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出来梵是个沈稳的人,他会是一个好伴侣。」
伴侣!
「你……你都知道了?」诺亚尴尬又有些不安的看向洛依德。对方却哈哈大笑起来。「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难道连这点都觉察不出来?」
「那,萨克他……」
洛依德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胡思乱想,你是萨克最疼爱的弟弟,他怎麽会不接受梵?更何况,我们现在真的需要新鲜强大血液的注入……虫族、虫族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
「虫族!」诺亚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这不是你要担心的,好好睡一觉吧。」洛依德放柔了声音。诺亚这个孩子从梵离开後就没有放松过,看来他在这座森林里也吃了不少苦头,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之间的事,不过真希望一切都能雨过天晴。
只是……洛依德皱眉看着洞外丝毫没有减弱的雨势……
今年的雨季是不是来的太早了一些?
第243章
雨逐渐停了,阳光重新出现在大地每一个角落。
诺亚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梵不在身边他总觉得不安心,即使是和日夜期盼的族人待在一起。他两只眼睛空洞地盯着山洞口,心里空荡荡总感觉少了点什麽,目光呆滞仿佛失了魂一般。
诺亚这种落魄的模样令洛依德不忍心再看下去,可是他也不知道怎麽出声安慰才好,只能暗自祈祷梵快些找到萨克他们赶回来!
「滴哒……」滴哒……洞壁上残留的水珠不断往下落,像一串串被剪断的项链。
凉爽的风吹进山洞,带来了清新的气息;同样,也传来了某些危险地讯号……
「吼──」
邱恩和特林在同一时间发出警告的嘶吼,下一刻就变化成野兽形态,一左一右挡在洞口。
「怎麽……了?」诺亚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
他顺着族人警告的低咆朝洞外望去,猛睁大眼睛脑袋一下子清醒了,硬生生将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咽回肚子里去。
──那是一只巨大的蛇!尖尖的脑袋呈三角形,身体和成年兽人的大腿一般粗,脑袋顶上有成队排列的巨大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阴冷的寒光。
「小心,是毒蛇。」洛依德示意两个年轻人稍安勿躁。他将诺亚掩护在身後,同时摆出防御的姿态。
「丝丝……丝丝……」
巨蛇晃了晃脑袋,吐出鲜红色的信子,像是挑衅又仿佛在探测兽人的实力似的,黑纹般的狭长瞳孔来回在特林和邱恩之间打转。」你们两个别冲动。「洛依德压低声音对同伴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巨蛇,仔细观察对手的一举一动。
「它暂时看不出破绽,不会进攻过来。邱恩、特林,你们听好了。一会跟我一起行动,慢慢压过去。千万要小心!注意它头部的动作,这种蛇有剧毒!」
变化成野兽形态的年轻兽人们应了一声,身体微微向後退了点,不再像刚才那样急躁和冲动。
巨蛇的瞳孔猛地收缩了,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目光对准了发号施令的洛依德──
「看来他转移目标了。」洛依德倒也不慌张,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咆哮,全身的兽纹开始涌动、变深,同时兽化出了拥有锋利尖爪的前肢。
巨蛇感受到了威胁,脑袋猛然朝洛依德的方向探了过去;特林和邱恩的速度也不慢,在巨蛇发起攻击的同时,一左一右挡住它的去路,曲起嘴角露出威胁的尖锐兽牙。
「吼吼!」
「丝──」巨蛇收回了攻击,兽人的防御很严密,找不到丝毫破绽。
「很好,特林、邱恩,保持这样,听我的指示慢慢压上去。还有诺亚──」
洛依德没有回头,一边和巨蛇紧张对峙,一边快速吩咐被吓坏的诺亚。
「等会我们会把巨蛇逼到山洞口,你趁它被围住的时候立刻往外跑!」
「……是。」
「记住别跑出太远,找个树洞之类的安全地方躲起来。」
「恩。」
「准备好,我们上──「」
洛依德大吼一声,躬起身体一瞬间完全变化成了野兽。三只体型巨大的奎豹,有默契地慢慢朝巨蛇围拢逼近。
巨蛇往後退了一段距离,不敢轻举妄动。它知道这时候只要攻击任何一个兽人,另外两只巨兽会毫不犹豫立即扑向它、咬住它的死穴!
