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刻罗斯!他顿时放下了差点生起杀人灭口的心,转过身,送了一口气的看着跟过来的男人
“阿刻罗斯,是你啊,真是吓死我了。”
“我来帮你!”男人声音低沉,却毫不掩饰眼中的柔和以及欣喜。
伊西丝谟的反应,让他棱角分明的脸带上丝丝笑意。
只有对待陌生人以及不信任的人,才会下意识的疏离和戒备。伊西丝谟,这算是接纳了他吗?
碧波池一阵水响,刚才掉下去的几个人纷纷手脚并用的爬上岸。就怕晚一点,他们就成了水怪口中的饭后甜点。
楼衣绫此刻顾不得和阿刻罗斯多说。他抓过男人的手,步履轻盈优美的飘到池畔。
等了一会儿,他眼睛一亮,弯下腰抓住那几个爬上岸的人中的其中一个。阿刻罗斯配合默契, 把不知道哪里抓来的披风往那人身上一盖,和衣绫一起护着他走到那边紧张的李羌笛身边。
整个过程中,披风下的人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黑帝斯当机立断,招过身后的执行官。
“卡萨,带他下去,拍一身衣服。”
"是,大人!”卡萨没有多说,更没有多问,沉默寡言的带着一身还淋淌着水看不清面目的人转身离开。
直到卡萨两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见,黑帝斯把目光投向前方很紧张的关注着战况的老管家。
“乌里瑟!”
“公爵大人,乌里瑟在!有何吩咐?”大管家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连忙转回头,小跑了回来。
“把那几个落了水的人带下去好生安顿,免得着了凉。”说话的时候,男人面无表情,只那双冷峻的眼眸,暗了暗。
落水的几个侍卫中混杂着惊慌之下不小心推挤掉了进去的仆人,此刻浑身发抖的他们听到黑公爵关心的话,顿时心生感谢,言露于表。
他们压抑着激动,竭力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和恭敬,微微躬身。
“公爵大人,感谢您的仁慈!”
此刻,不远处,大雾慢慢散开,奥西里斯的暴吼声响彻天际。
“那只水怪呢?怎么不见了?”
楼衣绫被吓了一跳,目光从羌笛和黑帝斯那边移到碧波池。
只见奥西里斯浑身狼狈,身上的衣服被打湿紧贴在身上,露出一身肌肉扎结的壮硕身材。
他横陈着剑,目露凶光,四处巡视,被他看一眼的人纷纷一惊,低下头不敢再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找找,那只水怪跑哪里去了?哼,想逃跑,没那么容易,我今天非宰了它不可!”
"是,奥西里斯大人!”
楼衣绫看着四散开把剑往水中剌的神殿骑士,目光扫过愤怒中如一头狂狮的奥西里斯。却不想,身为圣骑士,奥西里斯本身的感官极为敏感。
他恶狠狠的转过头来,与楼衣绫的视线恰好在空中对上。然后,男人一愣,立马冷静下来,向着楼衣绫走过来。
“陛下!”
