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可不能这么坑我们, 都是收废品的,凭什么我们就要赚的少。”
“是啊老板, 你这样做可是不地道。”
这几个人瞪着眼睛就把老板围在了中间, 你一言我一语的, 非让老板给自己提价。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秦竞飞和李匡非才知道自己占了老板的便宜——之前老板一直和他们说是统一都涨价了的呢。
他们俩人特别不好意思, 尤其见老板因为这事儿,被那几个痞子给围住了,于是他们俩拖着钢筋和棍子,也走了过来。
那几个人见状, 不敢再废话什么,但是要他们把废品按照原价卖给收购站,他们是不乐意的,于是几个人一商量,骑着车就跑了。
他们又聚到了老大家里。
“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呢么?”
“就是, 凭什么给我们的价格低?”
几个人说的义愤填膺的,而瘦男人摸着自己额头上的疤痕发问:“你们确定他给了那两个小崽子高价?”
“肯定是。”
“他们说话的时候我都听着呢!”
“给钱的时候我也盯着呢,肯定是多给了。”
瘦男人又开口,“那他给别人都是什么价格?”
这回几个人说不出来了。
“去问问去,要是就欺负咱么几个……”他咬了咬牙,“那咱们不忍也得忍,要是他给别人也是低价,我们就能趁机闹上一场。”
于是没过几天,收购站的老板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一直价格公道,称也准,所以从他开这个收购站开始,来他这里卖废品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的。
但是这几天,原本门庭若市的收购站,变得门可罗雀起来。
这一点就连秦竞飞和李匡非都发现了。
以往他们来卖废品的时候,前后总有三轮车,有时候排队都要排一会儿,但这几天,来这边卖废品的,似乎就只有他们两个。
于是在称重之后算钱的时候,秦竞飞就忍不住问起了这件事情
老板一边数钱,一边露出个笑来,“随便,爱卖不卖,消停这段日子,我就当给自己和傻儿都放假了,我这把老骨头,正觉得累得慌呢。”
虽然老板这么说,但秦竞飞却不能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他直觉的觉得这件事情肯定和那几个新来的收废品的人有关,于是下午又收了一些废品之后,他让李匡非骑着车,朝学校跟前的收费站过去了。
这家收费站的老板和李匡非算得上是老熟人了,但是是关系非常不好的那种。
之前李匡非住在垃圾箱的时候,为了糊口,也经常捡些废品卖给这个钱老板。
钱老板人如其名,整个人都钻到了钱眼里,属于雁过拔毛那种人。
尤其是他见李匡非人小力孤,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反而对他愈发的尖酸刻薄起来。
别人能卖一块钱的东西,这老板能给李匡非两毛就不错了,而且还常常给他几句冷言冷语的,白眼更是不知道挨了多少。
只是那时候这附近只有这么一家废品收购站,而直接卖给收废品的人,还要少上那么几分钱,为了生活,李匡非也只能忍耐下来了。
好在后来又开了新的收购站,不然为了不和这个钱老板打交道,秦竞飞都会放弃收废品。
而且这个钱老板应该不光对他们这样——那边开了新的收购站之后,很多人都和秦竞飞他们一样,宁可多挨点累蹬车卖去那边,也不愿意在这边受气。
也因为这样,所以自从新的收费站开起来之后,这边的钱老板几乎气的肺子都炸掉了。
但是这几天的钱老板很是高兴,本来他这收购站都要坚持不下去了,可他的生意忽然就好起来了。
他叼着个牙签,坐在收购站的门口,看着那些排队的三轮车,绿豆眼里射出了精光,算计着今天能赚多少钱。
他在这慢悠悠的,可排队这些人着急了,“钱老板,你能不能快点?”
钱老板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你急什么?我刚吃了饭,不得消消食啊,不然得了胃病,你给我花钱看?”
那人瞪了钱老板半天,却不见他站起来,气的想骑着三轮车就走。
他身后排队的那些人见状,也开始犹豫起来。
但这时候他身后冒出来几个人,“兄弟这么大气性干嘛?”
“就是就是,不就是多等一会儿么?”
“你都等了一中午了,也别差这一小会儿了,不然之前的时间不也白耽误了。”
骑三轮车的人恨恨的砸了下车把,但最终听劝的没离开。
钱老板见状冷笑一声,拿牙签一边抠牙缝里的污垢,一边才慢悠悠的过来给过称。
秦竞飞他们此刻刚好来到了队伍的末尾,队伍排的很长,但他们还是把刚刚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也认出了这几个劝人的,正是那几天和他们打架的外地人。
看来这中间真有他们的事儿。
但秦竞飞真想不明白,这几个人是怎么劝说这些收废品的人来这里受气的?
排在他们前面的人这会儿因为无聊,正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聊天,甚至有直接拿了几副拼成一副的扑克在那打牌的。
秦竞飞和李匡非见状凑了过去,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牌,李匡非才小声的开口,“有这功夫,我们都收半车东西了。”
秦竞飞象模象样的叹了口气,“是啊,这钱老板干活也太慢了。”
他俩刚说完话,就听前面又传来了叫骂的声音,“钱老板,我这废纸壳是七百斤,你说六百八我都认了,毕竟我攒了好几天,可能风干了,但你这直接给我弄出个六百斤来,你当我傻的么?”
