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清猛的把谢君诺的肩膀按着,让他与自己相对,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谢君诺,道:“长生不老术?怎么可能……世间哪里来的长生不老……”
谢君诺早已猜到尧清难以接受,毕竟这世间唯有他一人练成了斩天诀,要他相信的确很困难。
谢君诺道:“我在雾踪的典籍里发现了关于斩天诀的秘密,它就是江湖谣传已久的长生不老术,典籍里记载了百敛进入极乐宫后,见到了你爹,他发现你爹尧致远是他小时候的一位故人,而且从和你爹对话的过程中也证实了这一点。由此,他推测出,斩天诀就是长生不老术。”
“我爹。”尧清喃喃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
谢君诺道:“我看到这份秘籍时也很震惊,我很怕你练成了斩天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到巫教找你的时候,慕容棠已经助你功成,所以为了不让你分心,我一直没有说出来。”
尧清努力的让自己平复下来,这件事对他来说太意外,长生不老之术,这看起来似乎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可是离他又是那么近,这或许也是极乐宫被灭宫的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我一点也不怕了,尧清,如果你真的可以长生不老,该多好。”谢君诺道:“至少我不会看你离开。”
尧清听着谢君诺说出这番话,就知道他还在伤心难过,于是尧清安慰道:“傻瓜,别想这么多,生老病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无论有没有长生不老之术,我都会陪着你。”
说罢尧清伸手勾勾谢君诺的鼻尖,谢君诺慢慢靠到尧清怀里,他们紧紧的依偎着,这塞北的冬夜寒彻入骨,可这小小的军帐倒是暖如初春。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母子相认
就在此时,尧清发现帐外有人,他立刻出去查探。
发现人影,尧清拔剑。
“什么人?敢夜闯军营!”
只见那人闻声回头,尧清惊讶的看他,“芩凨,你怎么来了。”
他再看顾芩凨身后的毕方,问道:“毕庄主,你们不是该回雾踪吗?怎么来到了塞北。”
毕方笑道:“君子兰非得来找你,我当然只能随身做护卫了。”
顾芩凨把毕方一撞,有些淘气的笑笑,然后他朝尧清道:“这里人多,不如我们找地方再谈。”
尧清侧过脸看看帐营,点头:“好。”
他们一路出军营,还望南去了约半柱香才停下来,这里寒星点点,塞北的风光依旧是壮阔。
尧清站在一辆马车前,好奇的看顾芩凨,问道:“这是?”
顾芩凨笑道:“你掀开帘子就知道了。”
尧清往前伸手把帘子一挑,只见马车里有位女子裹着大棉袄正在歇息,虽然天有些黑,但尧清凭借着那些泛白的光亮隐约能看出轮廓。
尧清上马车,慢慢靠近那女子,女子仿佛也察觉到芩凨回来,她睁开眼,喊着:“芩凨……”
晏素眉的嘴唇微微张开,尧清沉默了半响,晏素眉试探的问道:“你是……清儿?”
尧清点点头,含蓄的笑着。
晏素眉瞧着尧清英俊潇洒的模样,再加上那狐裘给他更添几分华贵,她问道:“清儿,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尧清点头,郑重的喊了声,“娘。”
晏素眉微笑着落下泪来,她点点头,“清儿,你果然还记得娘。”
尧清伸手往晏素眉怀里一扑,道:“娘,你还活着,太好了。”
那一日,尧清在地洞里险些被杀死,慕容棠将他救出后告诉他极乐宫人全都被杀了,尧清起初不相信,可后来慕容棠带他回到极乐宫,那里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死的宫殿,没有一个活口,没有一点生气。
毕方在就近的地方生了火,他们四人席地而坐,烤火取暖。
顾芩凨把他们母子在京都重逢的事与尧清说了一番,还有和轲戎的恩怨也讲了些许,尧清闻言叹息,“原来我们竟还有一个兄弟。”
晏素眉道:“与你们失散时,芩凨才几岁岁,走路都还要清儿你牵着手,亲眼见他被丢进冰窟里,我心里伤心欲绝,人也变得不清楚。被轲雁红掳到天极峰后,稀里糊涂的嫁给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几次三番寻死都被他拦住,后来生下戎儿后我便渐渐断了自尽的念头,纵然生他非我所愿,可他始终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肉。”
