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弦一走到外婆跟前,外婆就把他的手拉住:“小弦儿很少带朋友回家玩的,你是第一个。”她脸上堆满了笑,上上下下看杜寒书,脸上亲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杜寒书。杜甫的杜,寒冬腊月的寒,书卷的书。”
“杜……杜……,杜寒书……不错,人面善,名字也好。”她脸上的皱纹皱的紧了些,咧着装了假牙的嘴,看上去很开心的把人往屋里领。
纪梵嘟嘴:“奶奶偏心小弦子也就算了,连小弦子的朋友也偏心。”
“来,奶奶的宝贝大孙儿,”她够到纪梵的脸上捏一捏,又拉住陈凉惊的手,“惊惊,宝贝孙媳妇。”
屋子里的摆设也是简单朴素的,古色古香。墙上挂了一副字:“穆如清风”,笔势苍劲有力,想来是出自某位名家手笔,桌椅都是中式的,摆的规规矩矩。
饭菜早已摆在里屋,外婆领着他们坐好:“宝贝孙媳妇做的,吃鱼吗?。”她问杜寒书。
杜寒书答:“吃的。”
便用干净的筷子在杜寒书碗里夹了一块。
“谢谢外婆。”
鹿弦的外婆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大声应了:“哎,乖。”
吃过饭,鹿弦外婆去打麻将,走前千叮万嘱让杜寒书留着过夜。
纪梵和陈凉惊商量着准备要走,鹿弦准备带杜寒书上楼。
杜寒书环嗣四周,问:“你们家怎么不放全家福?”
纪梵和陈凉惊面面相觑之后看向鹿弦。
杜寒书想不出这问题有什么不妥。
“以前有的,后来……”鹿弦顿了顿,“我妈没了,少了一个人。舅舅不想外婆看见伤心,就全收起来了,以后再没挂过。”
杜寒书又问了不该问的:“我,我没想到。”
“是我们自己情况特殊。”鹿弦丝毫不在意,领着杜寒书上楼,“我房间在三楼,你今晚睡在我旁边那间客房里吧。你带换洗衣服了吗?”
“有……在酒店。”
“你先洗澡,我去给你拿。有要洗的衣服就放到洗衣房,有烘干机,明天就能再穿。”鹿弦指了一个房间,“浴室在这儿。”
说话间他们已经上了三楼。
“刚吃饱,能不能缓缓再洗澡?”杜寒书离鹿弦很近,讲话的时候胸膛起伏,他讲的轻,磁性的嗓音自喉间溢出,就在鹿弦耳边响起。
“嗯?哦……我先去拿睡衣……”他逃走了,逃到衣帽间。
隔了一个月,杜寒书对他的影响力还是那么大。
这次久别重逢,好像又更厉害了。
因为杜寒书看他的眼神,有些黏腻?
时而像湖水上的波光粼粼,温柔又荡漾;时而像海面上浪花朵朵,把他整个人都掀翻,直接溺死在深海里。
在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一套没穿过的,底色是白色,上面印了几条蓝色条纹。
杜寒书也进来:“不用特地拿新的。”
鹿弦又拿出挂在衣架上的一套,花纹一样,这套他穿过。他觉得这个花色简单又干净,就买了两套。
杜寒书默然。
“你打算什么时候洗?”
杜寒书将目光飘向衣柜里的衣服,颜色普遍偏暗,夹杂着几件特别亮色调的T恤。
“先消化一下……你们家很特别,我能参观吗?”
“当然可以,你随意。”鹿弦把睡衣拿在手上往外面走,“这房子比我外婆年纪还大,修过好几次。它养了几代人,外婆,我舅舅,我母亲,还有我……我不算,我在这儿只住了五六年。”
带着杜寒书走到过道上,过道两边挂着壁灯,发出昏黄的光,“……很多东西都老了。”鹿弦指着其中一盏,“这盏灯掉下来过,靠墙的地方凹进去了。”
杜寒书一看,果然少了一个角。
“还有这块玻璃……被球砸碎了,可惜以前的花纹找不到,找了个类似的。”走廊尽头是楼梯,鹿弦看见墙上的窗户,有些遗憾。
“是纪梵砸的吗?”鹿弦不像会调皮的人。
杜寒书猜错了,鹿弦:“……是我把球踢太高。”
鹿弦每经过一个地方,有特别记忆的就告诉杜寒书,他说着,杜寒书就仔细的听着,眉眼含笑。
鹿弦突然意识到今晚讲的有些多,停了下来。
杜寒书问:“怎么不说了?”
