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识相的人,元家宝也就懒得再多说什么,一挥手便关上了房门。
被关在门外的众人顿时心里一阵发慌——亲娘诶,这是惹到了什么样的人喏!
那位筑基修士却松了一口气,拉着一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大少爷安安静静的离开了。
那跑堂的看了全程,顿时对房内的元家宝几人升起了几分惧怕之意。连忙跑下楼去找到店家,将所见所闻如实禀报。
店家听了也是一阵惊慌,不过好歹是一店之主,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也算是见过几分世面,吩咐跑堂的今天啥事也不干,专心好生伺候着楼上这几位后,才得空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第60章 顿悟
见自家师尊似乎在想些什么也有一段时间了, 元家宝直接开口问道:“怎么了,师尊?可是没找到那狼妖的踪迹?”
景灼点了点头:“方才那人身上倒是带了些狼妖的气息, 不过很微弱, 应当在不久前碰到过。”
“连师尊都找不到那狼妖的踪迹, 那这狼妖只怕修习了一种能够不让人轻易发现的隐匿功夫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嗯。”
想想他们这一路走来倒是没听过什么有多少人横死这种事情, 元家宝说道:“若是它没有伤人,想必威胁也不大。倒是不急着这么快找到,不如我们在这里多待个几天, 说不定它自己就露了行踪。”
景灼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他们此次出来, 主要目的便是带着元宝到处走走长长见闻,积累一些经验,其他的能管则管。
小谨知道是因为他所以才来这里,毕竟主人跟景灼仙尊早已辟谷, 是不需要吃东西的。所以更加觉得自己主人真是好,可以说是全天下最好的主人了!
元家宝现在的心思都放在景灼身上,两人时不时看上一眼, 说点话, 自然没看到小谨亮闪闪的眼睛。
三楼这里不仅安静, 视野也很好。
元家宝起身走到窗边,靠着窗边往下看去,下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可能因为这个时辰是吃午饭的时候, 街道上的行人比他们之前走过是要少了许多, 并没剩下几个,寥寥可数, 只是路边摆摊的却大部分都没离开,大概是自带这干粮,亦或是家里人送了饭菜过来。
看着他们脸上时不时因为成了一笔交易而露出满足的笑容,这种为了生活努力的模样让元家宝觉得甚是鲜活。曾几何时,他也为了少的可怜的工钱到处跑剧组抢龙套,为了一日三餐奔波不休,那时虽然辛苦,不过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再怎么辛苦那都是满足的,总觉得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想着想着,元家宝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景灼看着他,总觉得此时的元宝离他很远,在想着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在怀念着一些他不懂的东西。可他还是喜欢,无论是怎么样的元宝,有他护着,就是一个永远开心快活的元宝。
元家宝看着看着,有两道身影便出现在他眼里——那是一人一狗。那个男人已经很老了,颤颤巍巍地走到大街上,一条皮毛已经不怎么光滑柔顺的狗跟在他身边,走了两步又往身边的老人身上看,似乎提心吊胆地害怕老人突然会摔倒。
仔细看去,元家宝发现那条狗的眼里似乎有某种很深的感情,但更显而易见的,是哀痛,是悲伤。
狗的情绪比起人来往往要单纯不知多少倍,但是看着这只狗的眼神,元家宝却觉得仿佛多了些什么。
退了两步,元家宝捂住了胸口。
景灼连忙走了过去,扶着元家宝问道:“怎么了?”
他并没有发现元宝受到什么人的攻击。
元家宝摇了摇头,觉得有点想哭。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大概,是因为那只狗眼里的悲伤太过浓烈,感情太过复杂。那样纯粹的感情直直就打动了他的心。
抬眼望去,只见那一人一狗的背影已经慢慢的从街的这头走到了那头。老人的手里拿着什么,紧紧地抓在心口。
景灼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过元宝的情绪很不对劲,他只能将人抱在怀里好生哄着,无暇再去管其他。
元家宝靠在他身上,心里的触动很大。但就只是这样一件平平常常的事,触到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人都会死,这是改不了的事实。可一旦踏上了修仙路,那便能与天争命,实力越强,悟性越大,越能得到所有人梦寐以求的长生!这个世界的人都有血有肉,他们的感情也是真实的,自己这些年抱着局外人的心态参与了多少,说到底,还是没有将自己真正当成这个世界的人。
有时候一场顿悟,能改变许多。
呵,是啊,这里有师尊,这个自己将整个感情扑上去的人在,还有那么多熟悉的人,他得惜命,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没有重来的机会。
景灼似有所感,却没说,只是不断地抚摸着他的脖颈与背脊。
“师尊,我好喜欢你。”
“嗯。”
“我真的会努力提高修为,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嗯。”
“我们都会活得长长久久,永远在一起。”
“嗯。”
“我任性的时候,不要太宠着我。我耍赖的时候,不要太依着我。”
“……嗯。”
“要是我有一天犯浑了,懒得修炼,你记得一定要提醒我,骂不醒,就打我。”
这次景灼沉默了许久,元家宝也没有开口,似乎执意要等着景灼的答案。
“为师也很爱元宝,为师会等你,为师会永远与元宝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元宝都是为师舍不得打骂的人。倘若你有一天犯浑了,为师会惩罚自己——元宝这么好,为什么会犯浑?都是为师的错。”
元家宝一听,眼泪就哗哗掉下来。
他真的很少哭,几乎不哭,今日有幸看到那么纯粹的感情得到顿悟,自家师尊说的话直戳他的心窝,但品一品,又觉得甜的掉牙。一时间心里酸酸甜甜,抱着人就不撒手了。
小谨在一旁看着,一张小脸上也满是眼泪——主人真的很爱景灼仙尊啊,景灼仙尊也很爱主人。他们两个的感情这么好,小谨也开心呐,真的很开心。
不过过了多久,元家宝才松手,脸上也恢复了原样,只是在景灼眼里,总觉得元宝有什么变了,眼睛里有什么渐渐定了下来。
这种改变,让他觉得与元宝之间的距离感消失无踪。
抹了把脸,元家宝笑道:“师尊,我顿悟了,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景灼摸了摸他的脸,道:“挺好。”
元家宝看着他,也大着胆子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把——唔,滑滑的,摸着还挺舒服。嘿嘿。
景灼有些无奈,不过又想起来方才看到的,便开口说道:“为师已经知道那只狼妖在哪了。”
“嗯?师尊找到了?在哪?”元家宝好奇。
景灼的眼神有些复杂:“就是方才你看的那一人一狼。”
元家宝懵逼了。这是几个意思?狼妖分裂了?还有,那不是狗是狼?
