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深,窗外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洒进房间内。季宁睁着双眼,如何都没了睡意。
尹珩点的穴早就被他解开,可他却没有选择起身,更没有将尹珩踢下床去。
他看着外面那轮银月,心中一个念头渐渐转为决定。
翌日雄鸡打鸣,季宁刚刚睡下没多久,此时正头痛欲裂。尹珩已经起了身,他正穿着衣服,见季宁要起来连忙出言制止。
“昨夜没休息好,今日便晚些起。”
季宁摇头道:“不,我还要等虎符送来。”
尹珩双目一拧,抓着他就将他按回去,有些生气的说:“你不休息好,明日如何与成南王斗?虎符不知何时能到,届时到了我喊你。”
季宁与他对视良久,终是心软了,也确实是连日赶路又经昨日那一遭,十分疲惫。他道:“好罢,听你的。”
尹珩这才满意的松了手,为他将被褥掖好,而后坐在床榻上守着他入睡。
直到他气息绵长陷入深眠后,才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
尹珩直接唤来孜滕,他问道:“你是苗疆人,你解蛊能力如何?”
昨日孜滕便知道了姝儿小姐中了蛊,早就等着尹珩来找自己。他摇头道:“我乃家中次子,习得控蛊传承的乃是我阿哥。我并不喜蛊毒,是以只跟阿爹阿娘学了医术。”
尹珩道:“能请你阿哥出苗疆吗?”
孜滕道:“主上放心,昨日我便飞鸽传书回去了,相信不出半月,阿哥就能赶来。”
“如此多谢了。”心中一块大石放下,尹珩松了口气。
时间悄然流转,很快便到了约定的时间。季宁与尹珩早早带着人马出了城,让手下潜伏在暗处,他们则恭候成南王的大驾。
只是两人尚未等来成南王,却见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萧醉!你还敢出现!纳命来!”
想起曾经自己是如何被萧醉坑害,季宁就忍不住暴脾气,上去兜脸就是一拳重击。
萧醉不愧是曾经的武林第一人,反应迅速的躲开,而后像是猫儿逗弄老鼠一样闪避着季宁的追击,还一边嘴贱的激怒他。
“哎呦呦,好徒儿,怎生这般热情?是不是很想念为师?”
“想你妹!”
季宁冷笑一声,推手又是一掌,萧醉游刃有余的抬手化解,结果却突然下身剧痛。
萧醉整个人都僵硬了,直接于半空中掉落下来,宁南一跃而起将其接住,见他脸色发白满头冷汗,很是不悦的瞪向季宁。
宁南的杀意如化实质,萧醉稍稍好过些便挣脱了他的怀抱,安抚的拍拍他肩膀。宁南与他对视,终是坳不过他收起了杀意,却也冷着脸以示自己不开心。
萧醉摇摇头,决定回去再安抚。他指着季宁骂道:“你小崽子够狠啊,下手那么阴,也不怕你师傅我断子绝孙。”
“兵不厌诈。况且……”季宁瞅一眼散发着冷气的某中央空调,摊手耸肩道:“你现在和断子绝孙有什么区别?”
“你!”萧醉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萧醉发现,自己不在这些年,季宁这小子完完全全长歪了!一点都不懂尊师重道!
第52章 、五二:你想怎么样 ...
“少废话, 丢给我一个烂摊子的账以后再跟你算!现在你给我解释清楚, 魔教到底有没有虎符!”
季宁现在别说给萧醉好脸色了, 要不是看在当年他教养过自己,说不定他已经忍不住让萧醉血溅五步了!
萧醉嘴角抽搐,有点手痒,他觉得自己的教育有点失败, 看看这是徒弟对师傅的态度吗?
他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说:“有是有,但我不能给你。”
“为什么?”季宁炸了,“区区一个虎符还能比熙儿重要?”
“那是能调动川蜀军的虎符, 我若是让你拿去跟成南王交换, 那么成南王必定会叛乱,我不能让他这么做。那虎符我已答应交给皇帝, 今日我来,正是要将此事告知你。”
萧醉很无奈,虽然朝廷由谁当皇帝他不关心, 但他不能看着无辜百姓受牵连。况且他已经与皇帝做了交易, 自然不能给季宁。
“前辈,不知可否将虎符拿来一观?”
