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利眯起眼睛,动作过于猛烈,他忍受不住,张开嘴大口喘气。
瓷砖是冷的,水和面前的人都是热的,他夹在中间,冷热交夹,无比刺激。
那件用来当借口的衣服被挤成一团,譬如烂泥。
威海利徒劳地揪住对方的一点衣袖,眼前全是晕开的水雾。
*
连续几日荒唐。
阿莱茵无意间被威海利这个“小妖精”投喂了许多“糖衣炮弹”,对他简直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受美色|诱惑,哨兵受向导指示外出干了许多琐事,甚至包括深夜借着腰疼为由要他跑去酒吧要杯酒喝。
一开始阿莱茵还警惕着其中是否暗藏猫腻,来去如风,不想给向导制造任何逃跑的机会——毕竟威海利前科累累。结果脑门是汗的阿莱茵拿着东西奔上楼,看见的总是威海利懒散地躺在床上,好笑地望着他。
一来二去,阿莱茵略微放下心。
简单地吃过晚饭,在去外面绕了一圈当做散步。回来后两人一起洗了个澡,热气腾腾地准备爬上床。阿莱茵还没躺好,威海利故意不轻不重地踢了他小腿一下。
别有意图,阿莱茵狐疑地看他。
“宝贝。”威海利发出甜腻腻的声音,哨兵一听心里便开始打鼓。
“好吧。”阿莱茵主动起床,拿好外套,每次威海利这样就是有事,“你又想吃什么?”
如果不是他们全为男人,最近好食的威海利简直使阿莱茵偏想到已经怀孕的妻子。
不过这样总比之前兴致缺缺的要好,对食物有一丝期盼就是对世界留下一份牵绊的证明。
威海利:“临区的甜点,不过比较远,来回得三四个小时。”
这么久?!阿莱茵古怪地看他,哨兵倒不是怕累,如此大的间距会让人莫名产生一种被故意支走的错觉。
威海利:“我特别想吃,真的,以前就一直惦记着,只是懒。阿莱茵——”
他近乎撒娇般地唤了声哨兵的名字。
哨兵对于这点猫叫的声音很受用,问清地址和想要的品种便飘忽地出了花店。
S区的环境还是比较荒凉,夜晚很冷,四周无人无灯。阿莱茵闷头跑了很远,被迎面吹来的冷风一浇,把浑身携裹的粉红泡泡全部吹散。年轻哨兵仿佛瞬间把丢在路旁的理智捡起来,看着前路漫漫漆黑一片,心中登时闪过个不好的念头。
阿莱茵脚步越来越缓,最终停在半路上。他回过身,遥远的花店看不到丁点踪影。心情很沉闷,腿上宛如挂上了千斤石。阿莱茵开始折返回去,最初迟疑地慢走,到最后在路上狂奔。
心情太急切,控制不好呼吸。
阿莱茵气喘吁吁地跑回古妮丝花店。
花店二楼的窗户还透着黄色的光,但他并不能确定威海利在不在。心跳如雷,阿莱茵神色紧张地推开店门,往楼上冲去。再用力地推开卧室门后,哨兵看见正对面床上趴着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的腿还翘着老高,毯子盖不住,露出线条姣好的小腿。
威海利听见声音,侧过头面露错愕:“……这么快?”
汗水从额头不要钱地往下落,阿莱茵在心中长呼了口气,脚酸得近乎要往下跪。“不,还没有……”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
威海利意识到,一时没搭话。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哦阿莱茵——”威海利坐直,真诚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半点胆怯。
阿莱茵被他看得心虚不已,心中龌蹉的想法简直无处遁形。
“抱歉……”他急忙道,“我现在去买。”
威海利:“不用了,我现在没这个念头。假如你真的担忧,阿莱茵,我们明天一起去怎么样?”