「丝──丝──」巨蛇被逼到了洞口,身体盘了起来;接着它慢慢眯起了金色的眼睛,瞳孔充血逐渐变得赤红无比!
「吼!」洛依德这时候也有些急了,催促着诺亚赶快离开。
诺亚深呼吸,看准时机一口气冲出了山洞──他头也不敢回,没命地往前跑,只听见巨大的打斗声和嘶吼声远远地从山洞里传出来。
他跑了好久好久,脑子里「嗡嗡」一片乱响,完全没了主意……直到再也听不见巨蛇和族人缠斗的声音,他的双腿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
也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这片长久被阳光遗忘的森林少了几分戾气,破天荒显得极为安宁和祥和。
太阳早已冲出了云层,出现在天空。阴霾的天变的蓝莹莹,像一块明镜纤尘不染;偶尔还能看一两朵、仿佛轻盈羽毛一样飘荡着的悠悠白云;清爽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和草木的馨香。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麽安详,可诺亚却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他抱紧身体,神经紧绷到了极致──洛依德他们会不会有危险?他好想回……不、不行!回去了也只会给族人添麻烦,说不定他们还会为了保护自己而被巨蛇咬伤!
「梵……梵!」诺亚虚弱地张了张口,终於忍不住了,将这个几天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名字嘶声呼喊出来。
激烈的感情一旦涌出,就再也收不回去。
诺亚此刻才知道,他是如此想念着梵,想的心都痛了。
他蹲下身体,将脑袋深深埋进双膝之中,心中既委屈又害怕;尤其是孤身一人处在静谧的森林里,安静的,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想到这,诺亚更是忍不住害怕的哭泣起来,双肩剧地烈颤抖着,看上去像极了一只可怜无助的迷途小猫。
「诺亚──」熟悉的低沈嗓音听上去万分紧张,猛然间响起,打破了森林的平静。
诺亚只觉得眼前的景物晃了一下……愣愣地抬起头,大脑还没能缓过来、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诺亚、诺亚!」梵焦急的低吼,怀中脸色苍白的伴侣只是傻傻地看着自己,一点反应也没有。
因为下雨的缘故,他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萨克一行人;加上自己又不太会说话,即使拿着洛依德给的信物,要令萨克完全相信他也着实费了好一番功夫。本以为找到人就能立刻赶回来,没想到半路遇上山洪爆发,阻断了道路。萨克一行人又全都受了伤,梵只能带着他们绕道,所以比自己预料的的晚了好几天才回来。
「诺亚、诺亚──」越是焦急就越说不出话,梵急得满头大汗!他明明嘱咐过洛依德不要离开山洞,为什麽诺亚会在森林里!
原本感觉到诺亚的气息时,他还有些怀疑,没想追了过来却看到了让他心脏差点停止跳动的一幕──
他的诺亚、他发誓要小心翼翼呵护的宝贝,正孤零零一人无助的哭泣着!
「怎麽……了、别哭──」
梵正手忙脚乱地安慰着伴侣,突然一下子、被股巨大的力道狠狠扑倒在地上,腰也被一双纤细的胳膊死死抱住。
「梵!呜哇哇──你为什麽现在才回来,我好害怕!」
第244章
诺亚放声大哭,心中的惊恐和担忧一股脑全部发泄了出来。他紧紧搂住梵,生怕一个不注意对方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看着情绪激动的伴侣,梵的心情是矛盾的,既心疼又有些高兴。心疼的是诺亚这几天担惊受怕,吃了不少苦;高兴的则是在伴侣的心中,他终於占有了一席之地。
这也难怪,刚开始诺亚完全是用一种仇恨的眼光看待兽人的,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现在居然主动「投怀送抱」,让梵高兴之余还有些受宠若惊。
「我回来了……回来了。」
「别哭,诺亚,别哭。」
梵笨拙地安慰伴侣,好听的话他说不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对方紧紧搂抱在怀中,在耳畔一遍又一遍,用最温柔的声音诉说着、安慰着……
我已经回来了!所以,不要再哭泣,不要再害怕。我的诺亚,我会永远保护你!
