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兜兜转转,一晃便过了十三年。
在这段日子里,萧卿作为一个挂名的冒牌掌柜已经看了不少的医书,在外聘的老中医告假休息的时候,都能够像模像样地给人看病了。
而宴霄则在这段时间里迅速成长为了一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
因为他十几年如一日地跟随萧卿练功,又加之他的脑袋瓜灵光,略微一提点便能融会贯通,他如今的武功虽然仍旧比不上萧卿,但已经到了姜萌望尘莫及的地步。
而姜萌作为萧卿的亲传大弟子,他的这十三年就令人哭笑不得了。
先是因为体内余毒未清,调理身体调理了大半年,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时候被冻坏了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像个小林黛玉一样,隔三差五就病一场?7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br /> 别人家的小树苗都是越长越茁壮,而姜萌这颗娇弱的小树苗却迟迟不肯生根发芽,随随便便一场风雨就能去了他半条命。
为此萧卿很是苦恼,领着姜萌四处寻医问药,自己也翻遍了各式的医书,但结果却不尽人意,纷纷解释说这是娘胎里带来的体虚之症,没有治愈的法子,只能好生养着,注意调理。
姜萌柔柔弱弱地表示不能练武好遗憾哦,实则在心里面偷着乐。
他可见识过宴霄对于自己严苛的作息安排,每天起床起的比鸡还早,一整个白天都争分夺秒地用来练武,揣摩剑法。
到了晚上要挑灯夜读,把先生讲的功课复习一遍还不算完,还要钻进楚烽家里那个巨大的藏书阁里读课外书。
姜萌懒散惯了,他可不想和宴霄一样把自己逼得气都穿不过来。
这些年他跟着萧卿打理医馆,逐渐学会了打算盘和辨认药材,当萧卿忙碌不得空时,姜萌自己就是个小掌柜的,面上风光得很,清闲惬意的日子过得滋滋润润。
在姜萌的眼里,宴霄就是一个牛逼哄哄的超级大学神,吊打自己十条街,随便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自己秒成渣渣的那种。
曾几何时姜萌还觉得有点嫉妒,但久而久之他想通了,人比人是要气死人的。
自己这个大师兄,干脆让给宴霄那厮当好了。
…………
如今又是一年寒冬。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下了半宿,医馆里的炭火生的旺盛,姜萌穿着棉绒布袍,颈肩一圈毛茸茸的白色兔毛,衬托出一张精巧无双的脸。
因为他和宴霄纷纷由少儿成长为了少年,容貌变化颇大,人皮面具那种东西已经不需要了。
在宴霄十岁那年,姜萌的身高就不再是优势,他的身材虽然一直没什么起色,属于身量适中,胖瘦均匀那类型,但他的相貌却日渐出挑了。
乌黑长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白糯糯的皮肤嫩出水来,鼻尖儿小巧精致,一双圆圆的杏仁儿眼总是亮晶晶的。
因为姜萌的讨喜美貌,倒是平白无故给医馆招揽了一些少男少女排队买药的生意。
这一日,萧卿早早外出归来,一进门就让厨房杀了一只肥肥美美的大鹅炖汤,等汤炖好后便盛出一部分装进食盒中,招招手让姜萌过来。
姜萌一看便知道了自家师父的意图,笑嘻嘻地问道:“小师弟又废寝忘食地看书去啦?”
萧卿对于宴霄的过度用功也有点无奈,他虽然心疼宴霄小小年纪就要这般辛苦,但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每天像个操碎了心的大家长一样,督促宴霄好好吃饭。
“嗯,霄儿今日练武受了些伤,但他还是趁我不注意溜去了楚烽的藏书阁。你把饭给他送过去,再给他的手臂上上药。”
“嗯嗯,知道啦!”
姜萌点头答应着,把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揣进口袋,又一把抱起食盒,临走前也不忘叮嘱:“师糊你也要多吃一点哦!我怎么看你近来瘦了呢!”
