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沥川干脆靠着墙坐好,又给怀里的小家伙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小心摸到对方圆滚滚的小屁股,顿时老脸一红,一介流氓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石门里的鬼怪们也退散了,男人鬼使神差地再度伸出手,用指尖戳了戳姜萌脸蛋上的那两小坨肉肉,手感和他想象中一样好,像是他小时候吃过的鸡蛋羹。
姜萌本就睡得不熟,被这么一戳就醒了。
他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被景沥川以一个无比暧昧的姿势抱着,立即嫌弃地瞪起眼睛:“景沥川,你干嘛抱着我?”
景沥川撇开目光,偷偷摸摸清了下嗓子,然后一脸无辜道:“我真是冤枉,小可爱一头栽倒在我怀里,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啊!川哥只好勉为其难献出自己的怀抱,借你暂时睡一下喽~”
姜萌在心里骂景沥川表脸,随即别别扭扭地跳起来,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们不是找到出口了吗?”
景沥川指了指石门,“喏,就是那面墙制造出了幻觉。”
姜萌蔫巴巴地叹口气,蹲下来用手捧着脸,喃喃道:“出口找不到,小烛龙也丢了,你的皮箱也不知所踪……唉,我们好可怜呀。”
他的话音刚落,事实证明没有最悲催,只要更悲催,因为刚才被景沥川吓走的蛇群又出现了。
景沥川立即拉着姜萌躲好,掌心按在粗砾的尖石上,随时准备放血逃命。
一点点靠近的蛇群比刚才的数量更多,它们井井有条地列队前进,猩红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它们捕获而来的食物——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被蛇身密密麻麻地缠成了粽子,看样子要被抗回蛇群的老窝。
姜萌疑惑地看向景沥川,只见男人紧盯着蛇群的动向,轻声解释给他听:“女的叫楚襄,这部戏里演一个女配,男的叫罗镇,她经纪人。这俩人就是刚刚在墓道里吵架的人。”
姜萌回忆起他们吵架时似乎提到了景沥川的助理白梓辛,心里愈发担忧起来,时间过去这么久,白梓辛还安然无恙的可能性实在不大了。
蛇群靠近,姜萌和景沥川不敢弄出一点声音,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点点折磨着两个人的神经。
被捆住的楚襄突然发出一声呻吟,幽幽醒转过来,当她意识到周遭的情形顿时开始挣扎。紧接着,罗镇也清醒了过来,他显然要比楚襄要镇静得多,一双凶戾的眼睛晦暗不明,不知在预谋什么。
楚襄估计是被逼到了绝境,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弱女子竟然爆发了惊人的力量,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崩溃尖叫着向墓道深处跑去。
然而她只跑了几步,就被罗镇一把拽住了一只脚,罗镇整个人正在被蛇群疯狂地蚕食鲸吞,血淋淋的模样甚是恐怖:“要死一起死吧……楚襄!宝贝儿……来陪我!”
姜萌被近在咫尺的血腥画面吓得哆嗦,下一秒,景沥川的掌心捂在了他的眼睛上,只听男人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乖乖闭着眼别动,我马上回来……”
姜萌着急忙慌去扯男人的衣摆,只可惜景沥川的速度实在太快,一眨眼他就冲到了蛇群之间,他根本来不及阻拦。
景沥川割破了掌心,鲜血滴答滴答地落下来,吓退了一部分的蛇,但蛇群的数量过于庞大,它们龇出毒牙,海水般将他整个人包围。
姜萌吓得又想哭了,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又转,但他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
景沥川现在生死未卜,自己怎么能继续当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哭包呢?
姜萌抽抽鼻子,艰难地抱起地面上的一块儿大石头,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就才扔了一米远。
“咣叽”一声,大石头压扁了好几只蛇头。
突然,蛇群中的罗镇发出凄厉的惨叫,姜萌焦急地抬头,只见景沥川浑身浴血,一身狼狈,牵着楚襄冲出了重围。
三个人不管不顾地闷头跑着,直到跑到一个幽深的沉潭边才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瘫坐在地上休息。
姜萌成功地把另一只布靴也跑丢了,光着两只白皙的小脚丫,歪倒在景沥川的身上,闭着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粗气:“唔,我要累,累死了……”
景沥川确定已经摆脱了蛇群,这才神情放松地揉了揉姜萌的脸蛋,笑道:“我就想采访一下这个小可爱,你的鞋子呢?赤脚狂奔的感觉怎么样?”