……
「诺亚、是诺亚!」
「真的是他──」
"这个兽人没骗我们,太好了!洛依德呢,特林呢?他们在哪?"
跟在梵身後的萨克一行人,这时候也匆匆赶到了。
梵感觉到怀中的伴侣一瞬间僵硬了身体,接着便手忙脚乱想要挣开自己。他这一举动令梵非常不爽。兽人隐约感到了一丝危机,他更加用力地抱住诺亚,同时用凶狠的眼神警告其他兽人──诺亚是他的!
萨克将一切都看在眼底,他微微皱起眉,向前跨了一步。
"诺亚。"
沈稳有力的声音,经过岁月的磨砺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诺亚的脑海中刹那间闪过了万千情绪。他不止一次想象过,假如当初没有负气离开部落,他和萨克之间会怎样……他曾经做梦都想要回部落,回到族人身边,回到萨克的身边……可是当真正见到的时候,他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什麽话都说不出口。
"幸好你没事……" 萨克叹了口气,语气没有一开始那麽凌厉,隐隐流露出对诺亚一如既往的疼爱和怜惜。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这孩子啊……"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布满了疲惫之态和掩饰不住的浓浓倦意,诺亚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短短的几个月,萨克的样子却仿佛苍老了十岁!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他的错,明明知道萨克会担心,他还是任性地逃走了。他真的好後悔,他永远都在给别人制造麻烦,一点用都没有!
"别说了,都过去了,你没事就好。"萨克露出一抹宠溺的笑,"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诺亚你已经长大,别像个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哭鼻子。"他很想上前给最疼爱的"弟弟"一个拥抱,无奈兽人正用一种几乎要杀人的眼光狠狠瞪着自己。
梵对诺亚的强烈占有欲,萨克一开始就感觉到了。这令他又喜又忧,他很乐意诺亚找到梵这样一个强大的丈夫,同时又担心诺亚会受到伤害──
强大的兽人,并不是谁都能驾驭的。
"我、我……"诺亚红着脸,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
"哈哈,诺亚是太开心了。"
"对啊对啊,见到你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族人纷纷笑了起来,他们也都打从心底高兴找到了失踪已久的诺亚;不过,一想到还被困在死亡森林里,快乐的气氛不免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对不起,我以後再也不乱跑了。"诺亚释怀了,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口的闷气终於消散。他本以为自己是不受重视的,现在想想这种念头真是太愚蠢了──族人是不会舍弃他的,萨克更加不会!
"啊,你们都受伤了!"诺亚惊呼,这才发现族人一个个都挂了彩。尤其是萨克,腿上到处是狰狞的口子、凝固的血迹,触目惊心!
推了推紧紧抱住自己的兽人,诺亚示意对方放开自己。他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萨克身上,急切地想要查看萨克腿上的伤势──那个伤口看起来好严重呢!
梵不仅没有放开诺亚,反而发出愤怒地低吼。他动作粗鲁地将诺亚的脑袋按回自己胸口,同时,投向萨克和其他人的视线里充满了敌意。
"梵!你干什麽啊!"诺亚气喘吁吁地挣开兽人的桎梏,这家夥想闷死他吗!
"不许看──"梵牙咬切齿地说,换来伴侣怒气冲冲的瞪眼。
萨克干咳了一声,他知道兽人的独占欲很强,不过梵表现出的强烈妒意还是令他颇有些吃惊:看来这个叫梵的兽人是真的很重视诺亚!
