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美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但是又想起了上次遇见的,同杜亭雪一起的那位柳霏纱,便悄悄的与相公咬耳朵,“杜门主不是和柳姑娘……怎么又……”
他的声音自然不大,可惜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当然听得清楚,风来便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柳姑娘对阿雪不过是单相思,阿雪是我的人。”
陆美人下意识地看了杜亭雪一眼,只见他的脸早已涨得通红,连脖子都变了色,却并没有出声反驳。他一瞬间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转头朝相公一本正经道,“原来你当初就是这么调戏我的。”风来一口茶顿时喷出一半。
秦砚之及时的岔开话题,以免夫人无心之语刺激更多人的心,“说起来,你是何时寻到的杜门主?”
风来提起这事便止不住话匣子,原来杜门主果然如秦砚之所言去了江州武林大会,不过为了避开风来,故意让顾云飞带队。他那日听了秦砚之的话,磨了顾云飞那小兔崽子三天,他才勉为其难的把杜门主所住的地方告诉他。杜亭雪没想到师弟这么快就把自己卖了,看见风来找上门便掉头就跑。俩人一路追追停停,磨蹭了这么许久,才行至清州。期间杜门主各种为难,使性子,听得陆美人都自愧不如。
没想到杜门主听见风来这么说,怒火冲天,狠狠地踩了风来一脚,语气凶恶的说道,“你怎么不说你一路上动手动脚,流氓至极!”
没想到风来的脸皮和秦大侠好有一拼,一脸我最正直的表情,“全天下我只对你动手动脚,那不叫流氓,那叫专宠。”
杜亭雪差点咬碎了自己的银牙,才没让自己怒骂出一句脏话来,心里却早已把这无耻之人抽打了几十个来回。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间,偷亲我,偷摸我,手都伸到我衣服里了,这不叫流氓叫什么?啊?!老子还没和你合籍呢!还不是你夫人呢!专宠个屁!不要脸!
陆美人就看着杜门主的脸在青白黑之间自由转变,明显气得够呛,却保持住了涵养,没有骂出来。再想想自己当初,顿时对杜亭雪发自内心地敬佩起来。秦砚之则是看了看杜亭雪,又看了看夫人,想了想还是自己的小傻瓜比较好,好哄,省心。
酒足饭饱,秦大侠还拎了两坛好酒回客栈。当晚风来果然睡在了地上,杜亭雪本来就因为想得多睡不着,偏生隔壁还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实在是原先住的妓馆周围没人,隔音又好,陆美人便逐渐放开了声音。可这里的客栈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陆美人忘了这茬,秦大侠又故意不提,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秦大侠的屋子是这层的最后一间,一边邻着风来他们的屋子,另一边邻着空荡荡的小巷。而且格局所致,床挨着的是风来那一边的墙,声音便无比清晰的传到了另一间房。
“啊!唔……慢点,慢!哈,轻点,疼!啊!”
“不要……不……太深了……太!啊!停!停下来……”
“别……不要,别射进去!呀!烫!好烫……唔……”
“你!不要了!别现在就动!不……呜……你欺负人……呜……”
对面传来了陆美人的哭声,随即便是秦大侠哄他的声音,“不哭不哭,乖,放松,宝贝乖……”
“啊……嗯,嗯!哈……唔,嗯~”看来陆美人当真很好哄。
陆淮柔原本声音就好听,清亮干净,好似黄莺歌唱。在床上时微带沙哑,愈加娇羞勾人,听得杜亭雪身体发热,难免想起自己与风来的□□来。忍不住回头看了床下的人一眼,这才发现风来早早就入睡了,完全没有听见这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风来一觉醒来发现杜门主的脸色比昨天更差,对自己也更加没好气,有些莫名奇妙,却知趣的没有触对方的霉头。
四个人一起享用了早饭,随后发现目的地并不相同。现在的情况是,杜门主要回南州,风帮主不让他回,杜门主偏要回,风帮主死活拉着就是不让他回。而秦大侠按计划要带着陆美人游玩清州,一路向西,准备去相识的韩湘院宿下。
见对面两人争执的厉害,秦大侠适时地打断道,“要不你们和我们一起去韩湘院?杜门主应该没去过妓馆吧,去开开眼界如何?”
