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孝治?”崔俣有些意外,与余孝全名字好像,是一家人么?
“就是与咱们郡太守余孝全是族亲的吴家人!”赵季仿佛知道崔俣在疑惑什么,直接为他解了惑,“宫中那个余婕妤,就是余孝治的亲姨母!”
“原来如此。”
“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仗着后宫有势,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专门钻营关系,排除异己,张哥已不是他们欺负的第一个了!没想到还不够,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赵季非常气愤。他一边说话,一边朝张松使眼色,非常明显,他想张松开口,他们一起求求崔俣,崔俣肯定有办法。
可张松仍然什么都没说,只垂头低眸,顾自喝着手里的茶。
赵季眸色渐暗。
崔俣也不是随便事都往身上揽,张松明显有什么顾虑,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是以这天小聚,散时气氛有些不太好。
赵季挥别张松,与崔俣一起出了茶楼,却并没有走。他将崔俣拉到一处偏僻小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你本事,也知你不随意帮人,你已帮过我一回,我记恩,张松是我唯一的长者兼好友,我实在……实在……”
崔俣看着他:“你别急,慢慢说。”
“其实有件事,我早决定要告诉你,今日约你出来,就是想同你说,可现在说出来,好像又有点要胁你帮忙……我心里……我心里……”赵季眉毛皱成一团,似是很难开口,“好像也有点这个意思,实是可耻!”磨蹭片刻,他又咬咬牙,“嗐!男子汉大大夫,干什么磨磨叽叽跟个娘们似的!就这样了,崔六,我告诉你一件事,但这是我的心意,不算什么谢礼,也不是想你帮助张松的要胁,下面这些话,你听完,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随你心意,跟张松无关,懂么?”
“嗯。”崔俣差点忍不住笑了,这个赵季,还真是个心思纯正之人。
“你知道我哥哥死了,犯了很大的事,也有很多人到家里来问过,这两年才没动静,”赵季定定看着崔俣,眉眼极为认真,“我哥哥其实留下了一些东西,但太过机密重要,我不敢告诉别人。”
崔俣一听到‘机密’二字情绪就来了:“什么东西?”
“一个帐册,上面有官员签名,谁拿到这东西,就能号令上面有名字的官!”
……
崔俣回到家中,心内思绪仍然转个不停,帐册……竟然有这样的帐册!赵仲意是因此死的!
思量半晌,他叫来蓝桥,将赵季说的地址方法详细讲给他听:“……你去替我把它找到,带回来。此物非常重要,不得泄秘,懂么?”
替主子办事也不是头一回了,蓝桥脆脆应声:“知道了少爷,我现在就出发去长安!”
……
这日午后,东府嫡长枝那边传来消息,崔迁升官了!
从西曹升到县正,跨度不算太大,可也是升官了!这势头若能保持,前程必定可期!
那边奔走相告,散赏钱,给下人们加菜,就差敲锣打鼓了,西府这边,张氏听到,愣了好半天神。
她不是不聪明,若非心内执念太深,一叶障目,她不可能想不到这点——崔俣不一般!
初时,她没往这个方向想,后来事一件接着一件,还挺有规律。她不招惹崔俣,一切安好平顺,她惹一下,就会倒霉一下,后果小时她没在意,后果大了,她又完全想不到这点,因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庶子,根本做不到这样!
可事实在前,容不得她不怀疑……
她把崔佳珍叫到正院,问她:“长安秋宴时,你说你在谢家看到了崔俣,回来说与我听,我便让你去打听打听,你去了林家一趟,回来说崔俣没任何人脉关系,可是如此?”
崔佳珍心里咯噔一下,略不自然的笑了下:“娘真是,如今家里这么多事,问这个做什么。”
“我问你到底是不是!”张氏猛的一拍桌子,双眼通红的瞪着她,“你只管说实话!”
崔佳珍吓了一跳,眼泪腾的就冒了出来,嘴上仍然不敢认:“就……就是那样么。”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会不清楚?张氏眯眼,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给、我、说、实、话!”
