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席之上,金盏又见到了高台长,这位爱凑热闹的台长已经提前落了座,笑模笑样的看着众人。原来这酒席是他提前定好的,专等着侯制片一行人到来。
众人落座之时,金盏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选择了和两位龙套演员坐在一起,这两位龙套都是相貌普通不善言谈的青年,所以他们这一处小角落算是饭桌上最为僻静的一角了。
高台长今天兴致很高,边喝酒边用眼睛扫视这一桌子男男女女,末了他举着酒杯对侯制片高声笑谈:“老侯,你这干妹妹和小金前阵子上了娱乐版头条,这事儿你知不知道啊?”
干妹妹者,正是侯制片身旁的肖飞飞。侯制片听了这话扭头看了一眼肖飞飞笑靥如花的脸,然后对高台长道:“知道。”
高台长坐在两名年轻女演员中间,一手搭着其中一个人的肩膀继续笑:“还真是妹大不中留。”随即他转向金盏道:“小金,我看那照片上你可是拉着飞飞又是逛商场又是遛宠物的,怎么到了饭桌上却隔得那么远啊?”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他,并且又用视线衡量了他和肖飞飞的距离,发现两人确实坐的特别远。
金盏受到大家的注目礼,心里有点慌,不过强自镇定心神,他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飞飞姐受欢迎得很,我刚才没抢上嘛。”
此话一出,坐在肖飞飞旁边的一个男演员马上接话道:“哎呀,你这么说是在怪我还是怪侯制片抢了你的位置啊?”
这男演员是个官二代,演技和相貌皆是平平,可就是有权有势,在剧组也是比较嚣张的一位。金盏被他这话一呛,反倒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更加慌张了。
然而这时肖飞飞开了口:“小金,你要是想坐我旁边就早说嘛,来,你现在就过来吧。”
金盏见她笑眯眯的对着自己招手,高台长也在一旁起哄说“赶紧过去啊”,只好犹犹豫豫的站起身。那官二代男演员则仰着下巴笑着看他,笑也不是好笑,带着不屑和敌视。金盏顿时有些后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在他窘迫之际,今天格外话少的侯制片忽然开了口:“算啦算啦,你们别难为人家孩子了,小陈难得能和飞飞坐在一起吃顿饭,你们还非让人家挪地方。”
官二代男演员-小陈,转过脸立刻换上一副温和亲热的面孔:“侯叔,这儿也就您肯替我说句公道话啦。”
金盏以为危机解除,搭讪着笑,想要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没想到侯制片却对他一招手:“小金来,坐我旁边。”
高台长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老侯,闹了半天你是想给自个留着呢。”
金盏在众人的笑声中局促不安极了,但审时度势还是走到侯制片的另一边,早有人给他让出了位置,他硬着头皮坐下了,忽然非常盼望这顿饭快点结束。
大家又恢复到各自推杯换盏的交谈中,金盏接过别人传递给他的自己那份餐具,然后夹着面前的菜肴吃了几口。半边脸有点烫,他知道那是侯制片在注视他,侧过脸对侯制片笑笑,他发现自己往日的伶牙俐齿统统不见了,想要谈笑几句却怎么也想不出说辞。
而侯制片那张严肃的面孔却渐渐流露出一点异样的神色:“好孩子,不错。” 侯制片低低的开了口。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夸金盏不错了,金盏承认自己确实挺好,但也不至于总让人说,这样的夸奖让他特别有压力。
“侯制片,您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侯制片露出一点笑,这个笑和他上次握着肖飞飞的手一边抚摸一边说话时一模一样,有种一本正经的下流。金盏正不明所以,忽然感觉有只大手在桌下摸上了自己的大腿,一路向上摸到了腿根。他只觉得血液瞬间涌上头脸,不自觉的夹紧了腿,他手足无措的握住那只手,声音又低又轻,生怕别人听见了似的:“侯制片,您……请别这样。”
侯制片笑容扩大一些,仿佛十分待见他这副文弱的模样,手腕一转反手把金盏的手抓住了开始揉搓:“害怕了?”
