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郁俯身,吻了吻他背后的一小块地方,又慢慢道,“在我的嘴唇边。”
小麻雀只画出了一个小小的尖翅膀,隐藏在了花丛里,要很仔细才能瞧得出来。
裴向雀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陆叔叔还记着他的小麻雀呢。
天早就黑了。
裴向雀被折腾了一天,早就累了,昏昏沉沉地被陆郁灌了一碗粥就睡过去了。陆郁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笼子里的裴向雀,终于,他走了过去,打开笼门,将裴向雀抱了出来,放置在更加柔软舒适的床上。
其实每一天,等到裴向雀睡熟了之后,陆郁都会把他放到床上,再在天亮前把他送回去。也幸好裴向雀心大,睡眠质量好,这么折腾两回也不会醒。
陆郁把裴向雀搂在怀里,看着他稍稍皱起的眉眼,心里涌起一阵难过。
夜深人静,他的理智回笼,明知道不应该那么对待裴向雀,可是占有欲无法被控住。
可或许是由于今天睡得太早,裴向雀在陆郁怀里打了几个滚,又清醒了过来,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我早就,早就知道,陆叔叔舍不得我,今天,果然被我捉住了马脚。”
陆郁应了一声,他的小傻雀哪里得来的这个结论。理智和欲望斗争了半响,就40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在裴向雀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只听得陆郁轻声问,“阿裴,我这么对你,你是不是很难过?”
陆郁觉得自己就如同他的母亲一样,病的太重,欲望太过强烈,总是伤害了心爱的人。陆成国无关紧要,伤害也就伤害了,可他的裴向雀不同。
他舍不得,也不能去伤害。
裴向雀直起身,镣铐与链子叮当作响,他亲了一口陆郁的胸膛,坦白地说着自己的真心话,“没有难过,也不会,不会难过。或许有的,时候会疼,可是和陆叔叔在一起,我就不晓得什么叫难过了。”
他又想了片刻,“因为陆叔叔生病了,我想好好,好好照顾陆叔叔,让你,快点好起来。这怎么会难过?”
陆郁原先那与胸口沸腾的欲望仿佛被浇上了又甜又腻的蜂蜜,也融化成了一团,不能再灼烧他的神经,驱使他的行为。他以为自己接近痊愈,可是占有欲还是牢牢地把控着他的思维,他放不了手。
裴向雀没有在意陆郁的回答,即使喉咙哑了,也是很欢快地说:“陆叔叔,偶尔也要依赖我一下。我是,是不会,那样轻易地就被打倒的。”
“对了,”裴向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害羞,踌躇片刻才问出口,“那我做的好不好,陆叔叔的欲望,满足了吗?”
陆郁一僵,他内心似乎是满足了,可又不知足,想要将这种状态长久的保持下去。
大抵欲望都是如此,如饕餮恶兽般永不知足。
陆郁自嘲般地问:“阿裴,要是我不满足如何,你会不会害怕?”
裴向雀坐起来,被子顺着他的胸前滑下,落到胯骨的位置,他偏过身,看着身旁的陆郁,似乎想起了从前的事,“其实,陆叔叔的,陆叔叔的病,我可能,在这之前就有点知道吧。”
他磕磕绊绊地讲出了发现了许久的事情。就是在陆郁安排了安知州的事情过后,他就隐隐约约发现自己和陆叔叔的相遇,与那次的安排有许多相似之处。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加上以陆郁的身家,为什么住在那里,种种不合理的现象凑在一起,很容易就拼出来正确的答案。
裴向雀想,从最开始有印象的那场相遇,大概都不是意外。
陆郁从来没想到过裴向雀能发现这件事,即使是他这样的镇定,也深吸了几口气,才慢慢问,“那,我的小麻雀不害怕吗?毕竟,是……”
裴向雀没等他说完,就低头吻上了陆郁的嘴唇,珍之重之,软软地回答,“即使所有的因缘巧合,都是,是假的。可陆叔叔是真的,陆叔叔对我的好,也是真的。既然这些都不是作假,那又何必追究?”