崔佳珍也最清楚,母亲真生气是什么样子,什么时候不能撒谎,立刻帕子捂脸,嘤嘤嘤就哭了:“我……我那日……忘了……就编……编了些话。”
张氏颓然坐地,片刻后瞪着崔佳珍,好似在看仇人,声如泣血:“你这话编的容易,却是害了咱们一家啊!”
第72章 撕,可劲撕
蓝桥走后,崔俣突然猛拍额头,坏了,忘记帮蓝桥选最好路线时机了,那孩子此行会不有会危险!
他立刻丢开手中书卷,掀开袍角,静坐窗边矮榻,细细沉思。
时节已进冬月,寒风料峭,外面太阳哪怕再大,都失了温度,背光之处更是阴寒刺骨,凉风一吹,几乎能让壮汉打颤。房中早早置起了炭盆,为免炭气过甚,窗子开了窄窄一条缝透气,离远些没甚感受,离近了,冷风顺着小缝钻进来,刺骨的寒。
崔俣却很满意这点风,能让他保持清醒,集中注意力。
因蓝桥已经离开,他不再细致感受方向位置,而是只感受凶吉。若感觉不好,蓝桥有险,他立刻加深感知细节,并起身去追;若感觉还算不错,此行顺利,他则可以放开,顺其自然,等蓝桥回转便可。
这次的感觉……有些奇怪。说好吧……并不是特别舒服的好,说不好吧……也没有那种会遇到什么险境,有性命之忧的不适。
所以蓝桥这次——肯定是没什么大危险的,可能会有小危机,但他可以机灵搞定,或者运气很好,能躲过。此行最坏最坏的结果,可能会受点小伤,或者事情办的没那么完美。
崔俣想了想,决定顺其自然。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变数,若自己跟去,情势不一定比这好。
既然开了头,崔俣心内惦记着杨暄,索性没动,闭上眼睛,继续集中精力,认真的,深切的想着杨暄。结果吓了他一跳,杨暄有险!他再次沉下心,细细感受……发现感觉只是有些不好,却并不难受,那么杨暄应该会受伤,却不致命。
这种感觉比方才想着蓝桥时更不舒服,如果蓝桥会受到割破手指头类似的伤,那杨暄可能就是比较吓人的刀剑伤……
崔俣平复呼吸,擦去额角汗水,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啜着。
同样,他不打算去找杨暄。
杨暄在哪里他并不知道,若使用能力细细感受或可寻到,但那耗费太大,付出与回报不对等。既然杨暄只是有险,并无性命之忧,他只管等着便是,他相信杨暄,相信这个人应对危机的本事,血雨腥风都能闯过,怎会冲不出一点点险境?那可是他的太子!
使用能力就会有副作用,副作用这次来的特别快,却不如之前几次剧烈。
崔俣刚要起身,突然左膝刺刺麻麻的痛了起来,他紧紧抓住榻边,才没摔倒。可这痛觉来的快也去的快,没一会儿就完全消失,再没不舒服的感觉……两次使用叠加,才这么点不舒服!还以为会昏一天呢!
