下头,不知如何作答。
八公主记得桑诺——
这丫头当日讲述自己收留孤苦无依的鲛人,装的倒是一副古道热肠的忠厚模样,让她十分欣赏。
现在想来,这起子下作的狐狸精,惯会用这些手段博取他人好感,简直奸诈至极!
她的小侄女涉世未深,定是着了这狐媚子的道了!
“公主息怒。”梅姨上前禀道:“属下也曾听过这样的祖训,但狐妖天性聪明,勤劳能干,其实,近百年来,烛龙殿已经收了不少狐妖侍从,位份高的,还有在……”
“大胆!”八公主厉声喝道:“钟山的主子自然有权破格收人,你算什么东西?万一出了什么妖颜惑主的家丑,责任谁来担!”
话音刚落,“哐啷”一声脆响,八公主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砸在梅姨跟前的地板,热茶泼洒在梅姨的绣花鞋面上。
桑诺低着头,满目惊诧,只感觉那杯茶是当头砸在自己的脑门上。
飞来横祸,眼前天旋地转,心中羞愤难当!
第61章
茶杯落地, 梅姨立即跪伏在地。
桃姐儿也带头跪了下去, 她那俩跟班紧随其后。
阿毛刚想跟着跪地,余光瞧见桑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阿毛心想八公主到底不是自家主子, 便也壮着胆子,跟随桑诺立在原地。
灵儿侧头看了看地上的桃姐儿, 又看了看左边的桑诺,便一脸无所谓地扬起头,没有下跪。
八公主目光冷冷扫过眼前一群人,看着跪伏在地的桃姐儿等人, 低声道:“这几个还算知些礼数。”
她侧眸扫向桑诺,冷哼一声, 斥道:“这狐狸精真是好本事,还没混进钟山呢, 就开始拉帮结派了?敢在我面前挺腰子, 这底气,谁给你的?”
梅姨一惊,转头看了眼身后——见桑诺等人还傻愣愣站着,急忙低声呵斥道:“快跪下!吓傻了你们?”回头对公主苦笑道:“都是些孩子,没见过世面,是属下没有调教好。”
灵儿闻言吐了吐舌头, 一脸悠哉的跪了下去。
阿毛见势不妙,也跟着下跪,顺手还扯了扯桑诺的袖子。
桑诺侧头看了身旁跪了一地的人, 稍微回过神,便神情恍惚的也跪了下去,脑子里仍是轰鸣一片。
她一时半刻无法接受八公主刚刚所说的话。
为什么烛龙殿会有针对狐妖的祖训?
她自幼在青丘成长,狐妖与生俱来的美貌与聪颖,一直都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从没想过这个身份,会让自己受到歧视与不公。
见那狐狸跪了下去,八公主满意的轻哼一声,对梅姨道:“你起来说话。”
梅姨站起身。
八公主理了理鬓角,开口道:“这样,我把贴身伺候的四个丫头,先借给雪时使唤,你把这六个妖精都打发走,等此次历练结束,回了钟山,再让她们随我回东海。”
梅姨微一皱眉,虽心中恼火,面上仍旧顺从地微笑,轻声回话:“公主对尊上真是体贴入微,只是,尊上这些时日也使唤这些侍从顺了手,贸贸然换一批侍从,未免唐突,属下恐怕得先去问尊上一句。”
八公主皱眉道:“这种事,怎么能让一个孩子做主?你倒安心让个狐狸精成天在我小侄女身边抛头露面!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梅姨低声道:“公主多虑了。”
八公主还没来得及回话,跪在地上的桃姐儿忽然颤声开口:“奴婢本不该插话,但听公主所言,心中百感交集,所以斗胆说些心里话。”
桃姐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里噙着两泡泪,对八公主哭诉道:“尊上平日对桑诺姑娘,那叫一个百依百顺、万般恩宠,奴婢心中早有担忧,奈何人微言轻,只能干着急!如今,庆幸公主及时赶到,英明果断,一心引着尊上走正道,奴婢心中大石落地,就算被一同打发回青丘,也无怨无悔!”
桑诺闻言诧异地侧头看向桃姐儿——
尊上什么时候对她百依百顺过?明明是个把月都没几次好脸色!
梅姨一个激灵,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地上的桃姐儿,万没想到这温顺勤快的姑娘,会在这时候当面捅刀子!
八公主听闻此言,面上十分惊讶,自己的担忧被旁人赞同并印证,这让她心中十分得意,面上却不显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赞叹道:“你倒算个忠仆。”
“为主子分忧,是奴婢分内的事。”桃姐儿低眉顺眼:“亏得公主心疼尊上,不惜让出自己的侍从,依奴婢看来,这事万不能耽搁了。”
八公主赞同的点点头,对梅姨道:“看来你挑的人也不都是些酒囊饭袋,这就是个有良心的忠仆,可以留下。”
梅姨气急,忍无可忍地开口:“公主不要轻信下人之言,尊上成日有我看着,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我从没见尊上待这些侍从有半分不同,说起来,成天守在尊上屋里的,倒是这桃丫头!”
