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拿乾坤袋收了混沌身上苍都的两道残魄,“我只是破了他的内丹而已,他身上现在三颗内丹根本就压不住,稍一扰动就成了现在这样子。”玄尘说着将召回的剑递给景卿,又问道,“刚刚吓到了?”
景卿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温柔的嗓音,脸上赧然,急忙别开脸干咳一声,局促道,“没、没有,我哪有那么胆小……”他声音越说越小,玄尘却忽然低头凑在他耳畔亲了一口,低声道,“景卿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诱人的很,让我恨不得现在就吃了你。”
“你……”景卿脸上一热,一下推开玄尘,然而没走开两步却又被拉回了怀里。
玄尘眼弯弯,半点不像是刚刚说过浑话的样子:“景卿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景卿冲他翻一个白眼,瓮声瓮气道,“当然是去收魂,没人帮忙,自然要赶紧些。”
玄尘听完,一下笑出声来,低头在景卿唇角吻一吻,“恐怕再过上一阵子本尊就该怕你了。”
景卿说的只是一时给那尊神堵嘴的气话,这样的地方白天压根不可能见到游魂,他当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末了还是被玄尘带着下了山。
景卿走在玄尘身旁,脑子里想得还是走了一阵子,忽然开口问道,“那传送印是混沌布下的?”
玄尘道,“是他,不过布阵的时候穷奇应该就已经死了,他一人拿两道虎符,所以阵上有些边角并不严密。”
“那你俩打斗时怎么不见他用?”
玄尘道:“他用过了,不过没有招出阴兵来就是了,而后才动用了凶尸。”
景卿又问,“那村子里那些村民呢我门不管了?”
玄尘:“他们没事,混沌炼尸用的是药,用邪力控制,现在他内丹散尽,那些人最多邪气侵体,发上一次烧就好了。”
两人在山下找了家客栈歇下来,叫了几个酒菜,房间里相对而坐。
景卿拎着筷子吃了几口,抬眼见玄尘自斟自酌,忽然一阵恍惚觉得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头一回被这尊神带着进酒肆的样子,一时心里感慨万千。
“在想什么?”玄尘停下杯子抬眼看他。
“没什么……”景卿被玄尘眼里的笑意烫了一下,脸上一热连忙低头老老实实吃饭去了。然而脑子里却想着当时的情景,心道自己当时就算是做梦都不会梦到自己有朝一日能看见这尊神笑起来的样子。
房里很是安静,景卿还在考虑要不要说些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门外人道:“两位公子,今天小店里老东家寿辰,掌柜的吩咐但凡进店就要送一份年糕,小的特地给公子送来。”
玄尘起身开了门,门口道过一声谢,端着一只小碟放在了桌上,“尝尝看吧。”
碟子里是炸过的年糕,每一块都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码着,热气带着甜香止不住的往鼻子里钻。
景卿看他一眼,脸上绷不住直接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彦华尊神你是寿星么……”
玄尘:“……”
景卿终于笑完,揉一揉脸又摆出一副端庄雅正的样子,夹了一筷子。
过油以后的年糕亮晶晶的,外壳金黄酥脆,可里头却还是年糕的软糯,口感和甜味都恰到好处,一点不黏腻,反倒十分喜人。
玄尘看着景卿满眼的星星,勾着唇角笑了一下,“好吃?”
景卿点了点头,“好吃得很,要不要尝尝?”说着转手将筷子递了过去。
然而半道就被玄尘捉着手腕拉了过去,低头直接封住了景卿的双唇,舌尖长驱直入。景卿瞬间便正圆了眼,开始还有力气抵着玄尘的胸膛去推,后来便被逼的丢盔卸甲完全没了反抗的本事,干脆勾着玄尘的颈子,闭眼由他去了。
鼻息间都是糯米的甜香和酒气,显得这一吻尤为温柔绵长。景卿最后被放开的时候只觉气息不稳却见对面的玄尘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指尖在景卿唇上摩挲几番,回味一般轻声笑道,“的确是香甜的很。”
“你……”景卿脸上发烫,想要起身却被玄尘伸手拉了回去,直接将人抱在腿上,随后往桌上摆了块青绿的玉质小件出来。
景卿一下老实了,靠近玄尘怀里去,问道,“这是什么?”