风来如临大敌,一把将人挡在身后,“不用了不用了,秦大侠与夫人新婚燕尔,我们怎么好去打扰呢!”
秦大侠潇洒的摆摆手,“不打扰,完全不打扰,咱们又不住一起!”
杜亭雪昨晚受了这两人大半晚的摧残,完全不想再重蹈覆辙,因此坚定的拒绝了秦大侠的邀请。秦砚之也没有强求,见他们意志坚定,便不再多费口舌。
秦大侠和陆美人吃完早饭便要出发了,杜门主和风来还在为去留问题争执,估计还要在这里多呆一阵,四人便暂时告别了。
走出客栈好一阵,秦大侠才突然开口感叹道,“真是变精了,原本想把他俩骗到韩湘院,再让人给他们下点药……”
“咳咳。”陆美人打断道,“你别天天想着坏主意。”
秦大侠将搂着他的手收紧,笑咪咪的说:“夫人误会了,我天天想的都是你呀~”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悲欢离合总无情
韩湘院分南湘北湘,南湘是妓子,北湘是小倌。秦大侠带着夫人走的是北湘的大门,门口的龟公一眼认出了秦砚之,赶紧招呼上来,“秦大侠,好久不见,今儿是来喝酒?”眼瞅着秦大侠亲密的搂着一个男子,龟公断不会不识趣的问他是不是来寻欢的,要点谁不是。
秦大侠扔出一锭金子,“要里院的,安静风景好的。”
龟公立刻收下金子,恭敬的拱手,“里院如今只有两间有人,您去了尽管挑便是。”说着就朝最近的小厮招手,准备让小厮领路。
没想到小厮正要过来,却被一个男人拦住,那人穿着水绿薄纱,黑发冠起,贴了花钿,点了胭脂,走起路来柔似无骨,水蛇腰更是不盈一握。如今虽是冬季,但是妓馆里向来火龙烧得旺,小倌们都穿着轻盈的薄纱,偶尔要到露天的院子里时才会裹上冬衣。
那娇俏小倌对着秦砚之言笑晏晏,“我来带路便是。”
龟公看了这人一眼,恭敬地行了礼退下,没有说话。
陆淮柔已经习惯了这种展开,知道这又是秦大侠过往的“情债”。果然刚走出前堂,这小倌就开口道,“秦大侠应当还记得路吧,你最喜欢的那间如今空着,去了便能住下。”
秦砚之并不看故意走在了自己身边的男人,“我夫人喜欢清净,要间偏一些的。”
小倌下意识地看了看带着遮面的陆美人,并不恼,仍是笑容满面,“秦大侠这是改邪归正了?连熟人都装作不认识,莫不是怕夫人喝醋?”
秦大侠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水绿,我以为你惯常有眼色的。”
水绿知道这人动了怒,无声的走快两步,重新走到了带路之人的位置,“料天料地也料不到秦大侠竟有了夫人,水绿只是好奇罢了,秦大侠莫见怪。”
秦大侠无视了他的话,细声细语的关心夫人,“怎么了?累了?”
陆美人用眼神无声的控诉他,“还不是你昨晚不知节制!”
接收到陆美人传递来的埋怨,秦大侠讨好的亲了一口他的鬓角,将人打横抱起来,“我的错,待会帮你按摩松筋。”
水绿见状懂事的没再多说什么,老实带路。其实秦大侠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路很熟,也知道哪间最和自己心意,不用别人带路,自己就能找到。
秦大侠中午入住,一炷香之后,北湘的小倌们就全部知道秦大侠带了个夫人来。韩湘院的小倌以娇柔媚骨著称,名声在外,每天都有数不清的达官贵人前来。秦大侠在这里也呆了两个月,风流债自然不少,很多小倌对他印象深刻,听说他回来,都迫不及待地想见他一面。
水绿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仔细的贴着花钿,画着妆。一个穿着一袭湖蓝长纱的男孩坐在不远处,对着他直翻白眼,语气很是讽刺,“人家秦大侠都有夫人了,你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呀!”
水绿并不气恼,反倒有些调笑意味的回应,“起码有人看,不像你。”
那男孩似被戳到了痛楚,登时跳起来怒骂,“放屁!若不是你!我怎么会……”他将剩下的话如数吞回自己肚子里,脸涨得通红,到底没有说下去,而是反唇相讥道,“哼!有本事你爬秦大侠的床啊!看过了这么久他会不会改变想法,上你一回?”