裴向雀的性格就是如此,他缺少对外界交流的途径,反而会将人和事看得更加通透彻底。那些假象他都不会在乎的,只要明白什么是真的就可以了。
谈到了这件事后,裴向雀完全精神了起来,“那,陆叔叔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因为,”陆郁顿了顿,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久到穿过了生死轮回,声音都恍恍惚惚了,“我第一回 见到你,就对你一见钟情,再难相忘,才用了那样的法子。”
裴向雀捏着陆郁的手,让他将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才算是心满意足,“所以,我早就明白的。而且陆叔叔永远不用担心的就是,我会离开你。而我,永远也不会担心陆叔叔会离开我。”
因为他相信对方。
陆郁绷在心口的欲望仿佛逐渐消退了下来,他还没有恢复到从前可以被理智完全控制的地步,可也不再需要这样强制着禁锢裴向雀才能得到满足。
于黑暗之中,陆郁轻轻吻了吻裴向雀湿润的眼角,慢慢地说:“以后不把你放在笼子里了,总是蜷缩着,对骨头不好。”
裴向雀倒在他的怀里,像是报复这么多天来陆郁的所作所为似的咬了一口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良久,镣铐坠落到了木板上,清脆的一声。
这一刻,裴向雀和陆郁一同挣脱了牢笼。
那次裴向雀和陆郁聊天的效果算得上显著,金丝笼被收到了仓库里,裴向雀也不必再带着镣铐,只是还是赤身裸体,不可以出卧室。裴向雀倒觉得没什么,陆郁原先病的那样严重,即使是治愈,也该是一步一步来,不必着急。
清早,按照以往的惯例,心理医生同陆郁在书房里谈话,进行最近情况的诊疗。
医生问:“陆先生,你现在满足吗?”
与裴向雀没来之前相比,陆郁仿佛多了许多暖意,就像是被暖阳融化了的冰,“是的,我很满足。”
他的占有欲也很满足,可他却不会放手。
医生叹了口气,对陆郁的陈年旧病也没什么法子,“可你对那个孩子的占有欲是‘果’,不是‘因’。如果找不出‘因’来,即使这样下去,这病,还是会在下一个不恰当的契机爆发。”
陆郁却摇了摇头,“阿裴,他不是‘果’。”
他也是“因”。
对爱人的占有欲和原本的心理阴影纠缠在了一起,不知何因何果,滋养着占有欲越长越繁茂,只要他还爱着裴向雀,那便永远也斩不断着根脉。
连陆郁自己也不知道这病从何而来,或许仅仅是因为精神方面的疾病都是遗传,来源自秋子泓的基因。
他们谈了一会,也聊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又转到了药物的服用说明上面,根据陆郁目前的情况,医生为他换了一种药物。
陆郁吃完了药,又下去煮了粥,再上楼的时候,裴向雀还是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没醒。
他伏在床上,侧脸贴着枕头,体态柔软,被子这搭在腰上。能瞧得见肩头圆润,脖颈微微翘起,又有两扇凸起的肩胛骨,形状生的漂亮,薄薄的皮肉覆盖着骨头,似欲飞的蝴蝶。脊背和腰一同塌下,再往下便是起伏的臀,整个人瞧起来就像朵才盛放的百合花。
陆郁见他在床上睡得不老实,三两步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才发现膝头磨得通红,甚至都破了皮。他将裴向雀翻了个个,搂在自己怀里,又从抽屉里拿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摸了上来。
即使是再欲望上头,陆郁疯得最厉害的那段时间,他也牢牢谨记裴向雀真正的底线在哪?且绝不会超过这个底线,伤害到他的小麻雀。他从来不会叫裴向雀受伤,这是个意外。
擦完了药,陆郁吻了吻裴向雀膝头那一小片皮肤,有万分珍惜。
裴向雀是被冰醒的。他还没睡得太饱,眼睛还没睁开就伸手去枕头上摸打扰自己睡觉的罪魁祸首,结果就摸到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
他还没来得及看,就又被另一只手拿了过去,睁开眼时只瞧见陆叔叔拿了一块碧色翡翠,翡翠上雕刻了只展翅欲飞的鸟,也认不出是金丝雀还是小麻雀,脚腕上却还拴着细绳。
陆郁笑了一下,温柔至极,抚摸着裴向雀的侧脸,又将这块玉佩挂在了裴向雀的脖子上。
裴向雀仔仔细细地瞅了好多眼,又举到眼前,问:“好看吗?陆叔叔。”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问翡翠,还是在问自己。
翡翠的颜色映着裴向雀雪白的脸颊,他的眼瞳里有光,是比翡翠还要清澈。
陆郁眼里含着笑,抬起裴向雀的下巴,他的姿态十分驯服,陆郁吻了上去,讲,“当然是我的小麻雀最好看。”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除了不能出门,也不能见外头的阳光。可病总是还要治的。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有无数的事情可做,裴向雀扭过头,瞧见自己背后的画已经花了,就对陆郁说,“花都快没了,陆叔叔不为我,补上吗?”