“都是些琐事,听起来不觉得烦吗?”
“怎么会,老房旧事,很迷人呢。”杜寒书兴致正浓。
鹿弦:“旧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有机会让外婆跟你说。”
“……好。”
“你妈妈是不是叫纪曼曼?”杜寒书突然问。
鹿弦蓦地瞪大了双眼:“你……怎么会知道?”
“小时候听长辈说起过H城纪家。”杜寒书把眉头一皱,“没想到你居然是她的儿子。”
“什么?”
杜寒书看他的眼神似乎有哪里变了:“没什么,人生际遇,巧合太多。”
这句话没头没脑,意味莫名。
不像杜家现在正是上升期,纪家是在逐渐没落的,到鹿弦小舅纪满这一代,人丁单薄,鹿弦的外公早逝,偌大的家业只依靠纪满一个人,心力不足。
纪家,也只在杜寒书小的时候,对杜家有些影响力了。
洗完澡,他们去了露台。
是杜寒书先洗完,在自己房间看了会儿,鹿弦就来找他。
刚出浴,鹿弦全身被热水熏得粉嫩,头发只是随意擦了擦,鬓角时不时落下几滴水来。他睡衣保守,长袖长裤,扣子直接扣到了脖子。水滴到衣服上,晕出一块暗色水渍。
杜寒书视线发烫,让鹿弦的脸又红了一个色值。
他倒是有两个扣子没扣上,露出胸膛和隐隐的一点胸肌。
“一样的啊。”杜寒书笑指他们两个的睡衣。
鹿弦捏住衣服一个角,有些慌乱,眼睛乱眨乱转想躲掉他的视线:“我,这套睡衣是我经常穿的。你那件是唯一一件新的,并不是要……”凑情侣装的意思。
杜寒书显然没有想多:“时间还早,现在还睡不着。”
八点还没到,鹿弦也睡不着。
于是他们现在就躺在了露台的躺椅上。
杜寒书将头枕在交握的手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恣意伸展,脚掌一晃一晃像是在打节拍。鹿弦则拿着饮料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不喝时也拿着。
露台上是一个玻璃房,后来造的,玻璃把四周、?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ド隙嘉锩娣帕思概柚参铮傲庇辛讲悖徊阏诠獠迹徊惆胪该靼咨础?br /> 遮光布是拉开的,开了两扇窗,白纱随着微风款款摆动,外面树梢摇曳。
抬头是无尽的黑夜,看不出星光,月亮也昏暗。
“鹿弦。”杜寒书扭头叫他。
鹿弦也侧过身回应:“嗯?”他特意将露台的灯调暗,这样他就可以把自己的心思都写到脸上。
他们之间隔了一个矮桌,距离不近不远。
“这儿真安静。”
“是啊。”
杜寒书的眼睛黑而亮,像黑夜中挂着点点星光,比真的夜空好看,牢牢把他的视线吸住。无论他说什么,他都只能乖乖答,是。
第六章
当晚鹿弦睡的特别香,醒的也很早。
他伸个懒腰,赤脚踩着地毯,拉开窗帘,阳光倾洒进来,天空很高,碧蓝色的,万里无云。微风夹带着桂花香飘进房间,空气就活了。
用力呼吸几次,那甜香沁人心脾,他嘴角轻轻翘起来,心情美的一张口就能哼出一段旋律。
