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里有些闷,渐渐透不过气来。
原醇玉终于放过他。
燕容喘了口气,原醇玉把脸埋进燕容颈窝里,抓着他的衣带过了好一会儿,指节紧了又松。
燕容抓着原醇玉的手挪到一旁。
“忽然间怎么了?”
原醇玉抬起头来,又往燕容唇边凑过来,燕容含了一大口气,以为原醇玉又要和他来场方才的较量,原醇玉却咬在燕容的唇瓣上。
挺疼的。
燕容磨牙,准备咬回去。
却见原醇玉喉间一动,道:“你真没吸食过其他人的修为?”
像是憋了很久的一句话,燕容听在耳朵里,磨牙一下咬在了自己的舌头上。
“自然。”燕容底气很足地看着他,“你不会真以为我行不正之事?”
原醇玉眯了眼,目光停在他身上半晌:“我觉得你做得出来。”
被原醇玉这么一觉得,燕容底气短了一截。原醇玉打小练出一对慧眼,看人一看一个准。
本就记性不好,思索一番,还真想不起做了还是没做。
不想了。
燕容吸溜着舌头,调侃地斜了眼原醇玉:“你都不确定我做了没做,就这么带我逃出来”
“若你真做了,按门规要被打断骨头,戳在瀑布中间吊个七天七夜。”
原醇玉说话吓人,燕容本没打算往心里去,看原醇玉的神情却不似寻常的轻佻。原醇玉肃然道:“你若做了,掌门长老非废了你不可,我必然不能留你在门派。”
“你好好想想,是做了还是没做”原醇玉逼视着,非要燕容想出个结果。
燕容便也忍不住严肃起来,在脑海中认认真真地搜刮一翻,老实说道:“没做。”
原醇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道:“好,我信你。”
燕容狐疑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
原醇玉从燕容身上退开,嘿嘿一笑,抬手转了把手中的木棍——山鸡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原醇玉手中。
果真狡猾奸诈!
燕容扑过去抢夺,原醇玉抬高了手,被燕容在腰际作弄了两下就崩不住了,哧哧笑着软下来,和燕容两半分了。
燕容就着野果啃山鸡,啃得一嘴油。
原醇玉经过与万物争食练就了一手好手艺,可惜在云尾峰这些年不愁吃穿,只顾着往人精修炼,不再为自己烹制食物,以至于燕容和原醇玉同一个窝过了这么久,竟是第一次吃到出自原醇玉手的晚饭。
原醇玉洋洋得意,笑他富贵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失了人间诸多乐趣,往后……说到往后,原醇玉微不可见地一顿。
“往后你若感兴趣,我教你几招一日三餐的招式。”原醇玉弯了眉眼,曲起食指揩去燕容嘴角的碎滓。
吃饱餍足,困意袭来,燕容眯在火堆旁烤火歇息。
仅他们两人露宿野外再加上原醇玉的反应有些蹊跷,燕容虽然心大,到底留了个心眼,吊着丝神识留意周边的动静。
火堆里噼啪噼啪响得很催眠,火焰在脚边发着热,暖烘烘地侵蚀着意识,听了会儿虫鸣,便觉得睡意滚滚,燕容艰难挣扎,睡意翻涌。
濒临睡死的前一秒,身旁衣角动了动,燕容一个激灵,意识清醒了。
原醇玉悄悄起身,翻了翻火堆下的枯枝,蹲在原地暖了把手,然后站起来,整理了衣服,束好发,离开了火堆。
没走几步,听见草皮响动,一回头,燕容站在身后,苦恼地看着压在脚下就发出细碎声响的一簇草。
见原醇玉已经发现自己准备跟踪,燕容也不解释了,直奔主题:“你去哪。”
原醇玉亦脸不红心不跳,从容道:“我到处走走。”
燕容几步走到原醇玉身前:“我跟你一块儿。”
原醇玉却不走了,站在原地默了半晌,道:“我打算回云尾峰。”
原醇玉这么打算,燕容一点不惊讶,只用询问的目光注视着原醇玉,想知道原醇玉非要回云尾峰的理由。
“既然没有做错什么,就这么夹着尾巴逃了,不是很没道理么。”原醇玉道。
你后悔了?
