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
这天景潋正要出门,九公主着人来邀夏如越和景潋去狩猎场,景潋被撞了个正着连装病都没有机会,只得去了。到了狩猎场,夏如越带景潋去换了衣服,就看到九公主一身束腰,英姿飒爽,落落大方地骑马等着了。
九公主见到景潋眼睛亮了起来,夏如越慢慢踱着马步过来停在九公主和景潋之间,笑起来:“还是你的面子大,父皇为哄你开心真舍得下本儿。”又转向景潋解释起来:“这个天儿林子里什么都少,要打的猎物都是现放进去的,因此秋季围猎之后很少单独开放,今儿就为了小妹一人,弄这么大的阵仗,可见父皇是真疼她。”说完别有深意地笑笑,景潋了然。
九公主笑笑,“今儿狩猎得有个彩头。”
“哦?什么彩头?”夏如越问。
“狩猎数量最少的人答应最多的人一个要求,不准耍赖。”
“那得是不关乎终身大事的。”夏如越补道。
“那是自然,难道你输了我还能硬逼你娶芷然不成。”宋芷然是九公主的手帕交,兵部尚书之女,喜欢宁澜王,但澜王一直无意。
“好,一言为定。”夏如越轻叩马肚,驱马前行。九公主箭似的一下射出去,兴致高昂。
第48章 狩猎
景潋在林子里转了一圈,许多只小鹿小兔从他眼前跑过,他一弓也没拉开。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喜欢围猎这种活动。他随了了老人隐居山中,山中什么珍禽异兽都有,大多与他和睦相处,久而久之景潋与这些动物们相处倒像朋友似的,因此要他一箭射向这些无辜的动物,他总觉得有点残忍。林子很大,树丛并不密,景潋就权当是散心了,有一搭没一搭地骑着马,在林子里晃悠。
跟在景潋身后的侍卫见景潋这幅模样,以为他是不擅弓箭,想要出声询问,又不知如何开口。正犹豫着,就听见一声尖叫。
景潋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九公主的声音。赶紧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奔过去。到了才发现,九公主和夏如越以及两人的侍卫正和一群狼对峙着。
林子里怎么会有狼?景潋顾不上想那么多,因为头狼已经动了。
头狼龇着牙,观察了许久,突然扑向了九公主的马。夏如熙虽然箭术了得,奈何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看着面前一堆狼,几乎快被吓破胆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只会拉着马绳,一动不敢动。眼看头狼就要咬到九公主的马,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破空而来,正中狼头。夏如熙被头狼这一扑吓得面无血色,见头狼被射中,赶紧拉马后退。
头狼一动,群狼都伺机而上。两头狼同时扑向夏如越的马,夏如越起身一跃,在空中一翻,袖中一只匕首插入一狼头顶,右手出剑划过另一狼脖颈。同时马被踩得向后一退,避开了狼的攻击范围。夏如越一跃到一树上,右脚轻踩,在空中转身一扭,落在狼群背面。有两只狼立马调转方向对准夏如越又是一扑。夏如越急急向后掠去躲过二狼攻击,其中一狼眼见两扑不成,不再动作,只等另一狼上前,再寻找机会飞身而上。夏如越与一狼缠斗,还有一狼在侧虎视眈眈,压力陡增。
夏如熙这边自打头狼被景潋射穿了脑袋,就赶紧策马躲到景潋身后,跟着夏如熙和景潋的侍卫解决掉了两匹狼,景潋刚用绿水剑捅穿了一匹狼的脖子,就看到夏如越被二狼夹攻的景象。
此时夏如越被一狼右扑胸前,另一狼寻得机会从左后面扑上来,夏如越一剑难挡二狼。千钧一发之际,景潋掷出一剑,贯穿左狼头颅,解了二狼之困。但景潋这一刹那的分心让狼有机可乘,一狼伺机多时,一口上来咬在景潋右臂上,景潋右臂一痛,左手挥出一掌,带着内力将狼击飞。夏如越看在眼里,目眦尽裂,一剑结果了那只狼。
余下的被侍卫悉数解决,惊险总算是过去了。夏如越着急地一把握住景潋的肩,“你怎么样?疼吗?让我看看你的伤。”说着,拉过景潋的胳膊检查起来。夏如熙仍心有余悸,“怎么会有狼?谁放进来的?”看着景潋受伤的胳膊恼怒起来,“给我把猎场的总领叫过来!我要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夏如熙在责问总领,夏如越已经没空顾及这些,急着给景潋处理伤口,狼咬得很深,几乎见骨,夏如越看着,忽然就明白了心痛是什么感觉。倒是景潋很淡定,让夏如越包扎,眉头都没皱一下。
第49章 演戏
深夜,景潋看过太医,已经睡下了。夏如越的房中,一黑衣人做着汇报:“猎场北边被开了个口子,是新痕迹,狼群应该是从那儿进去的。且一路都有血迹,王爷您的马肚上也被抹了血,想来是一路引着狼群找您的。很显然,这次的策划就是冲您来的。”
夏如越冷笑一声:“夏如修,夏如俞,他们俩谁?我知道夏如元没那个胆子。”
黑衣人低头称道:“九公主身边一个宫女被查出来,供出来了宁安王的手下之一,擎风。”
夏如越咬牙切齿:“夏如俞!”
