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之此刻发疯的想要见到谢殊,他甚至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水珠,就跑了出去,他跑回原来坐的位置,可是谢殊却不在那里。
“谢殊……谢殊?”苏锦之踉跄着朝前,视线在人潮拥挤的大厅里搜寻谢殊的身影,却还是找不到他。
苏锦之赶紧跑到苏长东面前问他:“哥,你见到谢殊去哪了吗?”
“谢殊?什么谢殊?”苏长东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是谁啊?酥酥,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苏锦之不敢置信地望着苏长东:“谢殊啊,我的男朋友,他和我一块来的,刚刚还坐在我的身边!”说着,苏锦之回头指着自己的座位,可他惊恐地发现,那处空出的位置只有一个,摆放的碗筷也只有一套,碗边有一杯喝过了的白开水,那是他的杯子。
那杯水还是谢殊觉得他可能是不舒服的时候给他倒的,可是现在那杯水还在,谢殊却不在了。
“你睡糊涂了吧?”苏长东笑着摸了摸苏锦之额头,“还男朋友,你哪来的男朋友?你刚刚是和我一块来的。”
苏锦之怔怔地倒退几步,他望着满脸宠溺对他微笑的苏长东,又看看台上笑得幸福开心的慕安和谢殊,他转身,目光一一扫过周围的人,觉得这就像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他被困在梦境之中,这个梦里没有谢殊。
苏锦之迅速转身跑出酒店,远离人群,跑到路边跌跌撞撞地走着,眼神一个个地从路过的人身上扫过,希望他能遇到那个他熟悉的面孔。
但是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身边的街道都是他不熟悉的,他不认识的。
“……谢殊呢?”苏锦之在脑海里问零号和一号,“谢殊呢!”
零号没有回应,而一号淡淡地回答他:“他离开了啊。”
“你骗我!”苏锦之大吼一声,他甚至直接吼了出来,但从他路过的行人却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般,对他整个人也是视而不见,“他怎么会离开我?是你对不对?都是你搞得鬼!”
“你一直在逼我……每个世界都是这样的……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好过……”苏锦之红着眼睛,眼泪直接从脸颊两侧成线地滑落,忽然间,他全身都没了力气,脱力地跪在地上,“你把谢殊还给我……”
“我没有搞鬼。”一号的声音还是那样淡淡的,不含一点情绪,“你很难过吗?”
苏锦之轻轻地笑了一声,眨了下眼睛,眼睛重重地砸到地上:“你觉得我不难过吗?”
一号说:“也是,突然被丢下的话,都会难过的。如果我告诉你,他是故意走的,你会恨他吗?”
苏锦之摇摇头:“不,他不会故意走的,他不会故意离开我。”
“其实我觉得他离开了也没关系,你可以忘记他,在这个世界好好享受一下。”一号劝他,“反正下个世界你们也会相遇的。”
“呸。”苏锦之哭着回了一号这么一句。
“你也发现了吧?”一号笑了一声,对他刚才的回答不置可否,又开口问他,“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一直以来拯救总目标都是一个人吗?”
苏锦之怔怔地跪在原地。
他当然发现了,他在第四个世界就发现了一些苗头,里维斯在大火中对他说的那些话,太耐人寻味了,而他自己也不信,这么多世界里,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声音,还有那么多相同的习惯和动作都仅仅只是巧合。
每一个世界,他一直都是去拯救的那个人,而他是被拯救的那一个。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苏锦之的额角突突地疼,他的眼泪还是收不住,似乎他心中有什么极为难过的事一直在折磨着他,让他愧疚,他不安。
“我不想忘记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苏锦之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不断流下,他反复在道歉,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我也想……我也想……”
苏锦之哽咽着,终于把那句话说了出来:“我也想要和你在一起……”
不想忘记你,不想和你分开,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一号轻声叹了口气,问他:“如果我说,你再等一段时间,谢殊就会回来,你会等吗?”
苏锦之从手心中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红的,长长的眼睫也被泪水打湿成一簇簇,他想要相信,却又不敢完全相信,小心翼翼地问一号:“谢殊还会回来吗?”
