昴星君似笑非笑地看了本座一眼。
本座不与他计较这些,倒是想起了刚刚他们二人争完又互相谦让的故事。
“魔主在想些什么?”
“那人就是李余?”
“自然。”
“小桃花精不是求司木助她成人了吗?怎的不回去找她的相好?”
昴星君抿着酒,轻轻地摇了摇头。
本座最见不得他这种装模作样的活物了。
“告诉你也无妨,这桃花本就是那李余某一世种下的,侥幸成了精,便世世都想报恩,司木劝过她几次,这是她的仙缘,与当年种下她的老和尚无甚关系,不过她既然铁了心,只要不做的太过分随她去也无妨。那日她来若水,打算用十年时间化去仙根塑造人身,不过做这一世人,就得魂飞魄散——她没有魂魄嘛,别这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诶!再闹我不讲了!司木是想救她的,便告诉她,其实李余这辈子没了她也会过得很好,她去,不过是锦上添花。倒是再过几世,那人被困与白马寺的一场大火,会有性命之忧。小桃花精听了就不吵了,司木送她回去,不是我说,司木其实挺喜欢管闲事的,这一来一去,不就让在下陪了魔主一日吗。”
“那后来没烧死?”
“怎么烧死?”昴星君压低了声音,“徽王叛乱,斩首于白马寺,要是烧死了,如今世间的皇帝又是谁!”
哦,本座懂了。看来这李余的运道十分不错,又是宰相又是帝王的,莫非……
“他真是文曲星转世?”
昴星君笑笑不语。
看来八九不离十。他们天庭就是这样,说起旁人来八卦不断,讲起自己人总是忌讳莫深。
“那怎么弄得没有烧死他,这不是改了命数吗?”
“我怎会知道,”昴星君懒洋洋地答:“我又不是命格手下那群鲤鱼精,整日趴在观尘镜上偷窥人间那些捻七搞八的事,大概命不该绝?本来司木当日就只是想劝那桃花精,总不至于是劝她逆天而行吧,魔主你喜欢听这些东西要不要买一些话本回去给你翻着看?”
滚蛋!本座何时喜欢听这些捻七搞八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错字,顺便说一下。
第一人称写的是主线,第三人称写的是重要支线,最后会汇到一起。
求小天使,求收藏,求不嫌弃某只只会尬聊。
第7章 第七章
昴星君是个非常捻七搞八的神仙。
夜里他不睡觉,非要去什么白马寺,拖上了本座不说,又绕了一条远路,刚巧路过司木暂居的屋子。
昴星君念了个隐身咒,施施然地穿墙而进。
……
本座只得跟了进去。
“咦?魔主也要来看热闹?”昴星君一派风光霁月地问。
本座赏了他一记白眼。
如豆的灯光下,陈荆正在温书,窗外的夏虫不住地叫,衬的室内一片安然静好。连昴星君这个不识趣的活物此刻都没有作妖,斜靠在墙上,本座寻了个地方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这一眼,仿佛回到多年前若水之畔,他正微皱着眉头定来年的花期,土地老儿在喂兔子,小水虺混在里面蹭吃蹭喝,我坐在那棵常开不败的桂花树上,也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觉得天地间的戾气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司木身边开着一簇鹅黄嫩绿的花叶,伸长了幼细的茎想要缠住他,我吹过去一口气,它们蔫巴巴地垂下去,司木扭头对我一笑,桂花便落了我一身,他伸手拂过那棵幼苗,指尖的生机收都收不拢,一时之间又是春意盎然。
本座还在走神,门“吱呀”一声开了,惊的本座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昴星君也不再没骨头似的靠着,陈荆亦甩下笔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是见到鬼……本座的下属了?!
本座定了定神,看过去。
走进来一位……颇为奇特的女子。
陈荆说:“李……李姑娘!”
“嗳!”那女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头一甩,满面红光地应答着,“想着陈公子劳累了一天,晚上又要温书,小女子给送点夜宵来。”
小女子!!!
她看起来比本座都壮实!