楼衣绫眼波一闪,下一到就突然感觉到旁边羌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极用力。
“哎哟,黑帝斯,衣绫,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羌笛,肚子不舒服?是动了胎气么?要不要紧?医生,快去找医生!”楼衣绫一惊,连忙上 下检查好友的身体。
他的手在好友肚子上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摸到一个地方便要抬起头看看好友的脸色,问一下痛不痛。那紧张劲儿,比之他真正的丈夫黑帝斯,也不妨多让。
“我、我没事,衣绫你不要大紧张。”说着,趁别人不注意之际,他对着死党狡黠的眨了眨眼
睛。
楼衣绫一怔,继而放松下来。
吓死他了!还以为羌笛受了掠吓,动了胎气呢。
黑帝斯突然一把抱起依偎在自己怀里的爱人,留下一句:“乌里瑟,这里交给你。”然后,他 抱着人转有大步离开。
楼衣绫看了奥西里斯一眼,也跟着走了,留下才刚刚走过来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的圣骑士。
阿刻罗斯紧随伊西丝谟的脚步,追了上去。不想,奥西里斯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阿刻罗斯,等等,我有……”
“有什么话以后在说,我现在很忙。”一把拂开奥西里斯的手,男人走得没有丝毫犹豫。
第六十一章 掘地三尺
一行人回到主院客厅,楼衣绫看到黑帝斯抱着羌笛上了楼,他没有跟上去。
与阿刻罗斯坐在一旁,楼衣绫沉着脸。
以为衣绫是在担心楼上的李羌笛,阿刻罗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如果那位人鱼殿下真的因为此动了胎气,不止衣绫,恐怕整个公爵府都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低气压。
偏偏,过几天就是黑帝斯的婚礼了。
这事,是因奥西里斯所起,衣绫会不会因此而自责?尽管这事整个过程,根本就与他没有一丝 关系。
男人伸手轻轻握住少年白皙如如玉的手:“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黑帝斯会想办法,不会让他的伴侣出什么事的。”
楼衣绫茫然了一下,继而回过神来,想明白了阿刻罗斯在说什么。
“我担心的不是羌笛的身体。羌笛的身体应该没有问题,他刚才是装的。”
“什么?”
“我想的是,刚才的事一发生,会不会耽误羌笛的婚礼时间?”今天早上本来就准备去海神神 殿,现在,他们又回来了,那边水怪的事又闹得纷纷嚷嚷的。
“我们下午去神殿!”楼上,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楼衣绫和阿刻罗斯抬起头,就看见黑帝斯的身影慢慢走了下来。
他们是忙站起来迎过去。
“羌笛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吧?”知道羌笛之前是装的,但毕竟他怀了孕,楼衣绫不放 心的问道,想从黑帝斯的口里亲自确定一下。
“没事。”
听到黑帝斯的话,看男人的表情也并无勉强,楼衣绫顿时松了一口气:“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下 午去,那我现在再去碧波池看看,看看那边散了没有。”
“衣绫,等等,我跟你一起!”
跟黑帝斯告别,阿刻罗斯和少年一起离开。
他们去到碧波池,看见众人依然围在那里,人倒是较之前少了些。
奥西里斯的骑士团戒备在四周,大管家指挥着公爵府的仆人已经在开始抽水。
那份干劲儿,连旁边的奥西里斯都没有他积极。
其实,大管家也是担心啊。
这里离公爵大人和殿下的住所不过一个桃林的距离,要是抓不到那只水怪,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就冒了出来。吓到别人也就算了,要是吓到了他家殿下……
殿下还有几个月身体会越来越重,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意外。
“我就不信,掘地三尺,我还找不出它来。”
乌里瑟死盯着水池,咬牙切齿。
“阿刻罗斯,我们走吧!”看了许久,楼衣绫收回视线,放心了。
“衣绫,不看了?”
“不看了。反正,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背对碧波池畔众人的热火朝天,神经紧绷,朝着它相反方向离开的少年背影却清冷如雪,飘渺若风。
下午,公爵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大管家送公爵大人和殿下以及楼衣绫、阿刻罗斯出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殿下这几天在神殿洗礼,他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抓紧时间把那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的水怪找出来。
今早上他抽干了碧波池的水,竟然一无所获。
他猜测的池底可能出现的什么地下暗洞之类,根本就没有。这让他想破了脑袋,依然深深不解。
李羌笛转头看向大管家:“乌里瑟,我们走了,府里的事先暂时交给你了。”
“殿下慢走! ”
几人相继坐进停放在下面的车里,直到车子缓缓启动,公爵府越来越小,四人表情一变,开始盯着他们对面的少年,准备兴师问罪。
车上。
“塔罗,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大白天的竟然让人发现了?嗯?”
装饰豪华的房车上,楼衣绫、阿刻罗斯、李羌笛、黑帝斯四人坐在一起。他们对面,自知闯了祸的塔罗耸搭着肩膀,垂头丧气的缩着身体,不敢直视海神大人愤怒的眼神。
其实,塔罗也觉得委屈:“陛下,这不能够怪我啊。我好好的在池子里泡澡,绝对的安分守己,连根触手都没有往水面上伸。是那个人类!那个人类突然脸色阴恻恻的走了过来,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站在池子边就不走了。”
“本来我也没觉得什么,没有理会,只是他突然就发了疯,手里拿着一把重剑使劲的砍打水面,就在我的脑袋上不远,弄得我心惊胆跳的。真是吓死鱼了,他的剑要是再下来那么几厘米,我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塔罗越说越义愤填膺,越说越觉得自己遭了无妄之灾,他最无辜!