尹珩上前一步向萧醉拱手, 不着痕迹的挡在了他与季宁中间。
萧醉看向他,眼神挑剔:“你是谁?”
尹珩恭敬道:“晚辈千机阁阁主尹珩。”
千机阁是在萧醉归隐后崛起的势力, 这些年他忙着补偿宁南,还真没怎么过问过江湖的事。起先萧醉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尹珩,他还以为尹珩只是季宁新收的暗卫,不过如今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萧醉看向尹珩的眼神马上带上了几分审视, 暗中运起内力朝他攻击去,却尚未接触到便被抵消了。
是个超一流的高手,江湖中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号人物?
萧醉有些惊讶,令他更诧异的是季宁的态度。只见季宁狠狠的剜他一眼道:“不给我虎符就熙儿也就罢了,还出手打我的人。死老头,这账怎么算?”
季宁胳膊肘往外拐,萧醉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一副很理解过来人的样子贱兮兮的笑了。
正欲出言打趣,就见影一突然从远处奔来,不必多想也知是成南王来了。
季宁赶紧出言赶人道:“不愿意给虎符就赶紧滚,别碍着我救熙儿。”
他的态度由头到尾都很恶劣,也就萧醉不跟他计较,宁南却在一旁恶狠狠的瞪视着。
萧醉扯扯宁南衣袖让他别生气,然后对季宁自信的保证道:“为师等会就把徒孙救会来,到时候你得给老人家我道歉。”
小崽子那么顶撞他,看来是忘记了以前是怎么被他收拾的。等把徒孙抢回来,看怎么收拾他。
萧醉已经开始幻想季宁被他抽得求饶的画面。
季宁收起了刚才那副气得失了理智的模样,嬉皮笑脸的笑了:“这可是你答应的,做不到可就是自毁一世英名。”
看着眼前仿佛摇着九条狐狸尾巴的青年,萧醉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想当年他和正道那些老狐狸明枪暗箭从未败北,今日竟栽在了自己徒弟手里。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赛一浪。
“行行行!你这小崽子心眼长得可真够歪,连为师都算计。”
萧醉好气又好笑,虽未见过熙儿,但那可是他魔教的传人,他怎可能弃之不顾?
远方桃林尽头已能看见成南王的队伍,季宁正欲让萧醉快走,却发现他与宁南早就不见了。
季宁与尹珩尝试搜寻他们的气息,毫无收获。
成南王队伍越来越近,季宁小指指尖扫过袖袋中的假虎符,心中有些发虚。
也不知这假虎符能不能瞒天过海。
“放心,这虎符是特意仿着大殷禁令伪造的。这川蜀大军虎符早被你师傅带走,成南王绝对没见过,他分辨不出。”
尹珩解释着,其实方才要求看一看虎符,实属是想要对比下伪造的虎符与真的虎符。奈何萧醉一言不合就出手试探,正巧成南王到来,最后只能搁置了。
他说了那么多,季宁却一下抓住了重点,当即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虎符是死老头带走的?”
尹珩道:“千机阁无所不知。”
季宁嘴角抽搐,这些日子为了熙儿的事焦心焦力,都忘记了他是个情报贩子了。
就在两人说话期间,成南王的队伍已距离他们不到百米。
季宁眯着眼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准备好接客了。”
尹珩很是无奈,他该怎么告诉季宁,接客一词此情此景不太妥当?
浩浩荡荡的禁卫军队伍,簇拥着一架轿撵缓缓停在二人面前。
禁卫军撩起轿撵的红色薄纱,成南王侧躺软塌上逗弄着熙儿,眼神似不经意般扫像季宁二人,似笑非笑的道:“教主来得可真是早,倒是显得本王失礼了。”
“少废话,一手交虎符一手交人。”季宁翻个白眼,语气十分冲。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少想使下作的手段,惹恼了本座,别怪本座鱼死网破。”
成南王心底不虞,却未表现出来,依旧儒雅翩翩道:“怎会?本王向来信守诺言,只要教主给本王虎符 本王定当放人。”
“那么蛊毒王爷是不是也该解掉?”尹珩适时补了一句。
成南王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下蛊一事只有他与仲先生知道,魔教教主是怎么知道的?
