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特别好,小唐把他的床单什么的全都洗了,晾晒在了楼下的空地上。青草地,白床单,看得人神清气爽。傅杨河用手机放了一首歌,自己在走廊里伴着歌声舞了一段。他穿的很单薄,身形因此更显得高挑敏捷,几个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一般,看的肖央都呆了。
傅杨河到底是傅杨河,他们几个再出色,傅杨河一出手,他们全都逊色了。
小唐将床单搭好,抬头看见傅杨河在二楼的楼道里跳舞,就笑着说:“哎呦,傅老师出招啦。”
傅杨河笑着说:“活动活动筋骨。”
他穿了一身白衬衫,西藏清朗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精神鲜艳。小唐觉得如果拍个短视频发微博上,肯定很吸粉。他这么想着就一溜小跑跑上楼,说:“你好好跳一段,你看蓝天白云皑皑雪山,我给你拍一段发你微博上,就当是给你的粉丝发福利啦。”
傅杨河听了,就笑着把手腕的皮筋退下来,将头发扎了起来,认认真真地跳了一段。身上松垮的白衬衫随风飘动,动作轻盈潇洒,小唐一会看手机里的傅杨河,一会看傅杨河本人,自己都因为他的这一段舞蹈开心起来,只觉得如今都说男神,这才真是男神呢。黄静晨他们也都听到动静了,都跑出来看,张跃更是看的呆呆的了。傅杨河似乎跳的很入神,舞蹈不算优美,反而激情壮烈,跳完的时候他的头发都散了,刚才没有扎好,额前的头发变散落了下来。他喘了一会气,然后抬起头来冲着小唐比了个YES。
这段舞蹈是自由发挥,但是意外潇洒好看。孟韬和央金在楼下都看呆了。她们在楼下,从她们的角度看上去,傅杨河简直动人魂魄。
班觉家给每个客人都准备了一份回礼,昨天傅杨河走的时候忘了带给他,所以老太太就让孟韬回家的时候顺便送过来。可是因为昨夜班觉贡布都没在家里睡,孟韬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心下窘迫,所以拉了央金一起过来,结果刚下了车子,就看到了这么一出。
央金和孟韬都很激动,孟韬抓着央金的胳膊说:“好好看!”
她说着就蹦着招手道:“傅老师,傅老师!”
傅杨河下了楼,跟她们打了招呼。央金说:“这是给傅老师的。”
“是他们家给客人的伴手礼。”孟韬说,“昨天你走的时候忘了给你了。”
“谢谢。”
“傅老师,你刚才跳的好好看。”
傅杨河笑了笑说:“随便跳的。”
“啊,班觉!”孟韬笑着朝远处挥了一下手,“班觉!”
傅杨河回头看去,正看到班觉贡布走了过来,他便对央金和孟韬说:“我还有事,先上去了,你们跟班总聊。”
班觉贡布看着傅杨河上楼的背影,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班觉贡布小时候经常摆着一张臭脸,不爱笑,后来长大才慢慢好起来了。如今央金又在他脸上看到那一瞬而逝的阴翳,便说道:“我们来给傅老师送回礼,昨天晚上他走的匆忙,忘了给他带了。”
班觉贡布点点头,说:“知道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孟韬便道:“刚才傅老师在二楼跳舞你看到了么,跳的特别好,我这还是头一回亲眼看到他跳呢,要是他正儿八经跳一个,肯定更好看!”
“他如今很少跳了。”班觉贡布说着仰头又朝二楼看过去,再没有说别的。
孟韬讪讪的,便说:“好啦,我们也送到了,就先回去啦。”
班觉贡布点点头说:“路上当心点。”
央金撇了撇嘴角,伸手挽住了孟韬的胳膊,看着班觉贡布上了楼,才说:“这都中午了,也不说留我们吃个饭。”
孟韬说:“你想吃,到了我家请你吃大餐!”