第二天一早,暗卫来报九公主来了。夏如越听完眸色难辨,让他退下,径直进了景潋的屋,叫醒景潋告诉他要开始演戏了。景潋一脸懵懂,不知道要怎么演。夏如越只说:“你别说话就好,余下的你都不用管。”
夏如熙照例进了府就直接去夏如越的屋子,却被小厮告知夏如越不在,夏如熙心里暗喜,终于有个机会跟景潋独处了。欢欢喜喜地跑到景潋的院子里坐下,着人通传,谁承想居然看到夏如越整整衣衫,从景潋的屋子里出来了。夏如熙明显愣了一愣,这两人昨天是睡在一起的吗?夏如熙心里涌上一股怪怪的感觉,见夏如越走过来,不禁出声问道:“景潋呢?你怎么在这儿?”
“昨天处理完伤口,很晚才睡,现在还没醒,还是先不要叫他了。至于我怎么在这儿,我一直在这儿啊,怎么?”
夏如熙看着夏如越笑意满满的眼睛,想起昨日景潋受伤夏如越急切的表情,忽如醍醐灌顶,霎时间脸色苍白,“你,你们……”不由得结巴起来。
看到夏如越默认的表情,夏如熙只觉得五雷轰顶,身子摇摇欲坠,忽而嘴唇一抿,跑走了。
夏如越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在心里默想,不是我要刺激你,实在是你不该看上他。
景潋在床上躺着,望着床幕出神,夏如越和九公主的对话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听着九公主发颤的声音,不禁自责选了这么一个拒绝的方式,想来是伤了她的心了。正想着,夏如越又进来了。
“你别想太多,你现在不拒绝得彻底,将来她会更伤心。你这样做是为她好。过不了多久她就忘了。之前沐弋阳拒绝得更直接,她不还是好了。”
“沐弋阳?”
“在你之前,她看上了沐弋阳,沐弋阳说得更直接,这不也没见她有什么过不去的。你就别内疚了。”
很奇异,景潋听闻九公主之前喜欢沐弋阳被拒绝了,竟然真的内疚感少了很多。
第50章 过年
转眼就到了年关,这天是除夕,夏如越下午就进宫了,因为晚上皇上设宴,宴请群臣共度除夜。夏如越走了没多久,沐弋阳就来了。景潋很是意外,沐弋阳解释说来请他去千重阁的江城分堂,大家都在等他一起过节。
到了江城分堂,发现分堂被布置得很是温馨,大红灯笼高挂,院子中央堆着好几提鞭炮,还有许多烟花。进了屋,发现大家围成一桌正在包水饺,见他来了,大家都热情地招呼他,蔺惟秋一见他,马上高声喊道:“景潋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帮我,我不会包啊!”
