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青年坚定地拒绝, 丝毫不受他的诱惑,沙利叶眸光一暗,揽住青年腰身的胳膊微微收紧,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道细嫩的女声却忽然打断了他。
“恶魔的确是离开了。”安妮捧着茶杯看着苏锦之, 微笑着向大家说着她充满童真的回答,“但是驱魔师大人们可以在城堡里多玩几天呀,我很喜欢艾伦大人呢。”
安妮一开口,米兰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目光在苏锦之和艾伦的身上来回梭巡,最后也出声附和道:“是啊,我也很喜欢艾伦大人。”
“那艾伦大人,卢西恩大人就留下来吧。”伯爵夫人朱厄尔也挽留道。她白皙的双臂搭在桌面上,染红的指甲在臂弯处逐指轻轻敲着,话语里没一个字提到苏锦之,但是她碧色的眼睛却一直望着苏锦之。
最后连丹尼尔伯爵也开口了,恳求卢西恩和艾伦留下来算是给了苏锦之一个台阶下,艾伦和卢西恩对视一眼后,也默认了这个结果。
这应该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沙利叶却有些不高兴,因为他失去一个引诱他亲爱的驱魔师堕落的机会,而这个意外是安妮挑起的,于是他看向安妮的眼神中不再只有一开始的漠视,而是多了些别的东西。
宴会一结束,苏锦之就装着失魂落魄的模样往外走着,想要把这精湛的演技表演给沙利叶看,然而沙利叶不知道跑哪去了,苏锦之不着痕迹了在四周瞄了一圈,都没发现他的影子。不过他刚踏出大厅,一个带着浓郁玫瑰香水味的柔软身躯就拥住了他,苏锦之想都不用细想,都知道这个人就是伯爵夫人。
果不其然,朱厄尔抱住他后马上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嘟着红得像是樱桃一样的唇就想上来吻他:“安洛斯大人,你是为了我才留下来的吗?”
城堡里的恶魔已经消失了,没有人相信苏锦之说的恶魔还没离开那些说辞,朱厄尔也是这样的认为的。可是苏锦之不要金钱,不要珠宝,不收下任何报酬只想要留在城堡里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她?
朱厄尔知道自己的本性,她控制不住自己对肉.欲的贪恋,那些和她上床的男人们也都只是喜欢她柔软的身躯而已,并不是因为喜欢她。
而现在苏锦之想要为了她留下来的举动,让朱厄尔大为感动,甚至忍不住想要在这里直接亲吻这个男人,即使被其他人看到也没有关系。
“当然不是,您在说什么呢?夫人。”苏锦之完全不知道朱厄尔怎么就得出了他是为她留下的这个结论,头拼命地往后仰着躲避着朱厄尔血似的嘴唇。
“难道不是因为我啊——!”朱厄尔蹙着眉,话还没有说完就惨叫着从苏锦之身上飞出去了,重重地摔在地面上。苏锦之见她摔倒,下意识地想要去扶她,却被腰上突然出现缠上的一双有力的胳膊给拖了回去。
即使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朱厄尔还是摔得够呛,她捂着自己的腰躺在地上呻.吟了一会才半坐起身来,眼里一半震惊一半伤心不敢置信地望着苏锦之,无法相信这个看似温柔的驱魔师竟然狠狠地踹了自己一脚。
踹她的人当然不是苏锦之,这种辣手摧花的事只有沙利叶才干得出来。
“我亲爱的安洛斯,我才消失一会,你就夺走其他人的心。”男人把头搭在他的颈窝处,不高兴地开口,“你有我的心还不够吗?我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贪心,想要更多。你身上都是她的味道。”
“伯爵夫人,您没事吧?”苏锦之没理沙利叶,他仍是装作焦急的样子伸着想要去扶朱厄尔起来。
朱厄尔狠狠地拍开他的手,碧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哀怨,控诉似的说道:“你竟然踢我!”