他稍稍一想,也知是府里出了细作。他收敛了虚假的笑容,沉声道:“教主之势力让本王叹为观止,若是能与教主交个朋友实属本王荣幸。”
这话明显就是在试探,季宁直接怼了回去。他不削的说:“可惜本座并不想和敌人成为朋友,本座怕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此当真是可惜。”成南王眯了眯眼,他拨弄着熙儿的发丝,漫不经心的道:“本王只说用虎符换人,解蛊不在交易范围之内。”
卑鄙小人!季宁算是被成南王的厚颜无耻击败了,他咬牙切齿道:“你想怎么样?”还想他帮着造反不成?
季宁这般想着,结果成南王还真是那个意思。只听他道:“本王要做那万万人之上的人,不知教主可有兴趣跟随本王?”
季宁:“……”
尹珩:“……”
这人是不是白日做梦还没睡醒?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做你的春秋大梦,还万万人之上,先保自己一命再说罢!”
萧醉张狂的笑声四面八方传来,数十枚飞刀自密林中射出,禁卫军立马架起铁盾,飞刀叮叮当当的打在铁盾上落了一地。
成南王脸色阴沉,他气愤的说:“本王诚心与你交易,你不识好歹!”
季宁冷笑:“诚心?你若诚心又怎会下蛊?骗傻子去吧。”
他话音落下那刻,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持剑杀入禁卫军,只所过之处血肉飞溅,不留一个活口。
成南王见此朝禁卫军统领比了个攻击的手势,另一手捏住了熙儿后颈,只要他稍稍一用了,手里的熙儿就会当场毙命。
这个魔教教主这么看重他女儿,他不喜他不乖乖束手就擒。
季宁十分焦急,他与尹珩相视一眼,虽然萧醉忽然出手打乱了计划,可却不为过是好事情。有了萧醉与宁南二人,任成南王能人异士再多,也必须将命留在这里。
季宁吹声口哨,潜伏在暗处的千机阁与魔教的暗卫纷纷现身加入了混战。
季宁与尹珩互相掩护着逼近轿撵,成南王五指扣紧熙儿后颈,厉声喝道:“若是再靠近一步,我便掐死她。”
季宁双手死死捏紧,而后松了手。他道:“你想怎么样?”
第53章 、五三:两人的初吻 ...
“本王的要求不是已经告诉教主了吗?”
成南王示威一般, 指尖轻抚着熙儿的发顶, 只需要一点点内力, 就可以击碎那脆弱的天灵。
季宁眯着眼,双手死死握紧,不等他回答,尹珩却已然代替了他。
只听他道:“王爷还是死了那条心吧。虎符可以给王爷, 但是我魔教绝不插手朝廷之事。”
说罢自季宁手中拿走虎符,又道:“王爷与教主的交易只是以符换人,其余不在这范围之内。”
“小小影卫以下犯上, 这里岂轮到你说话?”成南王面色不虞, 沉声对季宁道:“本王劝教主还是好好考虑方好,令媛的蛊毒, 本王也会有有心无力的时候。”
明晃晃的威胁!
季宁气极反笑,他道:“熙儿这些天承蒙王爷照顾,就不劳烦王爷了。”
“和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抢不就好了?”
原本还与禁卫军打得昏天暗地的萧醉不知何时站在了季宁身后, 与他像是连体婴一样的宁南却不见踪影。
只见一道黑影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掠过三人, 直逼轿撵中成南王而去。
那黑影正是宁南,他手中之剑直指成南王面门, 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没时间躲避。
成南王也是个反应快的,虽然是王爷, 可武功却一点也不比一流高手差。只见他将熙儿推到前方为自己挡剑,若是宁南不停,那么熙儿必定受伤。
宁南眉头一皱,手腕翻转剑锋便偏移了几分, 擦着成南王脸颊而过,剑气割落了他一束鬓发。
与此同时,伺机而动的季宁三人齐齐发难,一人攻其下盘,一人直指心脏,二而季宁则趁其不备将熙儿抢了回来。
季宁抢回西熙儿后便死死的抱着,生怕稍稍松一分,熙儿又被抢走。
成南王以一敌三,即使是再厉害,也终究撑不过三个超一流高手的围攻,不过几招就被擒了。其手下高手均被天机阁与掠影卫死缠住,根本没法抽身来救他。
只见成南王心窝、脖颈两侧均贴着剑刃,只需握剑之人稍稍倾斜一分便可取其性命。
成南王阴沉着脸,目光咄咄逼人,他道:“本王乃成南王,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幺子。尔等敢杀本王,就不怕被通缉吗?这天下莫非皇土,便是你那天山也在我大殷之内,尔等能跑到哪儿去?”