“会的,只要你想。”一号说,“因为他很爱你。”
“但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几年后,也或许你直到死,都等不回来他。”一号补充道。
“我会等的。”苏锦之从地上站起来,因为长久的下跪,他留下了后遗症的左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痛,“我会一直等的,因为我也爱他。”
一号冷冷地哼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让你们不要入戏太深,一个都不肯听……”
它的声音太轻,苏锦之根本没有听清一号在说什么,他现在整个人狼狈得不行,因为要参加慕安和柳维婚宴的礼服被他□□得皱巴巴的,他脸上还有着干涸的泪痕,两只眼睛都哭得很肿。
如果谢殊在的话,一定会很心疼地给他擦眼泪的。
但是现在没有谢殊,苏锦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擦去剩余的泪迹,一瘸一拐地从地上站起往回走。
结果刚一回头,他就看到了谢殊站在他的离他不远处的地方。
谢殊穿着一身西装,脸上还有着那一道疤,他周围围着一些像是保镖的人,将他护在中间,看上去像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的眉他的眼还是苏锦之熟悉的模样,只是那双深灰色眼睛望过来的视线,是陌生的,像是完全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
站在他的身边的一个人见谢殊一直盯着他看,小心地凑到谢殊身边:“老大,他一直在看你。”
那个人问谢殊:“你认识他吗?”
这极为熟悉一幕,与脑海中的某个模糊记忆画面迅速重叠,好像也有人这么问过他——“他一直在看你。”
“你认识他吗?”
而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不认识。”
对的,似乎就是这个回答。
“我不认识他。”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谢殊又看了他一眼,继而就移开了视线。
苏锦之怔怔地望着他,重逢的喜悦退却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口的委屈和难过。
你怎么可以忘记我呢……
我们明明那么相爱……
但是这些都没关系,你忘了我,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你不记得爱过我,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爱你,永远爱你,你只需要在我们相遇时重新爱上我就可以了。
苏锦之打起勇气,想要上前和谢殊说话,谢殊却看也不看他,在身边保镖的保护下进了一辆黑色的车。
苏锦之又愣在了原地,委屈了三秒赶紧记下车牌号,打算回去查查。
结果那辆车没有立刻开走,而是慢慢挪到了他身边,深色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了谢殊的脸。
苏锦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谢殊问他:“我们以前见过吗?”
苏锦之赶紧点头:“见过!”
“哦。”谢殊淡淡地应了一声,深色的车窗就被升上去了。
然后苏锦之就看着那辆黑色的车驶远。
苏锦之眼睛蓦地一红,委屈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难过地看着谢殊坐的那辆车渐渐消失在他视线尽头,这才垂下脑袋转身朝慕安和柳维举行婚礼的酒店走去。
然而走了没多久,那辆黑色的车又驶回他的身边了,车窗被降下来。
谢殊的嘴角斜斜勾着,深邃的灰色眼睛里满是笑意,那张在其他人看来凶神恶煞的刀疤脸,此刻在苏锦之眼里简直帅得惨绝人寰,他笑着问他:“小东西,你一直在盯着我,你是喜欢我吗?”
“不。”苏锦之摇摇头,“我是爱你。”
谢殊一下子就被他逗乐了:“那你会一直爱我吗?”
苏锦之红着眼眶,极为肯定地说道:“会的,我会永远爱你。”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谢殊又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然后忽然开了车门,长腿一迈站到他的面前,捏住他的下巴俯身直接就在他的唇上舔了一下:“你真可爱,做我男朋友吧。”
苏锦之抬手抱住他,抿着唇轻轻笑了起来:“好。”
作者有话要说: 照应前文和标题,谢大佬:啊,他竟然暗恋我,他真可爱。
这个结局不虐吧?
前面提到过所有的世界都是暗喻,暗喻现实中发生过的一切,暗线已经铺了一半啦,大家或多或少都能猜出攻和小小酥以前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了吧?