“不……不是我踢的。”青年苍白地解释着。
朱厄尔见他不肯承认,本来是打算生气的,可是她看着苏锦之有些焦急的脸色,忽然心又痒了起来。她和许多男人做过爱,看着他们撕破虚伪露出充满□□的表情,这种感觉令她满足,就连那个看似冷漠傲慢的艾伦也不过如此,所以她和他上了一次后就没兴趣了,即使艾伦长得那样俊美。
可是安洛斯不一样。
他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在被她抱住时脸红羞涩的男人,并且他的羞涩是源于骨子里的,因为驱魔师的身份,因为这一层禁忌而感到羞耻和克制,而这样的人陷入□□时,又该是怎样一副诱人的面容呢?
朱厄尔这样想着,看着站在她面前穿的整整齐齐的驱魔师呼吸就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了,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将自己白皙的手伸出,用柔软的声音诱惑着他:“你拉我起来,我就原谅你。”
“不准去。”沙利叶脸上没了笑容,冷冷地吐出这三个字。
苏锦之本来也没打算要亲自扶朱厄尔起来,他们现在还在大厅外面呢,要是被丹尼尔伯爵看见了他有十张嘴都说不清,那可真是坐实了他是为了伯爵夫人留下来的谣言,所以苏锦之义正言辞的拒绝道:“夫人,我不能扶您,您可以自己起来的。”
“真乖,我的安洛斯。”沙利叶却以为青年是听了自己的话,脸上重新戴上微笑,低头轻柔在青年耳根处落下一个吻,眼神却阴狠地盯着朱厄尔。
朱厄尔气得脸都红了,恰好这时艾伦和卢西恩刚好踏出大厅,她马上换了副脸,柔媚地笑着和艾伦说话:“艾伦大人,我摔倒了,你能扶我起来吗?”
艾伦听到朱厄尔声音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转头朝他们看去,眼神在苏锦之和她之间来回绕了几圈,随后从鼻子里喷出不屑的一声,扬着下巴傲慢地离开。
在艾伦看来,朱厄尔这种淫.荡的女人不值得他去怜悯。
最后,反倒是被忽视的卢西恩微笑着过来搀扶着朱厄尔从地上起来:“您没事吧?伯爵夫人。”
“没事,谢谢你的帮助,卢西恩大人。”朱厄尔咬紧后牙槽,僵硬地笑着道谢。
卢西恩继续关心着她:“您怎么会摔倒在这里呢?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
“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脚了,我想我该回去了,感谢你的关心。”不过朱厄尔对卢西恩没有多少兴趣,匆匆道谢后就要离开。
沙利叶看着她离去的红色背影,忽然眯起眼睛,勾着唇角询问苏锦之:“我亲爱的安洛斯,你是伟大的驱魔师,你知道该怎么惩罚诱惑别人犯淫念的荡.妇吗?”
苏锦之回答他:“我没有审判人的权力,伯爵夫人也没有诱惑什么人触犯淫念。”
“是吗?”沙利叶微笑着看了一眼凝望着朱厄尔离去的妙曼身姿迟迟无法回神的卢西恩,然后收回视线,捏着苏锦之的下巴亲吻他的唇角,“你没有动淫念,我很高兴。”
苏锦之很想告诉沙利叶,那是因为他对女人没有兴趣,不过他现在得劝一个对有夫之妇人动心思的人回头:“卢西恩。”
“安洛斯,我很抱歉刚刚在宴会上那样对你说话。”卢西恩听到苏锦之的声音后猛然回神,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以为你是想多得一些报酬,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贪恋他人的一切。”
不可贪恋他人的一切,这是十诫之一。
可是这一切里面,包括了金钱,财富,还有他人的妻子。
“是啊,不可贪恋他人的一切。”苏锦之盯着他的眼睛意有所指的重复道,等卢西恩避开他的眼神后,他又上前焦急地叮嘱他,“卢西恩,我并不是在嫉妒你和艾伦得到的报酬,恶魔真的还没有离开,他会引诱我们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你一定要克制——”
卢西恩自己心里有鬼,听到苏锦之就有些心虚,忍不住又皱起眉和他说话:“你是在暗示什么吗,安洛斯?先管好你自己吧。”
“你看,我什么都没做。”沙利叶笑眯眯地缠上来,在他耳边低声喃喃,“可他们还是不相信你。”
如果苏锦之真的是个驱魔师,他真诚的忠告被伙伴们如此质疑,假如他的信仰不够坚定,说不定他此刻就会开始动摇了,然后如恶魔所期望的那样堕入深渊。
然而苏锦之根本就没有信仰。