趁着这个机会,刚好冰雪之神大人也在,他倒豆子似的把那个人类蛮汉的神经病举动都抖了出 来,务必营造击自己是受害人的小白菜形象。
事实上,他本来就是受害人!
楼衣绫从塔罗的话里听出不少信息,若有所思。
“所以,都这样我还没有什么反应,怎么可能?我就想着,干脆我浮出水面吓他一吓,吓死最好,吓不死的话把他吓走也好,然后我就上岸离开。谁知道……”说到这里,塔罗抛给李羌笛一个哀怨不已的眼神。
“吞吞吐吐干什么,一口气说完。”李羌笛翻了个白眼。
从塔罗的话里,明显可以听出他对那无缘无故暴打他的人的怨念。不过,谁叫塔罗原型是狰狞 了那么一点,谁看到都会下意识攻击好吧。何况,看那位冰雪神殿圣骑士的性格,他也不是个胆小畏惧之人。
“是。我猜想那个家认是不是得了癫病,他一看到我,眼睛顿时就红了,仰天大笑,二话不说就跳起来打我。陛下,您看,人家的脑袋现在还是红的,肿了一个大包。”
楼衣绫和李羌笛看去,果然如此,少年白皙的脑门上鼓了起来。
“他说了什么没有?不可能一看到你就要为民除害吧?”楼衣绫想得更多。
这情况,明显像寻仇啊!
“雪神陛下,什么叫为民除害啊,我可没有害过人类。我是纯洁的,无辜的,善良的海族子民 !”塔罗贬了貶眼睛,特意强调。
竟然敢给伊西丝谟抛媚眼!
阿刻罗斯脸一沉,身上的冷冽愈发让人觉得承受不起:“说正经的!”
“好吧。”塔罗身体缩了缩,收敛起脸上的哀怨。
他认真想了想。回忆了一遍之前让他觉得很不好的记忆。猛地,少年眼晴一亮,做恍然大悟状。
“啊,我想起来了。”
“什么?”
塔罗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换头晃脑:“我恍惚记得那个可恶的人类似乎说了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来的正好,我一定要一雪前耻之类什么的。”还有砍断你的四肢,剖开你的脑袋之类太过血腥和凶残的话,因为涉及到自己的尊严,塔罗坚决紧闭嘴巴,一个字也不说。
楼衣绫尽管对奥西里斯太过紧迫盯人有些不感冒,但这取时间足够他通过日常行为对奥西里斯产生几分了解。
“你对他做了什么,让他一直记着报复你?”
“天地良心,雪神陛下,我以前根本就没有见过他,谁知道他发了什么疯。”
李羌笛在旁边幸灾乐祸:“哼哼,你记得住人的脸吗?”
“……记不住。”
楼衣绫手指无节奏的敲打着膝盖,说了一句话,瞬间吸引住众人的注意力:“我想,我可能知道原因。”
“什么?说来听听。”
他看向身边坐着的男人,淡淡一笑:“我记得之前听阿刻罗斯无意间说过,好像奥西里斯从海路来的这边,结果途中遇到了海难,被海怪好一阵折磨。阿刻罗斯,是吗?”
“是的。”被问的男人点点头,肯定了少年的说法。
李羌笛一阵惊奇。
“海怪?能够让你们那个冰雪神殿的圣骑士认错,跟塔罗一样的海怪,那岂不是……”他看向死党,虽然没有说话,眼中的意味却很明确。倒是塔罗一拍脑袋,大声囔囔了出来。
“哎呀,不会是阿伽门农吧。”
“极大的可能!”楼衣绫面上有无多大变化,心里却在想,奥西里斯真不走运,先是遇上了章 鱼精那留在海域的哥哥,接着又撞上了他失踪的弟弟。
跟这个打了一场没有多久,回过头又遇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而他还没有认出来,说不定以为是海上那只章鱼精锲而不舍的追来了呢。
他心里猜测着,那只知道弟弟被人类的船只带走了一直没有回去,臆想着弟弟说不定找烤章鱼了的章鱼怪肯定很暴躁。不然,它怎么就掀翻了奥西里斯乘坐的轮船?