“多,多谢姑娘,不敢劳烦姑娘……”陈荆哆哆嗦嗦地回着,下意识又退两步,像是见着了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案上的灯火被李姑娘带进来的夜风一吹,摇摇欲灭,为他多舛的命途又添上几笔动荡不安,陈荆一手还抠在桌子角,另一只挡在身前。
昴星君不知何时走到了本座身边,无奈的说,被骗了。
“就知道太白没这么好心肠,他与我讲,今夜有女子来闯司木的卧房,我怕出事,才专门过来,早知道是这样一位……”昴星君顿了一下,似是在找词形容。
“活物。”本座提醒道。
“对,并不般配,想来应该也不会怎样。”
不会怎样?
本座倒是觉得陈荆挺危险的。
“走吧?”昴星君问本座。
本座没动,还真有点担心出事。
“没事的,凡间女子大多比较矜持,她不会对司木做什么的。”
矜持!本座不是很懂矜持的意思了。
“小仙还要去一趟白马寺,魔主是同我一道去还是……继续看?”
本座既不想去也不想看!本座的眼睛要瞎了!
那姑娘扭扭捏捏地端着碗,一步三摇地要往陈荆身上靠。
这愚蠢的陈荆还在往后退,等二人倒在床上,就真的说不清了。
昴星君没有一点要出手的意思,本座只得略施法术,绊了那姑娘一下。
眼见着她连人带碗都要倒下去,陈荆又上前拉住了她,一碗还在冒热气的面条就这么浇到了他身上,他闷声□□了一下,本座看着都觉得疼。
昴星君摇了摇头,掌心冒出一丝丝寒气,飘向陈荆。
那位李姑娘手足无措地吼了一声,本座一震,竟觉得有几分神思晃荡,扭头看昴星君,他也一脸痛苦。
陈荆细声细气地安抚了半晌,才将这罪魁祸首送出门去,临走千叮咛万嘱咐切莫再送?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允彻戳耍厣厦牛び趿艘豢谄K幌鲁ど溃居δㄐ┮└嗖拍芎玫牡胤较衷谥皇俏⑽⒎⒑欤咀戳艘谎郏醯貌⑽薮蟀簿兔蛔急富咛碜愕靥嫠ㄈツ且坏愕闾躺恕?br /> 昴星君沉吟片刻,说,阎王确实是个守信的神仙。
本座听后,深沉地点了点头。
等到白马寺,已经深夜了,月朗星稀,暑气也褪去了一些。
凡间的昼夜更替四时轮转总是这样井然有序,因着若水临近西天,本座过了数不清时日的黄昏,离开后才知道这是一日之中极为短暂的时刻,上一秒日薄西山还能将人来人往的影子拖得老长,下一秒月上树梢,点亮万家灯火,白昼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司木当年酿了许多酒,埋在一片银杏林中,我用落下的白果作了记号,结果大部分都便宜了偷酒的土地老儿,他喝的醉醺醺的时候就会躲在地下,怎么跺脚都不出来,司木就拉着我一起烤他养的兔子。等他上来了,一边说着罪孽罪孽,一边坦然地分食我的烤肉。司木偶尔也会请他喝,他笑呵呵地摸着胡须,摇头晃脑地念着什么人约黄昏后。本座向来不是一个小气的天魔,土地老儿除了太啰嗦其他的毛病忍一忍也就过去了,那时他常站在桂花树下同本座絮絮叨叨,本座便知道了他没有成仙的时候是个落魄秀才。
“那司木呢?”本座摇了摇桂花的枝干,却只落下一两瓣花,隐进他花白的胡子里,除了司木,没有人能让这株桂花树下雨。
“司木是山川灵气所化,可他执意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会怎样?”
土地老儿笑呵呵地说:“不会怎样,做一个入世仙,陪着阿魇你,难道不好吗?”