“不,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我说的话都是真实的,而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将你亲手封印。”苏锦之挺直腰板说出他的正义台词,他看着沙利叶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散发着圣光。
作者有话要说: 先祝福大家粽子节快乐呀(虽然我也不知道粽子节要不要说快乐……),今天留言的都给大家发个小红包庆祝=3=
然后我得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六月是我们学校的考试月,6月1号我就有一门考试T-T,所以从今天起到6月30号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期间,我只能每天更新3000啦,但是等考完试我就有大把的时间码字继续粗长了,这篇文我预计大概在100W字左右完结,完结后我就暂时停笔了,大概会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吧,到时候会直接开专栏的预收的新文,爱你们唷=3=
第118章 恶魔协奏曲13
“你可真是令我伤心。”沙利叶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是抱住苏锦之腰身的手猛地收紧了。
下一瞬,苏锦之就感觉自己的视线发生了颠转,他的余光扫过漆黑的夜空, 瞥见点点的碎星, 最后停止在男人深邃的灰色眼眸里。
城堡里宴会已经结束了。
所有的喧嚣都沉寂了下去,顺便带走璀璨的烛光,但是星星和月亮都出来了。
银白色的月光落在男人的发梢,像是雪夜里凝成白霜。
夜晚的凉风轻轻拂过他们身侧,将男人额前的一些细碎的发丝吹开,苏锦之定定地望着他, 像是蓝宝石一样剔透的眼珠完整地倒映着沙利叶的身影。
“你为什么总是想着要封印我呢?”沙利叶轻轻叹息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像是在生气, 但是他的手还是揽着苏锦之的腰, 另一只手抬起,在苏锦之的脸上来回抚摸着。
“你看看他们。”那个浑身几乎都被黑色覆盖着的恶魔,抱着他怀里属于光明的驱魔师站在城堡的顶端, 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 目光扫过这座广阔的城堡的每一寸土地, “看看这里的每一个人。”
“你知道在很久以前,丹尼尔家族的封地有多大吗?”沙利叶低声在他怀里的青年耳边说着话,嘴唇在他的耳廓、脸颊、甚至是唇角附近亲吻摩挲,“只有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那么大。”
丹尼尔家族的封地是帝国东南边上最大的一块, 犹如加冕皇冠上耀眼的硕大宝石,然而在很久之前,在丹尼尔家族的先祖没有以灵魂为商品和恶魔交换权势和财富的时候,这个家族的名字和土地,只是皇冠上一颗毫不起眼的碎钻。
几百年的光阴过去了,恶魔的魔法所庇佑丹尼尔家族获得了旁人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和人人艳羡的权势,丹尼尔家族们却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美德可言,他们背信弃义,违背自己的诺言,虚伪、贪婪、自私,而这个被驱魔师们驱逐被世人厌恶的恶魔却遵守着自己的诺言,即使现在的丹尼尔伯爵是如此的懒惰,这个家族也没有任何败落的迹象,反而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继续持续着这个家族由恶魔创下的黑色繁荣。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这片土地却浸满了无辜者的鲜血。这里死去的每一个人,离开的每一个灵魂,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沙利叶勾起唇角,从鼻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他伸出舌头将他挚爱的小驱魔师柔软的耳垂含入口中,用舌尖轻轻拨弄,故意把炽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看着怀里这具白皙的身躯渐渐染上漂亮的绯色,“倘若他们的心灵像你一样纯净,又怎么会受到我的蛊惑呢?”