“湖蓝。”水绿画完妆,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摆,语气仍是不见丝毫怒火,平淡中夹杂着笑意,“在我回来之前,把后面清理干净,扩张好。”
湖蓝原本消下去的红色再次飞满整张脸,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吼,“滚!你想得美!”
水绿走出门,站在门外笑盈盈道,“如果你不听话……我不介意在别人面前惩罚你……”
湖蓝一下子泄了气,两只手攥的死紧,狠狠咬着嘴唇,最后憋出一个,“我知道了。”水绿见状满意的点点头,关上门离开了。
秦大侠下午带着夫人在花园里的小亭中吃点心喝茶,此时虽是十一月,天气愈冷,然从江州到清州一路阳光明媚,秦大侠便喜欢抱着自家夫人晒太阳。陆美人穿着白底红花的冬衣,头发用红色的发带束到胸前,窝在秦大侠的怀抱中,毛茸茸的像只小兔子。
小兔子本来是想要到花园里玩一会的,无奈被众多前来探看秦大侠的小倌团团围住,只好老实的坐在相公的腿上,接受众人的围观。小倌们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陆美人被盯得很不自在,只管埋首于秦大侠的胸口。
倒是秦砚之见惯了这种场面,仿若无人的捻起一块点心,递到爱人嘴边,“宝贝,来。”
这黏糊的样子叫众小倌看着着实腻得牙疼,偏偏又羡慕那个被秦大侠抱在怀里百般疼爱的人来,身在烟花楼,何处寻清欢?何处寻良人?不过是黄粱一梦。
“都聚在这做什么?前堂不管了?”笑意满满的话突然从身后传来,小倌们却被吓了一跳,慌张的回身给来人行了礼,便都迈着小碎步跑着逃走了。
水绿扭着腰,走得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迈进小亭中。他一向笑脸迎人,纵是怒极也不曾摘下这面具来,极少有人能一见他真实的面目。
秦大侠自第一眼看见这人,就察觉这人心思诡谲,不好相与,对他极为防备。倒是水绿似乎毫无察觉,仍旧待他很是亲热,对他相当有兴趣。
陆美人从相公的胸口抬起头来看他,发现这人的妆容比之前见时更加精致,便又转头看了看相公,心里吃味,遮面下的嘴嘟起来,轻扯了扯秦大侠的衣领。秦大侠低头软声问,“柔儿,怎么了?”
“不许看他……”陆美人嘀咕道。
秦大侠顿时失笑,狠狠亲了他额头一口,“我才不看,我举世无双的夫人就在怀里,我怎么会有心思看别人?嗯?我的小傻瓜。”
陆美人立刻高兴了,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更加紧密的黏在相公身上。
水绿自然将这段对话听在耳里,却没有表露出一丁点的其他情绪在脸上,“秦夫人好大的醋味,不过秦大侠向来风流,的确是要看紧些。”
秦砚之不接他的话头,“有事?”
“有,秦大侠新婚,我们这些熟人自然要聊表心意,只是水绿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相送的,不如秦大侠说个心愿,韩湘院一定拼力帮您实现,就当作秦大侠的新婚贺礼,如何?”
“好啊,我夫人喜欢各类点心小吃,每日三餐都要有饭后甜品,且每日都要有至少两样零嘴,每日不重样,可以做到吗?”
水绿下意识看了陆美人一眼,随即开口,“小意思,这些只要吩咐厨娘和小厮就行,您确定要把这个作为愿望?”