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便翻过身闭目养神,不再理他。
白马寺是一个非常气派的地方,陈荆故事里的落禅街早已不知去向,白马寺几经扩建,现在的大门开在朱雀街的街尾,隔了一条细窄的长巷子,是京城最热闹的花柳地,声色犬马灯红酒绿,全然的人间烟火景象。
本座看着白马寺门口两颗粗壮的梧桐,实在懒得花精力去揣测昴星君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依我看,我们还要再进去一些。”
“本座不想听墙角了,昴星君自便吧。”
昴星君揽住本座的肩膀,本座一惊,将他甩了出去。他摸着鼻子走回来,说:“魔主下次动手前还请告知一声。”
本座冷酷地看了他一眼,这话应是本座说才对!
“若不是为了避嫌,魔主现在离开了也无妨。可是司木莫名其妙地讲了这么一个故事,我怕是有人存心想点醒他,你不在意,那本仙自己去看看好了。”
敢在赌约上动手脚,本座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活物!
寺内隐隐传出念经的声音,听的本座头疼。
停在前殿后面的空地上,昴星君问,你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让这群秃驴快闭嘴!
“后殿里有人。”
废话!没有人怎么会这般吵!
昴星君见本座一直没说话,终于懂了几分眼色,掐了个咒,落在本座额上,一阵清凉的寒意从头浇到脚,本座冷静下来,看着曲曲折折一路幽深的林道,实在不想继续。这天地之中,本座最烦的就是秃驴,先不论西天那群对本座做过什么,就算是这人间的,也很惹人厌烦。一句话不说透,浮光掠影一般,还自觉得道。凡事都靠他人的悟性来猜了,还问你们作甚。
本座看向昴星君,他不语向前走。
走上了一段不长的台阶,来到了后院,比不上前面的那样阔气,月门后面只是孤零零地立着一个不大的屋子,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影壁旁歪着一棵漆黑的树,无叶无果,月光下有种莫名的森然。
我二人穿墙而进,佛像前面跪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应该已过不惑之年,但保养的十分不错,他闭着眼睛,不知在祈祷些什么,看得本座睡意翻然。
难得昴星君居然皱起了眉头,他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人的样貌,本座也跟了过去,却自觉有些烦躁不安,那人看着面善,这也不稀奇,见过的人本座都有印象,除了几个叫得上名儿的,其余的都面善。
昴星君晃着脑袋说:“想不到,想不到……”
本座保持了一个魔王应有的稳重,没有撩起袖子揍他一顿。
“西天那帮清心寡欲的和尚居然管起这档子闲事。”
本座终于还是踹了他一脚,有话便说有屁快放,在那里装模作样,除了本座,还有人能看到吗!
他转身将我推出殿外,来到那棵看不出模样的树前。
昴星君将手掌覆上树干,枯黑的枝干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若有若无得,本座似乎感受到清浅的呼吸声,而他碰到的地方泛起一阵幽幽的光。
这是司木施展法术时经常出现的!
昴星君收回手,笑着对本座说:“看来这真是那小桃花精了。”
真是厉害,旁人修仙越修越通透纯净,这只桃花精竟能把自己作践的乌漆墨黑,她倒是会与本座手下那群蠢货十分投缘。
“想来她本应该彻底死去,是殿内的公子祈祷了这么多年,才救活了她吧。”
嗯?
凡人向来狂妄自大,居然有人为了一棵桃花日日祈祷?
“魔主真是……好记性。”昴星君见本座一直默然无语,无奈地开口说:“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上一世你见着司木替人挡箭而死,便没再继续管闲事。你当真不记得殿里那人的长相了?”
听他这么一说,本座倒有那么几分印象了。
“他是李崇的儿子?!”
“……不,他是当日的三皇子。”
那说什么挡箭,上一世的才子司木是替李将军的儿子挡了箭才死的,徽王叛乱当夜,三皇子那个活物被他们锁在后院里,本座都没有见到过!
作者有话要说:
唔...开始埋伏笔啦。
第8章 第八章
司木的第九世是最让本座窝火的一辈子!
