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四咽了咽口水,这不是楼主自己的座驾嘛。
石游二人挎着包裹,进了马车,又一次震惊了。宽敞舒适且不说,里面桌、榻、茶具、暖炉、香炉、瓜果、点心一应俱全。
待坐进去后,游伶摸了摸身前暗黑色的矮桌,看上去冷冰冰,不料摸上去竟有一丝暖意:“小石头,这里面什么名堂?”
石怀瑾拖着下巴:“什么名堂?我这么说吧,要是你在桌上划出一道痕迹来,把你囫囵卖了都赔不起。”
游伶摇了摇头,豪的世界他不懂,还是乖乖喝茶吃点心吧。
这马车架的又快又稳,两人丝毫没有感到颠簸,似乎几杯茶才下肚,马车就停了下来,这就是到了。
楼四恭敬的掀开帘子,将两位迎了下来。
石游二人被季玄的豪气震了一路,本以为再看到什么都能保持淡定,没想到还是张大了嘴!
到底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才能在面积如此窄小,坡势如此复杂的峰顶造出这样的建筑群来?
十几栋高低不同的小楼借势而起,看似无章可循,实则乱中有序。小楼之间由错综复杂的空中走廊相连,又因楼高不同,相互交错,最险的几处,已伸至悬崖外面,单看着就要出上一身冷汗!小楼通体黑色,与山峰的黑岩融为一体,可能是温泉水蒸腾的缘故,峰顶常年云雾缭绕,楼阁、回廊,影影绰绰……有个捧着茶盘的侍从在其上行走,远远看去,竟似那腾云驾雾的神仙…
石怀瑾深知自己发小的秉性,斜睨对方一眼,果然,游伶双眼晶亮,就差没在脸上写一句:我要上去玩!
“这是谁设计的?”石怀瑾觉得挺对胃口,露出欣赏之色。
“自然是我们楼主。”楼四脸上带出一丝真诚的笑意,即使主子双腿瘫痪,那也是他们心中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存在。
“季玄?”石怀瑾有些吃惊,随即了然,能把如意楼经营到这般规模,又能破解自己设在竹林外的阵法,这点儿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楼四指了指离他们最近的那栋楼:“二位先生请,主人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
两人点点头,随楼四一起进了门,一股舒适的暖意扑面而来。
游伶搓了搓手:“哇,真暖和!”
石怀瑾眼睛在屋子里打了圈转儿:“地底下全部打通,同时通了地龙和温泉水,自然暖!”
“不愧是石先生!”屋内正中央,季玄正坐在那把石怀瑾亲手打造的轮椅上,脸上带着笑意,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两位先生,幸甚幸甚!”
游伶搔了搔脸颊,虽然季楼主嘴上说着两位先生,但眼光却只看向石怀瑾,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到小石头身上…是他的错觉吧?
有土豪款待,待遇自然差不了。
明明已经过了螃蟹最肥美的季节,可是午膳的餐桌上依然出现了足有半斤的大闸蟹,黄和膏满溢而出,配上特制的姜醋和季楼主珍藏的上好黄酒,味道鲜美的让人咂舌。
“温泉要到晚上泡才美,两位先生不必着急。”午饭过后,季玄遣人泡了好茶,端上8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这冬日里几乎不可能见到的珍贵瓜果,三人围坐在一起闲聊,“每一栋小楼的后院都有露天温泉,形状大小不同,景致也不尽相同,先生们可以自行选择……”
虽然石怀瑾性子偏冷,但游伶是活络性子,再加上季玄博闻强识,几人聊的畅快。
说到在西郊初见那日,石怀瑾难得感慨:“能在一炷香内破了我的小迷踪阵,楼主果然是个中高手。”
季玄抬了抬眼:“叫楼主太过生分,直接叫季玄就行。况且在石先生面前,季某哪敢班门弄斧,那日破阵实属侥幸,石先生设阵的思路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季玄这一通马屁拍的石怀瑾通体舒畅,石怀瑾的声音又柔和了几分。
游伶看着两人腻歪歪的互相恭维,托着下巴提议:“对了,既然你俩都是这方面的高手,拿个八卦盘来推演切磋一番如何?”
