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卿将她这副模样看在眼里,心里一沉,涌来不好的念头,片刻也不再耽误,跟着她走入府内。
绕过假山秀水,穿过梨林小径,来到厅堂,兰子卿被眼前一幕震惊。
那一身绛红衣衫的邪美公子殷勤地围在太子身边,近乎讨好般地为太子端茶送水,捏肩捶背,行为举止说不出的亲昵。令人生奇的是,太子只是清冷地睨了他一眼,绝尘的眉目间无波无澜,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夙栖止看见兰子卿进来,丝毫没有惊讶,邪肆的长眉颇为玩味地挑了挑,轻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兰相。”
兰子卿心中一惊,表面上却声色不动,拱手道:“臣参见十殿下,原不知十殿下也在这里。”
眉目闪过一阵复杂。
他明为炀国丞相,私下来往国师府邸实在惹人怀疑,太子却不在十皇子面前避嫌,究竟是何打算。
太子与十皇子之间……
兰子卿呼吸一窒,惊得后背冷汗直冒,不敢再想下去。
上方传来一声压抑地咳嗽声。
兰子卿循声望去,发现卫离珏竟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这时才发现太子不对劲的地方,脸色苍白如雪,几乎没有半分血色,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整个人竟比当日在徐州还要虚弱消瘦几分。
想起绿绡哭红了眼睛,兰子卿不由得心中一沉,难道自己走后,太子又遭遇了什么不测?
看着夙栖止紧张地围在太子身边,兰子卿蹙眉三思之后,道:“国师……可要保重身体。”
不知卫离珏在同夙栖止说了些什么,夙栖止将一旁的药递给他后,在他耳边咬了几句话,直起身子往外走去。
经过兰子卿身边时,依旧是那副风流轻佻的模样,细凤眼里藏了一分深意,笑道:“兰相,小王先走一步。”
勾了勾唇,往外走去。
他二人如此亲昵行为看得兰子卿惊魂不定,等夙栖止走远后,兰子卿看着上坐不紧不慢喝药的白衣人,仔细措词了一番,迟疑道:“太子殿下,十皇子他……”
上方传来一道清冷如水的声音。
“一切如兰卿心中所想。”
兰子卿见太子亲口承认,惊得说不出话来,卫离珏看着他这副模样,放下药碗,那双渊深冰冷的寒眸里划过一分暗色,优美的薄唇轻轻开口,道:“兰卿走后,徐州发生了许多事。”
清美绝伦的容颜更苍白了一分,紧紧抿了抿唇后,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道:“世事难料,不提也罢。”
顿了顿,又道:“此人孤自有分寸,不会影响大计。”
兰子卿听他这样说,自然不敢再多问下去,转而道:“夙煌遇刺之事,不知殿下可有耳闻。”
卫离珏点了点头,素?5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辞謇涞捻鄄ü獍刀肮抡倩嚼记湔耸隆4炭湍耸腔适迮扇サ娜耍乱彩遣痪弥胺降靡杂牖适逯胤辏业弥饷炊嗄昀椿适逡恢痹诎抵谐锬贝躺辟砘汀!?br /> 兰子卿听后,心里的谜团总算解开,颔首道:“原来如此。”想起当日与太子一番话,又道:“既然殿下与恭亲王得以重逢,那公主殿下……”
卫离珏叹了口气,“王叔逃出宫后,便将王妹交由一家农户抚养,时隔经年,如今连他也不知王妹身在何处。”
兰子卿知道公主流落在外,一直是太子心中的痛,暗自惋叹了一声,不失分寸地劝慰几句后,正色道:“那几个被抓住的刺客,殿下打算如何?”
闻言,卫离珏幽深如水的寒眸里闪过一抹暗光。
从怀中摸出一块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的玉佩,递给兰子卿,同时清冷疏淡的声音缓缓响起。
“兰卿可认得这块玉佩?”
兰子卿心里疑惑起来,接过来仔细瞧了瞧,这是一块羊脂色的和田玉佩,玉佩上以工匠炉火纯青的技艺镌刻了一个“玉”字。
兰子卿只瞧了一眼,便变了脸色。
炀国每位皇子出生,都会得到刻有自己名字的和田玉佩,阿宸那一块是“宸”字,这一块上面是一个“玉”,其主分明便是……炀国太子夙玉!
