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出手,身影像弹弓发射的石珠子,迅猛而有力。六个心有灵犀的魔人早已布好阵法,此刻六个人攻守相应,将男子困在中间。
男子并没佩戴武器,单纯使用掌力,但是他的掌力并不纯熟,几招下来在训练有素的魔人阵法中,显得捉襟见肘。
不过男子显然轮战经验丰富,即便偶尔处于下风,男子亦能用高超的技法将形势扭转过来。
顾无忧看得仔细,发现男子在不自觉间会有出剑的姿势——顾无忧以前用剑,对如此明显的动作自然清楚,心里想了想,顿时明白过来:各门派的剑法刀法都有自己的体系和固定招式,使用刀枪棍剑会泄漏身份。
顾无忧问向旁边的司徒寇:“你觉得来者是谁?”
司徒寇摇头道:“看不出,他的掌法没有体系。不如我来试一试。”说罢,司徒寇双手交出繁复的手势,闭眼口中念念有词。
保持木然状态,全然不理会男子如何出手的魔军在司徒寇念口诀的时候,仿佛木偶的线被牵扯住,六个人同时变换阵型。
此刻六人出戟,只选择进攻,不再防守。
男子好似发现了什么,眼眸一亮。
他刚才在过招的时候,就发现这几人出手不急不缓,无论是处于弱势还是强势。高手过招,除了雄浑的内力精湛的技法外,强大的心理备战能力也很重要。
然而刚才这几人好似只为了打而打,完全不在乎输赢和其他。这才开始让男子忌惮。
可是现在,在司徒寇口中默念之后,这几人立即变化阵型,动作整齐划一,才让男子真正注意到他们。
直到此刻,男子才发现进攻他的六人身上完全没有武者应有的境界气息。
他忽然想到在万毒门的藏经库里曾有过魔人的记载,是拿活人炼制,取其七魄,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不过上面只有记载,没有具体说明。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真让他碰着了。
男子摸清楚状况后,倏地从魔人中脱离出来。然后像颗坠落的流星,带着无比的速度和力度,迅速朝顾无忧飞去。
管玉早有准备,清亮的弯刀反射着寒光,就地一划,立即腾飞而起。
男子此刻似乎已经没有了慢慢磨的兴致,当管玉的弯刀劈下时,男子双手举过头顶,浑厚的内力发出,竟然直接将弯刀徒手接住,夹在两掌之间。
管玉的修为如何,顾无忧一清二楚。
刚开始看男子对阵魔人,他还没怎么在意,连六个魔人都收拾不了,怕是根本没到金刚境水平。但此刻见他如此轻松接下管玉一招,顾无忧眯起双眼。
管玉弯刀被截,索性一脚踢下,直中男子前胸。同时在收回弯刀的时候,原地旋转,要刺向男子心脏。男子摊开双手,迅速后撤,躲开这一劫。
而身后,六位魔人被司徒寇操控,同时追杀过来。
男子今日孤身前来,本就只是为了试探血魔深浅,如果可以再杀了血魔。此刻也不再浪费力气在无所谓的人身上。
他身上气势陡然一变,掌中翻滚着黑气,隔空打出。管玉大惊,连忙后退,但□□控的魔人不知躲避,其中一人当胸中了毒掌,摔倒在地。
中毒掌的魔人面色立即发黑,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顾无忧心中一凛,毒功?难不成是万毒门的人?
念及此,本不打算出手顾无忧也不得不冒险一试。
毒功不比其他,尤其是金刚境以上高手的毒功不是寻常习武之人可以承受的。再让管玉和魔人应对,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只是,此次强行出手后,能不能制止男子是一回事,即便在内息不稳的情况下侥幸得胜,顾无忧想日后自己还能保持几分清醒?