“娘,我知道你吃了许多苦,轲戎是你所出,我自当把他当做弟弟看待。”尧清笑着说道:“只是他性子太傲,怕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们慢慢来,不能着急。”
晏素眉点点头,她再去看顾芩凨,顾芩凨无奈的笑着,“娘,我没说要去找他打架。”
晏素眉无奈道:“你小时候就很凶,成天欺负你大哥,去哪里都要拉着他,一个不愿意就哭的满地打滚,清儿脾气好,也疼你,就由着你胡闹。”
顾芩凨笑道:“原来大哥从小就疼我的。”
尧清摇头,“你小一点嘛,我当然不能欺负你。”
顾芩凨似是想起了什么朝晏素眉道:“娘,我和大哥这几年一直相互照顾,还因缘巧合下入了同一个帮派。”
“是吗,之前你怎么没有告诉娘呢。”晏素眉笑道。
“现在说不晚,所以我和大哥还是有缘的。”顾芩凨握着晏素眉的手笑道。
尧清点点头,他们心中都知道雾踪的事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杀人偿命,这笔债到这一步也就算了。
把晏素眉哄的睡着后,毕方就离开了,专门给他们兄弟两人留时间叙旧。
“谢君诺最近肯定很忙吧。”顾芩凨道:“我听到了一些消息,似乎不利于他。”
“援助孤城的事?”尧清问道。
顾芩凨点头,“是啊,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事如此棘手了。”
“其实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看似简单,走错一步将会是不能弥补的过失,君诺有他的考虑。”
顾芩凨撑着手臂看尧清,笑道:“我倒是觉得你越来越像谢君诺了,说话都有了官场的派头。”
“不好吗?”尧清笑道。
“当然好了。”顾芩凨哈哈哈大笑起来,“他肯定乐意。”
尧清笑着看那军营,“这场仗胜负难料,生死难测,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芩凨,好好照顾娘,也保重自己。”
顾芩凨点头,表示知道尧清的意思,他彷徨道:“一场战火,关乎家国荣辱,哪怕不在江湖,也免不了生死搏斗,想要一份安定的生活,真艰难。”
“但愿这场仗可以换来一个太平盛世。”尧清祈愿着,突然天空绽放出红色的烟火,尧清一看脸色一变,他沉声道:“糟糕,军营遇袭,芩凨你在这里保护娘,我去看看情况。”
尧清一句话说完,人已出了三丈,顾芩凨连忙叮嘱,“大哥,你要小心点。”
谢君诺挥剑一荡,来人便是急势而退,军营外传来马鸣声,谢君诺直扑刺客而去,他呵斥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刺杀靖军元帅!”
刺客眼神里满是杀气,他虽是黑布遮面,但眼神却是极为凌厉,对于谢君诺的话他只是轻蔑的笑了一声便毫无畏惧的与谢君诺相抗,谢君诺丝毫不客气的以剑刺喉,刺客拿出梅花箭甩向谢君诺,此时,帐外有人进来,只是一瞬,尧清的剑便与刺客擦肩而过。
那刺客站在角落里看着尧清,尧清将谢君诺护在身后。
此时尧清带着面纱,还是狐裘女装,一般人看不出他的模样,可那刺客却像是认识尧清,眼神里都是杀气。
“是你。”尧清向前一步,把剑收起,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为杀人而来。”刺客冷冷的回答。
尧清皱眉,关心道:“你的伤好了吗?”
谢君诺狐疑的看着那刺客,这人方才站在他跟前时他就有股熟悉感,但看他的眉宇又觉得似乎并不是很熟悉,刺客冷笑道:“你关心我的死活?不劳你费心,两军交战,你我是敌非友。”
说罢,刺客更进一步想要对付谢君诺。
尧清立刻把他荡开,尧清道:“今时不同往日,你的武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何必再继续下去,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刺客冷冷的看尧清一眼,最后还是愤恨的转身,扔下一枚烟雾弹逃走,谢君诺准备去追,尧清却拦住了他,叮嘱道:“外面很乱,可能是陷阱,你不要出去为好,万一你有闪失,不好交代。”
“他是谁?”谢君诺问道,“我觉得熟悉,但是又说不出是谁,你认识?”
