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沙去世一样,都结实地给了他当头一棒,大脑已不能正常思考,全是两个消息的交换播放,最后出现了鹿今的脸。
傅钰坐在马路牙子上给肖瀛打电话,模糊的,听着快要哭了的声音,等他赶到时看见他靠着路灯睡着了。
肖瀛把他弄回他家,因为家里继母和弟弟他们都在,把一个醉醺醺的人抬回家,非得落一顿说道,所以出来前说自己去同学家住了。
结果,路上却被司机“说教”了,小孩子喝什么酒啊,一点也不让家长省心。
肖瀛点头应承着,回头看见傅钰缩在座位里,身体不时打个哆嗦。肖瀛脱下衣服给他盖住,然后催促司机开快点。
这天儿他敢外面醉酒,还睡过去,简直他妈不要命了。
到了家,肖瀛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给他接了一杯凉水漱口,却被他咕咚咕咚喝下肚子。
喝完好像清醒了一些,眼睛睁开了,迷迷糊糊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去触碰。
肖瀛接过空杯放到茶几上,回头问:“去哪喝了?和谁一起?”
接连三个问题搞得他头晕,傅钰从沙发上滑坐到地上,眼睛盯着地面,隔了一会儿才说:“我最好的兄弟。”
“最好?”肖瀛不满的疑问,然后勾嘴笑了,“原来我不是最好的啊。”
傅钰俩眼呆滞,抿着嘴又陷入沉默,肖瀛陪着喘气,等呼吸彻底正常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想放弃了。”傅钰突然说。
肖瀛暂时没反应过来,接着又听到,“早一点或许还能变回原来的状态。”
“你要放弃鹿今?”肖瀛回神问道。
傅钰默然地点了下头。
“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你也说过,扳弯直男并不好玩,所以我想放弃,和他回到之前的兄弟。”
“你觉得到现在还能回到之前?”肖瀛垂着眼睑冷哼,“他给你答案了?”
傅钰说:“没有。”
“那你是抽哪门子风?傅钰,你再说一遍我会揍你。”
“哥……我真的太难受了……我不想伤害他,不想强迫他回应我的感情,所以我放弃好不好?”
肖瀛的愤怒值瞬间冲顶,他抓着傅钰摁倒在地,一只手扳着他的头,气冲冲地吼道:“傅钰,是你他妈先招惹上他的,现在想半途而废,那你当初就不该他妈告白!”
“鹿今是我弟弟,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我不想看到受伤害的人!还有——”
肖瀛忽然松开他,在他旁边坐下,扬起脖子,怅然若失地说道:“你看看身后,已经无路可退了。”
这天早上,傅钰照常从网吧出来,天还没大亮,有点暗。一出来就打了两个喷嚏,烦人的冬天还是到了。
本来通宵过后刚有点儿困意,被这嗖嗖的小风吹得贼精神,肚子也在这时候低调地响了,傅钰很快钻进一家早点店,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拎着早饭。
他没在店里吃,熬了一夜脸没洗牙没刷,他实在是吃不下去,毕竟是个正常人,正常的卫生意识还是有的。
虽然多套了两个袋子,但是包子的香味还是飘散出来,奇怪不随着风飘,就直往自己的鼻子钻。
真他妈邪门。
傅钰加快脚步向家走,却在下个路口看见周存,冬天穿的那么厚,认出来还是他那条瘸腿。
不是有那句话: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结果俩人谁也没眼红,对着打起了喷嚏,然后同时撇过头蹭蹭,然后转头继续对视。
操,他搁这儿对什么视?
傅钰反应过来低下头撇起了嘴,抬脚准备绕过他,突然看见前方疾来一辆面包车,速度特别快,贴着人行道就向这边冲过来。
傅钰凭着本能的反应,飞快地转过身,然后伸手拉了一下周存,他腿脚不稳被拽走一米多外,接着看见一辆车从眼前飞过。
近在眼前。
看到车子渐渐停下,傅钰冲着前方开骂:“我丨操,怎么开的车!”
