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的时刻,弹珠碰了一下洞的边沿,还是从坑上跃了过去,停在洞的左边。
魏明磊的小拳头打在水洼里,满脸懊恼。
太好了!应士杰觉得机会来了。
轮到他了,这一发不但有机会变老虎,还能顺便把魏明磊的弹珠撞开。看他这一手!应士杰拿捏了一会,甚至还趴在地上寻找角度,看准路线,泥水溅了他一身。这些东西与即将到来的胜利相比,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一击必中!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向偏左的方向打的这一手,在魏明磊弹珠的阻挡下完美地落在洞里,成功的变成了老虎——而且还把魏明磊打得更远了些。
应士杰觉得他可以骄傲一点了。
“快逃吧,你还有一手的时间可以逃跑。”
在成功进洞后,绵羊可以获得多一手的机会,用来逃跑。因为三手之后,如果胜负未分,一切就重新开始。
拖延和逃跑,在应士杰看来只不过是不起眼的小伎俩,因为真正等待魏明磊的应该是输赢的前者,胜负的后者。
魏明磊也想到了,应士杰的直线攻击非常厉害,如果用多出来的这一手去逃跑,三手之内肯定会被吃掉。可现在除了逃跑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他看着两颗弹珠的位置:如果那样的话,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只能碰运气了。
做了决定,魏明磊便不再犹豫。他果断地拿起武器,将它握在手中。
“怎么了,吓得发抖,不知道往哪边逃了?”随之而来的是应士杰无情的嘲笑声。
弹珠在他手里迟迟没有发射,是因为那只手正在计算着力度,等它一跃而出,老虎便会后悔它居然浪费时间在山洞里打盹。
就是现在!
魏明磊看准了时机,掐准了力道,找到了绝妙的角度,没有向相反的方向逃窜,而是直接冲进了老虎洞里。
既然应士杰可以利用撞击的力度让弹珠停留在凹陷里,自己同样可以在把他撞出去的时候,重新占领“水泥洞”!
清脆的碰撞声让应士杰傻了眼。他,他他他……他居然被打出来了?!
不会的,不可能的,那么难进的“水泥洞”,居然被打出来了,居然被魏明磊打出来了——等等,他只是只绵羊,而自己是老虎,这是无效的,这是无效的。他看向魏明磊,既然这一手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魏明磊会这么做。要知道魏明磊绝对不会做多余的事,然后应士杰从对方坚定的眼神里,逐渐回想起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那不过是个不常用的规则。
如果绵羊在多出来的一手中击中了洞中的老虎,撞击无效。但如果因此将老虎撞出洞外,那么两人将交换身份。正因为是交换身份,后来的绵羊没有多一手的机会。
在之前的较量中,应士杰碰到的都是一般的弹珠洞,易进难出,所以他苦练了打长直线迅速进洞的技巧。可今天,“水泥洞”难进易出,抢先进洞或许才是最傻最笨的选择。
失败的预感和恐惧笼罩着应士杰,他回头看了看,裁判早已不在那棵树底下躲雨,而是近距离监督着这场比赛的进行。输了,他无处可逃,或许他以后都不会再碰弹珠了。
他看着他走过来,轻轻地拿起那颗正在燃烧的弹珠,轻轻地蹭了?4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火焰烧尽了一切。
“赢了,赢啦赢啦赢啦!”身后的人立刻冲上来,把两颗弹珠一并收起来,应士杰的那颗他立刻放进了随身带的小盒子里;又擦了擦自己的那颗,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
“你输了。”魏明磊的重点不是要赢了应士杰,而是要他输,“别再偷偷跟着王小文了。”
应士杰一下子惊醒,原来魏明磊的目的根本不在于和他比赛弹珠,而是……他心里的不甘沸腾起来。想到刚才回到教室的时候王韫文偷偷摸摸地扔掉的纸条,他趟着泥水对魏明磊喊道:“你这个没有妈妈的同性恋小孩,王韫文是不会喜欢你的!”