“我亲爱的安洛斯啊,你要知道,不是我主动出现的,是他们召唤了恶魔。”沙利叶微笑着,深邃的灰色眼眸映着夜里银色的月光,折射出残酷的冷光,满意地看着他的小驱魔师苍白了脸色。
“那些内心真正黑暗的人,将我从地狱带到了人间。”
“不……不是这样的……你这是诡辩……”
他们站在城堡的塔楼尖顶上,深色的砖瓦脆而滑,那个年轻的驱魔师眼底满是迷茫,拨开他的胳膊怔愣地后退,脚步虚浮踉跄,跌撞着眼看就要摔下塔尖,他用金色绣边的雪白长袍在风中飞荡,像是夜里一缕轻飘飘的月光——他最喜欢的月光。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沙利叶唇角带着笑容,怜爱地揽住他的腰,将他抱回自己的怀里,俯身轻轻亲吻着青年柔软的唇,那个吻不带一丝□□,饱含安慰与怜悯。
沙利叶用手掌扣住青年的后脑,手指在他淡色的发丝间穿梭,逼迫着他抬头直视着自己的目光,再用宛如夜色里大提琴独奏般的低沉嗓音诱惑着他:“安洛斯,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你是知道的。”
青年眼里的信仰已经摇摇欲坠,但他还是顽固地坚持着:“不对……”
“你总是这样,令我无奈,使我伤心,惹我难过。”灰眸的恶魔垂下眼帘,唇角勾起一个惨淡的弧度,声音里满是失落,眼底也充满了悲伤,“就因为我的是你的仇敌,所以你就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吗?”
恶魔伸手抱住青年,带着他从塔尖跃下,风急速地从他们身侧穿过,将他们黑色与金色的头发紧紧纠缠在一块。
“你带着偏见,认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欺骗你。”灰眸的恶魔将他带到了那个神殿里,带着控诉似的在他耳畔呢喃。
神殿里没有点着圣洁的白蜡烛,但是却住满了雪白的月光。
那些月光凝成的花束盛开在神殿的每一个角落,照亮神殿里炫彩夺目的珐琅彩绘窗棂和森然罗列的高大石柱,还有那栩栩如生十二天使雕塑。
他们展开圣洁的雪白翅膀,低垂着头颅,悲悯地凝望着跪在他们脚下的凡人。
青年似乎因为他们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而感到羞愧,也跟着惶惶地低下脑袋,摇头否认着:“不……不……我没有……”
但事实似乎确实就是这样的,因为他们驱魔师和恶魔是对立的,所以他就必须将恶魔驱逐,可是假如这个恶魔没有犯下罪恶呢?犯下罪恶的是那些心中爬满黑暗蛛网的人啊。
可是恶魔本身就代表着罪恶本身,他们是一切污秽滋生的源头,是肮脏的罪孽集聚的污浊之地。
年轻的驱魔师被心中摇摇欲坠的信仰所击溃,跪在神殿的中央,握紧胸前的十字架不断祷告着,月光从窗外照入神殿,在他身上打出纯洁的银色柔光,使他仿佛沐浴在圣光之下,然而他却不能获得心中的神圣和宁静。
他面前的天使雕塑通身雪白,怀里抱着一束明亮银白的月光花,那是还没有堕落之前的沙利叶——他的面容却十分冷酷,嘴唇苍白,鼻子高挺,五官非常深邃,就像大殿里的其他雕塑一般,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眼神悲悯地垂着眼帘。
而在他的身后,浑身被黑袍紧裹着的恶魔和这座白色雕塑长得一模一样,犹如雕刻般分明的五官俊美绝伦,但不同的是,恶魔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他深邃的灰色眼底满是爱意。他同样跪下,从身后拥住惶然不已的驱魔师,轻轻吻着他金色的头发和白皙的颈部,抽离他腰间的衣带,将那和肌肤几乎同样雪白的圣袍褪下,虔诚地亲吻他脊背后因为紧绷而展现出的漂亮蝴蝶骨——
“神说,要爱世人,也要爱你的仇敌。所以你爱世人,也要爱我。”
“我不能爱你……”
恶魔的吻并不像他的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阴冷和黑暗,反而炽热无比,几乎能烫进人的心底深处,青年被这热意所灼伤,仓惶地想要逃避,却被恶魔拥得更紧。
那个灰眸的恶魔也褪去了身上的所有衣物,全身一丝不.挂,两具赤.裸的火热肌肤相触,带来宛如丝绸般滑.腻的感觉,还有那无尽的羞耻和涩怯。
恶魔低低地笑着,用沙哑性.感的嗓音诱惑着驱魔师堕落:“为什么不能呢?审判的权柄掌握在大天使的手中,而你并没有审判的权柄,无权审判我的罪恶,你所能做的就是爱我,永远的爱我。”
神是博爱的,但是也是冷漠的,而真正的大天使,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只会用手中的善恶天枰和正义权柄去审判一个人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