燕容想这么问,话到嘴边打了个转,燕容点头:“确实。”
嘴上虽附和着,神情却一点儿不像觉得没道理的样子。
分明应该是最委屈的。
“算了。”原醇玉伸了把懒腰,挪回去躺下,“睡觉。”
“你不回去了?”燕容在他身边蹲下。
“不去了,好不容易出来,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回去做什么。”原醇玉拉了燕容的肩把人拉下来,往旁边按了,“你也睡。”
燕容却没了睡意,大睁着眼睛在身旁对着原醇玉瞧:“你不是觉得很没道理么,就这么躺下睡过去”
“我还没想好。”原醇玉望着天顶,徐徐叹出一口气,“离开了云尾峰,又该去什么地方。”
那一口气叹出,原醇玉展开眉,翘起腿,胳膊塞到脑袋下枕了。
“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决定要走,那就走得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天大地大,总有比云尾峰更好的地方。”不知是说给燕容,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燕容也转过眼看那天顶,星子很亮,扎在广阔的天宇间,让人想起群峰间那一角小小的峰头。
次日燕容是被一阵打斗声惊醒的。
原醇玉的剑和对方的刀碰撞在一块,振碎了郊野的宁静,受惊的鸟儿从枝丫间跃起,扑棱扑棱扎进树林深处。
那不速之客的招式奇异诡谲,属魔修的术法。
燕容刚做了个噩梦,揉着脑袋站起来,鼻翼间魔族的气息勾得他一阵反胃……又是魔道残党。
燕容莫名烦躁,提剑冲上去和原醇玉两面夹击,几个回合下来那魔修身上便挂了彩。
那魔修本想趁二人熟睡偷袭,不料还未靠近就有一人察觉,前面醒的这人他尚且能敌,可没过几招,第二人也惊醒,气势汹汹地杀上来。见不敌二人,魔修撒腿就跑。
魔道残党被人追杀许久,逃跑的本事练得极好。原醇玉反应极快,踏上剑紧追在后。
燕容慢了些,在后头远远看着两人朝太荒山的方向飞去。
正要追上,魔修身上掉下的一封信件吸引了燕容的注意。
燕容拾起信件,信件被魔道的术法封印着,要破解得费些心力。
便暂且将信件收好,也踏剑跟了过去。
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蹦出上一回遇到的魔修的话——
“别自大了,道修,你们的容身之处早已在我魔道的天罗地网中。”
容身之处,是指……
作者有话要说: 噫噫噫拖了这么久才更真是对不起等更的小天使(怂成一团)在和隔壁末水孤辰大大比赛断更(不)和隔壁末水互相催更又互相安利最后却一起浪了起来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捂脸)偷偷的不要让隔壁末水太太的读者知道(不)噫噫然后周二要上军事理论课了以后周二的更新不知道能不能更上,一波考试也要来了我也很绝望啊QA□□手速渣的作者怂兮兮地建议读者养肥到……大概20w的时候追起来(现在说已经太晚了吧)然后投雷投手榴弹的小天使渣作者对不起你萌QA□□完结前本文不v,希望能顺利走到完结(然而现在说好像还太早)(怂)
☆、第 38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证明存活!天热撸我竟然断更了一个多星期,罪过罪过(然而依然忙于考证并不能加更)
关于上一章被锁原因蠢作者也不知道QA□□□□□□Q真的只是吃了个鸡什么都没做!绝望脸!