良久。
崔俣捧着茶盏,眼梢微垂,眸光随茶汤上袅袅白雾飘荡。
他之前对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能力不太看重,使用方法好像也错误了点。这能力,只会在他有生死危机时,才会主动警示,别的时候,需要他自己沉心静气感受,方能感知一二,想感知的东西越详细,副作用越强。
与杨暄一起奔逃于追杀时,警示感受那般强烈,并非是因为杨暄有险,而是他自己。他当时与杨暄在一起,未有分开,有险当然是二人都有险,但他当时忽略了,以为杨暄有险也有警示,其实是错的。
他要帮杨暄,不能等着警示,也等不来,应该时不时主动感受一下杨暄的凶吉。能力使用有时效性,太久远的事感受不到,顶多十日内,他每十日感受一下杨暄的凶吉便可。只感受凶吉,不往深里细想,不去探索更多细节,副作用小到忽略不计,于他身体也没点害处。
别的人别的事,也应照此办理,别想着一下子什么都想到,只观凶吉,再谋其它,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知道蓝桥去取的那帐册长什么样子,拥有者便可号令其上官员,想想就很新鲜,这种绝对关系,是靠什么维系的呢?当初赵仲之死,事情闹的很大,却没传出半点与帐册相关的事,可观赵仲安排,这帐册明显是重中之重,辗转交给唯一最信任的亲人,还千叮万嘱,非绝对信任,非有绝对能力不可交付。
崔俣有点庆幸帮了赵季,赵季此人纯直,却并不傻,生活在赵家那样环境里,他其实心防很高,并不轻易信?7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耍此饷炊嗄辏肀咧挥幸桓鲎钚湃蔚氖Τぜ婧糜颜潘杀阒?br /> 若非此次恰逢其会,正好知道并帮忙解决了赵书雪危机,赵季并不一定会与他交心……
账册出现的奇巧,内里隐藏东西太惊人,崔俣直觉这里有事,异常好奇,恨不得蓝桥立刻拿到东西飞回来递给他,一刻看不到,就觉抓心挠肝般难受。
再加上之前两次使用能力结果都不十分好,副作用虽然已经消失,毕竟也是难受过……他有些烦躁,手里书卷都看不下去了。
恰在此时,正院那边传来嘈杂声响,下人们噤若寒蝉,安静之下,声音传的老远,像是主子们又吵架了。
崔俣离的远,听到的不多,只一二尖叫,可就这,也惹的他心里更烦躁了……
他眯了眼,看着手中茶盏,他不高兴,也要让别人更不高兴才好!
正好小胖子崔晋按约定过来,准备同他一起读书并被训,崔俣勾勾手指,让他帮忙带个话,还难得大方的免了今日功课。小胖子一蹦三尺高,欢快的捯着小短腿传话去了。
……
张氏按着崔佳珍额头狠狠训了她一顿,话音特别狠,崔佳珍被骂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之前还有些难过,因为一些事她的确做错了,可张氏这么不依不饶,还越骂越难听……她打小心气就高,渐渐的,心起怨气,且一点点回重。
张氏有五成把握,崔俣应该巴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后台,只是一切都只是想象,还需要证实。她决定去求一求崔迁,顺便试探。
她最近犯了错,外面传的风风雨雨,族里也罚了她,因罚的有点重,事后就没有再禁她的足,她可以出门。但一般女人,还是一宅主母,被扒了裤子当着下人面打,基本都没脸见人,别人不罚禁足,自己也不会出去。可张氏不是一般人,左右脸已经丢了,再丢一点也没什么!
崔迁这边已经得了崔俣的话。照他自己想法,真是恨不得只他一人知道崔俣有通天本领,好容他沾光,别人都沾不上。可崔俣想让他透出,他也不能拦。
他大抵知道崔俣想法,大好男儿,人脉在手,关系也有,正是建功立业好时机,陷在后宅斗什么斗,早早把这摊子事解决了,意气风发上路才是正经!
反正崔行夫妻算是把崔俣得罪全了,崔俣不可能原谅,就算这对夫妻知道利害后收敛,崔俣也看不上。只要他崔迁帮忙弹压,把这起子事顺好,不让崔俣糟心,该有的好处仍然会有,如同这次升官一样!
崔迁前后想清楚,把妻子叫来,前前后后这么一说,夫妻二人便知道,接下来怎么应对。正好此时下人传话,说张氏来了,二人对视一眼,挺好,都不用自己跑腿找时机了!
接下来自是一番言语机锋。
张氏‘成功’的扮弱试探,知道崔俣人脉不凡,背后站着好几拨贵人世家,崔迁的官,也确有崔俣帮忙,因为崔迁懂事,帮他阻了崔行和她的恶毒计划。
崔迁也顺利敲打了张氏,展示了宗族无上权威,让张氏明白,再不收敛性情,约束行为,下回可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当然,他还‘不小心’在张氏引导下说错话,把崔俣的事透了出来……
张氏回去时,腿脚都是飘的。
有了猜测时,她希望自己猜的对,这证明了她实力,一如既往的聪明;得到答案时,她恨不得自己没猜对,之前把崔俣得罪的太狠,换她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
张氏回想自己做过的事,从崔俣出生到现在,每想一件,她就打个颤,到最后,她差点翻个白眼昏过去,作孽啊作孽!