八卦盘是一种演练阵法的工具,也是一种只有懂阵法的人才能下的棋,通常由一方用代表不同元素的棋子设阵,另一方破解,极其复杂,但也趣味无穷。石怀瑾和季玄对推演八卦盘都十分熟稔,但是之前一直没有可以“玩耍”的对象,就连季玄亲自培养的楼七,都还差得很远。
难得棋逢对手,两人都跃跃欲试。不过石怀瑾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你又不懂八卦盘,怎么会突然提议这个。”
游伶微微一笑:“你俩一个不爱动,一个不能动,找个玩意儿给你俩玩,我正好出去转转。”
石怀瑾:……合着你把我俩当不能自理的小孩了。
季玄表面上被游伶逗的直乐,其实心底已滋生出隐秘的欣喜——终于可以和石怀瑾独处了。
他对楼四摆摆手:“游先生随便逛,我这小楼有些地方还是有些危险,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让楼四跟着先生吧。”
游伶走后,两人便玩了起来,刚开始还小心翼翼的相互试探,察觉到对方思路的精妙后,皆拿出了真本事。一盘较量完毕,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石怀瑾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但是心情却畅快无比。小时候,他大部分时间和师傅在一起,挚友也就游伶一人,八卦棋是他最喜欢的游戏之一,但是游伶不会下,师傅他又下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和别人玩的这么尽兴。
“季玄,不错!”
“还不是输给你了。”季玄喝了口热茶,虽然输了比赛,但是看着石怀瑾此时的表情,竟然比自己赢了还痛快。
“胜败乃兵家常事,过程比输赢更重要。”
“石先生说的对,可惜季某不良于行,否则和先生在现实中布阵切磋,才是快事一件。”
“虽不良于行,但你身残志坚啊。”石怀瑾脱口而出,等话出了口,才惊觉自己是在和季玄开玩笑,果然是受了游伶那厮的影响。
季玄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嘴角勾起,能和他开玩笑,说明在对方心里自己已经不再是可有可无的路人了,他开口道:“先生可知道我为何能坚持下来?”
石怀瑾轻轻摇头。
季玄嘴角的弧度加深,盯着石怀瑾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当年我心灰意冷,恨不得一死了之,可是有个人却告诉我,没有腿能做的事情多了,不是还顶着个脑袋嘛?活下去就能做很多事情……所以,我活下来了,并且一步一步爬到了这里。”
石怀瑾眼睛睁大,怔楞片刻,接着开始仔细打量季玄,渐渐的,眼前这人和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慢慢融合,构成一幅完整而清晰的画面。
“原来是你。”石怀瑾感慨。
那时,他随师傅去看望故人,奈何刚好遇上无影宗宗主过寿,会客的大堂里人声鼎沸,他被吵得脑仁生疼,便偷溜出来透气。不料逛到偏院时,竟目睹了一场兄弟阋墙的大戏。
在被同门师兄狠狠羞辱之后,小小石头从那瘫痪男孩眼中看到了不甘,看到了愤怒,看到了……绝望,他从袖中拿出了利器,贴在了自己脖子上。
小石怀瑾确信,如果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这男孩今晚就会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可是,为什么要死呢?活着就能做很多事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咬牙坚持一下……兴许就能看到曙光?于是石怀瑾第一次**打造了一把轮椅,送给了对方。
春日里播下种子,但粗心的主人眨眼就忘了这事儿,任其自由生长,自生自灭,不料在人后,小芽克服种种劣境,破土而出,在秋日里结出了甜美的果实。
没有比这更幸之事了!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第27章 凡(二十七))
游伶出了门,就兴冲冲的上了二楼。
楼四担心他着凉,拿了毯子和暖炉,才赶紧追了上去。
没想到这看似弱不禁风的乐师,步子却快的紧。
其实有温泉和地暖,即使是露天的走廊,也不会太冷,但游伶还是笑眯眯的接过楼四的好意,披着毛毯,手捧暖炉,在走廊间溜达。
只有在这小楼上实际走走,才能深刻体会其设计之精妙。
每一段廊桥,都是一段不同的风景,现在正是腊梅含苞待放的季节。枝丫之间,红印点点,霎是好看。
除了腊梅,不同的小院内都种了不同的树木,即使现在光秃一片,枝干也被修剪的十分苍劲。
这就是所谓的移步换景,四时之景不同了吧。
走到廊桥伸出悬崖的那段,游伶探着头往下看,云里雾里之间,峡谷深不见底,若是来个胆子小点儿的,估计早就头晕目眩,双膝发软了。
突然,一阵剧烈的山风呼啸而过,廊桥抖了一抖,游伶的身子也随之晃了两下,吓的楼四一个激灵,飞身上前,抓住对方的肩膀:“先生没事吧?”