"洛依德,特林还有邱恩呢?"他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梵说过洛依德是来寻找自己和族人的,可是现在却只见到了诺亚,那麽其他人呢?
诺亚暗道不好,怎麽把这件事给忘了!
"我们被一条大蛇袭击了,就在山洞里!"他焦急地对着兽人说,"梵,我们快回去!洛依德他们还在洞里和大蛇搏斗!"
梵打横抱起诺亚,二话不说回头朝山洞的方向赶,萨克等人也立刻跟了上去。
很快,诺亚就看见了熟悉的山洞。
打斗的声音仍然持续着,巨兽的嘶吼声刺激了同伴──还没等萨克开口,他身後几个年轻族人就纷纷变化成野兽形态,加入了战斗。
形势一头倒向了兽人这方,大蛇很快败下阵来。它在巨兽的利齿下垂死挣扎了一会,最後软软地倒下小山一般的身躯,一动也不动咽了气。
洛依德、特林还有邱恩都只受了一点擦伤。这全要归功於洛依德丰富的战斗经验,他巧妙地指挥同伴分散开吸引巨蛇的注意;当然,也幸亏其他族人在最後关头赶到了,没让巨蛇有机会亮出毒牙。
年轻气盛的特林,变回人形还不忘踩巨蛇的尸体泄愤。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踩上几脚,立刻就被热情的族人淹没了。
兽人非常重视同伴──尤其在虫族疯狂的攻击和压迫之下,同伴们每天都在减少,何一个族人对兽人来时都是无比珍贵的。
奎豹一族沈浸在重逢的喜悦中,诺亚也忍不住想加入其中,可惜梵却紧紧抱住他不肯松手。
「萨克。」洛依德静悄悄走到族长身边。
「你受了伤,没事吧?」
「我没什麽大碍,倒是你们……大家都辛苦了。」确认族人都平安无恙之後,萨克悬着的一颗心终於放下。
「别逞强,你脸色很差。」洛依德扶着萨克坐下,见好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诺亚身上,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萨克为了这个「弟弟」可是操透了心。
两人多年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麽。
「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算是吧。」萨克没有否认,他现在没精力去深入探究梵这个兽人,目前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带族人尽快离开死亡森林。
萨克承认自己犯了个大错误,他不应该不顾前人的警告擅闯这片危险的森林,因为他的缘故而让族人陷於危险之中!
「是我的错,害大家被困在这里。」
「别自责了,你也没有办法。」洛依德安慰好友,「留在部落也是等死,还不如冒险拼一次。」他们不光要面对来自虫族的威胁,更要面对生存环境日益恶化的难题。
两人沈默了一会,同时重重叹了口气。
「族长,我们什麽时候回去?」
「对啊,我们出来这麽久了,部落里肯定乱成一团。」打闹了一番、重逢那股劲头过去了,族人们纷纷发问──这座森林既恐怖又危险,所有人都压抑的要命!
萨克没说话,目光转向了梵,其他人也都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梵冷哼了一声别开脑袋,对萨克等人还是怀有敌意。
「梵……」诺亚轻轻扯了下兽人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答应要和我一起回去的……你会做到的吧?」
梵沈默了,他望着诺亚那双充满了期盼的眼睛,心里挣扎了许久,终於缓缓地点了下头。
「明天、就回去。」
第245章
第二天一早又开始下起雨来,雷声响过,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
诺亚最讨厌这种潮湿阴冷的天气,那会令他全身都感觉不舒服。叹了口气,诺亚做好了淋成落汤鸡的准备。
原本的奎豹部落已经被虫族毁的差不多,萨克带领族人迁移到了埃塔洛山脉边缘、和死亡森林交界的地方。他说了个大致的方向,梵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一行人的动身准备出发。梵这时候突然把诺亚抱了起来,用一种宽大的叶子仔细覆盖住对伴侣的身体,不透一点风。
他抱着诺亚闷声不吭走出山洞,萨克等人也立刻跟了上去。
倾盆大雨下个不停,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似的。整个森林都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雨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