看着蔺惟秋身上脸上都是面粉的滑稽样子,景潋不禁一乐,蔺惟秋见他笑了,赶紧过来给他系上围布,又催他洗过手赶紧去包水饺,景潋被他推着走到桌旁,捡起一个饺子皮,舀上馅,手指灵活的摆弄了几下,一个饺子就包好了。有了景潋的加入,饺子很快就包完了。裴简之和蔺惟秋长舒一口气,包饺子真是比打一架还来得累。
江城分堂人并不少,除去有家回去过年的,还有十余人,加上裴简之等人,共十六人围坐于一大桌旁,脚边的暖炉烧得正旺,看着热闹的众人,景潋心里也暖烘烘的。本以为今年守岁要孤零零一人,谁想还能过个热闹的春节。只是想到了父母亲人,景潋的心情又不可避免地低落下来。
沐弋阳很敏感地察觉到景潋心情的变化,也不知怎么安慰是好,便频频夹菜给他,给蔺惟秋使了个眼色。蔺惟秋马上开起了玩笑活跃气氛,景潋让他说得好笑,也不沉浸在情绪中了,沐弋阳看着,眼中温柔起来。
吃过饭,有人提议玩游戏。沐弋阳看景潋兴趣正好,不想扫他的兴,也答应了。先拟定题目,众人抽签,有五根签上有字,抽中有字签的人吟一句带题字的七字诗,谁先说不上来就罚谁。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第一轮吟“年”就开始了。
第一个抽中签的是景潋:“一别姑苏已四年,秋风南浦送归船。”
第二个是沐弋阳:“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下一个轮到蔺惟秋:“鼓角梅花添一部,五更欢笑拜新年。”
“一梦江湖费五年,归来风物故依然。”江城分堂一人道。
“学画鸦儿正妙年。阳城下蔡困嫣然。”
“好,第一轮都过了,看来是小看各位了,下面出个难点的吧。带两个字才行,就以落花为题吧。”蔺惟秋一看没人被难住,赶紧加大难度,不然没人被难倒,多没意思。
第一个又是景潋,“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真是巧了,第二个又是沐弋阳,张口就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停了停,又看着景潋道:“不如怜取眼前人。”景潋心里一动,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然而却没抓住,只得作罢。
“落花闲院春衫薄,薄衫春院闲花落。”
……
一晚上下来,沐弋阳总是抽到签,景潋一方面笑他运气实在不好,一方面又惊讶沐弋阳作为千重阁的门主,教务繁忙,竟然对诗词也如此了解,才华横溢,实在是出乎景潋的意料。
对完了诗词大家又玩起了别的游戏,嘻嘻哈哈地度过了一个异常热闹的夜晚,直到听见左邻右舍都开始放鞭炮,众人才一齐来到院子里。
千重阁的烟花也不知是特制的还是买的特别贵的,散开的烟花都带着造型,一会儿是牡丹花样,一会儿是宝塔样,一会儿是飞鸟的样子。景潋看得目不转睛,直到身上骤然加重,原来是沐弋阳覆了件厚披风在自己身上。景潋道声谢,看着沐弋阳微微弯起的嘴角,心里忽然很熨帖。
是夜景潋宿在了江城分堂内,第二天一早,王府就来人接,景潋跟着回去,没有看到沐弋阳沉下来的眸色。
第51章 花市
年后夏如越依然很是繁忙,忙着笼络群臣。他常年不在都城,都城中的事务都是心腹在处理,每次回来夏如越都必要着重处理一下人际关系,以免宁安王暗中下绊子,离间人心。虽然他常年驻守关外,但夏如越母妃势力不小,很是帮衬,军师心腹也很会注重细节打动人心,本身又军功卓著,因此夏如越若是想要上位,还是极有可能的。
夏如越为人精明,善于谋略,每次回都城,都让他的哥哥们好一顿头疼,自然又是一番勾心斗角,故而夏如越每次回都城都是一阵忙活。直到上元节这天,他才空出功夫来,于是带着景潋去逛花市。
上元节这天,不论贫富,不论老少,都愿意上街游玩,观灯赏月。这天比平日的街市热闹多了,人头攒动,掎裳连襼,自东向西,从桥上到街心,到处灯笼高悬,摆小摊的、卖吃食的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夏如越和景潋走在人群中,好几次差点让人群冲散了。走到桥头,发现还有舞龙舞狮的,狮头描画得栩栩如生,舞起来虎虎生风,摇头晃脑,登杆爬柱,好不精彩。围观的人们齐声喝彩,舞龙舞狮的更加卖力,一度人声鼎沸。接着还有缚柴脚的,一群人带着面具,身着戏装,踩着近一人高的长木跷,一边走着一边做出盍拐、碰拐、背拐、跌叉、翻跟斗等技巧动作,让人看得大感惊险,直呼过瘾。