“敢问殿下,这块玉佩是从何而来?”
卫离珏见他如此反应,寒眸眯了起来,“兰卿认得这块玉佩?”
“啊——不!”
兰子卿下意识地失口否认,见卫离珏一双寒眸探究地盯着自己,心下一凛。
定了定心神,镇定自若道:“臣不得认得。”
他倒并非有意隐瞒,只是第一时间失口否认,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顺着话说了下去。
好在卫离珏并没有多问,只是说起他是如何得到这块玉佩。
原来刺杀炀帝的那伙刺客被抓入狱后,卫离珏便已经派人前去营救,昨日他派去的人传来消息,说那伙刺客早一步被一个蒙面人救走,他们到时,大牢前只留下这块玉佩,应该是那个蒙面人不小心掉落下来的。
兰子卿沉吟片刻,墨眸里划过一抹幽深难测的光,拱手道:“殿下,可否将这块玉佩交予臣,容臣带回府仔细查看。”
卫离珏颔首。
说完这一件事后,卫离珏忽然提及画像的事情,眸光闪了闪,只道画像还需几日,兰子卿道诺,跟着提出告辞。
绿绡送他出府。
出了厅堂,来到假山池水旁,兰子卿忍不住向她打听太子与十皇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绿绡两眼通红,眸中大滴大滴地落下泪,哭着说:“殿下他自请两百惩戒棒,受刑后又在思过崖下跪了整整三日。”
兰子卿惊得脸色大变。
太子手下的人犯了错,惩戒是常有的事情,但思过崖却是所有人心里的噩梦,若非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等闲不会动用思过崖。
那是因为思过崖下长年聚集着一群吸血乌鸦!
受罚到思过崖的人会被人提前点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地扔下崖底,任由吸血乌鸦一点一点啄食自己的血肉!
那种钻心噬骨的疼痛,无止无休的绝望,令人好比身处地狱。
每每罚去思过崖,哪怕只是呆上一个时辰,也是九死一生。
太子他……
兰子卿心里咯噔一声,如灌了铁一般沉重。
难怪太子伤得这样厉害。
“太子这样做……是为了十皇子?”
兰子卿嗓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绿绡深深看了兰子卿一眼,哽咽了一声,隐晦地说:“兰相,你可知世上有一种毒,名唤‘尽欢’。”
兰子卿大惊,僵在原地。
人生得意须尽欢。
尽欢,世上最烈的春药。
中了‘尽欢’的人,要么与人合欢,要么七窍流血而死。
第102章 太子妃白蘋
月朗星稀。
夙丹宸踏着月色来到相府。
他在炀帝病床前照顾了一天, 等到炀帝醒来,太医告诉他炀帝并没有什么大碍后,他方松了口气, 毕恭毕敬地行礼告辞。
回相府时, 隔过满庭梅花,见书房内兰子卿支颚坐在灯烛旁, 手里捧了一卷经书,似在出神。
兰子卿自持一股文人雅态, 尤其是在灯影下捧书静读时, 更衬得他眉目雅致, 风光霁月。
夙丹宸在庭外一呆,随即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刚刚走到案前, 听到动静的兰子卿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书,在明媚灯影中笑盈盈地望他,墨眸里水光潋滟, 柔声道:“回来了。”
灯影落入眸底,迷离似水,动人至极。
夙丹宸瞧得呼吸一窒, 老毛病又犯了起来,痴呆呆地说:“子卿,你真好看。”
兰子卿不觉莞尔,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叹了口气般,道:“臣将而立,哪里及得上殿下年轻俊秀,只盼日后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这个人到底比他小了足足八岁,待日后自己容颜老去,他却是风华正茂。
兰子卿墨眸一喑。
夙丹宸见他这副模样,难道一次猜出了他的心思,半跪在他腿边,扬起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容,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捧在自己胸前,眨着亮晶晶的桃花眼,说:“子卿,你总是想得太多,难道我夙丹宸是只贪图美色的人吗,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殿下……”