其实这个后面还有的,但是涉及题材就不扩展了,因为都是×道大佬和富家子弟的不可描述……如果出个志的话后面可能会扩展成大佬和富家子弟的不可描述感情史……如果不出的话等写完这本书之后当做番外福利送给大家吧,么么扎。
-最后,依然没有人给我写长评啊qaq,写长评的天使我有都给发红包感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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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天使给我投的地雷,爱你们啵啵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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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尸穸1
三月初, 天刚放晴,蒙蒙的桃花香醺得人沉沉欲醉。
青石砖铺就成的长街上还带着湿润的水汽,被方才那场初春的细雨打湿成深深的黛蓝色,一阵清风忽来, 几瓣淡粉色的桃花便翩跹着落到了石砖上。
街上的行人在雨停了后便渐渐多了起来, 人声喧嚣。
一顶红边轿子穿过人群走到这条青石砖路的尽头,转入右边的一条阴窄小巷。
外面虽然刚歇了雨,天还有些阴,但仍是白得晃眼,然而进了这条阴窄小巷后,便有种整个天都暗了下来的错觉。巷边的白墙又高又破, 攀爬着死去的藤蔓,几只黑色的野猫发出凄厉的叫声, 从墙头越进门窗紧闭的人家院子里, 不断的阵阵阴风呼啸着扫过耳畔, 吹得人心中瓦凉。
“到地了到地了,小心些落轿,别颠着三爷——”一小厮打扮的人吆喝着, 指挥抬轿的轿夫将轿子落于一座古朴老旧的大宅子前, 随后佝着身子站好, 谄媚道,“三爷,这儿就是方宅了。”
小厮话音一落,轿帘就被人用手轻轻拨开。
那只手皮肉白皙, 指尖透粉,纤美得宛如绝世美玉,腕间细有一条红绳,红绳中央串有一枚深色近黑的铜钱。
“就是这了?”手的主人开口,声音清润儒雅,如春日细雨脉脉含情,只是他说话间不时轻咳几下,似乎身体极差。
“是的,方老爷和方夫人都在门口等您呢。”小厮感觉端了小凳放到地上,又凑到轿口前搀着轿中人小心下马车,“三爷,您小心些踩地。”
方泊鑫见轿中的青年稳稳地站到了地上,便急急迎了上去:“苏三爷,方某候您多时了。”
那下轿的青年穿着一袭月霜色的锦缎长褂,左肩处绣有一杈玉色红蕊的海棠花,因着春寒料峭,所以他还在颈间系了一条白貂披风。
“方老爷。”青年抬手对他淡笑,才开口说着三个字,又以手握拳抵住嘴唇轻轻地咳了起来,细细的眉蹙紧,本就苍白似纸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方泊鑫看着青年一副马上就要昏死过去的模样,心惊胆战地去搀扶他:“苏三爷,您还好吧?”
“无事,让方老爷担心了。”苏锦之不做痕迹地推开方老爷扶着他的手,抬头望了一眼这座老旧的大宅子。
在旁人看来,这座方家大宅只是人少了些,又加之落在这么一条暗窄巷子的尽头才这般阴凉死沉,但在开了阴阳眼的苏锦之看来,这座宅子何止只是有些阴森,简直就是鬼气冲天。
今晚回去他肯定又要做噩梦了!
想到这里,苏锦之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身子更是狠狠地晃了两下,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要倒地一般虚弱,吓得方泊鑫又挨近了他一些,好在苏锦之真的晕过去时扶住他不让他摔倒在地上:“苏三爷,外边凉风大,不如我们进去再说?”