“你说什么!”如果其他人说他没有妈妈,魏明磊不觉得有什么,可应士杰说了,魏明磊在气头上就会打他,何况后面的那一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是个同性恋的小孩。”现在应士杰觉得自己重新占了上风,便继续在魏明磊伤口上撒盐,“还跑去告诉王韫文,她现在一定非常讨厌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乱说!”魏明磊不但不知道为什么应士杰会说出这种话,更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告诉过王小文这件事。这样就可以知道应士杰是气急败坏了。
可这件事偏偏让第三个人听到了,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因为家长会常常是魏诺一个人出现的缘故,石头从小就知道流言蜚语的破坏力。但他听魏诺的话,并不在意那些空穴来风,如果实在不能无视,就忍下来,任由它堆积。
应士杰仍谩骂不休,终于石头积压的愤怒,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新结束。
第37章 追与逃
陈要宇站在魏诺家门口,从那次碰面之后,他和刘君媛的内在关系迅速恶化,两人除了做做表面功夫,几乎没有交流。站在魏诺家门口,应该让他更轻松自在才对,他却难得胆怯。他可以承认他在乎自己的感受,甚至超过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但他需要说明的是,他陈要宇爱着魏诺,同样超过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这份爱纯粹过,浓烈过,甚至动摇过,可它最后的归宿与它的初衷不会改变。
希望带来的东西可以为自己赢得一个机会吧。
魏诺今天清了假,“创沿”之后的一个星期,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加班完成了一个中型项目的制定,等通过了马上可以启动。如果顺利的话,今年的业绩就可以达标,马上就要过年了魏诺想带着石头在外面过一个别样的新年。不过都说拼命拼命,拼的就是谁的命长——魏诺已经三十二岁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拼却选择了拼,自然命是受不了的。
所以他不争气地病倒了。勉强撑着病体送了石头上学,看了天气预报说会有暴雨,就又给石头的耽美文库里放了把伞。安顿好一切后就老实地窝在被子里发汗。
如果不是胃酸泛得他难受,肚子又咕咕叫着抗议,魏诺是不愿意离开床的。他一个人带着石头,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独居”了。除开和石头在一起吃饭,他自己很少下厨,冰箱里的食物也不躲。加上拖着一副发烫的病体,不一会房间里就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陈要宇出于对魏诺的担心,下意识跑上去按门铃,好像刚才从未犹豫。
这钟时候是谁啊。身体上的不适和诸事不顺的烦躁让魏诺连内心的潜台词都变得有些不加修饰,露出了最初最原始的情绪。
而当他打开门看见陈要宇站在门口的瞬间,这种最初最原始地情绪,终于脱口而出了,“滚!”
意料之中,魏诺强力的关门被阻止了。知道这样持续下去也是徒劳,魏诺放弃了将陈要宇拒之门外的念头,决定用冷处理的方法让他识趣离开。
陈要宇松了口气,不单单是因为魏诺没有坚持不让他进门,魏诺苍白的脸色正亮起虚弱的信号。“我听见家里乱哄哄的,怎么了?”
魏诺置之不理。准备接着煮完他的粥。
魏诺什么都好,只是倔脾气上来的时候,油盐不进。陈要宇当然不能放任他这种反应,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他做好了魏诺激烈反抗的准备,但是怀里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像静止了一般,但两人都知道,这一刻他们真实地感受对方的体温,没有什么感情能再这种情况下悄然无声地消失,无论是爱恨,还是喜恶。
“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吗?”