游伶站稳身子,摆摆手,狡黠一笑:“放心放心,我可爱惜自己的小命,扶的可紧呢。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你们楼主的设计啊。”
楼四扶额,怎么说呢,真是一个活泼又讨人喜欢的乐师啊!
突然,游伶站定身子,凝神细听,接着问道:“对面是皇家行宫吗?我似是听到了丝竹之声。”
楼四点头:“对,此处峡谷正是前山和后山的分界,当今武王的父亲武王冕在前山的山腰处建了玉华山庄,但是前山比后山更高一些,故而从这里看不到山庄全貌。如果小人没有记错,昨日正是花将军的母亲,大长公主的生辰。”
“大长公主?”游伶一脸疑惑,显然对朝堂上的很多事儿都不太清楚。
“是的,花将军的母亲正是当今圣上武王都的妹妹,据说大长公主对武王都的继位出力颇多,两人感情亲厚。每年大长公主生辰,武王都都会特意把玉华山庄留出来,让大长公主一家前来修养。”
游伶摸着下巴,这是巧呢还是巧呢?战霄说三日后归,不会是随花将军和大长公主他们一起来玉华山庄了吧?
来这里却不告诉他,难道是元帅觉得泡温泉显得很娘,所以有点儿不好意思?
因为这个想法,游伶差点儿笑出声,赶紧晃晃脑袋,元帅大人害羞的样子,真是想想都恶寒。
不过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刚好眼前这位就是通天彻地的如意楼楼卫,游伶便问道:“战元帅可有随行?”
楼四想起战元帅和眼前这位乐师的瓜葛,对其问出的问题也就不感到奇怪,听说这人已经成了元帅大人的私寮乐师,两人成天腻在一起。再加之游伶突出的容貌,说是战元帅养了男宠恐怕都有人信。
“是的,元帅也来了。先生可能也知道,大长公主和战老夫人关系素来极好……”
游伶的确知晓,花家和战家从武皇那一代起就战功赫赫,封侯拜相,一个镇北侯,一个镇西侯,关系也极好。
侯位可以世袭,所以算起来,战霄不但是大元帅,还是镇北侯,虽然在武王冕那一代就被收回了封地,但这官职除了武王都,还没有比他更大的了。
战家人向来死脑筋,从来都是一夫一妻,所以也就人丁稀薄,到了战霄这一代,竟只剩下战元帅一人,所以花家对战霄一直颇为照拂,再加上大长公主和战霄的母亲本就是闺中密友,战老夫人去后,说大长公主把战霄当成儿子看也不过分。
“嗯,是真的很好。听说战老夫人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带战元帅来玉华山疗养,希望能缓解他的头痛,现在,大长公主应该是将这一习惯沿袭了下来。”游伶想起战霄提起花锦绣的母亲,每每都是十分尊敬的样子。
“游先生对战元帅的事儿倒是知之甚详呢。”楼四感慨。
其实楼四也就是随口一说,游伶倒愣住了,然后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和战霄有关的事儿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哪怕戏楼、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只要讲起和战神有关的段子,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倾听,书籍也专捡和元帅有关的坊间传说看。
“这里风大,游先生都开始咳嗽了,我们赶紧下去吧。”楼四有些担心。
游伶不想让对方为难,笑着点点头,临走前,指着走廊下的一处小院:“今晚我挑这里可好?”
