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突然害怕秦桓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切,他之前所作所为都能被原谅。
那么。
杀人呢..
“你不该带他过来的!”长到如今这岁数也知道该如何掩饰情绪了,然秦桓在努力控制情绪中仍然泄露几分怒意,火山爆发前的征兆虽不够剧烈,也仍让艾谦在那瞬间狠狠收紧自己的手掌。
害怕艾谦走不动路而选择背在身上的他,面对沉默不发一言走神极其严重的安莫极其冷漠:“带他过来看她是如何死在你的枪下,就那么好么?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但他更是一名病人,我希望你能够一直记住这件事!没人愿意看到这种恶心作呕场面。”
安莫依然沉默,似乎把秦桓平静之下的愤怒指责全盘接受,然后注视秦桓背着艾谦一步两步走远离开这座早已腐朽的屋子,听得低低对艾谦的安慰。
只有那个被称为“病人”的人,一直回头,注视自己的哥哥一人孤零寂寞,萧瑟沉浸于黑暗盖住他所有情绪。
哥哥。
他的哥哥内心是不忍的,却背上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的负担。
“许原。”
今天回家的安莫表现异常疲累,刚刚合上书本的许原突然感受腰间被熟悉的双臂环绕,低沉中缠绕极其传染他人的,无法形容无法言喻的累:“让我抱一下吧,我好累。”
“乖...”放在腰上的双手冰凉有些可怕,他安抚安莫,从头顶至后背脊梁骨一点点抚摸按摩,只可惜僵硬的肌肉久久得不到放松,安莫没说话许原也就不会接话,只是会给他抱着做自己力所能及,直到不需要为止。
“你说,都过去了是吗?是吗...”他收的越紧,似迷茫询问轻轻吐在许原耳中。
“是不是都过去了..你说,许原你说我们以后,是不是会变得越来越好?”
“...嗯...”
“那就好...都过去了,还好我还有你。”
“我在...大家..大家都在...我..还有..还有他们..”
“许原。”
“啊?”
“但我只爱你。”
我真庆幸身边还有你,当我经历种种黑暗与血腥过后,我的双手还能紧紧拥抱你孱弱的身躯。
我这种脆弱又可怕的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请你能继续和我在一起。
小王子到最后都只想念他的玫瑰。
我一直如此任性,我以为我是你的玫瑰,我以为我能等到你回来。
没想到我不过是那只渴望被你驯养,却永远等不到你回头的狐狸。
我觉得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何故之。
是比安莫哥还要再喜欢的爱,安莫哥喜欢许原我很生气,但你喜欢许原,我却很难过。
难过到连我热爱的阳光也如此黯淡无光,苹果很好吃也变得不好吃,一切食不下咽只能暗自哽咽。
因为我很确定,我就是爱上你了。
就在那年,你说你喜欢我的时候,不可否认心动。
只是时间轮轮转转变成无法控制的堕落混乱,来自不可控制的变故让我所喜欢的所坚持的不再美好,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单纯,也越来越感受不到开心。
除了你。
你又要离开了,离开这里去国外流浪寻找来自艺术上的灵感,我知道你才华横溢也注定将来会被人铭记,只是我还是想再一次见到你。
记得你上一次流浪足足有近两年没再看见你,我催促着司机快点赶到机场恨不得变身能在天空飞啸而过的超人一秒到你面前。
“何故之!!”
你回头看见我,眼神微动,嘴巴选择沉默。
“你..你又要走了吗?”
“嗯,这一次回来为了看许原,然后我就要去北欧那边了。”
“那..我呢?你回来,就..就没打算看我吗?”
“...我时间快到了,要过去检票,你一个人,一个人回去小心点。”
你可知道,我真讨厌你如此懦弱的躲避,坦坦荡荡说一句喜欢或不喜欢,就那么难吗?
“何故之,在那时候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时候不是希望我给你答案吗,那我现在给你了。”
“我喜欢你,不是像对待安莫那样的喜欢。你能不能,还能不能喜欢我?”