“没关系,我现在去,马上回来。”
门都没来得及关,阿莱茵转身跑了下去。
*
一个小时后,一身黑的威海利走出花店。
临走前他瞥了眼二楼的黄灯。骆发向导没有关灯,也没有锁店门。男人明白辛苦回来没有人的绝望滋味,希望这样到时候能缓解一点哨兵的怨气。
这个时段的S区静得可怕。
威海利控制脚步声,无声地往约定地点走。
那里停了一辆黑车,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他走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比约好的时间还晚了两个小时。”
坐在旁边的是中心区的查蒙·法宾。
威海利:“呆在S区很不好受吧,我的老师。”
“的确。”法宾不反驳,“这里没有隔离罩和保护层,杂乱的信息太多,就算坐在封闭的车子里都能嗅到。”他故意吸了吸鼻子,调侃,“不过现在又换上了另外一种气味。威海利,看来你为了安抚艾德,不惜把自己都赔进去。”
高大的骆发男人身上全是哨兵强烈的占有气味。
法宾同样是位哨兵,被这种年轻的哨兵素一冲击,身体里隐隐的好斗因子控制不住地往外涌。但是,他奇怪地从威海利身上闻到几丝血味,非常淡,待再去辨别,鼻腔里又都是厌恶的哨兵味。
这让老狐狸很困惑。
威海利没有回应,微笑地看着他。
法宾自讨没趣,“这次你必须完成任务,威海利。”他回头,恶狠狠地对前面的司机说,“开车!”
黑车启动,驶入浓雾般的黑夜中。
第91章 九一 黑白
科林·布鲁斯怒气腾腾地走在政府大楼的过道上。
情绪控制不住, 交接完37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任务的科林没有按照约定回家, 他现在迫切地需要奔去酒吧, 特别是S区有吵杂噪音围绕的那种, 哨兵疯狂地想要喝酒,最好是灌得酩酊大醉。
他的伴侣埃文·凯奇竟然背着他偷偷跟那位女向导见面!
科林并不想了解他们谈了什么,但一位哨兵和他的专属相容度极高的向导见面,这本身就犯了罪过。嫉妒心与占有欲同样强烈的哨兵气得感觉身体都要爆炸。
要不是他今天来中心政府交任务,听见那群办公室里的小向导在叽叽喳喳地嚼舌根——真是太可笑了, 从哨兵学校毕业的哨兵利用超感,仅仅是为了听关于伴侣的八卦。
科林一面恼怒,一面又深感悲凉。
事情是瞒不住的,凯奇家族不断动手脚希望他们的独生儿子能走上正途。动静大了, 科林难免也捕捉到几点蛛丝马迹。他有嘲讽, 也有生气,毕竟哨兵与哨兵的相处不同哨兵向导那般的融洽。科林至始至终心藏隐患。
他不能够跟向导一样深知埃文的一切, 也不能替埃文分解内心的焦躁与繁杂。
幸好现在不是十年前那场可怖的大战, 他们没必要随时随刻陷入紧张的氛围中。不然他们双方对彼此毫无作用,尽管有可笑的爱恋作为掩饰。
科林无疑是喜欢埃文的,可惜哨兵向导自古的传统太强大, 还有天性这个无可奈何的因素作祟。因此他们约定好,有什么困扰一定要说出来。
眼下, 埃文单方面地破坏这条协约,并且还把他蒙在鼓里。
这使科林充满不安。
他们见面谈了什么?亦或许更早之前,他们是否背着他偷偷地联系过?思维无法避免地扩散开来, 科林窥探不了埃文的精神领域,只能任由自己胡思乱想天马行空。
走到一半,科林略微顿了顿脚步。
他惊讶地看着前面的人,有点怀疑是不是看错。
同样一头金子般灿烂的发色在这栋灰败庄严的建筑中显得尤为张扬。
科林皱起眉,走近:“好久不见。”
金头发的哨兵眼睛里闪过鲜明的厌恶与不屑。他还很年轻,也很纤瘦,科林不自觉得观察,脸色始终苍白着,给人一种奇怪的病怏怏的感受。但这些都是假象,科林清楚,也早有耳闻。眼前这位十八岁刚毕业的哨兵是布鲁斯家族冉冉上升的新星。虽然外表恹恹,可手法果断凶猛,每次任务都能圆满完成。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我的哥哥。”金头发的青年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你不应该窝在哪个建筑工地上搬砖块吗?!居然会作为一个哨兵帮帝国完成工作。”
“真难得,还能听见你叫我哥哥。”
科林才不会大度地忘记,在他被父亲赶出布鲁斯家的那个晚上,他的弟弟站在二楼房间的落地窗前,正微笑又鄙夷地看着他。