金盏脸上很红,慌张的扫了一眼席上众人,大家都各忙各的,没人看他,只有高台长举着酒杯一脸看好戏似的看着他们这边。金盏终于知道了侯制片为什么总是说他好,原来是好在了这里,之前他看肖飞飞总围着侯制片转,就以为这一脸凶相的制片人只好女色,没想到这老头子居然男女通吃。
六神无主的被对方摸着手,金盏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没、没有。”
“没有就继续吃,多吃点。”侯制片好像忽然就和蔼可亲起来,一只手握着金盏,他用另一只手给金盏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
他在桌面上像个体贴的老大哥,而桌下却像个流氓似的对着金盏动手动脚。金盏的心砰砰乱跳,他想这就是传说中潜规则了,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这在娱乐圈是很普通的事情,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他也在想自己要不要忍一忍,毕竟现在眼前的事业和前程都这么好。
可惜他忍了十分钟,终于是忍无可忍,那老混蛋的手居然已经摸到了他的下身。金盏霍然起身,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我去下厕所。”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金盏一路走出酒店,却在大门口迎面跟人撞了个满怀,他抬头一看,来人居然是安洋。
安洋十分诧异的扶稳他:“干嘛呢,慌慌张张的。”
金盏刚才一路走得急火攻心,现在在门口吹到冷风,一下又清醒过来了。
“我、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高台长叫我过来的,说是你们在这里有饭局。”安洋用手背蹭了一下他的脸:“你不在里面吃饭跑出来干嘛?”
金盏低头看着瓷砖地上的倒影,定了定神,把刚才饭桌上的事说了一遍。安洋听完沉默片刻,然后缓慢的说:“你就这么跑出来,想过后果吗?”
金盏经过冷风洗礼,脑子里的热血退却,现在也觉得自己行为有些鲁莽了:“当时没想,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洋叹息一声揽住他的肩膀往里面带:“你不愿意是不愿意,但是千万不能驳侯制片的面子,不然你这阵子的努力都白费了。走,跟我回去,这回我坐你旁边,别怕。”
金盏有点犹豫,但还是跟着安洋走了。
他跑出去的时候莽撞,也不知道包间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忐忑的跟着安洋回到二楼,却在走廊上看到了肖飞飞。肖飞飞抱着肩膀对他一扬下巴,耳朵上的钻石耳环反射了闪亮的光:“小金,你跑到哪里去了?”
金盏支吾道:“去厕所了。”
肖飞飞不耐烦的一皱眉:“你刚才怎么回事啊,侯制片都不高兴了。”
金盏现在再看她就有点皮条客的意思了,心中一阵厌恶。安洋在一旁接话道:“飞飞,金盏还年轻,不懂事,你帮忙跟侯制片说两句好话。”
肖飞飞看着他笑了,斜斜地抛出一个媚眼:“好话还是你们自己去说吧,我的分量恐怕还比不上你呢。”
安洋一拉金盏,低声道:“回去跟侯制片道个歉,听话,想想以后。”
一听到道歉二字,金盏登时就不愿意了,抬头瞪向安洋,他还想说点什么,可一瞪之下发现安洋以往柔和的面目变的很肃杀,眉宇间还缠绕着一股忧虑,他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来。而肖飞飞伸出双臂抱住他一条胳膊,表面看上去十分亲密,实则胳膊非常的硬,硬是连拉带扯地把他架走了。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无畏者
金盏第一次见识了肖飞飞的勇猛与难缠,他没有回原来的房间,而是被对方一路拉到了一间空着的包间之中。
包间中的圆桌旁,坐着神情阴沉的侯制片,他正一手扶着桌沿,一手托着个小茶杯喝茶,他旁边则是一贯爱凑热闹的老友高台长。高台长一见他们俩进来了,登时笑呵呵地对侯制片说:“我说什么来着,小金哪有那么大的脾气,这不是回来了嘛。”
金盏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安洋,心里有点慌。肖飞飞进屋后就松开了金盏,伸出手在他后背上用力一推笑道:“他刚才是去厕所了,不是要跑。”
金盏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向前抢了两步,不笑强笑,对着侯制片一咧嘴:“对不起侯制片,刚才是我太唐突,让您误会了。”
侯制片举到嘴边的茶杯顿了顿,随即从鼻子里哼出一道凉气:“我就那么可怕吗?”