很快,面包车上下来一个40多岁的男人,他也吓得两腿发软,晃晃悠悠地走过去,举手作揖,“对对对不起,没事吧小伙子,我走神了……真是对不起,我给你们道歉。”
傅钰一看他眼下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个人应该是“疲劳驾驶”,刚刚冲过来是他刚醒慌乱的结果。
再看他身着的衣服,褶皱得好像定了型,于是摆了摆手,“我们没事。”
然后放下手,继续说:“叔,疲劳驾驶可不行,多危险啊,困了就停下睡会儿,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儿比死更急的呢。”
大叔的头像上了发条,不停上下晃,嘴里重复说着“对不住”,后退着回到面包车上,摇下车窗冲他们继续点,在傅钰抬手后将车开走了。
傅钰回头,“有事吗?”
周存咬着嘴唇,看脸色还是疼了,却摇了摇头,“没事。”
慢慢直起腰,正要开口,被傅钰打断,“先别急着谢我,也算是欠你的。”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早饭,拎到眼前看了看,口气轻松地说:“我可是个同性恋。”
还好包子馅没露,他满意地放下,转身走起来。
周存扭过头望着他,默默注视了许久。
元旦三天假期,鹿妈又差遣鹿今去给她买书,故意写了三家书店,为的就是让他出去吸吸空气,在家待着快长毛了。
走之前问他是不是和傅钰吵架了,已经好久不见他过来吃饭。
鹿今闷闷地回了句“没有”。
才怪。
两个月了,俩人没停下来说过一句话,他的消息还是从肖瀛那听到,好的不好的,都没个结尾。
肖瀛也故意不说,他还不想听呢。
大概用了两个小时,鹿今买完了所有书,拎着两个袋子准备回家,在路口的红绿灯处,他碰到了“不想听”的人。
鹿今以为逃避的是自己,实际上却是他,像个哑巴一样,心里盘算着怎样悄悄走掉。
鹿今不给他机会,率先开口:“出来了。”
“恩。”傅钰没听懂,但还是应了。
“去哪儿?”鹿今又问。
“回家。”他答道。
鹿今转过头看向信号灯,颜色变黄马上变绿,于是说:“绿灯了。”
傅钰还是言简意赅的一声“恩”。
鹿今没有过多要求,提起20斤书走上斑马线,走到一半时偷偷回头,看到他跟上来嘴角一弯。
鹿今在路口停下,傅钰走过来,向他伸手要袋子,“给我拎着吧。”
鹿今倒是干脆,将两袋都交给他,随后转身走起来。
傅钰看着手里的袋子,眉间的冰雪慢慢化开,他其实想帮忙提一个而已。
小区的岔路口,鹿今和傅钰要过手提袋,不打算说些什么就要走,看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傅钰出声喊住他:“今儿……我们这算是和解了吧?”
鹿今折了折往里面翻的纸袋,抬头看着他,“不然呢?”
傅钰放心地笑了,“明天我去你家吃饭。”
“那你还是别来了。”
“……”
“走了。”鹿今朝他歪了歪头,正欲转身忽然停住,转过身看着他,“那件事,我已经有答案了。”
傅钰神经一瞬间紧张起来,丹凤眼瞪得快赶上了杏眼,等着他即将说出口的答案。
结果那人又说:“我回去选个日子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是甜文,emmmm,开了个段子,指步我的专栏,文章系列:说说骚话聊聊情,文《七里香》,几百字小段子,扎心了可以去看。更新频率,文没完结随章更,完结了看懒不懒。
周五啦~~~~嗨皮!
☆、第⑤④章
傅钰听完表情溜了, 一脸懵逼,怎么还要选个日子?