望着对面一脸不在意左顾右盼的塔罗,楼衣绫为他的亲人默哀两秒钟。
“海神大人,我们这是去哪儿?”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陌生风景,塔罗抓了抓脑袋,回过头来
问道。
“神殿!”
“神殿?去神殿干什么,避难?”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塔罗脖子一哽。
“海神大人,用不着特意为了保护我去神殿,我才不怕那个可恶的人类呢。刚才他们一群打我一个,我也没吃亏。就算之后碰上了,他肯定也认不出我来。敌在明我在暗,我怕什么,怕他把我找出来唰唰唰几刀砍了?”
“谁说是为了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他用得着么?
“不是为了我?那是为了谁?”塔罗疑惑了。他看向海神大人旁边的冰雪之神。
楼衣绫咳嗽了两声,瞥了瞥脸色可疑的有几分红艳的羌笛,轻笑。
“自然是为了……”
塔罗竖起耳朵认真的倾听。
冰肌玉骨的少年雪色的长发滑下脸颊,他水润晶莹的唇上下开合,悠悠吐出两个拖得很长的音
来:“……结婚!”
“结婚?人类结婚是在神殿里举行的吗?怎么我都没有看到客人上门来祝贺?还有,怎么就我 们几个人,这么少?听说人类举行婚礼都是极为热闹的啊。难道……海神大人,你们的结-合没有得到众人的祝福?!”
塔罗一双本就很大的眼晴猛然睁圆,目光来回在海神陛下和他身边抱着他的男人之间扫视。
“说什么呢,日子还没有到呢,只是先到神殿去沐浴洗礼。”李羌笛卷起旁边的纸,重重敲了敲塔罗的章鱼脑袋。
显然,章鱼的皮很厚,他根本就不痛:“是这样吗? ”
李羌笛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准备继续跟这个对人类世界什么都不懂的海族解释。
越说他脑袋都疼了。
“海神大人,长老他们还有族人知道这事吗?他们会不会上岸来参加你们的典礼啊?我爷爷,还有阿伽门农他们是不是也会来?阿伽门农要是也来就好了,陆地上的世界真的很好玩,有趣的东西好多,一点都不像是海域那样单调,我们几百年最流行的游戏只是漂流瓶而已。抓来抓去的,我都厌倦了。”
人类果然狡猾狡猾的。看看他们发明的这些好玩的游戏,差点让他乐不思蜀。
李羌笛沉静下来:“我之前给他们带去了消息,至于他们会不会来……这还用问吗?”
少年眼晴一鼓,塔罗心里发怵,不敢多问。
楼衣绫听了许久,此刻眼里闪过一抹忧思。
“羌笛,海族要是也派人来的话,那些人你准备怎么安排?”
"这个,还要怎么安排?”
“海族的人思维跟人类不一样,他们说话做事大多都凭本能。你结婚那天,来往的人肯定很多,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比如,就好比今天的章鱼水怪事件一样,万一其中哪个好奇的喝醉酒,露出了原形,其结果……”
被衣绫这么一提醒,群魔乱舞的画面顿时出现在李羌笛脑海里。
他抖了抖,转头看向塔罗的眼神莫名的诡异起来。
“海、海神大人……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我不喝酒的。”
李羌笛笑得狰狞。
“呵呵,塔罗,你说,下次你要是再露陷,我就把你从头串到尾怎么样?”
爷爷,救命啊,海神大人好可怕有木有……
第六十二章 撞见
到达海神神殿的时候,大祭司艾泽西斯已经等在了外面。
楼衣绫和阿刻罗斯在黑帝斯李羌笛后面,他之后是好奇的到处乱看的塔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