在兰子卿感动而又柔软的目光中,夙丹宸起身双手搂住他莹白如玉的脖颈,脑袋枕在兰子卿的胸膛上,闷闷地说:“这么多年来你一个人一定吃了很多苦,我只恨自己没能早生八年,没能早一点遇见你,照顾你。”
兰子卿墨眸里涌来一片水雾,胸口里又热又麻,柔软得一塌糊涂,伸手将人紧紧圈在怀里,如同圈了一只大犬一般,低头在他耳边,沙哑地说:“得以遇见殿下,是臣三生有幸。”
夙丹宸白皙的俊颜透出一抹红色,咬着他精致圆润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呵入他的耳道,低低哑哑地喃:“我也是。”
心爱的人就在怀里,世间最大的幸福莫怪于此。
兰子卿被灯火染得迷离似水的墨眸痴爱地望着他,贴近他英朗的面容,青莲幽雅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嗓音沙哑了几分,道:“殿下,我想要你。”
夙丹宸对上那张如描似画的容颜,心里砰砰乱跳,耳根红得厉害。
其实夙丹宸自己也有些心猿意马,自从上次之后,朝廷发生了太多事,兰子卿忙着处理各种各样的奏折,夙丹宸又忙着照顾他的母妃,两人一到晚上都疲惫地睡去,哪里有心思考虑其他。
再说他不再介意男子之后,对这种事,反而有难以启齿的期盼。
他想念子卿的身体。
想念子卿美好的滋味。
周遭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夙丹宸脸红心跳地抱起兰子卿,往床塌走去。
夙丹宸对床笫之事虽是生疏,但那次之后,至少知道该怎么和男子交欢。
此时两个人衣衫半褪,夙丹宸紧紧搂住兰子卿的脖子,身体交.缠在一起,吻得火热。
空气中不时发出淫.靡的啧啧声。
夙丹宸难耐而又温柔地进入时,兰子卿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低吟,手里抓紧了他如墨的发丝,随着身上这个人越来越失控的贯穿,喘息声变得急促,修长如玉的大腿紧紧缠着夙丹宸紧实有力的腰,墨眸里水雾蒙蒙,逐渐失了清明。
“啊……阿宸……慢一点……”
抱紧了埋在他胸前的脑袋,墨眸里喑哑湿润,欲.海沉沦。
只有这个人。
只有这个人,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张开腿,雌伏在他身下。
心里一片柔情蜜意,满足而又炽热。
……
第二天夙丹宸醒来时,身旁不见兰子卿的踪影,身下的床铺被褥已经换新,柔软而又干净,幽幽散发着青莲的淡香。
床头整齐叠放着他的衣物,一旁飘着玫瑰花的木盆里袅袅冒着热气,桌子上还放了一碗热腾腾的饭,饭旁边是四道精致小菜加一道乳白色的渔汤,饭碗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夙丹宸拿起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柔劲漂亮的墨字。
臣离府片刻,即归。
夙丹宸拿着字条,呆了片刻,心里又感动又温暖。
而此时的兰子卿,身着紫金官袍,踩在太子府里精致的红毯上,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臣兰子卿见过太子殿下。”
上方先传来一声轻咳,紧接着响起一道淡泊却不失温尔的声音,如同春水在冰雪里潺潺流动。
“兰卿登门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说话的人,一身淡黄蟒袍,袖口处针脚绵密的龙纹昭显他身份尊贵非凡,头戴璎珠冠,温润尔雅的容颜因为久病而略显苍白。
此人,正是炀国太子夙玉。
虽贵为太子,却淡泊名利,好周礼,喜乐府,不为炀帝所喜。
兰子卿盯着夙玉温润如玉的容颜,恍惚了片刻。
实在太像了。
无论容貌神态,还是举止好恶……都太像了。
太像当年那个玉树兰芝,清贵高洁的帝王。
只是离帝比夙玉多了一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兰子卿心中一叹。
难怪夙煌不喜太子夙玉。