金盏连忙摇头:“没有的事。”
高台长插嘴道:“老侯你长得凶,平时多笑笑,这帮小孩就会多和你亲近了。”
侯制片似乎是听从了他的建议,居然真的露出一点和蔼神情,对金盏一招手:“来。”
可现在无论他露出什么表情金盏都是想逃。金盏不知道安洋去了哪里,明明在外面说好会陪着自己的,为什么还任凭自己落入这种境地?他不敢深想,越是深想越恐惧,况且眼前的境遇也容不得他多想。
后背又被人狠推一下,是肖飞飞直接把他推到了桌前。
高台长笑模笑样地站起身,一拍金盏后腰:“刚才他喝得有点多,吓着你了是不是,去给他倒点茶醒醒酒。”
身后一声门响,是高台长带着肖飞飞出去了,屋内就只剩下金盏和侯制片两人。
侯制片已经尽量作出温柔的样子,可惜金盏一眼不看他,只是愁苦的盯着地面不言不动。侯制片凝视他许久,依然觉得他这模样招人喜欢,就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强行把人拉到身旁:“小可怜儿,干嘛摆出这副样子?我欺负你了?”
金盏僵直着身体,用几近恳求的语气道:“侯制片,您放过我吧,我不是那种人。”
“那种人?”侯制片脸上的温柔神情渐渐退却,冷笑一声道:“你不是那种人你又是哪种人?既然都肯回来了,还跟我装什么高洁?”
“不,我回来是怕您误会,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着,怕我生气不给你戏,所以回来说两句好听的?我就这么容易打发?”
金盏觉得以自己的段数根本不是这老家伙的对手,他既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语,也不肯就这样被对方占便宜,所以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撕破脸。
而侯制片已经不耐烦,他本来对男人兴趣不是那么大,单是看金盏这斯文的样子可爱,可金盏一个劲儿的躲他避他,十分不给面子,心中怒火加欲/火一起燃烧,把他的一丁点好脾气烧了个一干二净。
猛然起身把金盏推倒在桌上,侯制片伸手去撕扯他的衣服。金盏还在盘算着逃跑之后的后果,没想到他能这么色/急,居然敢公然在酒店包间里对他动手,大惊之下挣扎着胡乱推挡,却是把桌上的茶壶茶杯都掀翻到了地上。
随着瓷器稀里哗啦的破碎声,金盏开始大叫救命。侯制片孔武有力的将他按在桌上,大巴掌挂着风声给了他一记耳光:“不识抬举的东西,叫什么,再叫老子弄死你。”
金盏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又是一贯软弱不禁打,被这一记耳光扇得耳鸣眼花,竟是呆怔了足有五秒。而侯制片趁着这个机会把他薅起来翻了个身,一手死死按住上半身,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裤腰向下一扯。
金盏感觉下/身一凉,心里也是一凉,一双泪珠子当场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房门“咣”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随即身上那具沉重的身躯也凭空消失。金盏忙直起身回头去看,惊诧的看见方天亮抓着侯制片的衣领把人顶到墙上,挥出拳头就朝脸上打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侯制片没想到会有人忽然闯入,被方天亮那一拳打的脑袋一歪,不过随后他立即就反应过来,双手抓住方天亮的手腕用力向外掰。侯制片虽然年纪比方天亮大了二十多岁,然而力气十分大,一时间竟是制住了他的动作。
金盏提着裤子站起身,擦掉脸上的泪水,他是眼看着方天亮打了侯制片,而且看两人这个架势,并不打算只打一拳就结束。金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上前抓住了方天亮的胳膊:“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方天亮没有怒目圆睁也没有睚呲欲裂,只是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运足力气狠狠一推,他挣脱开了侯制片的钳制。
侯制片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目光在方天亮和金盏之间来回扫视。抬手摸了摸嘴角,摸到一点血迹,他怔了一下,随即怒不可遏地说:“妈了个x的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说完这话,他夺门而出。
金盏看他出去了,一颗心跳到嗓子眼,急得快要围着方天亮乱蹦:“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方天亮的表情倒还算平静,伸手拉过金盏去看他的脸,盯着那微微浮起的五指印道:“别怕,大不了咱不拍他的戏了,你唱歌也一样红。”
金盏又要哭了:“我不是说这个,你今天打了他,他肯定不能放过你,你说你干嘛那么冲动啊。”
方天亮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忽然大吼道:“你他妈都被人扒裤子了,我还能不冲动?”