楼四看了看,那正是离前山最近的一处,只有三面墙,东面就是悬崖边缘,只堪堪围了几块怪石,完全敞开,视野开阔,难怪先生会喜欢。
形状奇特的温泉池被那几块石头围在中央,抬头就是幽深的天空。小院中无甚多余的景物,从客房通到温泉池是一条窄窄的石子儿小路,只有一颗腊梅树斜斜的靠在方形的温泉池边。
“当然可以,先生请随意。”
……
夜幕降临,游伶终于享受到了期待已久的玉华山温泉,身子浸在舒适的水里,鼻尖萦绕着清新的药香,舒服的小乐师直想叹气。
而且泉眼似乎就在附近,当他闭眼的时候还能听见汩汩的水声。
至于石怀瑾,就在他出去转悠的这会儿光景,竟然已经和如意楼楼主混的那么熟了,晚膳期间,游伶才得知二人少时还有过那么一段渊源。
不过就算如此,你堂堂如意楼楼主这样装可怜好吗?
游伶知道,别看石头嘴巴毒,但是心眼儿可软,果然就被说动了,决定和季玄一起去主楼的后头泡泉,顺便帮他上药。
游伶张开双臂,仰起头来,黑发如墨水般在池中晕开,这才察觉,头顶已经是漫天星辰,在这个位置,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
小乐师也就真的伸手去抓了抓,捏拳,攥紧,再捏拳,再攥紧,这个动作,他很小的时候也做过呢……那时候,老和尚还在……
胸中突然被汹涌的感情充斥,游伶湿漉漉的爬出来,从包裹中翻出小石头给他做成的竹笛,重新浸入泉中,缓缓吹奏起来。
清澈的笛音响起,给这寂静的夜里平添了几分诗意。
抱拳而立的楼四和楼六双双愣住,这是天宫传来的仙乐吗?
正在协助季玄脱衣的石怀瑾听到这笛声,手顿了顿,然后勾起嘴角,不愧是自己做的笛子,音质就是好。
季玄也眯眼听了一会儿,心说大师就是大师,和年龄无关,和乐器无关,连带对方和石怀瑾关系这么要好带起的醋意都减轻了几分。
……
山风卷着笛音,越飘越远。
因为睡不着,和衣出来的大长公主也隐隐听到了,她紧绷了好几天的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情,问身边的人:“是谁家的笛声?这么动听?”
在战场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玉面罗刹花锦绣,在母亲跟前也不过是个恭顺的孩子,花锦绣看到母亲这么喜欢,赶紧说:“孩儿去把这乐师寻来。”
大长公主赶紧拉住他:“我是怎么教你的,这么晚了怎好意思去打搅人家?”
花锦绣点点头,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母亲数月来噩梦连连,如果这人的乐声能让母亲放松,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得把他招来。
正躺在前山山顶吹风的战霄自然也听到了这笛音,开始没有在意,可是听着听着,惊然坐起,不会错的,这是他家乐师大人!
除了他家乐师,不可能有别人!
他运起轻功,向笛声的方向略去,待来到悬崖边上,居高临下看去,呼吸猛地一窒。
这会儿山涧间雾气已经尽散,对面的小楼却灯火通明.
在悬崖边的那眼温泉池中,一人浑身□□,背对他斜依池壁,嘴边衔着半根通体玉白的笛子。
那人的头发比这夜空更黑,肩膀却比玉白竹更白,黑与白的交错,在这繁星遍布的苍穹之下,刺痛了元帅的双眼。
一曲毕,那人刷拉一下从池中站起,水珠顺着他的身子调皮的滚落,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白皙的背上,划过劲瘦的腰肢,堪堪盖住小巧圆润的屁股。
血雾瞬间迷蒙了他的双眼,qing/yu来的又快又急!
那日,他曾紧紧抓住这腰肢,用自己的硕大在他的臀缝间狠狠冲撞。那里的柔软和紧致,足以将他逼疯!
嘶——他的叫声真动听,对不对?
嘶嘶——还等什么?快过去,狠狠把他压在身下,让他啜泣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