想吐槽的太多,元家宝憋了憋,到底没憋出什么,只是干巴巴地问道:“那如今狼妖在哪?”
“城外不远处。”
“那我们去杀了它?”其实说实话,元家宝一想到那双带有纯粹感情的眼睛,他下不了手。
景灼摇了摇头,顿了顿,还是说道:“先去看看,其他的事,再说罢。”
元家宝点点头:“好。”转头看着小谨,说道:“小谨,你先留在这里,以防万一,先去要两间房。”
小谨点了点头:“是,主人。”
……
此时,花城城外不远处的小树林的一片空地里,那名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到一个地方,看着脚下略有坑洼的土地一双昏黄的眼睛里就落下了泪来。
身边的狗、不,是身边的狼忍不住用头蹭了蹭他的腿,没用多少力,老人却还是摔在了地上。
狼似乎懊悔地嗷嗷叫了两声,急忙凑上去舔了舔老人满是皱纹的脸。
老人摔得不重,抬起手,手掌搭在了狼的头上,声音黯哑带着老人独有的声线,难听,又很难听得懂。
“小风啊……我找不到他啦……我就要死啦……真想、再见见他……我早该死,活到了现在……”说着说着,老人又哭了,哭得像个丢了心爱东西的小孩。
狼又舔了舔他的脸,将他脸上流出来的泪舔去。
它心想——或许这就是报应,是它以前作孽的报应。
“易风……易风……”
听着老人呼唤它的名字,狼趴了下来,虽然知道老人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它低低的叫着,似乎说了很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直到老人趴在他们初次相遇时它躺过的那片土地,嘴里呼唤着它的名字渐渐没了生息,它还在低低的叫着,就好像自顾自的觉得老人还在,听着它的声音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它终于大声的嗷嗷叫了起来,爬起来咬着老人的胳臂,把人往上拉,似乎只要人起来了,就能活过来一样。
元家宝咬紧了嘴唇,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明明是一起的人,却生生一个经历了生离,一个正经历着死别。
以前那个杀人无数的狼妖,此时叫声凄楚,为一个再也醒不过来的人悲伤。
嗷~~~~~~嗷嗷!嗷呜嗷呜……
你怎么会死呢?我把妖丹都喂给你吃了,你怎么就不能再多陪我几年?为什么!?
第61章 狼妖番外
易风是一只化形狼妖, 惯喜欢杀戮,也享受杀人的快感, 没有理由。
打着为民除害的名头来诛杀他的那些所谓正道修士不在少数, 俱都命丧在他尖利的爪牙之下。
逍逍遥遥活了五百年, 想着自己都这么大了居然还没来得及开个荤, 于是化了形去以艳色出名的花城。
号称天下第一的美人,他还是有兴趣见上一见的。若是长得不合他的心意,这花城就是他下一个下手的目标。
花城里没有多少修士, 最强的还只是筑基巅峰, 作为已经修成人形的化形妖修,他还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显露出来的强大实力让所有瞄准花魁的人闻风而退,留下的,便自然就只有他一人。
等到那花魁千娇百媚的现身, 易风便觉得自己的爪子蠢蠢欲动。他的鼻子灵,什么味都闻得到。
——满身的脂粉气,简直俗不可耐!
正当他欲出手时, 被阻止了, 他只看到那人一双眸子寒光凛冽。
花魁被这变故吓得花容失色, 连忙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易风看着眼前这人,觉得那花魁比起他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只可惜是个男人, 还是个不好惹的男人。
他手中的剑很锋利, 方才那一击便割破了他的皮肤,虽说比起他的爪子来可能要差了一旦, 不过执剑之人让他觉得更加危险。
敏锐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面前的人与以往那些来找他麻烦的人都不同,若是一个不小心,他也许就会死在这人手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激战从城内到城外,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却没有人敢靠近半分,到了城外,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尔妄加杀戮,今日便是尔命丧之时。”
清冷的声线,让已然身受重伤的易风背脊一阵阵发寒——难道,真如他所说,今日逃不掉了么?