萧醉听着着实不喜,手腕稍倾,便见成南王脖颈肌肤划破,殷红血珠滚滚而落,雪白的里衣晕开朵朵红花。
他出言讥讽道:“皇土?你可知你父皇亦不敢动我?若是我杀了你,只怕他高兴还来不及罢?”
成南王听罢脸色几番变换,他心中猜疑不定,这萧醉究竟是什么人。本属帝王的川蜀虎符不知何故在魔教之中,父皇竟多年未讨回,若说他与父皇之间没有蹊跷,根本不可能。加之萧醉那番话,莫不是父皇已知他有谋反之举?
纵使千般猜疑,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实在是很不利。
也不知那仲先生究竟在做什么,杀个女人都需要花如此多时间,简直就是废物!
成南王心绪飞转,想要全身而退的几率不到百分之十。
那方紧张的查探熙儿身体的季宁,在确定她除了体内有条虫子没有任何问题后,他阴沉着脸道:“本座向来守信誉,今日既不会上王爷一分,虎符亦会如约交给王爷。只是本座唯一的要求是给熙儿解蛊,否则恕本座不留情面了。”
“你脑子被门挤了吗?”
“教主!不可!”
“……”
季宁那决定一出,立马遭到三人的强烈反对。尤其是萧醉,看他的眼神宛如看傻子。
“这么一个要他狗命的大好机会你说不要就不要,还要给他虎符?我怎么教了你这个蠢货?气死我了!”
萧醉怒其不争,差点没气得跳脚。
季宁说:“我没疯也没有脑子被门挤,我清醒得很。还是那句话,朝廷如何与我何干?我只要治好熙儿。”
“你!老子不管了!
萧醉直接刷的一下收了剑,气呼呼的拉着宁南就走,走之前还道:“以后你的事情我不管了,好心当驴肝肺!宁南,我们走!”
说罢还真一拂衣袖,翩然而去。
仅剩还挟持着成南王的尹珩倒是十分冷静理智,他与季宁四目相对,两人没有任何一句交流。
少顷,尹珩竟抿抿唇收起了剑走向季宁。与成南王擦肩而过时,冷哼一声说:“算你走运。”
成南王回以一个挑衅的笑容,等尹珩背对他时立即收敛。
这季宁放人放的实在蹊跷,若换作是他,又怎么在这种情况下放敌人一条活路?除非是那慈悲为怀的佛僧。一个素来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绝不可能突然便对敌人心慈手软,只怕还另有陷阱。
成南王心思又转了几个弯,却实在想不到季宁究竟打什么主意。
他试探性的问:“教主缘何放了本王?似这种情况,无论是谁都不会放我走。”
季宁不削的冷笑:“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在我眼里,你的命还没我熙儿健康来得重要。你该庆幸你下了天蚕蛊,否则今日我绝对亲自要你狗命!”
从小便是高人一等养尊处优的成南王何曾受过这种侮辱,只是成大事者能屈能伸,他咬紧牙关忍了。
又听季宁说:“熙儿我便带回去了,解蛊之人何时送来,本座便何时将虎符送到王爷府上。”
说完后季宁也不等成南王答应,抬手一挥,千机阁与掠影卫纷纷脱身拥护在他与尹珩四周,大摇大摆的越过已是残兵败将的禁卫军,向着京城而去。
成南王深呼吸几下,双手握拳捏得死紧,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禁卫军头领捂着被穿透的左肩,丝毫不顾伤势屈膝半跪的,请罪道:“未能保护王爷安危,属下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