“噢?”八公主眯起双眼,狐疑地审视桃姐儿。
“梅姨误会奴婢了!”桃姐儿顿时满面心痛地膝行上前几步,哭诉道:“奴婢之所以守在尊上屋里,其实另有隐情,从前不敢多嘴,如今有公主做主,奴婢一直藏在心里的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桑诺浑身一颤,心中已经猜出她想说什么,一瞬间,手脚冰凉,仿佛浑身的血都结成了冰。
要是暖床的事此刻被抖出来,妖颜惑主的罪名就真坐实了,被处以雷刑都是情理中的事,恐怕连梅姨都不会再护着她。
八公主显然十分好奇,坐直了身子,沉声问她:“什么事?你说,别怕,只要是实情,有我给你撑腰。”
桑诺捏紧拳头,双唇发白,连呼吸都开始发抖。
桃姐儿俯身磕了个头,满面痛心道:“在青丘山时,桑诺借养伤之名,一直住在尊上住所对面的厢房,趁着夜黑无人之时,她曾敲响主子的门,以暖床之名,自荐枕席!”
一瞬间,屋内一片死寂。
八公主的脸色渐渐发白,眼角抽了抽,最终,勃然大怒,“嘭——”地一声,她险些一掌拍碎椅子把手,猛然间站起身,低头指着桑诺,暴喝道:“好大的胆子!你这没脸的下作狐狸精!”
“来人!掌嘴,戴上皮爪蓠,先给我打烂她这张脸!看她以后还能迷惑谁!”
“是。”两个侍从应声去取刑具。
桑诺的脑子像是一瞬间空了,不恐惧,也不委屈,绝境中,再多慌张又能帮上什么忙?大不了是一死。
所以,她反而淡定下来,跪在地上直起身,扬起下巴,一双倾国倾城的桃花眸子冷冷看向八公主,淡淡道:“八公主,您不能对我动刑。”
八公主一愣,顿时呵斥道:“反了你!一只山野狐妖,也敢在我面前装蒜?”
“小妖不敢。”
“什么小妖?你是奴婢!”
“我是尊上的奴婢,在公主面前,我就是小妖。”桑诺昂首挺胸,面色冷淡地开口:“公主息怒,您是上仙,自然要照规矩办事,我说您不能对我动刑,也是为了您好。”
八公主冷笑道:“是吗?怎么个为我好法?”
桑诺勾了勾嘴角,狐妖天生的媚骨隐隐流露,周遭几个侍从看一眼,禁不住吞咽一口。
桑诺不疾不徐地开口:“其一,凡人定罪,尚且有个审案取证的过程,您听信一人之言,就要治小妖的罪,未免有损您的英明;其二,您虽是尊上的姨母,但钟山是钟山,东海是东海,您给尊上添些衣物,这算是慈爱关心,可若是随意殴打尊上的侍从至其毁容,甚至殒命,恕小妖直言,那是越俎代庖。”
八公主气得喘息不宁,颤声道:“好啊……真是只伶牙俐齿地狐狸,可我告诉你,雪时如今少不更事,堂姐早对我明言,让我替她管教孩子,我如今替堂姐的孩子杀一个勾引主子的奴婢,没人敢说我越俎代庖!你信不信,就算雪时现在自己站在这里,也不会替你求一句情!”
桑诺仍旧面色冷静,淡淡回答:“小妖没有勾引主子,更没有自荐枕席。”
“你撒谎!”桃姐儿急忙解释:“奴婢站在尊上屋外等候传唤时,曾亲耳听见二人的对话!”
桑诺轻笑一声,幽幽转头看向她:“你听见什么?听见我给尊上暖床了?没错,我是给尊上暖床了,尊上初入青丘时,正值冬末春初,我担心主子受冻,就主动请求暖床,但确实没有自荐枕席,小妖可以对天发誓,有半点这样的心思,甘受天打雷劈。”
“小妖成精不过十五年,凡间男女之事,尚且近日才了解一二,何论女子之间?小妖当时还没有成为侍从,不过当尊上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妹妹,春寒料峭,小妖想替尊上暖床,算是多大的罪过?请公主明示。”
八公主闻言,不禁嗤笑一声,挑眉道:“这么说,你单单是想替一头烛应龙暖床?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们龙神何时畏寒过?我看你是连个借口都不会找!”
第62章
“公主刚刚也说我是只山野小妖。”桑诺淡然反驳:“小妖生在青丘那样一个弹丸之地, 确实没有广博的见识, 又从何得知龙神是否畏寒?”
八公主冷笑一声:“还真是只巧舌如簧的狐狸,你不承认也罢,不论你出于什么目的, 你主动上了主子的床,这已成事实, 我自当代堂姐教你这奴婢一些规矩!”
一旁的侍女已经套好了皮爪篱,听闻此言,立即面无表情地走到桑诺身旁,准备动刑。
桑诺暗暗握紧拳头, 强自按捺心中的怨愤,脑子里风车似的转, 却实在想不出逃脱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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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嘴二十!”
“是。”
桑诺捏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目光落在侍女手上棕黑的硬皮手套上,心中一阵惊骇——那手套上有着一道道突起的纹路,仿佛是皮鞭编制而成, 若是用八分力道打在脸上,不消十下,她这张脸,就真没法再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