可是现实已经刻不容缓。
顾无忧立即催动起魔丹,飞奔途中从管玉手中抢过弯刀,凌空旋转开来。
弯刀在半空中画弧,地上的黄沙和枯叶被卷起,形成肉眼看见的气流。气流猛然收紧,如同漩涡收缩成一线。
顾无忧出刀,弯刀一横,已连成一线的罡气朝男子扑去。
男子瞳孔大睁,这一招气势极其强大,外行看热闹,只有内行才知道其中深浅。男子迅速后翻身,将这记罡气躲过,同时手中毒气不断挥出。
黑色的还好,顾无忧能提前做好防护,可一些无色无味的毒功,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稍不注意就会丧命。
果然,不注意间顾无忧误吸入几口毒气,立刻察觉到药性,赶紧点住身上几处穴位,遏制毒气蔓延。
但这治标不治本,几次过后,顾无忧索性不再理会层出不穷的毒功。而是最大程度激发魔丹,唤醒原本内力。
必须速战速决。
顾无忧忽然扔开弯刀,熟知宗主习性的管玉隔空接住。
顾无忧与男子对立于半空中,彼此相望。顾无忧双手画了个大圆,圆内有鲜红的光泽溢出,周遭的空气忽然变得压抑,沉沉的压在人身上喘不过气。
大圆几乎成型,顾无忧将要从嘴里喷出的鲜血不着痕迹的咽下,一拳打在圆上。
顿时,血光大盛,几欲刺眼。
周遭的飞禽急忙四散飞去,慌不择路,好似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打到这时,蒙面的冯嘉石知道今日怕是杀不了顾无忧了,再呆下去也没意思,于是转身,不发一言的往后逃去。
以气成形的大圆追在后面,终是不及,被冯嘉石逃走了。
顾无忧脸色大白,抑制不住的血从嘴里喷出。
第85章 中计了
管玉赶紧上前扶住他,焦急道:“宗主!”
顾无忧抬手示意自己无碍,喘了口气,让自己借着这口气把话说下去:“司徒,你带人加快步伐去炼制魔人,这几日不要停,尤其是守在盘龙城,谨防花间派……”
花间派太安静了,顾无忧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花安澜绝不是这个老实的人。
话还没说完,顾无忧的脸色白了又白,司徒寇忙给顾无忧注入内力。可惜不过杯水车薪。
顾无忧铁青着脸摇了摇头,把话咬牙说下去:“管玉,之前安排下去的祭祀活动不要停,找个和我外貌身形差不多的替身去做。若有人怀疑,对外说魔云宗要重整秩序,但凡是挑战权威的,集全宗门之力杀无赦。”
管玉心中一凛,知道宗主这是外强中干,只能靠威慑来巩固。忙点头应下。
顾无忧深吸口气,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管玉一惊:“宗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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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无忧看着他二人离开的背影,大半个身体靠在魔人身上。他回顾自己这些年南征北战,处处绞风弄雨,可惜一番心血下来,宗门依旧厮杀惨烈。
他忽然在想,自己这一生,是不是很失败。
顾无忧的眼皮越来越沉,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掏空,空出来的位置被突然涌上心头的凄风苦雨填满。
他一会想到自己杀人无数,一会想到秦华镇的瘟疫,一会又想到魔丹还在体内躁-动-不安。
双眼越来越看不清,朦胧中他感觉自己,怕是真要死于宗门了。
顾无忧的身体才软下来,跟在后面无知无觉的魔人上前走一步,抬起手臂,架住了已经昏过去的宗主。
夕阳西下,魔人背着顾无忧渐渐远走,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沈玄这些日子一直呆在明家养伤,其实明家和薛家本是可以合并,只是两家恩怨已久,念及还有不少的老人在,便至今仍分作两家。
沈玄在明家没瞧见主事的人——鱼滕,便散步到薛家,向鱼滕提出辞行。
虽然小师叔的不告而别引得掌门大发雷霆,寒路面若冰霜,一干弟子噤若寒蝉,但鱼滕对外还是副成足在胸淡定从容的样子。
他沏了壶茶,茶香四溢,问道:“沈兄在对抗万毒门的大军里站在了我们队伍中,田家寨怕是回不去了,不知沈兄日后有什么打算?”
