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看她一眼,微笑道:“回自己家还用打招呼吗?”
这话说的鲍梨很是受用,面如桃花般绽开了笑颜,她起身走到他近前,双手放在他的肩上,顺着肩膀的弧度缓缓抚摸,当视线扫到他脖颈上佩戴的青玉配饰,微微一愣,眼中立时闪过一丝厌恶。
她俯下身,窝在他的背上,吐气如兰:“我很想你!”
黑衣男子的嘴角扬起邪佞的弧度,捞起对方的手,顺势一带,鲍梨便跌落在他的大腿上,来不及思考他的唇已经封了上来,携着一股草药味侵入鼻间。
直到吻的鲍梨浑身轻颤,双眼迷离,贪婪的望着,他波澜不惊的眸子噙着淡淡的寂寥,并没有打算做深一步的举动,她失望道:“虽然只是一个吻,我也感到很满足了。”
黑衣男子唇边的笑容依旧,鲍梨的手掌覆上他心脏的位置,面露诡异的道:“真想刨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闻言,他笑容一敛,面部的线条亦如刀锋,冷嘲的眼神落在对方脸上,道:“我们已经成婚了,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你说我的心里会有谁?”
鲍梨的目光瞬即黯淡下来,垂下视线,徐徐道:“和我成婚的是鲍褚钧,不是你,而我的夫君他早已经死了。”
“那我是谁?”黑衣男子好笑的凝着她。
“你是当今太子,而太子有他的太子妃。”
随着她不紧不慢的话语,淳于孤睿当即沉下脸来,鲍梨最看不得他不高兴,忙道:“我说着玩的,你别不开心。”
淳于孤睿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身旁的人怎么换了?”
鲍梨当下一怔,而后反应过来,“你说阿珍吗?”
“嗯!”
“她呀!”眼波流动间,一丝恶毒一闪而过,鲍梨道:“背着我搞汉子,让我给杀了。”
“杀了?”淳于孤睿眉微蹙,转身看着她闪躲的神色,“阿凝是你的人吧!”这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我只是想帮你!”鲍梨神色一变,战战兢兢的拉着他。
淳于孤睿冷漠的抽回衣袖,道:“你曾经把我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我记着呢!所以我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鲍梨听了这话怔了很久,暗自提了一下内力,始才发现根本半点也无,刚刚那个吻……
渐渐的一切都明朗起来,她忽然放声大笑,笑的泪滚滚而落,她抓着剧烈起伏的胸口,鲜血自唇角溢出,“那些强盗都是你的人吧,我说怎么堂堂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竟然那么轻易败给了一群小丫头,你们是故意的吧,想灭了鲍家寨吗?”
淳于孤睿没有否认,他的指尖落在她的颊畔,仿佛在欣赏美景,语气平淡的道:“不要恨我,我已经尽力了。若不是桓行弘死前与我的交易,让他不要透露关于孟孤心的任何线索,你以为你们会留存到现在。”
“你还在恨我害了孟孤心?”鲍梨神色凄凉的问他。
“没有!”他突然转过身去。
“没有?”鲍梨走到他面前,突然伸出手夺去了对方的青玉配饰,恶狠狠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还给我!”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急切。
“淳于孤睿!你别装了,你把什么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难道你就没有利用过吗?”鲍梨将长条形状的玉饰紧紧的握在手心,“击鞠的那场戏是谁安排的,鲍家寨再势力广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指使神策军做什么?天底下除了皇帝那便是太子了。你打的什么主意呢?你是想让你的六弟回封地吧,然后你做了皇帝,还愁得不到他?”
淳于孤睿揪着鲍梨的衣襟,道:“闭嘴!”
鲍梨突地一笑:“我一直很好奇,一个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子,一个是活在阴暗的龌龊小人,怎么可能有相像的地方?拿他做替身,简直侮辱了你的六弟。”看着他已被激怒的近颜,她揶揄道:“随身携带着孟孤心的骨灰,听起来好感人,好痴情,你心里想的是谁你自己清楚!”
