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灵媒先生完本[bl同人]—— by: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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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雷纯的性格。”苏梦枕说道,“她最好是悄无声息地进城,不动声色地摸透了各方势力,然后才会揭开身份,如此这般打草惊蛇,可不好筹谋。”
雷纯最擅长的是谋而后动,她很擅长忍耐,也很冷静,就像是一条美人蛇,以其无害美丽的外表蒙蔽世人,藏在阴暗处等待最好的时机一击必杀,她任何出风头的举动后面必然藏着其目的,现在她身后还站着雷损和狄飞惊,一定程度上来说,这无疑是最让人头疼的组合了。
仲彦秋幽幽道:“过几日你大抵就能接到雷纯的帖子了。”
“大冬天的,可真不想出门。”苏梦枕摇头叹气,站起身来,“看也看过了,走吧。”
马车已经转过街角,隐没在了高墙之后。
仲彦秋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拿了斗篷把苏梦枕严严实实地裹起来,作为鬼不辨寒暑的日子过了太久,苏梦枕总是不自觉忘记自己现在还用着苏楼主那病怏怏吹点寒风就要咳得半死的身子,常常随便套上件长衫就想出门。
斗篷外缘滚了层绒绒的白毛,苏梦枕老是觉得有些女气不怎么乐意穿,但暖和却是着实暖和,本来被窗外透进来的风吹得有些凉的身子裹进去没多久就热烘烘的甚至有些微微发汗。
他们是从金风细雨楼那边走过来的,本也不怎么远,权当是饭后散步了。
一出门,正好撞见方应看的青布小轿。
应该说,方应看的青布小轿就在外头等着他们。
“听说苏楼主寻来了一位名医,我便忍不住好奇要来看看,还望不要见怪。”方小侯爷说话时总有一种神气,长得星眸剑眉,面若冠玉,眉宇间也有一股子神气,这种神气并不让人生厌,甚至还有那么几分叫人觉得他颇为率真可爱。
苏梦枕懒得应付他,便踢了苏楼主上来,这年轻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笑着应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劳烦小侯爷记挂。”
“没什么事,那就是好事。”方应看说道,“前些日子这气氛实在是古怪,惊得相爷都寻我?4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他口中的相爷,便是如今权倾朝野的蔡京。
苏楼主便道:“我等不过乡野草民,怎敢惊扰相爷。”
方应看苦笑道:“苏楼主和雷堂主手下几万兄弟,万一动起手来谁担待得起呢。”他这么说着,也不欲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只瞥了一眼仲彦秋,轻轻快快地换了话题,“还不曾请教这位先生高姓大名。”
仲彦秋同他通了姓名,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微妙的熟悉。
嗯……似乎当年他某一次回京的时候也被方应看在城门口堵住过,那时候他刚刚从不知道西域回来,正是累得不行的时候,相应的脾气也就不怎么好,加上又是听说了苏梦枕被伏击受了伤才匆匆赶回来,心情更是雪上加霜,因而被方应看纠缠着问了几句就忍不住掀了他的老底,这才寻了机会脱身出去。
很明显,这个世界的方应看跟那个世界的方应看也没什么区别,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苏梦枕身边什么消息也刺探不到的角色充满了兴趣,扯着他惯用的那副率性无心机的模样留苏梦枕聊了好半天。
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套出来。
但是也挺烦的,仲彦秋已经可以预见到未来被方小侯爷一直惦记着的局面。
所以他只好浪费了晚饭之后盯着苏梦枕喝药的时间跑去找一趟方应看,把这个后顾之忧处理干净。
放心,他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情杀人,只是在方小侯爷准备就寝之前跟他好好地聊了聊,都没有怎么动用武力——除了花了点功夫放倒了他房间外头的那些守卫外加压制方应看条件反射的攻击。
“我就是准备好好谈谈,你这打打杀杀的像个什么样子。”仲彦秋颇有闲心情地点起蜡烛,搬了把椅子坐好,俨然一副准备和方应看促膝长谈的样子。
方应看僵直着维持着一个不怎么雅观的姿势,无论是谁仓促出手到一半就被点住穴道,姿势都不会多么好看的,他的心里惊骇异常,自己的武功到了什么水准他最清楚,就连他的义父方巨侠都无法在一招之内制住他,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只是那么轻描淡写地一伸手,就叫他无法动弹了。
仲彦秋也没有同他说什么大道理,因为他知道这种人最是固执,一旦认定了的事情,道理是讲不通的,所以他只是温温和和地坐在方应看对面,搓热了掌心虚空立在方应看胸前,“我同你来讲个故事如何?”