青年:“不然我该叫你什么?布鲁斯家的叛徒?!哥哥,即使我做再多努力,都无法洗刷你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的丑闻。”
科林压住怒火:“我跟埃文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可你是姓布鲁斯的!”青年斥责,仿佛科林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那我现在已经被扫地出门了。”科林摊手,无奈道。他都不知道从何时起就跟这位比他少几岁的哨兵弟弟形成剑拔弩张的紧张模式。
大概是同为哨兵,好斗的天性使他们势如水火。
金发青年反感地看着随便就妥协的亲生哥哥。
哨兵不该是这样的,科林·布鲁斯是家中的长子,也是第一个觉醒的孩子,更是破格毕业的哨兵,应该有更大的建树。金发青年从小追随着哥哥的脚步,在哥哥的光辉笼罩下近乎毫不起色极其平凡。但他并不气馁,哥哥既是崇拜的榜样目标又是毕生想要打败的对象。
然而有一天,这些全部都变了。
哥哥养尊处优,布鲁斯家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在外面绝对活不下去。如果没有埃文·凯奇,没有那个男人的接济,哥哥会再回来,继续在他光荣的路上越走越远。
科林叹了口气,妥协,“也许你不该让自己陷入这么……嗯……”他思索半天,没有找到恰当的词,只能换句话说,“你不该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科林和弟弟不亲,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对眼前这位抽条的青年仅有小时候的记忆。如今对上那张满是怒气的脸,科林更是什么甜言蜜语都讲不出,哪怕说谎。
“闭嘴!”青年手攥成拳,异常恼火,“你以为我这样是谁造成的!”
科林顿觉没趣,不想再和他纠缠,不断退让:“我很抱歉。”
“你在逃避?!”青年忽然想起,话锋一转,嘴边的笑也变得异常阴毒,“也对,如今凯奇家族为那个男人找到了专属向导,你没戏了!”
“布鲁斯!”
弟弟的话如根刺扎进科林的心中,忍耐许久的怒火猛然冒出,他冲上去揪住对方的衣领,怒视。
“你生气了?”金发青年有种报复的快感,“这件事闹得全帝国都知道,别告诉我你不清楚。对了,我亲爱的哥哥,你今天怎么一个人来?难道——”他故意不怀好意的停顿,“是不是他隐瞒着你,正在偷偷跟那位女向导幽会?”
“你——!!”科林挥起拳头。
背后隐约传来人声,科林忍了又忍,松开手,把弟弟推开,同时自己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撇开脸,不与他对视。
有两个男人拿着文件走过,感受到这里气氛诡异,狐疑地瞟了眼旁边两个容貌相似的金发哨兵,最后怕遭罪地快步走开。
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
科林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感到深深的疲倦。弟弟说的话完全有可能,他无力反驳。科林抓了抓拳头,这里的环境压抑得让他感觉快要窒息。他不想再跟弟弟争吵,将手插入口袋,撞开金发青年,往前走。
金发青年看着哥哥一言不发地经过,嘴张了张,恶毒的话没来得及喷薄而出,哨兵已经走远。他顺着转过身,看着哥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处。
*
晚上十一点。
超过相约门禁已一个小时。
中途通讯器响了两次,之后便再没亮过。
科林坐在他与埃文第一次遇见的那个酒吧,摇晃着杯子里的酒苦笑。
酒吧的店长仍然是之前见过的女向导。
她剪了一头短发,露出白花花的颈脖。女人,向导,科林在内心呵了一声,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闷掉。酒液滑过喉咙,留下冰凉的触感。之前他没有钱,只能喝劣质苦涩的罐装酒,现在工作许久,还替帝国做了几个任务,有了闲钱,点得起昂贵的品种,可品尝起来没有半点区别。
依旧苦,味道残留在舌头上浓郁得化不开,差点把他的眼泪都要激出来。
科林往后挪了挪,弹了下空杯子,对那位女向导说:“再来一杯。”
女老板眨眨眼,露出疑虑的表情。
科林:“怎么,害怕我没有钱付?”