玄尘道,“混沌身上的东西,我看它身上有几分灵气便顺手带回来了,你可认识?”
景卿将那小物件在手里把玩一回,回头揶揄道,“彦华尊神也有不认识的东西?”
玄尘听完他这一句揶揄非但没什么恼意,反倒轻笑出声来,“自然有很多,”他说着将身子又靠近了些,下颌抵在景卿肩窝,两人现下真的是前胸贴后背了,玄尘的呼吸就在他耳畔,氛围一下变得十分暧昧。
玄尘淡声道,“阴阳双.修的乐趣本尊就是刚刚才知道。”
景卿恨不得在玄尘身上狠咬一口,最后还是忍住了,张牙舞爪道,“你这九天六界性子淡漠出了名的彦华尊神天天浑话连篇,就不怕有朝一日我给你抖出去?”
玄尘淡然道,“你这样空口无凭,不如先给我娶回家,婚宴上再抖,六合内外就能人尽皆知了。”
景卿:“……”
两人又闹了一阵,玄尘方才道,“我将它带回来不过是觉得这东西带在混沌身上有些古怪,上头灵修我只能大致知道是水族的后辈,可这些小辈的事情本尊向来都不是很清楚,景卿也不清楚的话就算了。”
“是清河门的玉件,”景卿将手里的玉件抵还回去,闷在玄尘怀里瓮声瓮气道:“上头刻的是清河家文。”
“清河?”这尊神显然不知道有这个名字,景卿只好又提醒道,“东海水君。”
又思索一阵,玄尘才道,“他何时自成了一家?”
景卿:“……”他翻一个白眼,自然明白玄尘大概是觉得东海水君能力欠佳不足以当大事,然而凡间百姓那里管这个,达官贵人们哪里有时间去想着悟道清修,他们只要官运亨通财源滚滚趋福避灾长生不老,所以多见的就是白如仙门学些三脚猫的道术,甚至更多的就是连课也不修,直接捐上钱在功名簿上有个位子就觉得自己算是仙家弟子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种违心背德之事,那些上神上仙谁会去做。
他道,“在凡间,这近千年里就已经自成一家了,而且还是如日中天的自成一家。”
玄尘听完并没立时做声,过了一阵子,景卿才听见那尊神玩味一样在自己耳畔沉沉道,“看来这水君也有些意思。”
宅子(一)
景卿在心里哼了一声,又道,“尊神可曾听说过洛清公主的芳名”
“不曾,”玄尘摇一摇头,“为什么要知道?”
景卿:“没什么,就是听人说起这位女仙似乎对尊神很是倾慕。”
玄尘一下笑出声来,“景卿这是在吃味?”
“谁吃你的味!”景卿一把按住那双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手,“我只是跟尊神提上一声,这洛清公主就是清河门的家主,东海水君的宝贝女儿,所以这样说来不是比水君还有意思一点?”他说着从玄尘腿上移开了身子,在一旁坐下,拎着筷子又吃了几口饭菜,抬头揶揄道:“想来天上地下倾慕尊神的人多得很,疏忽几个也是正常。”
然而玄尘今次却破天荒的正经起来,只是淡淡一笑,道,“本尊只记得你一个就够了。”
景卿揶揄不成,反倒叫这尊神突如其来的温情噎了一下,脸上报赧,老实埋头不做声了。
夏天过去之后夜晚来得很快,还不觉得做些什么天光就已经暗下来了,魂当然还是得收的,然而现在却比以前容易多了,几乎可谓手到擒来,景卿看着手里敛魂册上的空位只剩了那么几个心里有自我欣赏一番,这才把手上的竹简化作命牌挂了回去,一套下来有条不紊。行云流水一般的感觉叫他直想哼首小曲儿。
玄尘站在远处看景卿走过来,笑道,“头一回见你收魂收得这么欢喜。”
景卿听见这话倒是怔了怔,想了想也的确不知道自己作苦工怎么还能这样欢畅,于是为了体现鬼司差事的苦楚景卿走近过去的时候努力装出一种冷淡的语气,道,“什么欢喜?”
那尊神只笑了一声,没再接话,然而两人一起走了一阵子,玄尘却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本尊可以夜视?”