她们俩上了车,孟韬扭头透过车窗看到班觉贡布站在二楼的走廊里往下看,鼻子略微一酸,她其实不是玻璃心的姑娘,受得起冷漠,但怕被厌烦。不过这酸意只是刹那而过,自己选的,再自怨自艾,也太矫情。
车子从大门开出去,央金就把头伏在她的膝盖上,握着她的手。
人人生而不平等,只有在爱情里,只分被爱与不被爱,泾渭分明,众生都是平等的。
“班总来啦。”小唐正拎着垃圾袋出来,正好碰见了班觉贡布。
班觉贡布点点头,问:“傅老师人呢?”
“在里头。”
班觉贡布就进了房间,看见傅杨河正趴在桌子上写东西,轻咳了一声,问说:“写什么呢?”
傅杨河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目光相对,班觉贡布的心忽然剧烈跳动了起来,紧张的很,就怕傅杨河不理他。
谁知道傅杨河却笑了,说:“工作上的材料。坐。”
班觉贡布很是吃惊。
傅杨河像个没事人一样,班觉贡布都怀疑今天早晨是自己想多了。
“孟韬和你姐姐走啦?”
班觉贡布点头说:“她们来就是给你送东西,送完就走了。”
“怎么没留人家多说会话,人家那么老远才跑一趟。”
“没……”
“那孟韬肯定要伤心了,她给我送东西是假,来看你才是真吧?”
“……没有……”
“怎么没有,她喜欢你喜欢的要死,你不知道么?”
“……也没到那个程度。”
虽然在外人眼里,孟韬追求的十分热烈,但她在班觉贡布的面前表现的都是十分得体的,再活泼的女孩子,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也是腼腆的,害羞的,孟韬从来没有真的越线过,她甚至都很少和班觉贡布直视。班觉贡布知道她喜欢自己,但有多喜欢,还真没去注意。
而关于他和孟韬的那些传言,他从来只在男人堆里混,男人们从来不会八卦这些,爱开他和孟韬玩笑的都是女人们,这些话很少传到他耳朵里。偶尔听到了,他虽会冷冷地说一句“没有的事”,可是你喊不醒装睡的人,他这话在那些女人听起来大概和孟韬羞涩地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一样不可信。身为男人,他也不可能让孟韬在众人面前难堪。何况孟韬又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喜欢他,他就是想拒绝,也没机会,能做的只有尽量疏远,明确地通过行动表达自己的态度。他觉得这种传言解释是没有用的,将来他和孟韬一方有了恋人,传言也就自动烟消云散了。
但他听傅杨河话里的意思,好像以为他和孟韬有什么。
这可就得解释清楚了。
“我跟孟韬从小就认识了,她常在我们家住,跟我妹妹一样……是真的跟我妹妹一样。自从知道她对我的心意之后,这几年我就很少跟她独处了,平时见面也不多,她跟我家里人来往比较多一点。她性子倔强,有些话说了也不肯听,我也没办法。但我对她没有半分男女情意,我确信我是有明确让她知道的。”
傅杨河其实完全理解,他只是有点妒忌孟韬身为女人的潇洒肆意,但并没有怪班觉贡布的意思。这世上对待自己不喜欢的追求者,大概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明确地告诉对方“我不喜欢你”,但日常生活中却暧昧不断纠缠不清,第二种是什么都不说,而能让对方打心底意识到“我不喜欢你”这件事。
班觉贡布显然是第二种,因为连孟韬都很清楚地知道他不喜欢她。在如何对待自己不喜欢的追求者上,班觉贡布显然已经做到了最好。要知道这个度其实很难把握,轻了就会变成第一种藕断丝连型,但是一旦重了,那比第一种还可怕。俗话说的好,看一个男人值不值得托付终生,就去看他如何对待自己的亲人,如何对待身边的朋友,甚至如何对待他的前女友。对世上其他人都冷血无情,只把一生温柔给自己最爱的人这种所谓的痴情男是老套言情小说里骗小姑娘的,事实上,一个男人如果对待他人冷血无情,大概也很难对自己的爱人一生温柔,是为本性。
这个班觉贡布,目前看来,都很好。
“其实孟韬是个好姑娘,之所以一直等着我,是因为我单身。如果我有了对象,她也就自动放手了。”班觉贡布说。
傅杨河“哦”了一声,说:“那你不赶紧找一个。”
“我……”
“小琛,我要去洛堆一趟,你要一起去么?”