下楼,大厅里,外婆一个人坐在摇椅上,黄白条纹的大肥猫小花在外面疯了一夜回来了,此刻正在外婆脚边伸爪挠椅子腿。
看见鹿弦后“喵”的叫了一声,是只老猫了,音色发沉,尾音拖的很长,慢吞吞走过来,软绵绵又圆滚滚的身体粘着他的裤腿绕一圈。
鹿弦弯腰揉揉它的下巴,逗得它喉咙里呼噜噜直响。
“你朋友在外面拍照。”外婆说。
杜寒书有早起的习惯,以往的三年,每次鹿弦醒来,杜寒书都已经晨练完,买了早餐回来。
他就等杜寒书回来后,把早餐放下,去洗澡时再起床洗漱……
然后拿了早餐,喊一句“我先走了”后匆匆出门。他才不要看见刚运动完浑身热汗的杜寒书,也不要看到杜寒书出浴。
“快去把人叫进来,早饭准备好了。”
鹿弦领了话去找杜寒书。
出了门才想起没带手机,不知道杜寒书是在院子里还是出去了。
他走的慢,走了几步发现脚边有团黄色的毛茸茸,是小花,他差点踩上去,还好及时收了脚。
“咔嚓”一声,按快门的声音,定格了一人一猫对质的画面,人受到惊吓,猫赢了。
鹿弦抬头,杜寒书快门连按。
“早。”杜寒书带笑的一张脸从相机后面探出。
“……早。”
“喵呜”小花朝着杜寒书的方向,眼睛圆瞪,尾巴绷的笔直。
杜寒书笑容放大:“刚刚不小心踢到它,这么记仇。”
“它不亲人的,连纪梵也不亲的。”
小花蹲守在鹿弦前面,一副戒备模样。杜寒书往前走一步,它就往后退一步,前爪勾住地面,发出“喵,喵”的警告。
倒是很护着鹿弦呢。
“小花,他是家里的客人。”鹿弦蹲下,张开手掌,小花的脑袋直往他手心里蹭,安抚住猫咪,他仰头,“你一直在院子里?”
“这院子很美。”
“拍了些什么?”
杜寒书正好在盖镜头盖,听见他问,停了动作:“想看?”
鹿弦摇头:“先吃早饭吧,外婆在等着。”
桌上摆了三碗白粥,几叠小菜,还有鸡蛋和油条。外婆早就坐好,看见他们来,招呼着坐下,问杜寒书:“昨晚睡的好吗?”
杜寒书当然答:“睡的很好。”
又指了指桌上:“我早饭就爱喝点粥,小弦儿孝顺我,愿意顺着我,昨天你来的晚,也没有准备别的,随便吃点吧。”
“我也爱喝粥的,外婆。”杜寒书端起碗,握住筷子。
鹿弦打发了小花才进来:“纪梵还没来?”
“他们喜欢睡懒觉的,不知道几点能到,别管他们。”外婆刚说完,门外一阵响动,纪梵跳进来:“奶奶,谁说我们爱睡懒觉,不是说了来陪你用早饭吗,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靠谱?”说完朝鹿弦挤眼睛。
“真难得这么守时。”外婆努努嘴。
陈凉惊扔给鹿弦一枚钥匙:“借你车,奶奶说了,要带朋友好好玩。”
纪梵想阻止,鹿弦已经把钥匙接了。陈凉惊冲他挑衅似的抬了抬下巴。
“奶奶,我们没粥喝吗?”纪梵表示不跟她一般见识,扯着外婆的袖子撒娇。
鹿弦把钥匙握在手心,扭头看杜寒书:“你……今天有事吗?”
杜寒书很认真的回答:“我今天没事,不过明天一整天都有事,要去西塘。”
“哦……你是怎么来的?”