方应看被点了哑穴,干脆又闭上了眼。
“我知道你不想听。”仲彦秋没什么脾气地笑了笑,“但是你不想听也得听。”
技不如人,可不只能认栽。
“这个故事的主角,叫做方应砍。”
方应看的眼睛倏地便睁开了。
第七十九章
“我们从最开始讲起好了。”仲彦秋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 他整个人都显得非常放松, 那是一种异常舒展的姿态, 他的手虚虚落在方应看胸前,不知怎么的方应看竟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仿佛身体里的热乎气都在从心口往外流, 让他的四肢百骸如同浸泡在冰水里一般冷得发疼。
他看着仲彦秋的眼睛, 那双眼睛太过深沉, 一切光亮都被黑暗所吞噬,眼眸中晕染着的是深不见底的暗色。
就好像, 连魂魄都要被那黑暗吸进去一样。
但是方应看就是那种直勾勾地看着仲彦秋的眼睛,他心里头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某种他所不熟悉的, 滚烫的情感在心头涌动着, 那是一种让他不由自主软弱起来的情感,这让他感觉非常糟糕, 比人生中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糟糕。
他听着仲彦秋不紧不慢地叙述,不受控制地,明明并不想要去听, 但是那声音就是一个劲地往他脑子里钻。
“方应砍这个名字是他的生母为他取得, 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认为他不应该活着, 事实上若不是他的养父及时将他带走,也许他早就死了也说不定。”仲彦秋说道,“后来也是他的养父给他改名叫做方应看。”
这件事应该是秘密才对。方应看下意识地在脑内排除了一圈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人。
无果。
他的养父方巨侠和养母夏晚衣都不是喜欢多嘴的人,实际上这么些年甚至有好些人都误认为他是方巨侠的亲子, 即便他几乎从未遮掩过自己养子的身份。
仲彦秋自顾自地往下说,眼睛看着方应看,又像是穿过他看向更加遥远的地方。
“那是一个……从小就心高气傲的孩子,虽然他外在表现并非如此,他的这里——”他指了指方应看的胸口,“一直都是空荡荡的,让他无所适从的空茫,善与恶,好与坏,他眼里这些东西的分界非常模糊,这让他觉得自己和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格格不入。”
“正是这种空茫,催生出了贪婪。”
“他一点也不快乐,一点也不幸福,就算他有着让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羡慕的一切,他也感受不到满足,与其说他拼命向上攀爬是为了野心,倒还不如说是一种本能。”
渴求幸福,追逐快乐,这是人类的本能,谁也不能对此多说半个字。
方应看觉得更加不舒服了,虽然仲彦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里那种漠然的高高在上,这种感觉非常糟糕,糟糕得让他想要跳起来狠狠一拳打在仲彦秋那种云淡风轻不动声色的脸上,让他知道知道方小侯爷不是好惹的。
若是换了别的什么人来,现在可能已经彻底炸了,哪怕被制住动弹不得,心里头估计仲彦秋也已经死过几千几万遍了,但偏偏他是方应看,隐忍又有耐性的方应看,所以他在短暂地暴怒之后飞快地恢复了冷静,一种比他任何时候都要冷静的冷静。
自己今天可以说是非常失态了。
方应看想着,从一开始就被先声夺人乱了阵脚,又被步步紧逼着尽数如了对方的意,在陷阱里栽得不轻。
索性还没有到一败涂地的地步。
方应看又笑了起来,短短几秒他就又变成了那个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方小侯爷,施施然听着仲彦秋一点点把他少年时的经历——有些甚至他自己都忘了——说出来,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听到主角作恶,就会皱皱眉有些厌恶,听到主角落难,又会叹息感慨,若是仲彦秋夸奖主角,他也会仿佛与有荣焉一般微笑,全然抽离于事外的样子。
他并不害怕,如果现在没有被点住哑穴,说不定还要和仲彦秋交流交流剧情。
到底还是年轻。