外头传来张跃的声音,打断了班觉贡布要开口的话。张跃进来看见班觉贡布,愣了一下,打了招呼说:“班总。”
班觉贡布心中警钟大作:“你们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去了也帮不了。”傅杨河说。
班觉贡布这才松了口气,对张跃说:“洛堆在山坳里,比较偏僻,那边的人可能说汉语的不多,需不需要我帮张老师找个翻译?”
张跃说:“那我叫上蒙克吧。”
“路上小心点。”傅杨河说。
张跃挥了一下手便去找蒙克了。班觉贡布却追了出来,说:“去那有一段山路,开我的越野车吧。”
他说着就把车钥匙给了他。张跃道了谢就下楼去了,班觉贡布回到房间里,问:“小琛?”
“什么?”
“刚张老师叫你小琛?”
“那是我小名,”傅杨河笑着说,“以前我叫傅小琛,后来上学改了名字。”
“哪个琛?”
“深字把三点水换成王字旁。”
大概是这个字不常见,班觉贡布就拿出手机搜了一下,看了看读音和字形,却被百度解释吸引去了目光。
“宝贝的意思?”他抬头看向傅杨河,“小琛,小宝贝?”
傅杨河大窘,他爹妈给他取这个名字,的确是这个意思!
他张了张嘴,只好自己解嘲说:“……都这么大年纪了,哪里还小,老宝贝了,呵呵呵呵……”
结果班觉贡布说:“这和年龄有什么关系,觉得你是小宝贝的,就是七老八十,也是小宝贝。”
然后他默念了一声:“小琛……”
他念完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又冒着傅杨河熟悉的光:“这名字好,只是不该让张老师叫。”
傅杨河说:“他也就是私下里叫叫,不让他叫,他又不听……”
班觉贡布扯了扯嘴角,好像有些不大高兴,但是也不敢说什么,两个人就那么沉默了一会,傅杨河说:“……那,那我跟他说说,不让他叫了……”
班觉贡布一愣,看见傅杨河趴在桌子上背对着他,也不回头,声音轻轻的,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他就咧开嘴笑了,心里甜丝丝的。
书上说雄性动物都对伴侣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想要标记上自己的气味,驱逐所有潜在的竞争者。男人的占有欲,情到浓时,恨不能将他整个人都搓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连他的名字都不放过。
“傅老师,发微博上的那段视频这么快转发就过一千啦。”小唐拿着手机进来。
“什么视频?”班觉贡布问。
“刚他跳了段舞,我拍下来发微博上了。”小唐说着就给班觉贡布看了一下。
视频加了滤镜,傅杨河看着男神范十足,真的可以用惊艳来形容,尤其他的舞蹈动作,有一种流畅的张力,异常俊逸飒爽。班觉贡布看的心脏扑通扑通。
他觉得傅杨河是真好,怎么那么好。让人想要征服他,标记他,让这个世人眼里的男神,成为他怀中宝,身下人。
第46章 有小惊喜的一章
这条视频微博发布还没有半小时,转发就超过了一千,评论就更多了。
相比较于转发量,傅杨河更关心评论的好坏。
“都是好评么?”傅杨河问。
小唐说:“凡是火的,不管人还是事,评价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声音。”
班觉贡布问:“还有差评?”
他觉得傅杨河还有差评,简直不可思议。在他眼里,傅杨河简直是个完美的男人啊。
“不但有,还不少呢,不过如今好多了,刚火的时候他没少挨骂呢。”小唐说。
傅杨河立即对班觉贡布说:“不准上网看差评,他们说的很难听。”
他不好意思让班觉贡布看。
班觉贡布点点头,说:“你也别忘心里去。他们指定是嫉妒你。”
小唐立即笑着冲着班觉贡布竖起了大拇指,觉得班总真是会说话。这马屁拍的正好,傅杨河异常受用。
上午的时候毛青来了。根据当初大致策划搭建的舞台已经大体完成,接下来就是细节的最终敲定,但是这需要依照具体的演出需求来拟定。
“目前演出的流程还是原来设定的那些,最后的拍板定稿需要张导他们来了之后商议才能定。”傅杨河说,“那边的员工宿舍能住了么?”