“……高铁。”杜寒书顿了顿才说出这两个字,说完,很不自然的别过眼。
陈凉惊一直在注意这边,她听的不耐烦,出声打断:“你们俩真能墨迹,今天在这玩一天,明天起早或者今晚小弦子直接送房东大人去西塘不就好了?车开开很快的。要是还想去别的地方,车子开着也方便。”
纪梵不停撞她胳膊,还打眼色,陈凉惊装没发现,说完得意洋洋朝纪梵露齿一笑。
“不行,小弦子今天答应了我要一起……啊!”纪梵咋呼,陈凉惊在他大腿根一拧,下了死手。
最终,鹿弦还是开着车,去酒店取了杜寒书的行李,载他到了古镇西塘。
正好今天天气很好,杜寒书在纪家老宅不肯走,拍了很多照片,从清晨一直拍到傍晚,不错过任何时间段老房子的变化。
他拉上鹿弦做模特,背了两个相机,一个镜头大一点,轮换着时而拍拍风景,时而拍上人像,还有小花乱入。拍的储存卡都满了。
他最想拍的,是纪梵昨天出来时站着的地方:屋檐下,柱石旁。别的地方鹿弦都愿意配合他站过去,唯独这儿,避而远之。
杜寒书没办法,只是觉得遗憾。他在纪家磨蹭太久,到西塘已经很晚。房间很早就订了,当时没想到鹿弦也要住,只订了一间。
“太晚了别回去了,我再去要一间。”杜寒书拉着鹿弦胳膊往里面带。他订的是民宅,找到房子的老板娘,说明情况。
那老板娘磕着瓜子看了鹿弦一眼后目光就时不时的往他那儿飘:“现在是旅游旺季,哪有那么多房间,你们两个小伙子住一间么好了。我们还要招呼别的客人的。你这朋友这么苗条,我们家床那么大,够睡了的。”
“我还是回去吧。”鹿弦往门外走。
“别,太晚了。”杜寒书的手滑到他手掌位置,握住。他手心微热,贴紧鹿弦的手心。
他不说话也不挣了,跟在杜寒书身后走。
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只知道是杜寒书牵着他。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卖相一个比一个好了……”老板娘边走边感叹,她走到房间外面将房门一推,开灯,里面挺干净,灯光发黄,照的房间里暖融融的,气味也怡人,“喏,就这儿。”
“我们家的床够大了,足够你们两个人睡了。”
鹿弦把手从杜寒书手心抽出,目测了一下,房间不大,床也不大,宽度是一米二的,他和杜寒书躺在上面肯定要有肢体碰触。
“我……”他迟疑着。
“你又不是女孩子,扭捏什么?”鹿弦看上去比杜寒书要好说话一些,他又长的漂亮,老板娘从他这儿下手,对他说话的语气也要更温和。
果然,鹿弦被说中心事,不做声了。
“好了好了,就这样!”见鹿弦不再有反对意见,杜寒书也没有表示不妥,老板娘摆着丰满的腰肢出去了,还体贴的把门拉上。
这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杜寒书和鹿弦两个人了。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睡在这儿?”鹿弦迟疑着问。
“不然?”
鹿弦不做声了。
杜寒书背对鹿弦把上衣脱了,露出上半身。鹿弦瞧着他后背,视线像钉在上面。
他也白,不似鹿弦的苍白,看上去很健康,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盈润的光。
没有刻意训练过肌肉,因为经常会做运动,肩胛骨和脊背看上去很结实,腰线漂亮的收紧,身躯不壮却充满了爆发力。
他蹲下身打开行李箱,脊背跟着手臂动作起伏。
翻出了一套睡衣,又翻翻找找,找出一件白色背心。转头,看见鹿弦目光发直,忘了要说什么,先笑了。他站起身整个人转向鹿弦,鹿弦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
“嗯?”他出声询问。
鹿弦忙将视线上移,杜寒书带笑的双眸就闯了进来。
脸颊瞬间发烫。
杜寒书本来倒不怎么在意,见鹿弦红了脸,把刚拿出来的背心往身上一套:“我是想去洗澡的,出汗了。我习惯光着去浴室……”
他在家里和自己房间里的房间都有卫生间,要洗澡了就先把衣服裤子脱了再进去。
“没……我没……”鹿弦结巴了,没什么?没有故意想看他?还是否认看到了他?
“没什么的……”杜寒书继续说话,缓解尴尬。
鹿弦现在只想找个洞钻进去,眼睛乱飘,不知道该看哪里,搜肠刮肚说了句:“你,你……看不出……你穿衣显瘦。”
杜寒书向他亮了亮手臂上的肌肉,打趣道:“脱衣有肉?你才是真的瘦,一推就能倒。”说着就推了鹿弦一下,力道很轻,鹿弦真的退了几步,身体往后仰,快要摔到床上。
杜寒书吓了一跳,忙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身前带:“你还真倒了?”鹿弦脑袋发懵,很委屈的。
挣开杜寒书后,他觉得自己快要烫熟了。
“记得大一我们一起打过篮球,你打的很不错,后来怎么叫你都不肯一起了,为什么?”
为什么……
杜寒书打完球身上就热腾腾淌汗,水也是不肯好好喝的,喝几口就全往身上倒,衣服湿透,几近透明,贴在年轻的体魄上,看的鹿弦心跳加速。
偏偏打完篮球的他热情高涨,还要勾着鹿弦的肩膀一起上楼。鹿弦只能借刚运动完为由头,掩饰自己的气息不稳全身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