姜萌一愣,慢吞吞地翘起脚丫看了看,五个圆润的脚趾头前前后后地动了动,忧桑道:“怪不得我觉得有点硌得慌……”
男人轻声笑,俯身在姜萌的耳边小声地问:“要穿我的袜子吗?”
姜萌的面皮发烫,杀气腾腾地瞥了景沥川一眼,警告道:“这里可不止我一个人……你收敛点好不好?”
呆坐在一边的楚襄怔了下,唯唯诺诺道:“景老师,您好,我叫楚襄……”
景沥川耍流氓不成,讪讪地耸了耸肩,目光终于缓缓移到楚襄的脸上:“你知道白梓辛在哪里?”
楚襄原本就是景沥川的迷妹,现在直面偶像,觉得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嗯?……嗯,是的。”
“在哪里?”男人有点不耐烦,语调升高了些。
楚襄敏感地觉察到影帝大人的不悦,立即把自己知道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一个字都没有敢隐瞒。
姜萌越听越奇怪,一本正经地拧着眉毛,问道:“你是说……这墓穴里有一个长得英俊潇洒的大粽子?你确定他不是剧组里的演员?”
除了自己之外,这阴森森的鬼地方竟然有比他还帅气的僵尸?
楚襄坚定地摇头,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个粽子和景老师差不多高,穿着明黄色龙袍,很英俊,也很有气势。”
景沥川冷着脸打断她:“你是怎么判断他是一只僵尸的?”
楚襄脸色一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我和罗镇醒来就在那座墓室底下的墓道里,我亲眼看着那个人抱着昏迷不醒的白梓辛,还把蛇信伸到了他的嘴里……”
“蛇信?”姜萌大惊,眼睛睁得溜圆,“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楚襄认真地想了想,总结道:“半蛇半僵尸。而且根据他的行为举止来看,他的智商并不在我们之下。”
景沥川面容冷峻,眼皮轻垂着:“以你所说,那些蛇就是听命于他的,而那个能够让人产生幻境的石门,就是通往他的墓室的通道。”
听到这里,姜萌犹如泄了气的皮球,郁闷兮兮地说道:“唉,我们连武器都没有,恐怕是要完蛋了……”
楚襄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和姜萌一样颓废下来,叹了口气:“唉。”
看到士气这么低落,影帝大人不满意地“啧”了一声,旋即高深莫测地笑了下:“别瞎想,你们有川哥呢,川哥就是你们的外挂。”
楚襄疑惑不已,忍不住问道:“说起这个……景老师,那些蛇似乎有点惧怕您,这是为什么啊?还有……您刚才流了那么多血真的没事吗?”
姜萌的呼吸一窒,一骨碌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摊开了男人的手,只见上面皮开肉绽,有的地方血痂和沙石凝结在了一起,有的则仍旧在渗血,看着就很疼。
景沥川不动声色地想要把手抽走,姜萌却紧抱着不放,他抬起头,试图用凶恶的目光教训这男人一顿:“笨蛋,你当自己是血牛吗?把你的血流光了,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男人对于这样的目光很是受用,嘴里像是被塞了块儿蜜糖,美滋滋的。
他眼睛眯着,托着姜萌的后脑勺将人按向自己的胸口,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为了你的话,川哥愿意试试。”
……
第78章 第五只反派
白梓辛昏昏沉沉地睡了许久,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他艰难地掀开眼皮,视线里出现精美的玉砖穹顶, 上面雕刻得似乎是双龙戏珠之类的浮雕。
他的神智还不是很清晰, 迷茫地发了会儿呆,动了动手脚,竟然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铁链捆着,顿时着急了:“有人吗……放开我!”