“还需要再过几天,”毛青说,“管道用水部分还在等环评做最后的检验,先前有关部门检测说员工区生活用水有可能会污染康乌湖,所以管道设计重新做了修改。等一切都收拾好,房间也都通风晾晒个差不多,咱们就可以入住了。”
“虽然演出场地在康乌湖畔,但是如果演出人员往来有车接送,其实不必在那里建造员工宿舍。可我看那儿的房屋规模,显然不只是为了制作团队建造的。这个是……”
“这是西文的主意,”毛青说,“他们建造的其实不是员工宿舍,而是旅游度假民宿,先给我们住,等我们撤走了之后便改造成民宿,投入到经营当中去。”
这个班觉贡布,倒是有想法,一举两得。
“我看你比前几天又黑了一圈了,”傅杨河说,“如今告一段落,你也歇息几天,等张导来了咱们再继续干。”
毛青笑了,说:“我已经跟张导说了,今天就准备回北京一趟,过几天和他们一块过来。”
毛青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了午饭,午饭傅杨河大快朵颐吃了个撑,却让小唐觉得他有些不正常。
“你是不是有情况了?”
一个人情绪突然失魂落魄一样,一会又忍不住的小雀跃,显然是恋爱的征兆啊。
傅杨河扭头看他:“什么情况?”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你整天跟我在一块,我恋爱不恋爱你不知道么,”傅杨河笑着摇头,“NO!”
小唐觉得无缘无故拽了一句英文,显然是春情泛滥的征兆。
于是他就细心考察了一下身边这些人,一一排除之后,就把目标锁定在班觉贡布身上。
因为要说相处时间,傅杨河这段时间和班觉贡布相处是最多的了。不过班觉贡布去昌都市了,不在厂子里,没办法观察。
黄静晨他们按照改编后的曲子重新编了一次舞,总体上跳下来,肖央跳的最好,他的舞姿介于蒙克和黄静晨之间,柔韧而有爆发力。不过小唐显然心思不在他们身上,问傅杨河说:“蒙克和张老师去的地方很远么,怎么快一整天了还没回来。”
傅杨河笑着说:“怎么,担心张老师把他抢跑了?”
小唐“切”了一声说:“张老师?他是有我帅还是有我骚?”
傅杨河点头笑说:“那倒是,比不了。”
小唐说:“本来说好的他要教我学骑马的,结果临时被张老师叫走做翻译了。我看这边的人都会汉语啊,他去的什么地方,汉语都不会说,那个歌手也不会汉语么?”
“听说洛堆是个很偏僻的地方,那里的人会说汉语的不多。他们要找的巴桑,是个藏族小伙子,才十五岁,据说唱歌特别好,只是没人挖掘他,好像不大会说汉语,我也没见过,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张跃和蒙克回来了。傅杨河问:“怎么样?”
张跃摇摇头,说:“传的太虚了,真人嗓音一般,也不通汉语,最主要才十四岁,太小了。”
奔波了一场,张跃十分疲惫,倒是蒙克精神奕奕,说:“张老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傅杨河这才注意到张跃裤腿上一滩泥。
“怎么了这是?”
“别提了,洛堆村没通公路,车子开不进去,我们徒步进去的,一不小心滑了一跤,胳膊都摔破皮了。”
张跃说着就卷起袖子给傅杨河看。伤的很严重,掉了一块皮。傅杨河见了心中极为不忍,说:“怎么伤这么厉害。”
“得抹点药,”小唐说,“起码得消消毒。”
“我那有药,”傅杨河说,“你跟我来吧。”
张跃就跟着他往楼上去,蒙克和小唐跟在后面。小唐笑眯眯地问蒙克:“你还好吧,没伤着吧?”
蒙克摇头,然后对前面的傅杨河他们说:“也怪我,当初该拉张老师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