“....”
“我和许原很像的,你那么喜欢他,能不能像喜欢他一样喜欢我?”
“你是你,他是他,两者不能混为一谈相提并论,我不希望你得到我这种感情。”
我讨厌这种回答更厌恶这个答案,拒绝的不够坦荡也同样与我梦想中的答案差之千里
“那你小心点,我先走了。”
我一点点看你在道别后隐藏在人群中消失不见,我以为在做好足够心理准备的也能很好消化这件事,但显然我太高估内心承受能力,愣愣看你再也寻找不到,一下蹲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你怎么还蹲在这里哭了呢,待会那边的小女孩都要说大叔叔在这里哭鼻子,真不害羞。”
以为走远的你又折返而来,摸了摸我的脑袋十分无奈。努力睁大泪眼朦胧的眼看见你皱起的眉舒展开,忽而对我笑。
“呐要不...或者我们约定好,等哪天我彻底忘记了许原放下了他,我就去当初我们住的小屋,找你好不好?”
我在当时,看你就像梦中那一道希望芒光。
然后
我失约了
然后
我结婚了
我也才在那时候明白一个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无法抗拒你所不愿接受的事,我也还天真以为自己哭自己闹就能让一直疼我宠我的父母回心转意,我以为他们还溺爱我。
直至,我的父亲将一本厚厚的文件摔在我脸上,冷漠至僵硬的脸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
“庄子明,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可以胡闹的大少爷吗!给我捡起来好好看看,看看我们公司现在落魄到什么境地!”
我捡起爸爸扔给我的文件一页、一页的翻开,触目惊心的数字及报表令我不敢置信直至每次翻页都是一次又一次在心口锤击。
我曾跟随爸爸学习管理,哪怕曾经心不在焉但放在普通人也能大致明白的报表,还是使我快速明白家里财务状况陷入一个困顿的境界。
我也才突然发现,身上穿的专门在国外定做的衣服,竟好像不知被我穿过多少次。
“你以为你还有那个资本去胡闹了吗?”爸爸问我:“不能太过自私懂吗,要知道从你生下来起,你所吃所穿的都是由这个家奋斗而带给你的福利。我给了你无忧无虑的童年,你想要的我也尽力满足,甚至也不曾逼过学你不爱的东西。我曾经给你这么多这么多,现在,该是你回报这个家的时候了。”
就连妈妈也苦口婆心劝我,用她对我的爱:“子明啊,妈妈没有你爸爸想的那么远,只是你妈年纪大了经不起熬,怎么说也要让我抱孙子,享受一把儿孙之乐才是啊!我知道你说你喜欢安莫,其实也是人家长得像个女孩子而已,这个女孩子绝对漂亮好看多了,而且还是喜欢你的。你不要,不要让妈苦苦熬着几十年,连孙子抱不着啊。”
我站在原地,迷茫大人可怕又势力的世界观,为何要将幸福美满的婚姻与利益挂上钩呢,成为丑陋的金钱交易。
因为之前享受的好生活,所以就要为了这个家,卖掉以后的生活吗?
所以说,我生在这个家的意义,就只是为了在必要时刻付出吗?
我是什么呢..像是在那一刻打破我所坚持的乐观,忽然间找不到该有的人生意义。
一切,让我的人生变成枯萎的花,咽下心头血的我麻木接受一切。
因为接受与不接受,都是一样的结果。
于是我接受一切,我接受那个声称喜欢我爱我却从未见过面的女孩,我接受与我长的过分相似的孩子,我接受妈妈的笑脸与爸爸对我的满意还有众人的称赞,我茫然的看他人为我准备的一切才恍然明白我这一生其实一直都生活在别人的安排中,看似自由的选择实则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圈套陷阱。
除了,我所能决定心中喜欢的人,还有我的生命。
于是,我满足了他人,他们也该满足我。
我用这一切换为一年又一年在旧西兰的屋子里等你。
我迎接每一天温暖的太阳,追忆曾经在这屋子发生过的一切,看看手中散发清新味道的泥土,好像想起那时候你无奈看我涂一身脏泥巴,笑我像院子外奔跑的大狗熊。
可惜,一年又一年,你都没有回来...