钱老板终于把嘴里的牙签给吐了出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老钱给你短斤少两了?我做生意做了这么多年,我这收购站也开了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我老钱一向一是一二是二的,你这么血口喷人你有没有良心。再说我让你卖给我了?你一早就在这排队,爱卖卖,不卖滚!”
那汉子彻底的气急了,也不去和钱老板争辩,回头对着自己收废品认识的几个熟人开口,“我王四收废品这么多年,见过的无赖多了,还真没见过比钱老板这么无赖的,走走走,不特么卖给他了,在家扔着也不卖了!”
这汉子说着要走,那几个人又出来拦着,“兄弟,不是我说你,你看你就是急性子。”
“你收了这么多东西在家扔着,多压本钱啊!”
“我特么就算压着,也不卖给这个老东西!”
“这是说的什么气话。”
一个人把这汉子拽到了一边,“你不卖给钱老板,你还能卖给谁?”
“再说咱们都明白,就算他压你一百斤,你也是有赚头的,何苦和钱过不去。”
那汉子冷笑一声,“我不是和钱过不去,我是和钱老板过不去。”
他说完扭头就走,而且确实带走了几个人。
钱老板在他们身后愤怒的呸了一口,“活该你们就是收废品的,一辈子受穷的命。”
那几个人生平第一次的觉得心累,退到了一边去,围着那个瘦男人不吭声了。
瘦男人也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本来好好的计划,就特么要毁了。
钱老板到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有便宜不占才是王八蛋。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排队要把废品卖给自己呢,自己不差那三瓜俩枣的。
而队尾的李匡非再一次的朝着旁边的人发问了,“大哥,你们一直卖东西给他?”
那几个人的一个听了这话,一摔自己手里的牌,“本来以为再特么不用受这个气——咱们这些收破烂的,就特么的是命贱。”
秦竞飞连忙继续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旁边的人也放下了牌,看了看他们俩,觉得有点眼熟,“你们之前也是把废品卖给吉川那边的老板的吧?”
秦竞飞和李匡非点了点头,“我今天也去了,但发现门口都没人,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这才跟着别人找到这边,我俩收废品没多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都不卖给那家了?”
那人点了一颗烟,“吉川那边那家老板,瞧不起我们呢。”
第62章 给个教训
这话秦竞飞和李匡非就不明白了。
那人见他们俩的表情, 于是嗤笑了一声,“我们这些收破烂的, 又脏又臭的,有几个人能看的上的。”
秦竞飞和李匡非对视了一眼。
吉川那家老板对他们两个一向都很照顾——如果那个老板是所谓的看不起他们这些人的话, 那也不会对他们另眼相待啊。
于是秦竞飞打破砂锅问到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那人正要开口的时候,瘦男人那一伙人发现了秦竞飞和李匡非,于是凑了过来, 嬉皮笑脸的和周围的人打了招呼, 才不太正经的对着秦竞飞和李匡非开口。
“诶呦,说曹操, 曹操就到诶, 兄弟们, 这俩就是我和你们说的,能让吉川那家收购站两个老板出高价收废品的两个小东西。”
“你看看人家, 看起来是干干净净的,听说还是学生呢,特别能说会道的。”
“也难怪那老板给他们高价,嘿嘿, 毕竟我们这些人,怎么跟人家这有出息的学生比。”
秦竞飞和李匡非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了。
这些人肯定是把老板给他们高价的事情给宣扬出来了。
他们从知道老板这么做之后,就再也不同意对方那么做了,而且还要把之前多的钱还给老板。
老板见这小哥俩不爱占便宜, 于是哈哈一笑,的确不给他们高价了,但之前的钱,却说什么都不同意拿回来。
秦竞飞现在也明白了,钱和人情这东西,都是来回倒腾出来的,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不能算的清清楚楚的,于是也就没硬要还回去。
但这件事情被这几个人这么利用,他们是绝对不能置之不理的。
可那些人说话之后,之前还和他们搭话的几个男人,都刷一下离他们老远了,好像他们是洪水猛兽一样。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你们和吉川那边的老板求证了么?”
还没等人回答,那几个无赖就抢先开口了,“当然是问过那老板了的,我们哥几个去卖废品的时候,问了他能不能给和你们一样的价格,呵呵,他当然欺负我们这些人……”
“这些可是有哥们亲耳听到的,那老板不但不给我们合适的价格,还开口就骂我们几个。”
“大家都是收破烂,吃口辛苦饭的,凭什么给你们高价,我们就要被瞧不起。”
“就是,这一片又不止他一家收废品的,大不了不卖给他了。”
秦竞飞和李匡非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因,他们以有心算无心,诱导老板说点似是而非的话,实在是太容易了。
而这些人无非是还是要和自己过不去,但是又不敢下黑手,于是在这里玩阴的。
但是这些人这么容易被挑拨离间,他也真是醉了。
秦竞飞冷笑了一声,“吉川那边的店开的也不短了,那边老板的为人怎么样咱们先不说,至少没短过你们的斤两吧?”