道完,她便将手中的玉饰狠狠的掷了出去,青色的碎片脆落了一地。
淳于孤睿放开鲍梨,忙回身去捡那些碎玉,只听鲍梨带有哭腔的声音继续道:“仅有一丝相像你便疯成了如此……你失算了吧,有人比你陷得更深,为了你六弟竟然选了那么一条路,你们都是疯子!”
正午的阳光打在黑衣男子的身上,本应是格外的暖意,但鲍梨却感受到对方毛骨悚然的寒气,可是她不怕了,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她早已心灰意冷,被心爱的男子灭了满门,她还能怕什么?
鲍梨睁圆双眸看着对方,充满嗜血之气的眸子,步步逼近,脸部的表情因为极度的惊恐显得有些狰狞,突然道:“你想知道孟孤心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显然,对方因为她的话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他说他会在地狱之门等着你……”
孟孤心的名字是他自己起的,他本来有很多名字,要问那个是真?那个是假?他自己也不知道,一个被父母唾弃的孤儿怎么配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就像大街上的阿猫阿狗,任意践踏。
要问这么多年他是如何活下来的,他有手有脚,又有一副少年稚嫩的身子,难道会为几斗米发愁?
话说那一年他与淳于孤睿的相遇。
正是某一天,他勾引自己的主子,二人正在床上激战。
或许是他荡的要命的喊叫招来了女主人,那婆子踹门闯了进来,他身上的汉子怕婆子怕的要命,一看来人立刻就变了脸,由于意想不到的刺激,汉子得到了满足便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后来,当然被打的半死,扔到了荒山野岭。于是,他遇见了他。这辈子他愿意为其倾尽所有,即使他一无所有。
鲍褚钧将他带回鲍家寨,日夜照顾,悉心调养。他见过没有易容的他,那一刻他以为老天可怜他,所以派来那么一位神仙般的人物来救赎他堕入魔道的肉体与灵魂。他曾经一度的恐他知道自己的龌龊而抛弃他,因此他在他面前装无辜,装柔弱,装纯情。
可是他惊讶的发现,对方根本不喜欢自己伪装出来的样子,对他越来越冷漠,甚至好几天不闻不问。
他恐慌,畏惧……不想再尝被人抛弃的滋味。可偏偏在此时他的妻,也就是鲍家寨真正的主子,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鲍梨嫌恶的站在门口,都不肯靠近,她像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冰冷的对他宣判。
“伤好了马上就离开,这里不会留你的。”
他笑:“他知道吗?”
鲍梨嗤笑:“你以为他会在意?”
他挑眉道:“那可不一定。”
“不自量力!”
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他露出了本性,引诱对方干了以前的勾当。他在那方面的技巧向来不错,他知道怎么去取悦一个男人。
或许是痴心妄想,或许是最后的燃烧,他试图用自己仅剩的身子绑住对方的心。
那一夜,他变得异常的娇媚,引诱对方一次又一次的达到快乐的极致。
明明很痛,昏了一次又一次。及至后半夜,鲍褚钧看到他已筋疲力尽,犹豫道:“今天不做了,来日方长,我们有很多时间。”
“不!二哥……我喜欢你进入-我的感觉。”
他唤鲍褚钧二哥,是对方要求的,而他也发现每次唤二哥的时候,鲍褚钧都会异常的激动,甚至达到了顶峰。他享受他进入-自己的感觉,真真切切的感觉,被爱的感觉。
“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字?”
“我叫……孤睿。”
他思索了一番,转而道:“那我叫孟孤心,梦想得到孤睿的心。”
鲍褚钧看着对方倔强的模样,心中又是一动,很痛却很充实。
以后的事儿,是在他预料之中的,趁鲍褚钧不在他被赶出了鲍家寨,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鲍梨为避免鲍褚钧找到他,为他安排了下一个藏身之地——普陀山。
普陀山正在招募弟子,他有了自己的名字,有了学艺的生涯,才终于体会了一次做人的滋味。
某天夜里的一道人影,一闪而过,他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或许心中有所期冀,期冀那人真的能找到他,如果那样他会不顾一切的缠着对方再也不离开,却在距离不远处时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失望多了自然便没了味道。
“你以为他会来找你?”鲍梨嘲讽道。
孟孤心咬着唇没有说话,看着鲍梨讥讽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被人玩腻了脏货,还以为自己能在他心中留下什么!”