虽然早就已经过了说话漏风的年纪,但是姜萌觉得“师糊”已经叫着习惯了,便没有刻意改过来,这么叫也显得更加亲近。
萧卿冲着姜萌笑笑,叹道:“就你嘴甜。”
乘着医馆里备用的马车来到楚烽的别院,姜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才走下来,一推门,就看到宴霄安安静静看书的侧颜。
宴霄如今有十八岁了,姜萌却一天比一天郁闷。
根据之前的剧情线,萧卿就是在宴霄满十八岁的那一年被宴南淮抓住,而自己也是在那一年正式成了宴南淮的细作,开始潜伏在宴霄的身边,伺机动手杀掉他。
对于这样的剧情发展,姜萌并不想这样,然而鸡小胖告诉他只能顺其自然,他只好时不时祷告剧情线越偏越好。
宴霄发现了姜萌呆呼呼地站在门口,眉毛稍稍扬了下:“快进来,站在那里不冷吗?”
姜萌反应过来,立即偏过脑袋打了个喷嚏,声音有点瓮声瓮气:“冷啊,外面可冷了!”
宴霄皱了皱眉,接过饭盒后,起身倒了一杯热茶塞到姜萌的手里,“你个小药罐子,以后天气冷就别乱跑了。”
姜萌撇撇嘴,闷闷说道:“师糊怕我总是闷在家里,多出来走动走动,说不定可以提高一下抵抗力。”
宴霄没有听说过“抵抗力”这样的形容词,不过自己这个小师兄常常说一下奇怪的话,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宴霄淡淡地“嗯”了一声,把挨着壁炉的座位让给姜萌坐,自己则坐到了一边,开始吃晚饭。
姜萌干巴巴地看着宴霄,随意地挑起个话题:“师弟今年十八岁了吧,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呀?”
宴霄抬眼瞥了姜萌一眼,幽深的眼里闪过古怪的神色,没有搭腔。
姜萌也已经习惯了宴霄这个行走着的制冷机,他毫不在意地“嘿嘿”一笑,自顾自地说起来:“我现在呀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我有师糊和你呀,等将来我在医馆里可以独当一面了,你专心练武,师糊也可以去林家堡住上一阵子,而我就可以挣钱养着你们啦。”
宴霄喝着汤,微微勾了下唇,评价道:“想法不错。”
姜萌自己也挺美,越说越得意忘形:“谁让我有一颗经济型的大脑呢,唉,天生就是当老板的料。”
宴霄一个劲儿地想乐,不过看在某大师兄认真的表情,他艰难地绷住了:“嗯。”
等宴霄吃完了饭,姜萌才猛地想起来宴霄练武受伤这件事,赶忙从口袋里拿出药膏,伸手就去扯宴霄的衣服。
如今两个人的身高已经颠倒过来,宴霄已经成功地比姜萌高出一个头了。
姜萌冷不丁就上来扒衣服,宴霄愣了一下,随即把胸前的小脑袋扒拉开:“……你干嘛?”
姜萌抬头,看到宴霄一副自己要非礼他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受伤了吗?师糊让我来给你擦药呢!”
第106章 第六只反派
宴霄反应过来, 闷声“哦”了一声,任由姜萌把自己的上衣扒开, 露出那只布满青紫和血痕的手臂。
姜萌这种连喝药都要哼哼唧唧喊受不了的人, 看到宴霄的手臂,顿时替他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你个傻瓜,若是我没有来,你就让它一直疼着啊!”
宴霄偏过脑袋看着为自己担忧的小师兄,若无其事地说道:“疼一会儿就不疼了。”
等到伤口疼得都麻木了, 就感受不到疼痛了。
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姜萌凶恶地瞪了宴霄一眼, 将药膏挤在手指上,又狠狠地往伤口上一戳, 语气不善地问道:“现在有感觉了吗?”
宴霄又不是没有痛感的机器人, 自然痛得他眉毛紧拧:“嗯。”
看到宴霄吃痛,姜萌才小心翼翼地涂抹起来, 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心疼:“我们是一家人呀,以后在大师兄的面前不用逞强,知道了没有?”