回到院里,发现女儿还没走,心里火气腾又上来,又指着崔佳珍鼻子骂了一顿:“……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做错这么多事,怎么会连嫁妆铺子都丢了!”
若她早在长安就知道崔俣不简单,怎会不好好待他,怎会处处苛待相逼!以她手段,没准这回都哄回来了,什么恶事都不会发生,老爷的官不会丢,她不会丢人,嫁妆也是自己的,没准会还得到更多!
崔佳珍只是大哭了一场,眼睛红肿未消,觉得走出去丢人,这才没动,谁知张氏回来又按着她骂,骂的更难听!什么扫把星……这真是亲娘吗!
想起之前崔俣的话,想起近些天打听余孝全之子听到的消息,她怒气上涌,尖声顶了回去:“全是因为我?你干什么去了!你若早上心,会查不到这些?还不是不当回事!你骂我蠢,你岂不是眼瞎!呵,还有脸说女儿无情,你就有情了?你可知那余孝全的儿子是个什么祸色?驴粪蛋子表面光,那厮就是个扶不上墙的败家子,酒色财赌样样都沾,前两天才打死一个通房!让我嫁到这种人家,你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我亲娘!”
张氏愣住,继而愤怒:“谁教你这些脏污话!还敢与我顶撞,你的女训女戒读到哪里去了!”
娘儿俩在房间里撕,下人们早看着不好,去搬救兵了,此时崔硕正好赶好,听到崔佳珍的话眉竖眼立:“崔佳珍!你怎么同娘说话呢!”
崔佳珍冷笑:“哟,这不是我的好哥哥,娘的好儿子么,娘把一切都给了你,为你尽心尽意,生怕你哪不顺,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送出去帮你换人脉关系,怎么你还能在我跟前站这么直,不说点道歉的话吗!”
“你说什么?”崔硕气的直跳脚,“你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娘最疼的就是你,为你操碎了心,你怎能说这忘恩负义的话!”
张氏看着儿子,差点感动的哭出声,这才是她儿子!
岂知崔硕下面的话,让她一口口水哽在喉咙里,差点呛死自己。
“娘为了你,为了你有一门体面的好亲事,才答应了田襄的事,完全没考虑到我!我正与白先生学习,不日就能得见王复老山长,只要得老山长青眼,日后仕途可保,一路平顺无波,还名声不缺!可娘为了你,与贵妃外戚相交,田襄是田家人,是贵妃的人,也就是越王的人,咱们家靠上去,也就成了越王的人!若我以这份关系入仕,你可知会是什么名声!王家并未站队越王,我附越王,也就永远没了得王复老山长青眼的机会!你知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崔硕瞪着崔佳珍,满目愤怒,甚至带有不甘和质问:“凭什么!谁家不是男丁比女儿金贵,为何到咱们家就反过来了!我的前程未来,竟无一人考虑,你还不满足!”
“硕儿……”张氏嘴唇开翕,一脸难以置信,眸底一片苍凉,“珍儿……”
崔硕与崔佳珍看向张氏,眸底满是失望,想法惊人的一致:崔俣说的对,他|她或许不是亲生的,张氏一直都不曾真心护过他|她。
这时崔行不知道从哪听来消息,过来阻止妻子儿女吵架了。近些日子的事,他们这一房已经丢够了人,怎么还闹,嫌事太小丢人太少么!
崔行是奔着教妻训子来的,谁知一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吵成这样!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眸底黑气升腾,大步向前,让身边长随踹开了门,进去就愤愤指着张氏鼻子骂:“蠢妻毁家啊!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不懂装懂,自认小聪明,把我们父子三人诓的团团乱,何至于今天!我要休了你,休了你!”
张氏顿时冷笑:“我看你敢!”儿女不听话,丈夫还敢豪言,眼前景象顿时激发心中不满,她红着眼珠,挺身往前两步,眉目俱厉,“把我休了,是要续什么弦?”
“我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