陆郁拿出工具,又想起上一次的情景,抚上了裴向雀的脊背,“阿裴怕是忘了上一回哭成什么模样了?”
裴向雀瞪大了双眼,磕磕绊绊地讲,“今时不同往日,那一天,那一天是个例外。”
陆郁笑眯眯的,也没再讲话。
结果只是简单地将那幅画补全,勾勒了几笔,裴向雀都哭肿了眼睛,他瞧起来是在可怜,连陆郁这样的铁石心肠都不好拿他之前讲过的豪言壮语调侃,直接将小麻雀抱到了镜子旁,清清楚楚地映着背后的那幅画。其实同上一次画的差不多,还是红玫瑰与白百何,只是这次金丝雀站在了花瓣上,而小麻雀也露出了大半个脑袋。
裴向雀最近却对镜子有些阴影,不太愿意看,叫他想起了不太好的往事。
镜面很冰,人的体温也暖不了,裴向雀对此深有体会。而且裴向雀的腿细且长,被按在镜子前时会不住地发抖,像是承担不住身体的重量,可是向下滑的时候又会被陆郁揽住腰,继续牢牢地摁在远处。
到最后又是哭得不像样。而大约是因为那次哭得太惨,陆郁左哄右哄都哄不好他,只好许下空头条款,说是答应裴向雀一个消减,什么样的都行。
这个有总比没有好。
裴向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揪了揪陆郁的衣袖,问,“陆叔叔,还记得上一回,答应我的话吗?”
陆郁点了头。
裴向雀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很坚定地开口,“我想去见,见那位心理医生。”他可以这样一直和陆郁这么待下去,可是还是要知道陆叔叔现在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陆郁答应裴向雀的事情,是没有不作数的。第二天早晨,裴向雀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那位心理医生,他似乎也很意外,两人没谈多长时间,裴向雀就离开了书房。
陆郁也没问他们谈了什么,反正他也能猜得出来。到了下午的时候,他忽然头疼,是换了新药的副作用,裴向雀不许他下去做饭,替他按摩了一下午。
裴向雀侧躺在裴向雀身边,他的皮肤雪白,似乎抹了油和蜜,满是动人的光泽,即使只是躺在那里,什么也不做,都像是要诱惑着陆郁过去尝一尝芳香可口的滋味。可现在上头已经布满了斑驳的红痕,星星点点的,连成大片大片,很明显是陆郁尝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戒不了裴向雀的味道。
陆郁生病了后,有了些小孩子脾性,瞧着裴向雀的模样,突然就干巴巴地扔出来一句,“我想看你哭。”
裴向雀叹了口气,生病的人最大,什么要求也不能反驳,便说:“那我,哭给陆叔叔看?”他一贯不怎么哭,因为世上没什么能叫他哭出来的事情,可陆郁是个例外。
陆郁又不要了,他的头其实没好,依旧疼得厉害,可是却不想再叫裴向雀费力,轻松地把裴向雀按到在他的身下,认真地回答,“不是在床上,我便见不得你哭。”
裴向雀还是皱着眉,“陆叔叔的病,什么时候,能,能好?别的不说,这样,一直吃药,对身体不好。”
陆郁抱着他,换了一个方向躺着,抵住左边的额角,头疼地要轻一些,“你不是问了医生吗?”