鹿今没有解释转身走掉,走出几步后低头弯了眉,被自己的胡诌戳中笑点。此时此刻的心情特别畅快轻松,好像做完了一套数学题那样开心。
学霸的开心方式就是与众不同。
元旦两天,傅钰来鹿家吃饭, 因为好久不见, 鹿妈和鹿爸特别热情, 像招待客人那样招待他, 有些客气的过了。
旁人都能察觉出来,本人不可能没有感觉,某一瞬间露出的迷惘, 他肯定在心里多想了。
事后鹿今有意说起,鹿妈说他太敏感了, 转身脸色变得不自然。
鹿今也发现了, 两人虽然和好了, 但是相处并没有回到之前, 傅钰还是故意躲避他,中午吃饭还是只有肖瀛。
肖瀛不知道他们和好了,以“哥哥”的口吻教育他, 有什么别扭是不能打一架解决的,然后鼓励他们去打一架。
鹿今额头冒黑线,说:“我们没事了。”
肖瀛显然不信,“没事他还不来粘着你。”
他一句话点醒鹿今, 原来他“粘着自己”不是个秘密。
之后几天里,又出现了一种情况,鹿今喊他一起做什么,他是一定要叫上旁人,不是肖瀛就是别人。好像身旁不跟着人就不舒服,明明俩人是光着屁股长大,现在却要靠别人来维系关系。
鹿今觉得这事令人发笑,挑了一天中午去楼下等他,傅钰笑着走过来,和他说了两句,然后便转头要去喊肖瀛。
鹿今脸上浮现一丝不悦,突然上前拉住他,“没有肖瀛,没有其他,只有你,和我。”
他说这句话时眼珠子瞪得很大,几个字嚼碎从牙缝里挤出来,如果他说一个“不”字好像就要扑过去咬他似的。
傅钰咽了口唾沫,立马贴上来,“好,好。”
两人一直走着,从并排到前后,走过了好几个摊,也不见鹿今扭头看一眼。而傅钰闻着味道肚子叫了,但为了跟上他尽量忽略。
放慢呼吸,接着闭上眼,走走走,嗵地一声,撞上鹿今的后背。
傅钰反弹的后退一步,然后捂着鼻子痛苦呻丨吟,鹿今急忙转过身,对自己突然刹车略表歉意,问他没事吧?
傅钰摇着头慢慢拿下手,皱着鼻子用力吸气,确定“呼吸功能”没坏,于是放心说道:“没事,我们吃什么?”
鹿今回头去看身后招牌,斩钉截铁地说:“牛肉拉面。”
点单时,鹿今不看菜单直接要了招牌面,清汤面,然后多放香菜。
服务员快速记下,头转向傅钰,恭敬地询问:“帅哥呢?”
傅钰僵着表情干笑,因为他那个“帅哥”称呼,被同性喊出来感觉不太一样,随便跟了鹿今,“我和他一样,香菜……”
“我知道,多放。”服务员抢断他的话,以为自己抢对了,挥笔就要写下来。
傅钰突然攥住他的笔,尴尬地否定他:“哎,不是……我那碗就不必了。”
正要求去掉的时候,鹿今插话进来,“要香菜。”
傅钰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说:“那你全都吃了。”
鹿今点点头。
在面上来之前,两人之间一直是沉默的状态,鹿今不爱说罢了,傅钰也变得安静,低头看着一处出神。
鹿今也盯着他所盯着的那处沉思,他在设想回答之后会带来的后果,内心充满矛盾和不安。他期望的是“世界和平”,不想伤害任何人,尤其是父母。
他为此烦恼没注意身后,一个男生端着面向他撞上来,还是傅钰刹那间抬头瞥见,拍案而起拿手挡了一下。
“卧槽,你丫看着点儿!”他大声骂道。
鹿今反应过来站起来,看见男生一手端一碗面,右手在微微颤抖,碗里的汤在左右咣当,随时就要再次撒出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钰回头看鹿今的侧头,然后毫不在乎地甩手,拉开椅子重又坐下,拿过几张抽纸轻轻擦拭。
鹿今看着男生离开,抬手摸了摸之前的伤口,然后放下手坐下来,询问:“烫到了吗?”