“我不付钱。”秦大侠补充道,“如果我夫人吃的不好,我就拆了你们的招牌。”
“……”
自从上次做的山楂鲫鱼汤受到陆美人的夸奖后,秦大侠逐渐喜欢上为心爱之人亲手做饭煲汤的感觉来,也终于有些理解楚赫热得汗流浃背也愿意呆在灶台边的缘由了。只是他会做的东西少得可怜,比不上楚人渣的好手艺。
为了磨练厨艺,秦大侠果断去厨房学艺,他剑法出神入化,切菜也是信手拈来,下锅翻炒问题也不大,就是把握不好调料的量,做出的菜味道偶尔会很极端。
不过他这边还没有学成归来,陆美人就不太愿意让他去厨房了,陆美人在韩湘院里没有熟识的人,一出门就会被小倌围观,到前堂就会被当作小倌调戏,留在房间又寂寞。但是看着秦大侠的热情,他也不好直接出言阻拦,便整日绞尽脑汁想找个理由将那人留住。
其实秦大侠每日在厨房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会时不时跑回雅间看看夫人。无奈陆美人习惯了他整天陪着自己,突然落单,有些接受不了罢了。
这日秦大侠又去厨房勤奋了,陆美人见前堂忙得热火朝天,想来不会有小倌这么闲跑到后院来,便在花园里专注的打量含苞的梅花。
水绿一直想找个机会同这位秦夫人单独接触,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不料今天终于叫他等到这人单独外出,便立刻上前搭话,“秦夫人,好巧啊,怎么一个人?”
陆美人回头见是他,心里便打起了鼓,“嗯,真巧,砚之去厨房了。说起来,我看你似乎总是得空的样子,前堂这么忙,你不用去帮忙吗?”
秦大侠如今在夫人面前,是绝口不提自己的这些风流往事,只当自己失忆,将那些东西一并扔了。因此不论是之前的红鸾还是如今的水绿,陆美人对他们的了解都来自于妓馆里的其他人之口,从秦大侠嘴里是蹦不出字的,陆美人也完全不想听见自家相公对旁人了如指掌,娓娓道来。
因为小倌馆里的人都对水绿极其敬重,完全不敢说他的闲话,因而陆美人对水绿完全不了解,还以为他是个不怎么受欢迎的小倌。其实这人虽然打扮的是小倌的样子,从前也接过几位客人,不过却是北湘实实在在的负责人,也是韩湘院两位创办者的其中一位。所以即使前堂如今忙得天翻地覆,他也能照样清闲自在。
虽然知道陆美人这样问只是因为不知事情缘由,水绿心中却不自觉的浮起一抹怒气,然他面上照旧,看不出丝毫端倪,“我一直好奇的很,秦夫人究竟是有什么过天的本事,竟然能让秦大侠俯首称臣?在水绿看来,您的武功一般,到秦大侠甚远,身段也是平平,容貌也遮得严实,莫不是撒娇求欢的本事了得?可我们北湘最擅撒娇求欢了,不知比起秦夫人来,如何?”
这话说的着实尖酸失礼,陆美人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直白的说自己配不上秦砚之的话,登时气得肺疼,摘下了遮面,冷眼瞧着他,“你们连最基本的皮相都不及我,还比什么其他本事?”他这辈子第一次对自己过人的相貌生出好感,用来赶走这些烦人的苍蝇再合适不过。
水绿被他的容姿彻底震慑了心神,好半晌都没能反驳一个字,见他呆住,陆美人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道,“砚之是看上我的人,不是我的脸!哼!”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秦大侠回来后,陆美人第一件事就是告状,把水绿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兴高采烈地描述了自己摘下遮面后那人呆滞的神情。秦大侠当天下午就找了水绿谈话,却不料水绿无视了他警告的话语,突然说道,“你个臭流氓哪来的这么好的运气,这种人间绝色都被你骗到手了?!”
“……”秦大侠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秦大侠的预感很准确,那天过后,水绿将放在他身上的兴趣,翻倍的放在了陆美人身上。每天嘘寒问暖比秦砚之还周到,每天端茶递水比秦砚之还殷勤,每天聊天逗趣比秦砚之还老道,连陆美人一日三餐他都亲自端来了……
并且拎来了一个红漆木盒子,里面全是化妆用的东西,陆美人近来养的好,原本就好的皮肤越发水嫩,唇色也健康起来,脸颊白里透粉,好似晕了桃花。胭脂水粉之类的用不上,水绿便每日尽心尽力的为他贴花钿,束发戴簪。
这原本应该是秦大侠的活,现今全部被水绿揽去,教人不禁想起了柳霏纱,不过她好歹是女子,男女有别,她不好做的太过。可水绿完全没有这些顾虑,做起来得心应手,陆美人性子又软糯,只要别人对他没有恶意,他便狠不下心来,便让水绿得手了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