沈玄举杯小饮一口,点头赞道:“这茶真不错。我没什么打算,只是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江湖人总想着江湖老,总待在府里是什么意思。”
沈玄不知道的是,他所饮的茶乃是鱼滕自己调制的,用青城山上种植的茶叶,亲自采摘,亲自烘烤,再亲自冲泡,其中滋味自是非同寻常。
鱼滕轻轻转了转青碧色细腻瓷器,白净的手指搭在上面,遒劲有力,手背上青筋露起,更显得手指有力,沈玄看来有股赏心悦目的美。
鱼滕似乎正在思索什么,沈玄没有打扰,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这才发现鱼滕属于耐看型的,斜飞入鬓的细眉,狭长的眼睛,可是他的长相和他的人一样,不刻意去注意就会淹没在人群里。
但只要一注意,就会被他的相貌和才学惊艳。
比如进攻万毒门的时候,只要是薛家军进攻,都是百战百胜。
沈玄曾在薛家军待会,亲眼目睹鱼滕是如何排兵布阵,阵法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鱼滕能在一场战役中说出十余种可能情况。
万毒门可能怎样迎敌,可能怎样反击,可能有什么后招,条条框框,全是鱼滕一个人想出来的。
虽然在实际作战中,可能大多数用不上,但鱼滕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却是折服了一大帮英雄好汉。
现在薛家能囊括下那么多江湖豪杰,鱼滕功不可没。
沈玄想起前段时间听说鱼滕现在又在制定什么刑罚条例,好像是用来限制投奔寒路的江湖人士的举动。不管会引起多大的反对之声,沈玄还是看好的。
不知在思索什么的鱼滕忽然出声道:“不如,我推荐你去个地方?”
沈玄收回神,奇道:“哦,什么地方?”
“盘龙城。”
“盘龙城。”沈玄默念了遍,问:“盘龙城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吗?”
“当然有,盘龙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风景秀丽无匹,你去了就知道了。”鱼滕如是说。
田家寨的席雪负责把今年的香火交给儒心派。说是香火,其实就是份人情,因着攻打万毒门,田家寨和儒心派的关系越走越近,席雪自然高兴。
席雪上得儒心派所在的九峰山的时候,沿途有几个轻浪弟子对她指指点点。若是早些年,她定要一鞭子挥过去,再挖了他们的眼珠子。
可是现在田家寨早已今非昔比,又是在儒心派的地盘,席雪只能忍了。
这批货只是定点送上,不需要额外见什么人,席雪跟着年少的小徒入得大院,负责点货入库的人员却不在。
小徒不好意思笑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去请郭老。”
席雪微笑致意,年轻的小徒红着脸,跑出院子。
偌大个红色瓦房的小院没有一个人,倒是花卉开得热闹。一马车的人情放在院子外面,不用担心会不见。
席雪心情舒畅,瞧见院子墙角有过花开的别致,淡绿色,一簇簇的,正欲走过去,忽听院外有人低声道:“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席雪心中纳罕儒心派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居然也有贼子,便隐藏身形躲在墙垣后面偷看。
只见两个年轻模样的人正抬着一具尸体,悄悄的从斜前面路过。两人并没有往院子这边走,身影从旁边一晃而过。可是那具尸体的样子,却萦绕在席雪脑海挥之不去。
那是个年轻男子的面孔,席雪并未见过,但年轻男子的脸上呈现出的黑色的印记席雪却是见过的。
在王母山上中毒的时候。
席雪讶异想到莫不是在王母山上中毒残留到今天发作了?
但一想又觉得不是。一来万毒门的毒功来得迅猛,当场就能让肌肤溃烂,根本不至于留到今天才发作;二来若是这个原因毒发身亡,刚才的小厮何必说别让人发现了。
想到这,席雪赶紧收回心神,哪个门派没两三件腌臜事呢,都是门派里极力掩饰的事情。被外人发现了,谁都不好看。
席雪装作若如其事的样子在院子内等了会,小徒匆匆走来,抱歉道:“席姑娘,点算的郭老今日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要不今日就由我来给姑娘清点吧。”
席雪微笑道:“请。”
寒路已经数日没有顾无忧的消息,只听说魔云宗现正全盘接收万毒门的势力范围,声势如火如荼。
万毒门一个巨头倒下,之前依附于它的小门小户纷纷举旗自立门户。
听说血魔是先派人去商洽,要他们归附。有归附的就纳入自己阵营,没有归附的便立即离开,换上下一家。
这些没有同意依附的家族,以为这样就能独立自主自己当老大了?