姜萌的嘴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白白嫩嫩的手指头在伤口上转着圈抹着。
随着他低头的动作, 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洒下两片清浅的阴影,愈发显得他温温吞吞, 招人喜爱。
滑滑的指尖让宴霄的心跳有些加快,那种仿佛被一只小手撩拨心脏的酥麻触动,一点点变得生动真实。
宴霄觉得有点茫然,随着年龄的增长, 这样的异样感觉越来越清晰,当他不经意地从书本中看到所谓情爱的注释时,脑海中出现的人,竟然是一个小笨蛋的脸。
想要时刻见到对方,珍惜,爱护对方,在肉体和灵魂上独占对方……书本里的某些话让他心猿意马,在面对姜萌的时候,甚至生出了某种邪恶的念想。
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就像是林飞南对于萧卿的感情,随着时光的流逝,一点点在心底沉淀,虽然有时候汹涌地灼人,却永远只能压在心底……
殊不知宴霄的心思,姜萌仔仔细细地帮他处理着伤口,随意一抬眼,就看到对方目光愣怔,耳尖微红,一副失魂落魄的呆模样。
“你怎么啦?不会是发烧了吧?”姜萌的脸色凝重起来,站起身就要去摸对方的额头。
谁料宴霄这个家伙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在姜萌的掌心刚刚碰到他的额头时,就像是被烫了一下,迅速躲开了。
姜萌以为宴霄生病了又要逞强,小脸严肃地板起来,压低嗓音威胁道:“你若是再不听乖乖听话,小心我让师糊扣你的零用钱!”
宴霄缓了一口气,一点也不担心被这个笨蛋看出什么异常。
在他的眼里,姜萌就是那种反应迟钝的小蜗牛,没有别人揪着他的耳朵大声提醒,他这辈子都不会发现自己的坏心思。
“没发烧。这药膏我还是自己涂吧,弄得你一身药味儿。”
宴霄维持着面不改色,理智地出言赶人:“你拿着饭盒快些回去,师父一个人算账算不过来的。”
被这么一说,姜萌有种浓浓的自豪感,他美滋滋地咧嘴一笑,不用再劝第二句,坐着马车赶回医馆去了。
藏书阁又恢复了之前的静寂,宴霄一个人坐在姜萌刚刚坐过的地方,眸色复杂。
……
临近年末,庆平百姓为了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在护城河附近举行了盛大的冰灯节,姜萌在医馆里无所事事,便动了溜出去玩一遭的心思。
他找了一圈,发现宴霄在院子里,便装作不经意路过,暗搓搓地寻了个说辞:“小师弟,你还正是贪玩的年纪呢,想不想去冰灯节瞧个新鲜呀?”
宴霄心无旁骛地在雪地里练剑,纷飞的雪花被他的剑尖挑起,剑身游鱼般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少年身体轻盈,剑法行云流水,一副完全不被外界打扰的高冷模样。
姜萌一看宴霄不理他,不太高兴地瞪了他一会儿,俯身拾起一块儿石头,瞄准之后使劲儿向着宴霄扔了过去:“宴霄,师兄跟你说话呢!”
这个家伙越长大,越不懂礼貌,从来不好好叫他师兄就算了,还经常明目张胆地把他视作空气!
石块儿“嗖”地一声直直射过去,宴霄的眼皮轻抬,不紧不慢地侧身躲过,却在石块儿擦身飞过去的瞬间,又猛地把剑尖向上一扬,顺着那股力道又向回一带——
石块儿与剑身撞击后发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它被宴霄强行改变了飞行方向,速度瞬间涨了好几十倍,裹挟着冷冽的气流,气势汹汹地朝着姜萌袭来。
姜萌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面对宴霄的反击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他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涌出哀戚,深深觉得自己要被这个大逆不道的小师弟开瓢了。
“笨蛋。”
姜萌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只见距离自己七八米远的宴霄不知何时飞到了身边,在他就要被击中的瞬间,把他又扯进了怀里。
石块儿很快落地,姜萌也终于回过神儿来,他手忙脚乱地从宴霄的怀里挣扎出来,委屈地控诉:“宴霄!你竟然要用石头打我!”
宴霄慢条斯理地将他的剑收回剑鞘,眼里带笑:“我没有。”
姜萌盯着这个犯了错误还要狡辩的小师弟,鼓起腮帮表示自己已经很生气了:“你明明就有!刚才你如果不拉我一把,我就肯定被打中了!”