“呵呵,我比你活了不知道几百年,你若是真有本事,便等杀了我再说!”
易风逃了。第一次,被人逼得走投无路。
……
景灼收起剑,看着地上已经毫无生息化出原型来的那只狼妖,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背着背篓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今日必须得找到虚鱼草才行,否则王大爷的病怕是医不好了。”
从假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易风挣扎着化成了人形——它可不想躲过了那个人,却被一个普通人给杀死。毕竟,他如今的状况太糟了。
当那名年轻男子走过来,看到满地的鲜血,已经躺在血泊中的易风时,连忙背着背篓跑了过去。
“你没事吗?发生了什么事?”
易风在他靠近时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尖利的爪子渐渐显现显露出来,不过被宽大的袖袍挡住,没给人发现。
然后,易风看到那个人虽然一脸害怕,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看看你的伤口么?我是个大夫。”
大夫是什么?易风不知道,于是他不说话,就盯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男人看。易风觉得这人似乎没什么危险性,于是便将爪子收了起来。
没多久,易风便发现这个年轻男人的脸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变得粉嫩起来,还开始结巴了:“我、我我能看看你你的伤口么?”
说着,怕耽误治疗时间,年轻男人朝他伸出了手,将他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
见他没有拒绝,年轻男人的动作便渐渐没有方才那般小心翼翼了。反手将背上的背篓拿到身前,将里面的草药全都倒了出来。然后他从身上翻出一块青巾,看着手上的青巾,年轻男人似乎有一些犹豫又有些不好意思,还偷瞄了他一眼,视线对上后又着急忙慌地又将视线转了回去,从脸颊红到了耳尖。
似乎下定了什么主意,年轻男人从随身带着的水壶里倒了些水将青巾浸湿,然后替他清洗伤口。忙了一番后,便找了几株药草嚼碎了放到他的伤口上。
“……”忙活一通便是为了将这几株草放到他伤口上?不是很懂这个人在想些什么。
苏云从身上撕了块布条下来,将伤口抱起来,但因为易风的伤在胸口上,所以他只能横着包,所以在包的时候,两人的姿势就显得有些暧昧了,仿佛在拥抱一般。
包好之后,苏云的脸还是红红的,他看着易风,说道:“你伤的很重?我带你去城里罢。”
易风看着他,还是不说话,心里想着干脆先杀了这个看起来就很笨的家伙,但视线瞥到被那人好生捏在手里的那块青巾,这个念头便缓了缓。
他不说话,苏云又有些惊慌:“我、我叫苏云,你叫什么?”
“易风。”
终于听到他的回答,苏云满脸的兴奋,眼睛都亮了。
易风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不就是知道了他的名字,至于么?
苏云扶着易风回了城,药篓子都没拿,因为对他来说易风真的很重。
苏云的家只有他一个人,他是个孤儿,小小的院子里养了十几只鸡。一眼看去,简直一览无遗。
易风觉得这小傻子住的地方还不如东面那座破庙。但是他这次伤的真的很重,必须得慢慢静养,还真不是挑地方的时候。
一个月过去了,虽然吃的差了点,但也没什么。小傻子很穷,穷的睡觉的屋子里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跟一个装衣服的箱子。虽然他很不习惯,但也跟小傻子挤在一张不算大的床上整整睡了一个月。
易风想——小傻子的身上都要染满他的味道了。
想着想着,易风突然皱起了眉头。小傻子最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今日尤其晚,他都还没吃晚饭呢,干脆今晚把小傻子吃了算了,他这一个月他可是没有一天是吃饱的!
正想着呢,门外传来了开门声,是小傻子回来了。
苏云一身疲惫地赶回来,便去了厨房,花了点时间做好饭菜后,苏云端着回了房。
“易风,吃饭了。”
易风看着桌上几乎没有一点荤腥的菜色,皱起了眉头——果然还是把小傻子吃了算了,这样他恢复的还能快些。
苏云见他皱眉,也有些局促:“我、我、明天就有肉吃啦!真的!”
易风饭量可大,他都养不起。苏云想,也许明天再多做一些工,就能多赚点钱了。
没有易风的时候,他还能有些闲钱养鸡,但是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还要抓药治病,一下子就把他这些年存的前花光了。鸡也……吃光了。
易风看着憋得脸通红起来的苏云,想了想,决定晚一天吃小傻子,于是便执起筷子加了一筷子菜放到了嘴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难吃!
易风憋了一肚子气,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这个小傻子,直接放下了筷子:“你吃罢,今日没胃口。”
苏云一听,见人已经转身坐到了床上去,便走到凳子旁坐了下来,直接拿着刚刚易风用过的碗筷便吃了起来。
易风看着他吃的急,一时间有些发愣——怎么觉得,小傻子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