珍妮跟我说,你不会回来了。
由她看家每年每月每天每时每秒,她都没见过你的身影。更别说只能每月回来一次的我了。
她说我太单纯了,单纯到把爱情当一切,把你说过的话当真。明明不喜欢我却还要做出永远不会实现的约定。
她说,你就是个骗子。
她说,你根本不会回来。
她说...
你已经把我忘记了。
我等啊等,怀中揣你那时候喜爱的积木熊等着你,就希望哪天你能回来,我笑着告诉你:“你看,这是限量版的积木熊,我给你买来了。”
我这么想,所以这么做,我满脸笑容等过第一年第二年,安安静静等过第三年第四年,一年又一年。
而你,就像珍妮说的一样,从未回来过。
积木熊都已经旧了,成为烂大街的流行品。
我也开始旧了,抱着积木熊在家里孤独一个人的过,爸爸妈妈不是说爱我吗,却被一遍又一遍斥责我的幼稚与无用愚蠢,他们看着我的孩子,就像他们的孩子。我的灵魂开始嘶吼嘲笑我就是一个愚蠢的人,他一天又一天的辱骂我一遍又一遍提醒我我活在这世界上全部全部都是骗局。
我开始变得不开心了,或者说当我击碎我的梦想那一刻起我正缓慢丧失掉我的快乐。
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我不相信,疯狂寻找能让我的灵魂闭嘴不再说刻薄话的药品,疯狂吞噬能让我安静的物品只为能够让我冷静的继续等待。
然后,把旧旧的积木熊送给你。
可是,你还是没有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庄子明你死心吧!”这是珍妮最后一次大声骂我,我抱着旧旧的积木熊坐在床上。
我突然想起那年给你讲《小王子》,你问我小王子一直喜欢的是玫瑰吗?
我认真研究完整本书后,肯定对你说:“是。”
“那狐狸呢?”
“那只不过是教会小王子爱,一直等待小王子的旁观者而已。”
你认真观察我,突然对我笑:“那如果我是小王子的话,你是不是我爱的那朵玫瑰呢?你和它,多像啊。”
又被偷亲了。
“哼!睡觉去!”
我假装生气走出你的房间,在门外突然脸红心跳。
玫瑰吗...
我也以为我会是你的玫瑰,直至我发现你爱的玫瑰并不是我。在现在以前仍固执认为或许我是苦苦等待的玫瑰,但也在这时候突然发现,我不过是那只狐狸。
狐狸啊...
我抱着旧旧的积木熊蹲在地上哭,把从不离手旧旧的积木熊放在你的房间里。
然后去看我爱的阳光。
我想离阳光更近,在深夜来到高楼的天台静静等待阳光爬上云层。
它是那么好看,我看着阳光一点点包裹住我的身体,我看那束阳光里突然出现了你。伴随我爱的阳光还有我爱的你一起逐渐靠近我。
“它们来了。”平时对我嘶吼对我辱骂让我彻夜未眠折磨我的灵魂也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温柔。
“是啊,它们来了。”我在这一刻感受的无与伦比的欣喜,伸出手迎接温暖的阳光迎接温暖的你,轻轻一跃。
最终我还是等到了你。
我笑着告诉你:“你看,这是限量版的积木熊,我给你买来了。”
那是在我死的几年后。
珍妮正打扫这座只剩她一个人的主宅,屋外院子的农田荒废多年无人打理。她老了了,只能每天打扫打扫房子做这种比较轻松的工作,其他的真的没有那么力气去打理。
这一天她一如既往,打扫完房间,拿着垃圾打开门打算去往屋子外的垃圾桶倒掉。却在一抬头发现身穿黑色大衣,手提行李箱的男人堵住她出去的道路。
安安静静的站着,这不得不让珍妮端详这名男人的容貌
“珍妮。”
声音熟悉身形熟悉,珍妮一下想起这位就是多年前便不再回来的故人。
“故之?!”