“梵千雪。”尧清直截了当的回答,丝毫不隐瞒道,“他的梅花箭一直都没变。”
尧清把地上的梅花箭捡起来,道:“在天极峰时,他曾命人用梅花箭暗杀过芩凨,看来,他这次亲自出马是对你动了杀心。”
“他不是回到罗刹了吗?怎么会到前线来?况且就算是刺杀地方军要,也不该是他这个王爷出手。”
尧清摇头,无奈道:“他们兄弟二人的事寻常人猜不透。”
尧清转身朝谢君诺道:“芩凨和毕方他们来了,在军营外,我方才是在与他们叙旧,看到外面放的焰火,还怕罗刹大举进攻而来,现在看到只是寥寥数人刺杀就放心了,以你现在的武功对付梵千雪不成问题。”
“他们不会贸然大举进攻,罗刹再放肆,也不敢孤军深入,这样不仅会使他们腹背受敌,还会错失进攻郓城的良机,对了,顾芩凨来这里莫非是为了找你?”谢君诺问道。
尧清点头赞同,笑道:“他不放心我在边关,就前来寻我,说来还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你,君诺,我娘还活着,芩凨这次前来还将她一并带来。”
“是吗,太好了。”谢君诺闻言喜出望外,他连忙朝尧清笑道,“还等什么,赶紧的把他们接到军营中来,外边风大寒气重,伯母如何受的了。”
尧清轻轻一笑,忖着他那狐裘好似白雪消融般令人欢喜,正在他们二人说话时,外面传来一句罗刹的异国语言,尧清正色,连忙戴上面纱飞奔出军帐,谢君诺也一并随他出去。
帐外再出百余丈的鼓台上有罗刹人将梵千雪团团围住,他们叽里咕噜的对梵千雪说着话,梵千雪对此不屑一顾,一句也不回答。
靖朝的士兵在下面将他们包围,弓箭手待命,谢君诺走向前举手挥退他们,问军师他们在说什么。
军师负手站在谢君诺身侧,道:“这些是罗刹亲兵,在规劝这位刺客回到罗刹,说是皇上已经龙颜大怒,若是三日之内他不回去,便要亲自来拿他。”
谢君诺闻言笑着看梵千雪,他倒是没猜到刺杀他竟是梵千雪自己的主意,看来他这次来到军营,意图不轨,却不是为两国的战事,私人问题的可能更大,而偌大的靖朝能让梵千雪不顾生死都要来此地的人,除了尧清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可是,他为何又要来军营行刺,这样如果被士兵发现,就会陷入困境,岂不是得不偿失,谢君诺始终不是梵千雪肚子里的蛔虫,也猜不透他的想法,不过人已在此,他断不可能轻易让他脱身。
当然,谢君诺也没想过要当众拆穿梵千雪的身份,他知道想用梵千雪做诱饵对付梵钰的话,就不能急于一时,打草惊蛇后再行事就会费心费力,于是谢君诺打算旁观。
梵千雪与亲兵一言不合,又出手交锋,寡不敌众,梵千雪与他们你追我打出了军营不过半里路,梵千雪便捂着胸口开始大口的吸气,随后他拉下蒙面巾,露出年轻英俊的脸庞,可是面色苍白,有些病态。
梵千雪往前每走一步,耳边就有声音,那个声音不停的唤着,让他头痛欲裂,心神不宁。
“皇兄……哥哥……你还会回来吗。”
“梵千雪,至此你有没有真的为我考虑过一分一毫?我在邺城的时候,发誓了我一定要回来抢走属于你的一切,包括你,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我不止要你,我还要这江山,这片草原算什么?我要让罗刹的人走出雪山,走出草原,让他们不再受严寒的折磨,在我为罗刹争夺这些地盘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族人,以身涉险,父皇说的对,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南门王,你不是我的皇兄。”
“你口口声声说着不屑于用武力来征服别人,可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就要用武力和铁骑,征服所有忤逆我的人。”
梵千雪捂着胸口,他往前一参,半跪到地上,他喃喃道:“梵钰,总有一天,你会输的。”
他刚说完,胸口传来锥心的痛,梵千雪闷哼一声,他抓紧胸口的衣物,“梵钰……”
“大哥,你知道为何我的中原名,是赵梦雪。”梵钰坐在床边看着梵千雪,温柔的说道:“梦雪……你却从来不懂……”
梵千雪抬头看着北方,他粗重的喘息着。
“梦雪……你却从来不懂……”
梵千雪喃喃道:“我不懂,我为何要懂你?”