金盏被他吼得一颤,泪珠子没控制住,顺着脸上的五指印一路滑落,他哭唧唧的嗫嚅:“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你别哭,打就打了,我不怕他。”方天亮特英勇的挺了挺胸脯。
这时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是酒店内的安保人员闻讯赶来,安洋和肖飞飞也在他们之中。肖飞飞一边打电话一边给保安们指挥道路,一直把包间门口围个水泄不通了,她把电话一收对方天亮道:“你别想跑,我已经报警了。”
方天亮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我没想跑。”
安洋从人堆里挤出来,脸上已经彻底变了颜色,急匆匆地去拉金盏:“你跟我出来。”
金盏一晃肩膀:“我不去。”
安洋急得直跺脚:“小盏,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安洋顾忌这里人多,也就没再多说,愁眉不展的挤出人群抽烟去了。
没过多久,果然来了警察,把肇事的两位一起带走了。
金盏在派出所里做了笔录,他原本在外人面前最要脸,可现在也顾不上那些了,把侯制片猥亵他的那些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一份笔录做完,他面红耳赤的被民警请到外面等候。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外面天很黑,大厅里却很亮。偶尔有几个在外面闹事的酒鬼被人连拉带拽的带进来,骂骂咧咧的不老实。金盏低着头坐在长椅上发呆,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穿着皮鞋的脚。金盏抬起头,看到了安洋。
他仰望着安洋,无情无绪地开了口:“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把我往他那里送就是为了这一天对不对?”
安洋身上有冷风与烟味的混合,也不知道刚才在外面抽了多久的烟,一皱眉道:“我把你送到他那是为了让你能更红。”
“就用这种方式红吗?”金盏顿了顿,心中忽然又是一沉,冷声道:“姓侯的说你也是他培养起来的,是不是你和他也有过……”
说到这他不想再往下说了,安洋当初唱了没几首歌就跑去发展影视,那两年真是红得发紫,至于是否真是人才出众至今都有人怀疑。
安洋没有接他那没说完的话,而是痛心疾首地一跺脚:“小盏,我都是为了你好,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你要这么极端,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呢?反正你也是喜欢男人的,忍一忍就什么都有了。”
金盏张大眼睛,简直不相信这话是安洋说出来的,他猛然站起身道:“你说的还是人话吗?我可以不用你为我好,前几年没你我也都挺过来了,你现在就是在恶心我。”
安洋刀枪不入的一挥手:“好,你不领情就算了,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一声,你那小助理是够呛了,什么人都敢打,我是不会替他说情的。”
金盏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用不着你说情!你快走吧!”
安洋踉跄一步再也维持不住绅士形象,抓住金盏的手臂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的那些事儿,你连一个穷小子都肯投怀送抱,怎么就不能为了前途松松裤腰?”
金盏终于忍无可忍,使尽力气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可惜他难得打人,没有侯制片的准劲儿和力道,这一下抽到安洋脖子上去了,打得他当场一哽,随即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值班民警闻声探出脑袋一看,立马怒道:“派出所里还打架,你俩给我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