白梓辛终于想起自己是和景沥川在剧组拍戏时遭遇了山体坍塌,后来又掉进了突然出现的大坑里, 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转动头颅左右看了看,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修建得异常富丽堂皇的墓室里,墙壁皆是汉白玉所造, 用于陪葬的壁画瓷器按照某种风水图摆放着, 而墓室的中央,穿着黄金盔甲的兵佣整整齐齐地跪了一地, 他们的头颅都垂向一具硕大的巨型棺椁,象征着墓主人崇高无上的权利。
棺椁置于高台之上,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棺身呈现半透明状, 金色龙纹若隐若现,颗颗金石镶嵌其中, 看上去鎏光溢彩。
可想而知其主人的身份必然不低,要不然也不必财大气粗成这样。
白梓辛郁闷地哭丧着脸,想着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辞职不可。
身边隐隐冒出青色的烟气,他一愣, 这才惊觉自己似乎是被捆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铜器之上,那烟气似乎是祭祀时所用的焚香……
“你可醒了?”
寂静的墓室里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磁性的男声,白梓辛浑身一哆嗦,循声望去——
男人身着明黄色长衫,肩罩绣龙披风,头戴赤金簪冠,长身玉立,丰神俊朗,尽管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有无形的气场给周围的人造成强大的压迫力。
白梓辛一脸懵逼,唯唯诺诺地问道:“敢问您是……哪位?”
这颜值,帅得和景大影帝有得一拼啊!随便往镜头前一推,绝壁红遍大江南北啊有木有!
拓拔修然拂了下龙袍,冷冷一笑,趾高气扬地哼道:“尔等刁民胆敢破坏朕的墓室,竟然还敢问朕是谁?”
千年之前,拓拔幽因为痛失爱妃和十三皇子拓跋真驾鹤西去,八皇子拓拔修然登基称帝,遵循先皇遗诏修建皇陵,在位五十余年,常年御驾亲征,征战沙场,雄心勃勃地一统北方大陆,虽然他的统治严酷,但他的功绩的确不容小觑,积攒的功德无数,是深受百姓爱戴的明君。
也正是因为如此,死后九百余年的拓拔修然借烛龙之身“复活”,成了个不生不死的地下君主,在墓室里活得怡然自得,一天中有二十个小时在呼呼大睡,剩下的时间除了去看一看自家变成小僵尸十三弟,便是捉几个胆大包天的盗墓贼解解闷儿。
白梓辛吓得脸色发白,忙不迭解释道:“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们是来拍戏的!拍戏恁懂吗?我们拍一个盗墓的电影,但不是真的盗墓!不小心打扰了您真是对不起啊……”
拓拔修然走近几步,随手捏了点炉鼎的香灰撒在白梓辛的身上,幽幽道:“我不需要知道理由。不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梓辛从小怂到大,立即愁眉苦脸道:“这是……这是什么啊皇上大人?”
拓拔修然哼哼一声,一脸淡漠地抬起头,沉声道:“等一会儿祭祀开始,你的骨肉也会变成这样的灰……现在懂了吗?”
白梓辛一听对方敢情是要拿自己来祭祀,想到自己白嫩嫩的身子即将变成一捧骨灰,顿时吓得两眼一翻,急促地喘息了一口气,晕了过去。
拓拔修然怔了怔,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就把对方吓晕了,拧着眉毛拍了拍白梓辛的脸,白梓辛一动不动,晕得相当彻底。
千年之后的男人竟是这般娇弱,拓拔修然冷漠地想。
甬道深处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拓拔修然抿着唇,面色凝重,踱步到墓室门口,恰巧看到浩浩荡荡而过的蛇群。
男人的目光变得凶戾,沉声道:“阿烛。”
小烛龙战战兢兢地靠近,委屈地“噶”了一声。
这条幼年烛龙正是跟随在姜萌身边的阿烛,因为没有好好保护姜萌而被拓拔修然关了一天禁闭,小家伙饿了一天,此时正精神萎靡,闷闷不乐。
拓拔修然瞥它一眼,冷声道:“蛇群最近的捕猎越来越频繁,那个东西似乎快到产卵期了……你继续回到阿真的身边,好好保护他,不许有任何闪失。”
小烛龙立即点头答应,正准备走,只听拓拔修然又道:“让阿真离那些人类远些,我有时间便会去看他。”
小烛龙懵懵懂懂地“嘎嘎”叫,摇头晃脑地跑了。
……
姜萌和景沥川相拥而眠直到天亮,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用手背抹了抹唇角的口水,一睁开眼就看到景沥川用手撑着脑袋,侧躺在自己身边,用视奸一样的目光盯着自己瞧。
虽然被姜萌抱着吸了一夜的阳气,但影帝大人丝毫看不出疲累,精神似乎比昨日还好,眼睛里发出神采奕奕的光。
姜萌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伸出手推了男人一把,声音因为刚刚睡醒而有气无力的:“盯着我做什么呀?怪吓人的……”
景沥川眯着眼睛笑,悄悄地说:“我在想啊,小可爱你看起来这么清纯不做作,睡着了怎么能那么……啧啧。”
男人吞吞吐吐不肯说,姜萌急了,踢了他一小脚丫解气:“你倒是快说呀!”