燕容寻着气息追去, 追到太荒山山脚下,总算在镇子里追上了人,却不见了原醇玉,只看见人群里一片魔修的衣角。
燕容脚步滞住,犹豫了一瞬,按捺下心里的不适。
长年正魔不两立的理论渲染占了上风,燕容钻进人群, 欲追上前去把那魔修从人群中揪出来。
一双手捂住燕容的口鼻把燕容往后拖了一把,隐入店面中。
燕容侧头一看,原醇玉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燕容会意, 咽下到了嘴边的疑惑隐了气息。
接着便听到原醇玉的传声。
原来原醇玉有心装作被那魔修甩掉,以获得魔道的情报。先前遇到的魔道残党一旦被抓获便争先恐后地自尽了,以致剩余魔修的踪迹仍然成谜,给无数道修心中留下一块疙瘩。
原醇玉这回不把人逼紧了, 看这魔道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这招叫——欲擒故纵。”
原醇玉眼尾上挑,山中的妖精下了山, 依然是狡猾的妖精。
燕容从怀中掏出捡到的信件。
“刚才打斗时把那魔修的衣服划破了,掉出这么个东西。”
原醇玉眼睛一亮,边用余光注意着魔修的动向,边按了按燕容的手背。
“你收好它, 我去盯人。”
燕容重新收好信件,悄无声息地跟在同样悄无声息的原醇玉身旁,见那魔修四处张望着,出了镇子, 直往山中走去。
踏上的那条山路,正通往云尾峰。
原醇玉在山路前顿了顿,拦住燕容道:“你在山下等我。”
也不等燕容应答,飞身跟上前面的魔修。
燕容斟酌一瞬,看看山下,望望山头,隔着衣料摸摸怀中的信件,觉得这事不能答应,便一声不吭跟在后面,顺着山路上了山。
可到了门派的结界前,两个人的气息都飘忽了,燕容不过一眨眼,不见了那魔修和原醇玉的影子。
云尾峰内,笼罩着令人不爽的低压。往日叽叽喳喳的弟子们安分了许多,也不见三五成群聚在一块侃天侃地了,人人脸上好像都糊着一层阴云,对近来发生的事情三缄其口。
亭台间打杂的几个弟子耐不住寂寞,拄着扫帚搭着抹布,压低了声音说起新近的大事。
头一件大事,自然是轰动了全门派的重生台一事。
说到这重生台上的主角原醇玉,便不得不赞叹一番,原师兄不愧是云尾峰第二弟子在重生台上未经重生之术,以一人之力除了心魔,还一口气进阶了修为。
又啧啧叹道,可谁知还没来得及给朴山尊者长脸,就这么带着那食人修为的燕容跑了。
说到燕容燕师兄,那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默默无闻那么久,才崭露头角,没风光一会儿,就胆肥到上重生台劫人,竟还修习邪魔之术,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擦柱子的弟子听那扫地的弟子说完 ,搔搔脑袋道,可燕师兄看着也不像心怀邪念之人,虽说平日里沉默了点,可对同门师弟师妹也不乏关照,是个好人。
好人什么是好人?不过给你们遮了次雨指导了几句术法,就是好人了?之前是谁说贿赂进来的师兄绝不承认的?
当事人蹲在檐上,听两拨人就这话头争了起来。
临到动手边缘,一道冷风吹来,吹到脸上一个激灵。二人止住话,疑神疑鬼地四处望了望。
“花师兄不在。”
“我总觉得花师兄在哪看着。”
“你太多心了,花师兄不在。”
“花师兄不在……”
花师兄不喜欢师弟们谈论重生台上之事,燕容和原醇玉被朴山长老亲手解决,朱吟泊被关禁闭,花争弦活像直接从不乏争议的第三弟子跃升成了云尾峰的首座,一时间权势极盛,很有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势。一旦听到那两人的名字,花师兄必然不会让谈论者好过。
降下温,两边各退一步,再不敢提那两人的名字。扫地的用扫帚在地上糊了几下,擦柱子的用抹布在柱子上抹了几下,又说起大师兄朱吟泊来。
大师兄朱吟泊欲毁重生台,气得朴山尊者直接把人关了禁闭,到现在还没放出来。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看不到大师兄出来了。
只是关禁闭,已是轻的了,毕竟做下那样的事……便是护师弟,护成那样,也太过……
檐上刮过一道风,吹落了一捧灰尘。
燕容蹲在亭子顶上偷听师弟说话时,原醇玉已追着人进了主峰。
那魔修一进门派就更加警惕,且动作较之前更为诡谲飘忽,追踪这魔修丝毫马虎不得,原醇玉跟得吃力,一边还得隐藏身形和气息,差些把人跟丢。
原醇玉抹了把额角的汗,一抬眼,见那魔修往妖牢而去。
妖牢是主峰重地,由各门派弟子一同看守。自那次群妖涌出后,长老们在妖牢各处加固了结界,又增加了看守人员,如今妖牢戒备森严,掌门派了座下修为高强的得意弟子亲自把守,寻常人等轻易不得进入。
……理应是这样。
原醇玉眼皮一跳,见那魔修一溜烟似的飘进了妖牢。
“……”
原醇玉尾随过去,蹑手蹑脚地沿那魔修的路线踏入妖牢,果然那处结界薄弱。
这一块是他们云尾峰负责的。原醇玉心情复杂,脑子里冒出个人名来,原醇玉把它掐灭了。
魔修跑得飞快,原醇玉踏入妖牢的那刻只剩了个衣角,原醇玉的目光揪着那衣角,脚步随之踏出。
忽然几道剑意从身后而来。
原醇玉一惊,转身避过。
一队身着弟子服的修士在妖牢入口巡视,为首的掌门弟子目光凌厉地穿过虚空,落在原醇玉身上:“谁?”