想想那石块儿力道,姜萌就觉得脑袋疼,这要是砸在他的脑门上,开瓢都算轻的,必然要被打成个小傻子。
宴霄垂眸看着姜萌发脾气,等他安静下来了,才缓声问道:“想去看冰灯?”
姜萌刚才气糊涂了,撺掇宴霄一起去庆平看冰灯才是他找宴霄的重点呀!
他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承认,也不再和宴霄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但是师糊肯定不让我们去,他不放心。”
这个小笨蛋自己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宴霄轻声笑了下,毫不留情地戳破他:“师父只是不放心你而已。”
姜萌不太高兴地瞥他一眼:“所以我才会来找你陪我一起去呀!”
宴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半晌才冒出一句话:“可是我不想去。”
姜萌要被这家伙说话大喘气气死了,他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想要谴责宴霄一番,但最终只是可怜巴巴地叹了一句:“你……你就不能顺着我一次吗?”
宴霄扭头,看到姜萌的两条小眉毛拧成了滑稽的倒八字,不由得松了口:“……能。”
姜萌喜出望外,眼睛犹如两枚探照灯般闪闪发亮:“你说真的啊小师弟?!”
宴霄没有回答他,背着剑开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说道:“再不跟上来,小心我后悔。”
姜萌屁颠屁颠地跟上,乐出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你都答应我了,才不能轻易后悔!”
等两个人回到了医馆,宴霄把想要去庆平看一看冰灯的事和萧卿说了,他把两个人的来回行程安排的井井有条,言辞之间围绕着“我们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为中心,没一会儿就把萧卿说服了。
姜萌在心里把宴霄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充满感激地给了对方一个目光版么么哒,然后一头钻进屋子里换衣服去了。
直到两个人骑着马出发了,姜萌还有些不敢置信,晕乎乎地说道:“啊,我真没想到师糊会放我们两个单独出来。”
因为害怕被宴南淮的人发现了去,萧卿一直对于两个徒儿的管束颇为严格,平日里哪怕是去隔壁的甜食铺子,都必须报备通过了才行。
这一次放他们两个人出来,一是因为宴霄的稳重可靠,二是因为萧卿发觉自己不能永远将他们罩在自己的庇护之下。
宴霄策马扬鞭,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冰冷刺骨的风声肆虐,坐在前面的宴霄虽然已经替姜萌抵挡了不少的寒风,但他仍旧觉得有些冷。
认真思考了一下对策,姜萌开始慢吞吞地往宴霄的披风里面钻。
宴霄感受到身后的动静,皱着眉说道:“再乱动小心掉下去。”
姜萌的脑袋已经钻了进去,瓮声瓮气地答道:“师兄太冷了,借你的披风取个暖。”
不一会儿,姜萌就成功地钻进了宴霄的披风里,里面虽然有些闷,但远远好过在外面受冻。
一颗小脑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抵上他的脊背,两条软绵绵的手臂牢牢地圈住他的腰,宴霄的呼吸一窒,差点直接从马上摔下去。
姜萌没有觉察出什么异常,仿佛一只小地鼠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窝,在里面舒舒服服地喟叹了一句:“宴霄,你的身体好热呀!”
宴霄的披风里简直就是一个暖融融的避风港啊。
被当做“避风港”的某人脸色发青,明明此时的温度极低,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变得炽热,深邃的眸底有些泛红。
就不该一时心软带着这个小祸害出来,宴霄郁闷地想。
庆平距离夔县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但就这一个空当也足够姜萌小眯一觉的了。
等他被宴霄从马背上抱下来的时候,才迷迷瞪瞪地醒过来:“唔……我们到了?”
宴霄扶着姜萌站好,哭笑不得地戳了戳他的脑门:“真是小猪投胎,竟然睡得那样沉。”
姜萌揉了揉眼睛,慢慢清醒过来,双手捧着宴霄递过来的水壶喝了几口,才不紧不慢地反驳道:“那是因为你的身上太暖和了,像是抱着个火炉子一样,弄得我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宴霄的目光闪躲了一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身上一直都热。”
姜萌“哦”了一声,他知道宴霄说得是事实,相比起自己这种手脚永远冰凉的病秧子来说,宴霄就像是初生的朝阳,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