景沥川扬了下眉,摆出一脸“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的欠揍表情:“我想说的是……睡着的小可爱怎么那么撩人啊,闷头就往我的怀里挤,吃遍了我的豆腐不说,嘴里还喃喃着:唔不够不够,宝宝还要……”
姜萌的脸颊变得红扑扑的,他仔细回忆着自己昨晚的梦,除了梦到自己正在吃大餐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这男人恐怕是在青天白日之下黑自己!
小僵尸的小脸一沉,挥出肉乎乎的小拳头揍在男人的下巴上:“再敢瞎说八道,小心我——唔……”
姜萌的话没说完,因为景沥川突然将盖在身上的皮外套拉高了些,遮住两人的瞬间偷亲了姜萌一下,“啵”地一声,声音还挺洪亮。
正在一旁装睡的楚襄浑身一僵,感觉自己遭遇了一万点伤害,她缓缓地移动着身体,试图远离这个“屠狗地带”。
景沥川欺负完自家小可爱,好整以暇地笑睨着对方,唇角翘起一个痞气的弧度,欣赏着姜萌一点点炸毛的样子,撩得他止不住地心痒痒。
小僵尸遭遇耍流氓,两只墨瞳简直要喷出火来,垂落在胸前的小辫子都被气得立了起来!
“我的脸蛋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亲的!”姜萌愤怒起身,气势嚣张地将景沥川推倒在地,迈开两条腿横跨在男人身上,张开嘴就狠狠地咬了上去——
男人皮肤下的血液急促地流动,姜萌的嗅觉突然超常,隐匿在对方身体里阳气似乎突然有了甜丝丝的味道。
那种甜腻的味道吞噬着姜萌的理智,他不受控制地亲吻上去,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里冷不丁长出两颗锋利的小尖牙,欲望愈演愈烈,他几乎就要刺破对方的颈部动脉——
“老大!”
鸡小胖突然在耳边尖叫,它不管不顾地跳在姜萌的身上,呼扇着翅膀拍打着姜萌的脸颊:“老大!您清醒点!你难道想被景沥川发现身份吗?”
姜萌呆呆地抬起头,眼睛里的猩红一点点消散,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就要了景沥川的命,顿时懊恼地想哭:“你之前说的月圆……是不是到了那天,我就会完全失控呀?”
他想象着自己像是吸血鬼一样把景沥川吸干,就觉得浑身不寒而栗。
鸡小胖目光闪躲,皮笑肉不笑道:“想要喝他的血,只是最初级的失控表现……月圆那天,您恐怕是会发情。”
姜萌如遭雷劈,嘴巴张成O型:“为什么会发情?僵尸还会发情?”
鸡小胖忍不住笑了,无奈扶额道:“僵尸需要活人才能生存,到了月圆那日欲望最盛。而无论是精气,还是阳气,两个人那个啥一次,您的收获要远远超出日常身体接触。其实……咳咳,您慢慢习惯习惯就好了。”
姜萌在心里把鸡小胖的话颠三倒四地想了几遍,气急败坏地直接哭了:“唔哇哇哇……”
月圆那日,若自己真的会意乱情迷地求着景沥川上自己……
啊——本小僵尸的颜面何存?!
景沥川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姜萌的动静,赶忙扶起来一看,只见小孩儿哭得鼻尖通红,委屈地浑身颤抖。
男人吓了一跳,连忙哭笑不得地哄着:“诶呦小可爱,川哥和你开玩笑的!以后保证不亲你了,我们不委屈了好不好?”
姜萌将小脸埋进男人的胸口,闷声闷气道:“景沥川……我们能在月圆之前逃出去吗?”
如果逃出去的话,可以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熬过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