“臣是特意前来归还太子之物。”
夙玉用淡黄色的锦帕掩唇轻咳了一声,方淡色道:“不知兰卿所指何物。”
兰子卿拿出玉佩,呈给一旁的内侍,由内侍转交给夙玉后,方道:“臣日前在外捡到这一块玉佩,想来是太子之物,今日特意前来归还。”
归还玉佩是假,真实目的自然是借着这一块玉佩,来太子府里查一查那个蒙面人的踪迹。
夙玉摩挲着手里的玉佩,云淡不惊的容颜微微起了变化,疑惑道:“这的确是孤的玉佩,可是孤已将它送给蘋儿,怎么会在兰卿手里……”
身后忽然传进来一道清丽温婉的声音。
“臣妾一时不慎丢失玉佩,还望殿下赎罪。”
门口婷婷走来一位容颜绝美的白衣女子,手里端着玉盘,巧笑倩兮地来到夙玉身旁,将玉盘上的药碗递给他,满目柔情。
来人正是太子妃,白颦。
她本是太子府上的一名侍女,后来不知怎的与太子相爱,一向孝顺有加,温文尔雅的太子夙玉更为她上奏求婚,在炀帝震怒中也丝毫不退半步。
连皇后提出的折中之法,迎娶那女子成为侧妃也不肯答应,非要明媒正娶,迎为太子妃。
后来炀帝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
两人成亲后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倒也
成为浔阳街头巷尾一段佳话。
夙玉听她这样说,一句苛责也没有,只是宠爱地笑了笑,果然如外界所传,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
白颦服侍夙玉喝完药后,接着转头望向下方一身紫金官袍的人,星眸里暗光流转,道:“多谢兰相送还玉佩。”
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
兰子卿望着上方娉婷立着的白衣女子,被她与卫离珏肖似的容颜惊住,直到白颦轻轻笑了一声,方缓过神来,拱手道:“此乃臣的本分。”
心中波澜迭起。
炀国太子妃为何长得如此相似太子。
既然玉佩的主人是太子妃白颦,莫非她
便是之前在牢中救人的蒙面人?
她为何要这样做。
心中隐隐约约浮出一个念头。
难道她便是公主殿下?
兰子卿蹙眉深思间,又听得白颦笑道:“这块玉佩丢失许久,想不到今日得以重见,本宫可要好好赏赐你。”
丢失许久?
兰子卿秀眉蹙得更深,谢绝了太子妃的好意后,待不了片刻,便提出告辞。
出人意料的是,太子妃提出送他,说是答谢他寻回玉佩。
快出府门时,兰子卿望着前方柔弱绝美的白衣女子,试探般道:“近日前朝逆贼作孽不断,太子妃娘娘可要小心。”
白颦笑道:“兰相不必担忧,太子府有重兵把守,前朝逆贼若敢前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兰子卿见她脸色如常,心中疑雾重重,将话说得更明白了几分:“刺杀圣上的逆贼已被人从牢中救走,想必那伙前朝逆贼背后另有高人相助。”
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眼前绝美的女子,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这时两人已走到府门外,白颦停了下来,目光停在前方,轻轻道:“谁来做这天下之主又有何妨,重要的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他还是走不出来。”
白蘋轻轻叹了口气,那张绝美的容颜转眼间恢复如常,笑道:“妇道人家不懂国事,胡言乱语,叫兰相见笑。”
兰子卿拱手道:“太子妃娘娘境界之高令人敬佩,若是那伙前朝逆贼有娘娘这般觉悟,也便不会惹出这样多的事端。”
白颦笑了笑,只道:“兰相慢走。”
兰子卿上马车前,转头望进府的白衣女子,秀眉紧锁。
难道真的是他猜错了?
第103章 离国公主
兰子卿在相府门前下马车时, 府里的小厮来报,说府上来了一位客人。
兰子卿问他来者何人,阿三摇了摇头, 只道是位面生的公子。
“不过听他的口气好像跟兰相您很熟似得, 奴才便请他在揽月亭等候。”
兰子卿沉吟片刻,抬脚跨入门槛时, 道:“殿下现在何处。”
阿三回道:“三殿下进宫去了。”
兰子卿点了点头,这才往揽月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