傅钰淡定道:没有。”停止了动作,从桌子上拿走手。
“那你把手拿上来。”
“……”他没话了,解释道,“只是一点红,没事儿。”
鹿今没再强求,反正一会儿吃饭就能看见了,正想着服务员喊着号码,鹿今看了一眼手里的号,是他们,回头招了招手。
服务员放下两碗牛肉面,傅钰的脸终于有了变化,傻傻盯着汤面上一层香菜。
鹿今拿起筷子挑干净后推给他。
傅钰看到干净了,眼角微翘,从桌下拿出手,抓起勺子先喝了口汤。
鹿今也看到,手背确实有块红,不过颜色较浅,正常的话不久会消了。
吃完回学校,傅钰终于憋不住说话的冲动,叫住他说:“今儿,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吧。”
鹿今没有否认,因为事实确实那样,刚要说话听见有人喊,循声去看是班主任,挥着一只手喊他过去,他转身留下一句,“晚上一起走。”
傅钰看着他跑远,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向校外走去。
他跑到学校旁边的小公园抽烟,一群大爷大妈领着孙子孙女逛公园,难得发现一个年轻身影,看到那张脸转过来后悔没先转头。
是周存。
俩人距离隔得很远,但是最后还是相遇,傅钰盯着他的腿,问:“你他妈还瘸着啊。”
那人白眼一翻,怼过去:“你他妈也是啊。”
傅钰听完这丫不服了,突然跳起来踢踢脚,然后嘚瑟地看着他:“我好了。”
周存小声逼逼:这傻逼。
后来俩人坐在长椅上,周存和傅钰要了一根烟,然后又去要打火机,傅钰先给自己点好丢给他,但是周存打了半天没火,又丢给他,捏走烟让他给自己点着。
傅钰叼着烟斜视他,看了一会儿取下烟,用烟头去给他点着。
碰了几秒拿开,另一根冒了火星,周存拿起衔在嘴里,道了一句:“谢了。”
傅钰专心抽着没搭理,看着对面草木枯黄,天空连只鸟都没有,寂寥一词概括了整个冬天。
在吐了几个烟圈之后,周存用两指捏走烟,说:“那张纸条是姜似写的。”
傅钰正要吐烟,突然停住,烟跑回嗓子眼,垂头咳嗽起来,然后转过头看他。
周存没有回视,又吸了一口说:“她还是喜欢鹿今,因为我无意的一句话,她怀疑你是同性恋,后因为嫉妒你和鹿今的关系,于是故意将消息透露给鹿今,想让他疏远你从而接受她。但是鹿今没有反应,她受了打击,和朋友抱怨了几句,结果就被老师听见了,至于怎么牵扯上我,因为我们俩是发小,一直以来,她做错事就会让我背锅。”
他们是发小,这个结论出乎意料,不仅是傅钰没有想到,看情况鹿今也不知道。
“他待你不差吧。”傅钰嗓音清冷。
“不差。”周存凭良心说。
之后一小段沉默,傅钰自己猜测说:“所以你因为厌恶同性恋,厌恶?9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遥秩帽晃蚁不兜乃ソ邮芰餮则阌铮『媒葡不端退潮愦楹狭恕!?br /> “是。”他承认。
“呵呵……一出大戏。”傅钰看着掉落的烟灰,轻笑两声,“可是这样说来,姜似和我一样,都是今儿的追求者,不说其他,单是性别她就胜了。”
周存歪过头,“你的意思是……”
傅钰抢断他的话,“我不知道,但是以后就知道了,因为决定放弃了。”
中午鹿今被班主任叫走,是因为一场物理竞赛,每个班有两个名额,老师内定一个就是他。
鹿今从来没有竞赛的经验,再三推辞,却又被老师洗脑教育,物理老师也加入劝说中,无奈之下就点头屈服了。
回去后就把这事忘到脑后,开始想晚上该怎么说,时间地点还有气氛都很重要。
一个下午,鹿今都处于游离的状态,笔记也没有好好记,下课同学想借来看看,他没好意思给。
最后一节课,数学老师压了几分钟堂,收拾好耽美文库下楼去找傅钰,看到他们班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一个人的他还坐在椅子上,在做家庭作业。
鹿今悄悄走过去,突然“嘿”声吓他一跳,写错了单词。他没擦掉改过来,撂下笔合上书本,对他说:“我马上。”
鹿今歪头看着他收拾耽美文库,从没见过他这么积极,于是按捺不住调侃起来:“这么努力,你要靠清华还是北大?”
傅钰拉好耽美文库站起来,转过身看他,笃定道:“清华。”
鹿今突然挑了下眉,刚要扯起嘴角,接着听到他说:“我怕你的未来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