闻言孟孤心噗嗤一声,阴测测笑道:“他没碰过你吧!”盯着鲍梨几欲滴血的眸子,他继续道:“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整整一晚上,我的四肢紧紧的缠着他,他狠狠的一次又一次的进入我,虽然很痛但是我们都很喜欢。”
“你真龌龊。”
“龌龊也好,肮脏也罢,但他偏偏喜欢的是我。”
“喜欢你?”鲍梨嘲笑道:“自己做了替身还不知道呢,还有脸说喜欢你。”
“你胡说!”
“难道你一点没察觉吗?”
孟孤心倒退了几步,他不是没有察觉,他只是选择忽略,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只要他喜欢他,替身又有何妨。
鲍梨上前一步,道:“二哥?是谁如此唤他?”
“我不想知道!”
“知不知道到如今已由不得你。很快唤他二哥的人也会来到此地,作为淳于孤睿的弟弟,他的仇敌。”
“淳于?”孟孤心愕了一刹。
鲍梨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幽幽道:“没错,他是当今二皇子,至于为什么会隐姓埋名的留在鲍家寨,你要问他弟弟咯。”
孟孤心沉默了半晌,心中便明白了过来,低低问道:“你找我来便是为此?”
鲍梨转过身来,第一次正视对方的眼睛,“你不是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吗?替他斩草除根,他会永远的忘不了你,如今便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她的语气太过蛊惑,孟孤心立在原地,静静的感受自己心跳的频率,陷入沉思。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晨光稀微,遮遮掩掩的倾洒于皇宫中的红砖绿瓦。
贤阳宫前殿一场早朝竟如熙熙攘攘的集市一般嘈杂。
说起事情的源头,则是三川郡的郡守亵玩幼女,被联名告到了御史府,御史大夫甘原的职责便是监察百官,于是拟了道奏章弹劾其罪行。
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儿,皇帝看了奏章交给廷尉府去查办,一切自有规章制度摆在那里,处理的结果经皇帝批示,颁发一道诏书即可。可偏偏有些事看上去简单,一旦16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搬到了朝堂之上,即是牵连甚广,连来连去便连到了当今太子身上。
那郡守原是太子妃的一个远方亲戚,而此时的太子被皇帝遣回北方边境驻防,皆传太子因不满六皇子迟迟不去封地,在皇帝面前谏言,一怒之下被赶出了京城,虽然被赶出了京城,但是皇帝并没有废太子,所以说他还是名正言顺继承人。
即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至于该如何处理令众臣们感到头痛,所以众人议论纷纷却依旧莫衷一是,为的便是引出皇帝亲自裁决。
紫洲立在其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争论不休的嘴脸,暗暗思忖:太子掌政时日已久,势力稳固,党羽众多。这些日子以来他擅权弄术,那些人早已不满,想必是借此机会故意刁难自己,或许是时候该考虑考虑要给朝廷来一次大换血。
思及此,他幽幽发亮的凤眸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有那么一股子的冲动恨不得将这些人的舌头全都给割了。
群臣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而龙椅上空无一人,算起来已是第三日了。而在这时,其中一位谏大夫缓缓出班,俯首跪地道:“臣请陛下上朝议政。”
他道完,殿内静默了一刻,而后,立刻便是此起彼落的附议之声,细算之下只有寥寥数人屹立不倒,其中便是治栗内史兰正初,武将单俊远。
紫洲唇角轻挑,却也没有任何回应,而是由伏志碎步于殿阶中央,垂着眸不看一人,木然道:“陛下身体抱恙,太医建议多卧床休息不可打扰,朝廷一切政务都交于六皇子亲自裁决。”
跪伏在地的一众大臣听了皇帝的口谕,立时觉得尴尬异常,抬首瞄了眼此时的六皇子,见他踱步走至殿阶之上,伸出手抚摸着宝座上的蟠龙,一言不发。
瞬时间,殿内的气氛阴森森的教人心底发憷。
过了很久,众大臣们腿在发麻,心也在发麻;又过了少时,他们的身子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显然是跪不住了。
紫洲缓缓转过身来,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道:“既然如此,本宫只能勉为其难为父解忧了。”
单俊远适时的出班,拱手道:“不知殿下如何解决此事?”