魏诺有很多话想说,陈要宇的拥抱,陈要宇的话语,是一把一把钥匙,,尝试着解开他心里的那把锁,但仍未成功就是了。
是啊,已经开始讨厌他了。
魏诺迟迟没有反应,陈要宇还是松了手,这样的拥抱没有意义。想起自己对魏诺忽远忽近,忽明忽暗的态度,他也能够理解魏诺此刻的想法和心情。而魏诺用尽一切办法去忽略,去拒绝陈要宇,这花光了他全部的力气,让他必须全神贯注地去忘记陈要宇正站在他身后的这件事,想到这一点就无比讽刺。
锅里不敢寂寞的水沸腾着扑出来,魏诺愣了一秒,立刻去关火,“嘶。”
“烫着了?”陈要宇几步追过来。“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握着魏诺烫伤的手指,拿嘴吹了吹,又觉得没什么效果,干脆放到了自己耳垂上,借着劲抿着。
“拿开。”面对面的身体接触并没有让魏诺改变心意,他只是不习惯陈要宇这种突然的关心而已。
又一把钥匙失败了,看来它不是能打开魏诺锁的那一把。
陈要宇接着又从厕所里拿了牙膏来,挤了一小段涂在魏诺烫伤的手指上。
一顿折腾,魏诺的手指仍然翻起白泡。
“你别逞强了,别发脾气了好不好?”
咔哒。
“发脾气?我不是发脾气。”魏诺直面陈要宇,把手指从他的手中抽回,“只是不想和你再维持下去了,在我去接石头之前,今天你想待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时间一到就情你消失吧。”
“魏诺,你应该了解我的,你这副样子,脸色还那么难看,你让我怎么放心回去。”
“不用担心,你只是在十二年后出现了那么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我不会因此而死掉。”
“魏诺,我知道那天在‘创沿’我上了你的心,谁都有迷茫的时候,难道就不能,不能原谅我吗?”
“不能。谁都有迷茫的时候,我也有不能原谅你的时候。”不要犹豫,不用犹豫。魏诺几乎是立刻说完了这句话,果断干脆。“感情可以变化,可以不从一而终,但用这样的理由来祈求原谅,就真的不能原谅。”
“我是有苦衷的。”陈要宇回答,他的确有苦衷,可是他们今天走到这一步,不全是因为这样或那样苦衷,也有陈要宇自己的原因,他只是把这两者混为一谈而已。
“苦衷?分开的时候有苦衷。结婚的时候有苦衷,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苦衷,又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有苦衷,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又说有苦衷。你的人生是一碗中药吗?真可惜那治不了我的病。”
“你还是那么能说,大道理一套一套的。”陈要宇还没有办法说出全部的事情,所以才有苦衷啊。
“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接着用一种平静的陈述语气,一字一字地敲打魏诺的心,“你没有办法忘记我,从来都是,从来都是,因为我也和你一样,没有忘记过你。”
不然陈要宇也不会在自己的婚礼上邀请这位许久未见的旧情人了,只有念念不忘才能解释。
可魏诺要的,不只是念念不忘这么简单。现在的陈要宇做不到吧。“可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我的感情更不是。与其把感情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不如倾注在石头身上来得安心。十四年了,我觉得我们就这样,承认爱过,承认想念过,承认辗转反侧,也承认到此为止就好。”
“魏诺,从你嘴里说出这些话,还真是让我有些惊讶。我爱你,也想念你,为你辗转反侧,但我绝对不会承认我们到此为止。你说把感情安放在那个孩子身上,你做得到吗?”陈要宇逼近魏诺,“你没办法安放的,就算你去另一座城市,遇到更好的人,心里却仍有我的位置。不能看见我常用的沐浴露,不能喝我喜欢的酒,也闻不了我爱的香烟味道……”
陈要宇抱住魏诺,小心翼翼,因为怀里的人现在是极度敏感的易碎品。
魏诺没有反抗。
“我的习惯已经渗透了你的生活,对我来说,你也是一样的,”他将魏诺抱得更紧了。这都是他的真心话。两人从高中时代开始,就有太多的回忆和故事,多到穿插了各自的人生,不可磨灭。
魏诺仍没有反应。
陈要宇这才反应过来,魏诺不是被自己的一番剖白感动,而是无动于衷。而反应的时间是整整三秒。
“说完了?”魏诺不是没有触动,可是触动之下,他更清楚地明白,两人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之前的点滴交集,权当一场欢梦。醒来了,他找他的石头,陈要宇找他的刘君媛。故事在三人之间隐秘落幕,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那句话,那个晚上之后,我们之间就只剩下‘到此为止’一种选择了,不是因为伊尹解围,事情就会有变化,你还想装傻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你就不能牵着我的手回家呢。
“你别说傻话了。那种情况下你想让我怎么做?牵着你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带你回家吗?”