景卿脑子里还没转过来就见眼前忽然出现了两只放着光的眸子,立马吸一口凉气,身上一竦……这幽幽的荧光在一片混沌黑暗里十分有冲击力,不过很快便暗了下去,景卿这才悚兮怵兮道,“挺吓人的。”
玄尘笑道,“所以才将他隐起来。”
景卿:“隐起来就不能夜视了么?”
玄尘道,“自然不是,只是用术将光亮遮起来而已。”
景卿的脑子这才开始缓缓转起来,他点一点头,道,“虽然这样跟你一起走夜路要放心不少,可是你有这本事我似乎很吃亏。”
玄尘轻笑一声展臂将他揽进怀里去,附耳建议:“你可以白日里多看我几眼。”
景卿:“……”
景卿本以为还要继续往山上走,然而被玄尘带着走了一阵,他忽然发现这似乎是一条下山的路。
景卿急忙道:“哎哎这敛魂册还没满怎么就下山了,不收魂了么?再说你现在下山去也没什么客栈开张啊?”
他说着还不忘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影,纯正的三更天。
前面尊神倒是十分悠闲:“所以今天不住客栈,”他一面带着景卿继续往下走一面道,“找个宅子住下。”
景卿不知道其中名堂,只觉得今天晚上这尊神似乎不大正常。半信半疑跟着下了山,令人惊喜的是山底下正好就有一座宅子,两扇宅门大敞着,似乎就在等着他们进去。
景卿往里看一眼,目光穿过幽邃的深堂,隐约看见不远处一点烛火一样的亮光。心道这宅子的“正主”倒是大胆得很,连这尊神都敢往里请。
他想着,在宅子外头布了一个简单的阵法,防止里头有什么厉鬼一会趁乱跑出来,便跟着玄尘进了门。
两人前脚进门,后脚身后的宅门便关死了。
……这样就只能说是他们自找死路了。
玄尘道,“加上这宅子里的,你今回的差事就能交付了。”
听完这句话,景卿平生第一回对阴宅有了好感。
然而他还没动作,屋里正主就直接迎了出来——只听一声啸叫,一阵阴风从深宅大院里吹了出来。景卿才想要去拿符纸,眼前就出来了一颗飘飘忽忽的魂珠。随即那洪水一样的净火又一次从半空里涌出来,十分安静的在宅子里铺展开去。
既然有人请缨,景卿自然乐得享这个清闲,净火收拾的速度十分可观,不多时已经屋里屋外房梁窗框全烧了个遍。这宅子原先应当是城里有钱人家的一处别业,就着屋后山阴水流消夏避暑的,然而邪祟反入为主。
景卿一面数着魂珠一面封魂,觉得这邪祟实在是太不客气了一点,山妖野鬼,基本后头山上该有的的几乎全在这里了。
净火烧过的宅子灯火通明窗明几净,非但无半分阴邪之气,屋里就连浮尘也不见分毫。加上屋里之前就被收拾得十分规整熨帖,桌几床椅之类一应俱全,就连被褥软靠都被规整摆好,如今看上去赏心悦目。
看来这宅子里以前邪祟闹得很凶,这家日后一样东西都没敢往回拿。
景卿四下打量了一遭,而后直接便坐在了一旁的矮榻上。净火烧过之后的软垫不只颜色鲜亮如初,就连坐上去松松软软也与新时无二。他心生欢畅,干脆伸手捉过一只软靠,身子一歪靠上去,一手颐头,一面开口感叹,“果真还是这样坐享其成比较好。”
玄尘走过去指节在景卿下颌上蹭一蹭,“累了?”
其实说实话他身上现在并不多累,可身子挨到这样软绵绵的东西实在不想起来,干脆便点一点头,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仰脸问道:“今晚不是要睡在这里?”
“是。”玄尘点一点头,然而却又俯下身去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景卿才要扑腾,却听玄尘在头顶淡声道,“夜深露重,到里间去歇息。”
他心头不自觉又颤了一下,老实下来,抿一抿嘴,道,“其实你可以把我放下来的。”
玄尘只勾了勾唇角,并没动作,直接便进了里间。然而身子才挨到床沿,玄尘的身子便直接贴了上来。
景卿挑一挑眉,伸手将自己腰间那只不规矩的手一把按住了,“这可一点都不像是要让我进来歇息”
“那像什么?”