人总是越是大越是会有敬畏之心,年少时一把抓起玩闹的虫子,懂事后就会害怕,年少时肆无忌惮攀爬的屋顶,长大了只踩在上面就会腿软。
因为年少无知,所以无畏。
“年轻人还是要有点敬畏之心的好。”仲彦秋看着方应看,方应看也看着仲彦秋,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恶意,还带了几分柔和的笑意,好像对面站着的不是半夜闯进他的屋子把他制住的无理之徒,而是与他相交多年推心置腹的生死之交一般。
当方应看这么看着别人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对他多上几分好感。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对面的这个男人,清冷淡漠极肃穆的外表,寡淡无趣得像是一杯白水。
和苏梦枕有些莫名的相似。方应看想着,不是外貌,而是某种不可言说的气质,如果苏梦枕再老个十岁二十岁,那种被岁月洗练而成的气质会更加的明显。
方应看因此而感觉有点可惜,毕竟在他心里,仲彦秋已经是个死人了——对于知道得太多的人,他从来都不介意抱有最大的恶意。
仲彦秋一个个数着他杀过的人,做过的恶事,他却还有心思想着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自己说得越多,他就越想杀了他。
当然是知道的。
方应看杀意燃起来的时候,仲彦秋就已经察觉到了,但他仍然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慢吞吞念叨着那些他在方应看身上“看”到的东西。
世上的恶人总是要比好人多,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年轻人总是比较有勇气的,仲彦秋话锋一转,讲起了方应看入京后的故事。
他讲得越来越多了,年少时的方应看是潜龙在渊,无论仲彦秋说得再怎么详细也逃不过那些繁琐无趣的事情,入京后的方应看就是飞龙在天,心底那仿佛永远也填不满的空洞催促着他奋力往上爬。
比高处不胜寒更可怕的,是满腹才华无人知,天下人只知他是方巨侠的养子,而不知他方应看之名。
方应看不是个好人,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或者说,好与坏的界定又在哪里?
不一样是争名逐利,不一样是满手血腥,他只不过是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取得自己应得的东西罢了。
所以仲彦秋一个个念叨着他杀过的人做过的恶时他的内心毫无触动,有些人他都已经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被仲彦秋提起才想起原来还有这么个人死在自己手里。
但是当仲彦秋开始讲起他的谋划,讲起他是如何在开封经营起有桥集团,讲起那些只有他自己知晓的野心与筹谋时,甚至聊起那些还未发生,但倘若他真的身在局中大概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的事情时,突如其来莫名的战栗感让他毛骨悚然,后背细细密密地渗出冷汗,风一吹冷得刺骨。
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仲彦秋的那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的过去,他的现在,还有……还有他的未来,似乎都被固定在了这个故事里。
他猛地感觉到了一种恐惧,这种感觉不能更加糟糕了,他的胃里翻腾着喉咙一阵阵抽搐,一股子不知从哪里来的气想要从肚子里头往外冲,他想要堵住仲彦秋的嘴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就好像他小时候抓住了一只苍蝇,把它关在一个琉璃罐子里,每天盯着它四处乱飞乱撞,但就是飞不出那个罐子。
一直到死都没有飞出去。
他在仲彦秋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和那只苍蝇一模一样的滑稽。
无论再怎么飞,都永远飞不出那个罐子。
仲彦秋笑了起来,他抬手解开了方应看的穴道,方应看身体一松,却是往后坐在了地上。
他无法动弹,如同那只苍蝇的最后,奄奄一息地落在罐子底,翅膀与其说是在扇动,不如说是在抽搐。