魏诺心猛地一跳。
终于他的言辞变得激烈起来,“怎么不能了?怎么就不行了?放弃啊,不是很明显吗?放弃刘君媛,放弃你现在的一切,和我一起走不好吗?待在我身边不好吗——既然你都做不到的话,那现在又是在干嘛啊,干脆放弃我不就好了,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做出决定啊!”魏诺用尽浑身的力气推了陈要宇一把,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量的样子。
陈要宇也心疼了,对魏诺来说,这便是他的“歇斯底里”了。陈要宇拉住魏诺推过来的手,左手和右手,紧紧地握住,好像下一秒就会再度失去一般,“婚姻可不是恋爱啊。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可以全部放弃来证明我爱你,那你呢?我现在马上和君媛离婚,和你在一起之后,这之后,石头会接受我吗?或者说,他还会接受你吗?再说得长远一点,你的家人呢?你真的有这种觉悟吗?”
魏诺不愿面对的阴暗面就这样被陈要宇无情地揭开了。他的确不能,生活比理想状态要复杂得多,可魏诺心里就是生气,就是愤怒着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为什么一提到陈要宇,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要被调动起来,不可遏制地或回忆或联想一切与他有关的事。即便是如此尴尬的现在也不能例外。他恨透了这样的自己。陈要宇甚至能感觉到他无声的哭泣——眼眶红了,眼睛也充斥着血丝,但很快他低下了头。“说出来好啊,说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好啊,哭出来就好了。”
第38章 归还
魏诺和陈要宇面对面站着,各自的脸和声音,熟悉而难以忘记。他警惕而防备,他急切而不安。
因为自己是那样的爱着他,重逢之后这种感觉如同成瘾药物般发作得频繁而强烈。他像是只能陷落的沼泽,又或是没有亮光的深渊,纵身一跃才能够领略不为人道的风景。魏诺陷得太深了,也自由坠落够久了。如果现在有一根树枝能够让他抓住,任他攀附,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魏诺这样祈求着,没有他的十二年已经走过来了,没理由撑不过这几个月。
陈要宇再一次抱住了他,并且尝试亲吻。魏诺仍然没有回应,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压抑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无论陈要宇的舌尖游走到那个角落,魏诺的身体没有明显的反应。可在魏诺的脑中,早就和陈要宇神交了几百个回合。
直到此刻,魏诺才认识到自己的劣性,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已经被陈要宇腐蚀吞噬干净了。他惊慌失措,是因为他选了一条明知是错的路。在脑中,他开始迅速寻找能够拯救自己的方法,一定有的吧,世界上一定有人和我一样的,对吧。明知道陈要宇是不可靠近的,摇摆不定的,却不止一次想要原谅,想要靠近;只要陈要宇愿意回到自己身边,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计较……
这么卑微的话,真的有人会和自己一样吗?那种命定的感觉,到底能够让一个人变得多么低贱和不堪呢?魏诺的脑中闪过这个想法,才惊觉自己大概是要完蛋了。
说什么十二年都走过来了,过来了吗?明明还停留在原地啊。不能这样下去,不能轻易被名叫“陈要宇”的混蛋打败。察觉到越发失去抵抗力的魏诺,选择了推开陈要宇紧贴的身体。
陈要宇懵了,他从未见过魏诺做出这种反应——明明上一秒还因为缺氧而意乱情迷,下一秒却可以立刻恢复冷静推开他。陈要宇永远都不会知道,短短的几秒内魏诺是如何挣扎在自己设下的桎梏中,因为那程度远超过陈要宇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