李匡非也开了口,“他就算给了我们两个高价,难道就压了你们的市价了?还是这边钱老板给了你们高价?”
秦竞飞指着那几个无赖,“而且那边的老板是骂的他们几个,还是连着你们一起骂的?”
李匡非上了三轮车,“反正我是不在这边受气了,你们愿意在这边,就祝你们好运吧!”
这些人听他们这么说,不由得神情奇特起来了。
说句不好听的,收废品的这些人,基本都没什么文化,头脑也简单的厉害,不然也不会吃这份辛苦。
所以当时他们听瘦男人这一伙人一说那边老板给别人高价,还瞧不起他们的话,立刻就气的不行,根本想不到别的,只想出口气。
但这会儿听秦竞飞和李匡非这么一说,觉得确实这么回事啊,虽然那边的老板给他们的价格不是高价,但也没低于市场价啊。
而且就算那老板瞧不起他们——总没有这边的钱老板过分啊。
瘦男人见这些人有些要回过味来了,咬牙切齿的开口,他抬高了声音,“那不行,他给你们高价,给我们低价,就是瞧不起我们。”
他身边的那些无赖也开始一唱一和。
“反正我们不把废品卖给他!”
“对,不能卖给他,得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秦竞飞坐在车斗里面,对着那几个无赖开口,“你们随意啊。”
然后又朝着周围收废品的人开口,“你们要是想不明白,不如直接跟我们去吉川那边问问,总好过随便听别人胡言乱语的好。”
那些人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
可那些无赖还在给这些人洗脑,“问,真当面问他能承认?”
“就是,我看你们就是收了那老板的好处,来这边闹事的。”
“真是给了你们点臭钱,你们就把他当祖宗了,切,我们不吃你们这一套。”
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又犹疑起来。
秦竞飞不管这些人了,直接示意李匡非离开。
反正这些人愿意受气就受吧,听别人挑拨那么几句就当叛徒的人,活该吃点亏。
李匡非听秦竞飞的,蹬着三轮车就走了。
他相信就算这些人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也不可能在这个刻薄的钱老板这边待多久,因为没有人真的和钱过不去。
俩人骑着三轮车直接奔了吉川,和老板把今天的事儿直接说了。
那老板点点头,“我琢磨也是这么回事。”
秦竞飞看向老板,“你都知道啊!”
“那天之后,那几个混混又过来说要卖废品,但非要和你们一个价——当时周围有不少的人,过后我想想,自己当时说的话确实很容易被他们利用。”
“那你就没找那些收废品的解释一下?”
老板磕了磕烟袋锅里的烟灰,脖子一梗,“我的钱,我乐意怎么用就怎么用,我解释个六!”
秦竞飞没说话,但他和李匡非心里都明白,老板这是不愿意和那些人说为什么要给自己高价。
一方面是因为老板为善不欲与人知,另一方面,担心他们不愿意自己的事儿被人知道。
老板是为了他们好,他们是很领情的。
而且他们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四下宣扬——这世上的苦难多着呢,道德绑架的人一样也多,要是回头有人来找老板,说你既然当初能帮他们两个,为什么就不能帮帮别人,那就呵呵哒了。
果然没到一个星期,那些收废品的就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吉川这边。
老板什么也没和他们解释,他们也讪讪的什么都没问,一天两天的,这边的生意又好了起来。
他这边的生意好了,就代表钱老板那边的生意又差下去了。
钱老板想想前几天哗啦啦的钞票,再看看现在空荡荡的门口,简直要把牙给咬碎!
他正面目狰狞的想着以后怎么办的时候,门口忽然来了几辆三轮车。
这让他的眼睛噌一下就圆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就朝着门口小跑过去,但一看到门口那几个人,他的脸啪嗒一下子就撂下来了。
虽然前几天自己的好生意确实是托这几个的福,但是,他们也没少从自己这里捞好处。
要不是心疼给他们的钱,他也不至于偷称偷的那么狠,以至于把人彻底都得罪了。
这几个人见钱老板的脸色,也不高兴了,“怎么着老板,我们来照顾你生意,你还不乐意了?”
钱老板见这几个人车上确实有东西,于是忍着不耐烦过来,但还忍不住挑三拣四,“这是什么破玩意啊都,你看这瓶子里的水这么多。还有这废纸,都烂成这个样子了。”
为首的瘦男人听他这么说,立刻就冷笑起来了,“怎么的钱老板,这是嫌弃兄弟们的东西了是吧?”
他说着从车上下来,那几个无赖跟在他身后,邪笑着逼近钱老板。
说起来他们还一肚子的火呢!
前几天他们给钱老板带来了多大的生意,但凡讲究一点的人,都会给他们点好处吧?
可这钱老板打发他们,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不,还不如叫花子呢!
而且要不是他这么苛刻,怎么至于让他们的计策不奏效,反而还得罪了那边的老板。
今天他们赔着笑脸去卖废品,可那老板居然直接说,他们的东西,他不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