它仍然是想要飞的,但是却飞不起来了。
“你还年轻。”仲彦秋蹲下身,就像摸着丢了肉骨头可怜巴巴的小奶狗一样摸着方应看的头发——方小侯爷本是已经准备就寝,黑发披散着,手感并不如何柔软,发根处还有点微微的卷曲,“年轻人的未来总是最难预料的。”
所以他总是对年轻人宽容些,因为他们象征着无限的未来。
方应看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被吓到了有点回不过神一样,下意识地蹭了蹭仲彦秋的手。
“做个乖孩子?”仲彦秋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帮他拢起半敞的寝衣。
方应看木讷地点点头。
仲彦秋起身正准备离开,袖子被方应看拽住,方小侯爷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着他,期期艾艾道:“那……那些事情……”
“我不会说出去的。”仲彦秋笑道。
方应看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又赶忙掩饰道:“那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这是他对外一贯率真无心机的模样,又满是一股子神气劲,这副面具他戴得太久了,久到都认不出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那就不打扰小侯爷了。”仲彦秋转身走了几步,推开门——
严格来说是反手拽下一扇门板,挡住了自身后袭来的攻击。
门板炸裂,劲气仍如惊涛怒海冲着仲彦秋袭来,直指命门!
门板之后方应看眼中寒光四溢,哪有半分木讷瑟缩。
他总是最能忍的,也总是最会演戏的,所以他也往往是活到最后的。
从被制住的那一刻起他就在酝酿着这一招,耐心地等待着最好的时机,他可能只有一次机会,也只可能有一次机会。
这是他倾尽全力的一击,在最合适的时机,最合适的角度击出,没有留半分活路。
他也成功了。
仲彦秋只能借着门板的微微阻挡侧侧身子,最后只能生生受了这一击。
方应看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喜色,继而又化作了深深的惊骇。
那惊骇永远的凝固住了,凝固在他还年轻着的,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里。
“还挺疼的……麻烦了啊……”仲彦秋擦了擦嘴角的血,有些头疼的看着落在衣襟上的血迹,苏梦枕是得要多瞎,才会看不见白衣服上的红血。
嗨呀,又要惹苏梦枕生气了。
真是头疼。
第八十章
一灯如豆, 仲彦秋回去的时候夜色已深, 屋子里却还亮着灯。
仲彦秋拢了拢衣襟, 在门外徘徊了好一会才推门进去。
那副模样就跟那在外头喝了酒,半夜在自家外头溜达半天等确定散了酒气才敢进家门的丈夫似的。
只不过他的屋子里等着的不是怒火中烧举着擀面杖的凶婆娘,而是借着灯火看书的苏梦枕。
倒也说不上是哪个比较吓人。
“方小侯爷怎么说?”苏梦枕翻过一页书, 显然是早就知道仲彦秋去了哪里。
仲彦秋沉默, “此事……”
苏梦枕挑眉, “他已睡了。”他说的是年轻的苏楼主,白日里在外头跑了半天, 回来又忙了半天,早就累得不行在意识深处睡得人事不省,别说苏梦枕只是用着他的身体跑出来溜达两圈, 就算是苏梦枕用着他的身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也都醒不过来。
仲彦秋犹豫一下, 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老实道:“他死了。”
苏梦枕一愣,合拢书页道:“看来开封城里又要不得安宁了。”
“不生气?”仲彦秋坐在他对面, 乖乖把手递过去。
苏梦枕搭在他的腕上把脉,口中则道:“你不动手,我本也是要料理他的, 不过早了些时日罢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一边这么说着, 一边在纸上写下了药方,别的先不用,提笔就是三两黄连。
果然还是生气了。仲彦秋眨眨眼,装作没看到药方上那一堆明明可以用别的药材替代的黄连丁香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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