“好……咳咳……”苏锦之像个肺痨鬼似的捂着嘴巴又咳了几下,腿抖得更厉害了,在跨进门槛的时候还差点绊倒了。
然而他在进门之后,看着满目的黑红色更是觉得他下一刻就要被吓晕过去了——这方家宅子,已经几乎快成为一座阴宅了。
何为阴宅?阴人住阴宅,阳人住阳宅,阳宅里住的是活人,阴宅里住的,当然就是死人了。
方家大宅的风水为上佳,这样宅子活人多人气旺盛时,自然会是一座阳气汇聚的富贵之家;但如今住在里头的死人已经多于活人数倍了,阳气压不住阴气,就变成一座活坟——死人与生人同住之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宅子即使在一日中阳气最盛的正午时分,也会觉得阴气森森,黑沉无比,需得点灯才能看清事物。但偏偏这方家人屋子里到处挂满了红布红幔,似乎想借此冲喜一般,弄得极为艳丽,蜡烛一点,入目便是满目红光,与屋子里原本的鬼气相应,更像是大凶的血煞之光。
苏锦之已经可以想象今晚有个红衣女鬼入梦来陪他睡觉的画面了,本来就虚弱的身体被他自己这么一吓,一口气顿时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喘过来,在场的人以为他是旧疾又要犯了,连连把他搀到大厅中的木椅上坐下,又是端参茶又是拍背顺气。
苏锦之接过小厮递上来的参茶抿了一口,挥手屏退为他抚背的侍女,强装镇定淡笑道:“我无碍的。”他目前还是死不了的,就算死,也绝对不会是因为旧疾复发而死,一定是被这满屋子的鬼给吓死的。
苏锦之问方泊鑫:“方老爷,你直接说吧,这次找了我是有什么事?”快说明原因,解决以后他就要赶紧走,天黑以后他要回家就很难了。
“苏三爷,您一定要救救我方家。”方泊鑫深吸一口气,撩起衣摆就要给苏锦之跪下。
苏锦之赶紧拦住他:“方老爷,你这是何必?你我苏方两家乃世交,你有什么事我自会定力相助,不必如此的。”
方泊鑫苦笑,摇头道:“苏三爷太过抬举方某了,我方家和苏家哪能相提并论?方某知道苏三爷大病初愈,本不应让您如此奔波劳累,但我实在是……没有其他法子了……”
“方老爷,你但说无妨。”苏锦之垂着眼睛,不敢看这满堂幽幽红光的屋子,心道的确如此。
方泊鑫叹了口气,语调沉重地将这半年来方家发生的事说给苏锦之听。
方家宅子的怪事,是从方泊鑫的小女儿方美珠回来后开始的。
方美珠是方家第三个女儿,从小就被方泊鑫当做眼珠子疼爱着长大,十二岁时就被送到了国外留学,如今年满十八学成回国,开始准备议亲了。
但这孩子从小就被惯坏了,胆子还特别大,经常甩开一干仆从独自跑出方宅出去外边玩,直到入夜后才悄悄溜回府。
方泊鑫经常和方夫人守在大厅里等她回来,见她到家后免不了一顿说骂,但方美珠屡教不改,如此数次之后,方泊鑫和方夫人也不再管她了,只要她玩得不是太疯在外面惹出了什么不好的名声,方泊鑫和方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反正方家家大业大,实在不行可以为方美珠招一名入赘女婿。
而方美珠毕竟是方夫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方夫人心疼她,虽不再管她出去玩,却每晚都在大厅里等她回来,给她吃热粥。
结果,就在有一日方美珠于子时回来之后,方夫人就整日拉着她神神叨叨,拘着她在家不准她再乱出门了,还躲到方家佛堂里念了好几天经书。
方美珠当然不肯听方夫人的话,本来方泊鑫和方夫人都默许她出去玩了,结果忽然又不许她出去,这不是要逼疯她吗?
所以在一天晚上,方美珠趁守她的仆从不注意,又跑出方宅去了。
方夫人大惊,连夜叫人举了火把出去找方美珠,然而那一伙人,却在走出方宅后那条阴窄的巷子里失踪了,一直没有回来过。趁夜出去的方美珠则在天亮后才回到方宅,进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醒来后一口咬定自己昨夜没有出过门,只说她昨晚睡到一半时听到外面有野猫在叫,扰得她睡不着觉,她唤女仆,又无人理她,她便只能自己出门去赶那野猫,将野猫赶跑之后她又回来睡觉了,前后加起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绝不可能有一整夜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