尧清往前追去,他们已经将那些士兵甩在身后,尧清见梵千雪跪倒在地,立刻上前将他扶着,梵千雪侧过脸看是他,问道:“你追过来是要杀我?”
“不是。”尧清道:“你曾救我两次,我这一生都不会杀你。”
梵千雪哈哈的笑了起来,他抚开尧清的手,笑问道:“那我该是要谢你不杀之恩?”
“你这样拖下去,内伤只会越来越严重,你为何不能把伤养好。”尧清无暇与他争论,只得关心的劝慰他,梵千雪眉头一皱,捂着心口闷哼一声低下头,尧清不顾他的挣扎,把他的脉向一把,脸上满是震惊,他翻过梵千雪的手臂,上面有一根极细的红线。
“情蛊。”尧清不可思议的问他,“你这样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梵千雪自嘲的笑着,他倔强的抬头看尧清,道:“我就算是死,又关你什么事?你管不着,尧清,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尧清看后面谢君诺他们已经追过来,他放开梵千雪的手,站起来道:“你走吧。”
梵千雪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道:“我恐怕回不去了。”
尧清正欲再说话,谢君诺随身而来的人已经将梵千雪团团包围,军师更是认出梵千雪就是罗刹的南门王,立刻训斥道:“大胆罗刹的狂徒,竟敢趁两军对垒,刺杀我军元帅,还不认罪。”
梵千雪低着头,不发一言。
谢君诺看尧清还站在梵千雪身侧,立刻朝他喊道:“裳霓,你过来。”
“云妃,那边危险,快过来。”有将士如此对尧清喊道。
尧清叹息一声,他正要动作,梵千雪忽然站起来抓住尧清的手,一个旋身,就在尧清的脖子上横了一把剑,尧清侧过脸看他,梵千雪对着谢君诺道:“想要救他就趁早滚开。”
谢君诺面无表情的拿剑指着梵千雪,道:“我非常讨厌被人威胁,特别还是你。”
梵千雪把尧清的手臂抓紧,尧清察觉的出梵千雪现在身处水深火热中,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痛到昏迷,尧清曾经尝过情蛊的苦,他知道这个蛊有多么厉害,所以他知道如果不救梵千雪,他必死无疑。
谢君诺看梵千雪脸色苍白就知道他的内伤还没痊愈,加上他手上的人质是尧清,谢君诺就更加有把握自己制服的了他,肯定是不会轻易罢手。
梵千雪当然明白谢君诺是故意在和自己耗时间,于是他拿着剑往尧清的肉里按,他道:“别以为我不敢动手,谢君诺,得不到我就毁掉,这是我一贯的行事风格。”说罢,就见尧清的脖间有血迹缓缓落下。
尧清反手扣住梵千雪的手,与他通着内力,他用心语道:“你再用内力,只有死路一条。”
“我有说过我要活着离开吗?没有。”梵千雪道:“既然我不能活着离开,你就陪我吧,尧清,至少别让我一无所有。”
“我不杀你,可不代表我能选择你,我只是做不到看你死在我面前,毕竟你我当年也有过一份缘,千雪,从今往后,好自为之。”
说罢,尧清的内力强劲的输入到梵千雪的身体中,只见梵千雪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的剑就被尧清震落,尧清动作极快的封住梵千雪几处穴道,还趁机为他通气脉,尧清在他耳畔轻声道:“千雪,你撑下去就能回到罗刹了,那里才是你的故乡。”
谢君诺只需要寥寥几个动作就能看出尧清是故意在偏袒梵千雪,不过他也不想太计较,和尧清算账他犯不着,尧清本就是个长情又温柔的人,要他看着梵千雪死的确有些残酷,谢君诺也不想杀他,谢君诺只是想要留下这颗棋子,于是在尧清脱身后,谢君诺立刻使出武功近身,尧清没想到谢君诺来的如此迅速,还没来的及帮梵千雪打通穴道,谢君诺就把尧清拦到一边,其他士兵冲上去把梵千雪围住,这下真的是让梵千雪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