本座纡尊降贵地在他府上当管家,他从小是几个皇子的伴读。大皇子出生便有眼疾,七八岁彻底失明,二皇子是个宫女所生,于是皇位顺顺当当地落在太子公孙樾头上。可老皇帝死的时候没把他那一群不靠谱的兄弟除干净,没多久徽王就举着清君侧的名声打进了京,二皇子不知用什么法子说动了禁军叛乱,再加上一个搅屎棍国舅公。公孙樾二十出头,文不成武不就,一团乱麻的朝堂还没理清楚,就要丢了性命。本以为在劫难逃,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结果被几个老太监打晕送出了宫。出了宫京城也是一片动乱,所幸李将军的小儿子李璟与他关系好,带他躲进了白马寺,一路上护他周全。
那辈子的才子司木不顾本座的劝解,非要赶着去白马寺送命,本来他都与本座说好,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种花酿酒过日子,临尾了,却忠心耿耿地赴了死。
昴星君这个捡漏的在他临死前装神弄鬼地出现,想将才子司木拐走,才子司木说他还有个约定没履行,拒绝了昴星君。
我们二人才又赌了个平分秋色。
昴星君说:“既然只是这小桃花精和老和尚的缘分,那你我也不用再管了,走,回去睡觉吧。”
睡他娘个头!
将本座当狗似的拉出来溜了一晚上,可有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本座身边浮起黑色的魔气,这个昴星君实在欠教训,待本座将他冻成一根棍棍,在这里听一夜的佛经刚好!
昴星君最后一句“喂”只堪堪喊出了半个音,便立在影壁下,没有办法开口了。
反正也不会有人看到,本座吹出一口三九寒冬的冷气,围着他打起了转。
那枯黑的桃花枝丫,缓慢的动了一下,歪向另一边去了。
本座抬腿,走出了白马寺。
子时过后,京城静的很,也正是因为静,花柳巷的歌声才能晃晃悠悠飘飘渺渺一路转到这寺庙门口,可红尘摸不进寺门,在僧语佛语下摔了个人仰马翻。昴星君说那面善之人是公孙樾,这么一来也确实解释的通,黏黏糊糊优柔寡断的性子倒是与那时的太子十分相似。但既然公孙小儿还没死,陈荆要考的那个什么玩意,就断然不能成了。这事得让昴星君去想办法,本座想了想,转弯走向绾水街。
第二日清早,昴星君拎着馄饨与油角进了屋,将本座喊起来,毕恭毕敬地递上来赔罪,他果然是欠了一顿收拾。
本座开口问他,昨夜睡得如何啊。
昴星君靠在椅背上摇着头轻笑,那把折扇被他拿在手中来回翻弄,晃得人眼睛疼,本座正欲再发一次怒,他开口“啧”了两声。
“在下不过是个冬至小仙,魔主昨夜那口寒风,吹得我抖了大半宿。”
听着他确实长了记性,本座也就不打算追究了,低头喝起了馄饨。
“真真是为谁风露立中宵啊。”昴星君说。
酸腐!
天庭的神仙便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可能一个二个全是人间的落魄秀才修成的仙,只要有机会,便周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酸腐的气息。
本座端起馄饨,回了屋。
过了晌午,本座准备去听书,昴星君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本座扭头,怒视,他停下,似是在憋笑。
随他去吧,争这点小气倒显得本座十分没有风度。昴星君,他如同若水的土地老儿变成了苍蝇,一路上“嗡嗡嗡嗡”不停地说,走到一个拐角,他忽然住嘴,本座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往后退两步,说:“魔主处理公事,在下先去占个座了。”
他确实没说错,除了司木说书的时候,李公子茶馆的生意……向来很好。
獾妖变成了一个长相伶俐四肢有疾的小孩子,同手同脚地向本座扭过来。
……
妖魔有的时候真是蠢的让本座,无话可说。
“大王!”他见昴星君走了,嗷地一声往前一扑。
本座侧开身子,让他扑了个空。
“大王!有条蛇精找上门来,说认识您!怎么办?”
什么蛇不蛇的,本座最厌烦与他们这种没什么脑子的妖物打交道,倘若上门说了认识本座便留下来好吃好喝地伺候,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