裴向雀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可是,可是他让我问你,从前的事。可我,我知道,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问你你也,也不会说。”
陆郁温柔地看着裴向雀。他的小麻雀瞧起来难过极了,连上一回的绑架都不能叫他害怕,却为了自己的头疼和生病担惊受怕,动也不敢多动一下。
那都是些遥远的旧事,他并不觉得从前的事情是他的心结,可是医生既然那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讲给自己的裴向雀听。
他沉默地吻了吻裴向雀的脸颊,“从前和你讲过我以前的事,有些是真的,有些是骗你的,都不太记得清了。”
陆郁笑了一下,语调平淡,“不过有一件事肯定没和你说过,怕吓到你。我的母亲,她也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她是自杀的,而且吊死在我的床头。”
他顿了顿,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讲,“就是这里,早上醒过来,就看到她的脚尖在踢在我的眼前。我早就知道她活不了多久,果然,她死了。”
陆郁嗤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在笑秋子泓。他本来就早熟,记性又好,这么多年过去,还记得年幼时的事情。秋子泓到最后疯的越来越厉害,谁也不认识,只抱着陆成国的照片笑。
没人能救得了秋子泓,甚至她自己早就想死了。
裴向雀却想,难怪陆叔叔从来不让自己睡那半边床。
他亲了亲陆郁的下巴,对于这样的往事也没有多惊讶,只是心疼自己的陆叔叔,连说话都是温软的,“我从前以为,陆叔叔的运气一直,一直,直都很好。可现在看来,我和陆叔叔,好像,都,都挺倒霉的。”
“不过没有关系。”裴向雀直起身,将陆郁整个人环入自己的怀抱,陆郁的个头大,这样是很费力的,裴向雀却开心极了,“我遇到了陆叔叔,陆叔叔也遇到了我。我们都转运了,现在的运气好。那些,那些过去的事情,我不记得了,陆叔叔也陪着我,一起忘了,好不好?”
陆郁觉得,从出生至长大,大约只有半条命,而裴向雀是他另外半条。
他遇到裴向雀,生命就忽然圆满了。
裴向雀的身体微微发抖,眉眼低敛,“陆叔叔可是要和我白头到老的。”
裴向雀听到陆郁轻轻笑着说,“好。别难过。”
那些陈年旧事他都忘得掉,他不是秋子泓,裴向雀也不是陆成国,何必记得这些事,反倒轻慢了自己的小麻雀。
陆郁不再需要心理医生了,就如他从前所说,裴向雀是自己的药,无论那一方面都是。他的病因埋藏在骨血里,因裴向雀而起,只要还爱着裴向雀,因果循环,交缠而生,占有欲永远暗藏于心底,没有治愈的那一天。
陆郁也不需要治愈,他病入膏肓,裴向雀也融到了自己的骨血里。不过理智倒是彻底回笼,能制得住过分的占有欲,前段时间所做的事都可以被称得上情趣,裴向雀也没什么心理阴影,就是说那个笼子还是太小,直不起身,在里头待了几天,有点不舒服。
陆郁也笑,“要是再大些,就成了屋子了,还怎么能叫金丝笼?”
裴向雀也笑了。
陆郁最近停了药,也不再头疼,还放着急的要命的陆静媛过来探望过几次,但就是不愿意和裴向雀踏出房门。他现在享受了这样美妙地谈恋爱生活,日子过得十分悠闲有趣,觉得自己工作了这么多年需要放一个长假,加上公司确实也没什么事情,裴向雀请的长假还没到期,便一直同裴向雀待在家里,就像是一对满心眼里只有谈恋爱的普通失业情侣,幸好存款颇丰。
可好景不长,李程光就带来一个消息,说是陆成国最终还是没能撑得过去,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陆郁是陆成国的儿子,又是陆家的当家人,这个时候不出面是说不过去的。陆郁和李程光谈了一会这件事,最终决定葬礼还是在陆家老宅办。
陆郁还叮嘱李程光去查了另一件事,是原先做背地里那些生意的一个部门主管,在上次清洗的过程中辞退了,但发放了一大笔钱。李程光说他现在又找到了一份别的工作,薪水不错,还很安全,他的儿子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现在还交了个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