原醇玉隐身的术法还维持着不曾散去,抱着丝侥幸一声不吭一动不动,装作一团空气。
掌门弟子显然没耐心等他露出马脚,祭出三张符纸在虚空一点,淡黄的微光照亮了照亮了妖牢入口。原醇玉心里拔凉,在这微光中显出形来。
“原醇玉,你怎会在此!”
弟子们骇然,那日朴山尊者手刃二徒,如今这原醇玉却好端端地站在他们主峰的缚妖重地中。
既然如此,那燕容多半也安然无恙。
“先别急着抓我。”被一群执剑的修士团团围住,原醇玉还算镇定。
自己和不少掌门弟子都有过交情,面前这人恰好就在这"不少人"中,如今情况紧急,也只能拿往日的交情堵一把,看他信不信自己。
原醇玉目光落在妖牢黑洞洞的深处,压低了声音:“如今门中潜入了魔修,我一路追踪,见他进了妖牢,此时应当还没走远。”说罢,眼尾瞥向那掌门弟子,“比起我,妖牢里这位应当更有抓获的价值吧?”
“潜入魔修门中可是有大大小小数十层结界,魔修如何潜入而不惊动一人!”弟子们显然不信。
掌门弟子是经过大风大浪的,魔道猖獗之时亦奉师门之命与魔修交手,知道其诡谲狠辣。事关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掌门弟子抬手止住身后师弟的质疑,叫师弟们噤了声,缚住原醇玉,便往妖牢深处走去。待确认了真假,再叫这原醇玉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这处入口归云尾峰的弟子看守,如今过道上悄然无声,连一丝交头接耳也无,就连群妖也没有任何躁动,仿佛不约而同进入深眠。
原醇玉等人往内走去,长明灯幽幽地发着光,照亮各自驻守的一小块墙壁。
一名弟子踢到了什么,弯下腰探去,猛地一声抽气。原本看守在内的弟子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惨淡的灯光下,面容十分安详,仿佛已静悄悄地死去。
“只是睡着了。”掌门弟子探过一人的鼻息道,众弟子俯身查看,果真只是睡着了。当即松了口气,平复下惴惴不安的心情,跟着掌门弟子继续前行。
整条过道十分安静,每隔一段距离都可见到摊睡在地上的看守弟子,直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突兀地插入这一片宁静。
弟子们听着声音面面相觑。
这魔修穿过重重结界潜入他门中,就是为了做这等破事
“又是那妖物。”一名弟子皱起眉。
声音传出处,关押的可不正是前些日子挣脱了锁妖链作乱妖牢的息甘。
这么一来,那日息甘的锁妖链断裂,便也有了解释。
“看来原师兄说的没错。”那弟子过去也曾仰慕过原醇玉,这会儿一双带着分隐隐期望的眸子看向原醇玉,却见原醇玉眉头微锁,神情异样。
“原师兄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原醇玉一语不发,闭着嘴摇了摇头。
掌门弟子再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眸间一凛,腰间的剑出了鞘。剑光一闪,掌门弟子提剑率先冲了进去。
原醇玉全身被缚着,见几个身手敏捷的弟子嗖地窜进了牢室。
不过一瞬,便听见惊呼。
“花师弟!竟是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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