那真是太不了解血魔的属性了。
书房里,段泽坐在凳子上,绘声绘色道:“你们当时是没看见,那个好像是叫管玉的吧,他前脚刚走,后脚刚归附魔云宗的各大门派就打了过来。”
段泽站在板凳上,模仿着领头的样子,挥舞着手高声道:“他们边打还便说,‘宗主有令,抢到的就归咱们自己,兄弟们快动手啊!’”
段泽模仿的惟妙惟肖,振臂高呼,引得周围的人大笑连连。
欧阳毅歪坐在榻上,道:“然后呢,你别停啊。”
段泽坐下来道:“然后还能怎么着,打呗,十来个门派打一个,你说谁输谁赢。除此以外啊,还有别的法子。比如有的门派曾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以前有万毒门罩着被隐藏下来,现在被魔云宗抖出来,好家伙,刷啦啦的正道门派就这么打过去了。”
鱼滕坐在角落里,喝盏小茶总结:“这段时间江湖很热闹。”
段泽道:“岂止热闹,简直是混乱。”
寒路问:“有儒心派的消息吗?”
鱼滕道:“儒心派自从周丰死了之后,七大长老只剩下大长老,最近他们新上任的掌门露面也越来越少。我都有点怀疑是不是给大长老冯嘉石软禁起来。”
欧阳毅脑补,“唉,你说这儒心派的实权渐渐握在冯嘉石手里,当初儒心派的掌门仙逝不会也是他干的吧?”
鱼滕轻描淡写道:“你想太多了。”
这时有下人敲门,进来报:“门外有个自称尤和的,要见家主。”
寒路心想他来干什么,道:“请到偏厅,我这就去。”
终于从宝禅寺逃出生天的尤和表示,他娘的再也不没事找事了。
他不过就念在交情一场,把半生不死的了尘送回宝禅寺,竟被宝禅寺方丈关在宝禅寺整整四十二天。
好吧,说关太夸张了,不过尤和绝对敢指天画地的起誓,他绝对是被宝禅寺方丈了慧算计了。
至今尤和想起了慧那张慈悲济世的脸就恨得牙痒痒的,长得那叫一个道貌岸然,举止那叫一个高人风格,居然还对他说了尘伤势太重,要是他撑不过去,为答谢他把了尘送来,同意尤和吸食了尘的内力。
哟喂,了尘可是要踏入天象境的高手,他的内力对于尤和来说简直不下于鱼腥味对猫的吸引力。一听到了慧这话,着实把尤和乐了好几天。
于是这辈子不知道什么叫寡淡清味的尤和,在无戒山上吃了足足四十余天的素斋,顿顿清粥白菜,连点油花都少见。
如果只是这个,尤和忍了,大不了不吃,反正饿不死。
可了慧那秃瓢居然日日对他念经。这可天理难容了,说什么佛教的功力需要佛经来感化,去-他-娘-的,尤和吸食这么多年内力从来没听过这种狗-屁-说法。
最糟心的是当时尤和还没发现这是老狐狸的阴谋,还傻不愣登的咬牙听了那么多天。
现在想想尤和都心疼自己,因为后面的事情赤/裸/裸的证明了慧当时就是拿他开涮,寻他开心。
因为了尘根本死不了。
他一个力拔山兮的指玄境大高手,是两块破石头就能弄死的?
了尘从回到无戒山第一天就喘过气来,第二天就醒了,第三天就能把尤和一脚踹开老远。而这一切,尤和都不、知、情。
所以了慧只是为了消遣尤和。
知道真相的那刻,尤和恨不得把宝禅寺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