景卿抬眼笑道,“像是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玄尘听了景卿的揶揄,将这四个字玩味几回,俯身在他耳边坏心肠的徐徐吹着热气,“景卿只要坐享其成就好。”
耳畔突如其来的酥.痒让他忍不住挺了挺腰,一下便软了身子,后面的话便全让玄尘吞了下去。
不多时,床帐便重重叠叠尽数落了下来,剩了烛影摇红,偶尔一些细碎的呻.吟从帐子里透出来,房里情.欲的意味渐渐明晰。
两人今次到是没真刀真枪的来,然而那尊神的一双手已经足够他受了。
玄尘完事的时候景卿身子已经酥过了两遍,现下眼角泛红水光潋滟。
玄尘俯身来吻一吻他的眼,唤道,“猫儿。”
他说话的时候喉头依旧发紧,声音喑哑还带着喘息,这时候沉沉响在耳畔对景卿来说真是要命,身上一激灵,却在脑子里忽然记起来,之前水殿里那一次玄尘便说自己叫得像猫一样,瞬间臊红了脸,急道,“你说谁是猫儿!”
玄尘咬着他的耳尖:“你说谁是猫儿?”
“你……”景卿现在是真的要被臊死了,无奈被那尊神拦在怀里跑也跑不开,只好抬起胳膊挡在眼前,瓮声瓮气道,“哪有你这样的尊神……”
玄尘直接将他挡在眼前的胳膊拉了起来,俯身将人揽进怀里去,笑道,“不是就在这里。”
第二天晨起的时候房里一片明晃晃的日光,景卿眯着眼算了算时辰,巳时过半。又躺着醒了醒神,这才撑着身子从从床上爬了起来。
“醒了?”一旁玄尘站在窗边,见他动作便转身过来,中间又顺手到了盏茶,带着走过去,旋身在床边坐下。
景卿这才睡醒,迷迷糊糊里伸手接了茶,身子往一旁又斜倚着靠进一旁那尊神的怀里去。
才睡起的景卿墨发披散,眉眼间尽是恬然,加上他身上的里衣一夜过后已经有些松垮,喝茶时从玄尘这里看过去胸前点点红痕一览无余。
玄尘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勾一勾唇角,略一低头贴在景卿耳畔沉声道,“猫儿。”
景卿听见那两个字就一激灵,刚喝下去的茶水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谁是猫儿!”
玄尘给他顺一顺气,伸手将茶盏接过去放在一旁,转脸十分和善地笑着看他,“景卿是说昨夜本尊说的还不够清楚?可要我再说明白些……”
景卿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捂住了玄尘的嘴,顶着一张大红脸支吾了半天,方才从唇缝里将一句话挤出来:“这名字……不许乱叫……”
说完,景卿只见那尊神眼弯弯,眸子里的温柔笑意简直要满溢出来,他心头一时又漏跳了几下,可还不待收手,只觉掌心一阵温热的□□,立马就过电一样收了手,接着就被玄尘拉进怀里去。
“本尊哪里舍得。”
宅子(二)
这次交差的依旧是玄尘,招阴司的小跟班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道影子进了门,递给玄尘一张薄纸,而后不见了踪影。
“这是什么?”景卿还有点蒙。
玄尘扬一扬手里的那张纸,“房契。早些时候放了道影子去买,现在才拿回来。”
景卿有些震惊:“你把这宅子买下来了?!可是我们马上就要走啊?”
玄尘道,“里面都已经休整过了,何不再多住几天?何况日后再来下界,住在这里总比在客栈强。”
景卿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道,“下界来都是来收魂的,哪能专门跑到这里住下?”
玄尘笑了笑,将手里房契收起来,又道:“总有不用收魂的时候。”
两人在城里逛了一圈,从前景卿只知道街巷商铺酒肆客栈,现在头一回在山下这么久,听书把戏就连勾栏赌坊都见识了个遍,转回去的时候天光已经暗了。
这宅子在城外,出城还要走上一阵子,景卿一边走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玄尘闲扯,从天上问到地下,正说着,他一抬头,步子忽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