何故之轻轻点着头:“我回来了。”
“回来了...”珍妮安静的面对何故之,她在思考自己是有多克制才没有把垃圾全部泼在何故之身上。
“你回来了,那你知道庄子明已经去世了吗?”
何故之沉默,他的态度并不否认他不知道这件事。
“你知道,你知道他每一年每个月在这里等着你吗?他说你和他做过约定,他说你会回来找他的,他那么相信你跟他的约定,但是你连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你的心该有多么残酷,才会在他死后几年才回来,还有意义吗?或者你只是为了找你所谓的灵感,探望已不在人世的故人而来?”
他还是继续沉默,沉闷站在门口,既不想进去也不想离开,似只是一位旅行的过客。
珍妮说着说着,眼眶逐渐红了,深深吸了口气。
“一切都已经没意义,我现在只是问你一件事。你是否爱过庄子明?曾经到现在,是否有爱过他?”
何故之安静有点可怕,并不言语的他甚至连给人希望的肢体动作都不曾有。他再也学不来当初的虚伪,或许是,诚实的让人崩溃。
“那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回头,一步步离开曾经熟悉的屋子,他就是一名过客从此告别此地。
爱过,或者不爱,终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存放在内心。
珍妮看着何故之逐渐离去的背影,狠狠关上门。目光移向门背后的柜子,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打开柜子抽出一叠厚厚,早已泛黄的信封,旧旧的积木熊站在旁边,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拿起这叠信封,看着信封上面写着的“庄子明寄何故之收”,那是曾经等待何故之的庄子明在这里写的一封又一封的信,在那一年他把所有的信与积木熊留在这个家,告诉她如果哪一天何故之回来了,就把这些给他。
全是,他留在这世上唯一的思念。
现在何故之回来了。
于是她花最大的力气,把这叠信封全部撕成碎片抛弃在一堆垃圾中,积木熊狠狠砸在地上碎开,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她热烈喜爱的那名男孩。
“他连爱你都不能说出来,你却等了他一年又一年还在死前期盼他能回来。庄子明,你是我这辈子遇到最愚蠢的人了。”
安莫觉得自己,大概是又吃醋了。
因为许原有了新欢。当然并不是出轨之一类的狗血情节,他只是很嫉妒微澜与心匠被许原过分宠爱。
傻原曾说自己喜爱小孩子,直至家中有了孩子才知道他的父爱之情有多深,他也疼爱很明显,更疼惜两名女孩,对于恪谨与自己亲孩子思宁到也不过是普普通通才让安莫暗中松气,然后又提了一口气。
“因为...富养女,穷养儿。”他问傻原,得到的如此理直气壮的答案,整天整天问家中女佣看看哪种小裙子好看又别致,买给两女孩子当姐妹装穿。
“那思宁呢?他那么小,你也让他吃苦?”安莫不相信作为老幺的思宁,许原也是如此。
“思宁啊...可不能像我,跟我在一起..不好的。”
“那你想怎么办呢?”
“他从小就跟老大一起...老大是...大孩子,让他带。”
于是才离开大哥身边不到几天的思宁又被送回身边,甚至这一次因为恪谨经常不在家的缘故,被带去遥远他乡。傻家伙竟一点也不担心两人,甚至点头直称这样才好,多吃苦。
“你是有多不喜欢男孩啊。”说话语气酸溜溜的人忍不住吐槽,还那么喜欢他自己的女儿,他这个亲爹都比不上许原疼心匠。
“女孩子..是要被..要被保护的..所以要好好疼..”一脸我说的不对吗的表情面对安莫,让人简直无话可说。
“而且...”傻原突然笑起来:“心匠..跟你长的...长的好像...看到她..我会觉得..觉得很开心。”
“....”
赞美的话听起来并不像赞美,也止不住抑郁的内心突然晴空万里,安莫亲了许原一口,朝他咬耳朵:“那你多看我就够了,我女儿也没有我好看,是不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