“不。”女老板委婉,“先生,你喝了很多。”
科林微笑,眼睛里水光潋滟:“别担心,我还清醒着。”
女老板没法,只得反身从柜台上拿瓶度数较低的酒,打算用器皿旋开上面的木质瓶塞。
“哦拜托。”科林打断她的举动,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受本身花心因素的影响,金发哨兵声音特别的甜腻,让听的人耳朵都酥了,“别糊弄我,向导,我来这里,至少还是个客人。”
女老板微怔,看着他的脸几秒——哨兵的脸十分的帅气——把酒放回去,又换了一瓶。向导不能控制的脸红,尽管她没从对方身上感应到任何合拍的象征。但一个女人实在无法拒绝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用略微撒娇的口吻说话。
她为他倒了一杯,金黄色的酒液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美。
有点热,女老板下意识地挽了下头发,远离哨兵,走到吧台边擦杯子。
科林哼笑,不急得去拿酒。
慢腾腾地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对着灯光细细地看。
项链的坠子非常特别,是星星月亮与其他看不清形状的图案杂糅在一起的产物。这是凯奇家的族徽。科林还记得在床上埃文变戏法般凭空拿出戴到他脖子上时,说的话是“你这一生都将是我们凯奇家的人,我埃文·凯奇发誓对你不离不弃”,脑海中的影像如湖水般氤氲开来。科林挣脱回忆,懊恼自己的脆弱,把项链重新戴好,端起酒杯。
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出现在他身边:“先生,买束花吗?”
酒还没喝进嘴里,科林侧头,不知何时旁边站了一位小女孩。女孩还没吧台高,穿着简朴的打着补丁的白裙,黑头发,刘海兴许是自己用剪刀剪得,如狗啃。她的脸很脏,可一双黑色眼睛纯净明亮,仿佛世间最剔透的琉璃。
科林从上至下看了遍,最后定格在她没穿鞋满是伤痕的脚上。
“可怜的小家伙。”他呢喃。
“先生,买花吗?买一束吧,很香的,还可以送人。”
女孩又重复一遍,把手里的花往前奉了奉。她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与人不同,百合十分新鲜,绿叶花瓣上还挂着水珠,看来是下了功夫。
“好。”科林挑了一束,折了枝干反戴在她耳朵上,然后拿了几张玛索给小女孩,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花很漂亮,拿这个去买双鞋吧。”
女孩受宠若惊,怯懦的目光滑过科林衣领外那个特殊的项链,两只光脚相互摩搓着,露出个勉强的笑,接过钱跑出酒吧。
科林:“这是哪来的小孩?”
女老板瞄了眼,笑道:“普通人生的,家就在后巷。”
“普通人?”科林讶然,“帝国没有管?”
按常理她该呆在S区,科林回想那里的环境,尽管很贫穷,但人都很好。女孩应该会过得不错,至少比这里寄人篱下只能可怜卖花的强。
“她母亲早逝,就剩下她和一个小男孩。帝国的士兵发现过,可能觉得两个小孩作不了妖,也活不下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他们用旧纸箱与破布堆起来的家就在后巷,我有时候也会去看看,带点东西或者不要的衣服。”
科林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女老板微笑:“别看不起人,哨兵。她很聪明,会看人。挑买花顾主都是像你这种会同情的,这样她能得到更多的钱,积累起来,有时候还可以带她弟弟出去吃顿大餐。”
科林摇摇头,想起自己脾气恶劣的弟弟,感慨:“那也不容易。”一会,又哂笑,“不过我也蛮羡慕她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看你是疯了!”
女老板不可置信地叫道,坚信哨兵是喝醉了,即刻又离他远点。
科林笑着不理会,晃晃酒杯,想着喝完后去后巷找找那个女孩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