过了桥,便是一弯圆堤,许多男女在此放灯祈愿。有祈福家人健康的,有祈愿寻得良人的,有谋求升官发财的,湖心漂浮着许多形态各异的灯,有人说须得自己亲手做的,祈愿才灵,但还是有许多人买了喜欢的灯在此放掉。
早有侍卫买好了河灯,分别递给夏如越和景潋。夏如越亲手写了个福字塞进灯里,和景潋一起亲手将它推向湖心。景潋看灯流走,起身,就见身边一对男女中,男的亲了女的额头一下,景潋又看向另一对,发现另一对放完灯,男的也亲了女的额头一下,正稀奇,一扭头,就被夏如越亲了个正着。
夏如越亲亲景潋的额头,笑眯眯地说:“这是我们皇都的风俗,亲额头祝愿祈愿得以达成。”看见景潋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又笑眯眯地补道:“不信你问。”说完看着洛清桓。
景潋对洛清桓一直是比较信任的,因为洛清桓自西延山开始给他的印象就是很靠谱干练的人。因此当洛清桓脸色发青地点点头,又舍生取义般搬过林放舟的脑袋亲了一口的时候,景潋信了。
见景潋脸色好看些,夏如越笑得更开心了。只不过紧跟着,就有个暗卫过来在夏如越耳边汇报着什么。夏如越皱了皱眉头,跟景潋说:“你先逛着,我处理些事情,去去就来。清桓他们先跟着你。”
不一会儿人就看不见了,景潋刚想离开湖边,就听到有人唤他。
第52章 设计
一扭头看见沐弋阳等人,景潋很高兴,走过去同他们说话。
“你们也是刚放完灯?”
沐弋阳没放灯,只是陪蔺惟秋等人来放,但又觉得解释起来没什么意义,因此“嗯”了一声。
沐弋阳若是知道他现在一时犯的懒能让他喜出望外,一定会觉得自己很明智。因为下一秒,景潋的嘴唇碰上了他的额头。
沐弋阳愣了。其实不止沐弋阳,在场的众人都愣了。蔺惟秋心里在想,他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会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裴简之是惊讶,明明除夕晚上还是两个没有关系的人,怎地今晚就亲上了。顾白玉想的就很简单了,早就该这样了嘛,很好。众人心中所想皆是不同。
见沐弋阳出神,景潋解释道:“刚刚他们跟我说这是皇都的习俗,放完灯后亲吻额头能祝福祈愿达成。”
沐弋阳听完心里明镜一般,肯定是夏如越用的招。不动声色地看向景潋身后跟着的洛清桓等人,发现洛清桓也用莫测的眼神看过来。两拨人对视,心里皆有了答案。
洛清桓回去怎么禀报的暂且不提,蔺惟秋这边却是急死了。蔺惟秋着急沐弋阳仍旧闷着,不挑明感情,但前有宫自扬“兄弟”情深,后有宁澜王虎视眈眈,蔺惟秋怕景潋跟宁澜王日久生情,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蔺惟秋思来想去,一封急书把灵犀叫了过来,跟灵犀很是商量了一番,有了对策。
这天景潋来找沐弋阳,被蔺惟秋半路截走,说是有事情同他商量。蔺惟秋把景潋拉进屋里,坐下就说:“景公子有没有操办婚事的经验啊?”
“不曾有过。操办婚事?谁的婚事?”
“是这样的,我门过些时日要操办弋阳和灵犀的婚事,我们这些人都没有经验,故而请教景公子你。”
沐弋阳要娶妻?不知为何,景潋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一时六神无主。
蔺惟秋仔细观察着景潋的表情,觉得他并非完全无意,于是决定继续按计划进行,趁景潋失神朝门外打了个手势。
景潋还未有进一步反应,裴简之已经进来叫人了,“惟秋,堂中有事情需要你处理一下,你随我来。”又对着景潋道:“哦对了,景公子,还麻烦你把此卷带给门主,多谢。”
景潋觉得自己有些混乱,一时说不出话,接过卷轴点点头,就走了。
这边灵犀看见裴简之进了院子就抬脚走向沐弋阳的房间。进了房间先是汇报沐弋阳不在时的门内情况,一边说一边侧着耳朵仔细听景潋的步子。等听到景潋进院时恰好汇报完毕,站起来就扯衣服。把衣领扯开,又把头发弄乱,弄好了的同时景潋刚好迈上台阶。灵犀拉开门走出去,正面对上要进门的景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