紫洲微微眯起凤眸,眼角的弧度冷冽而又妖异,默然片刻,方叫道:“廷尉!”
廷尉卿浑身一紧,随即拱手道:“臣在!”
“这么简单的事儿还要由本宫裁决吗?那么要你们廷尉府又有何用?”
“臣……惶恐。”
“你只管履行你们廷尉府的职责,本宫倒是要看看谁敢从中掣肘!”
“是。臣定不负殿下之意,按朝廷法度办事。”
紫洲又是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在兰正初身上,目光中镀上了一层犹疑之色,然后道:“兰卿留下,其余人散朝!”
兰正初微微抬眉,与其他大臣齐声回应。
下了早朝,兰正初一身官服默默的跟着紫洲的步伐,左绕右绕竟不知绕到了何处,兰正初抬头一看,立时刹住了步子。
紫洲感到后面的人没跟来,回头疑惑的问:“兰大人,怎么了?”
“外朝官员没有诏令是不准进后宫的。”
见他此刻唯唯诺诺的样子,紫洲微微一笑,昂首道:“现在是我说的算,我愿意让谁进谁便可以进。”
兰正初楞住了,“殿下,这……”
紫洲笑道:“逗你呢!谁让你去后宫了,是去我的寝宫。”
“啊?”
“啊什么啊!”紫洲眯着凤眼,好奇道:“兰大人在想什么呢?”
“没……没。”
兰正初垂着首,躲避着对方探寻的目光。紫洲见了,不禁揶揄道:“兰大人怎么一副我会吃了你的表情?在山阴县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兰正初听了此话,心下一沉,挥去那些别扭的心思,再抬首时已恢复了以往的坦然,说出的话依旧不饶人,“吃了我?殿下只怕会少了一个与你拌嘴之人,听起来算是一大快事。”
紫洲笑了,这些日子以来他难得露出正真的笑脸。
进了青鸾宫,紫洲便叫苏乐摆出棋子棋盘,并让他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两人开始的时候相谈甚欢,天南海北什么都聊,谁都不提朝堂之事。
聊着聊着,初见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兰正初见他腰间空空,不禁问道:“怎么不见殿下那随身携带的琉璃葫呢?”
“整天困在贤阳宫的御书房,处理那些应接不暇的奏折,一抬手便什么都有,琉璃葫自然是用不到了。”
“殿下这是在向微臣诉苦吗?”
紫洲一挑眉,表示默认。
兰正初笑问:“那琉璃葫传的神乎其神,到底有何用处?”
“装水呀!”紫洲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不然你以为呢?路漫漫其修远,道阻且长,不备点水怎么能行?”
兰正初听了茅塞顿开。
这时,苏乐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兰正初有些犹豫,紫洲则道:“没有外人,你只管说。”
“太子妃跪在了昭阳殿门外请罪。”
“父皇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
“她喜欢跪,那就让她跪好了。”说着,紫洲落下一棋,眼见占了半壁江山,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兰大人似乎心不在焉。”
兰正初神色微凝,稍稍沉默,方问:“陛下身体怎么样了?”
不出所料,果然见殿下板下脸来,抿着唇不愿多谈。既然开口了,兰正初便没打算退回去,而是继续追问:“殿下以后打算怎么办?面对那些太子心腹您会怎么做?”
“霍乱朝纲,魅惑君主,以色侍人。这些都是他们扣在我头上的帽子。”紫洲抽动了一下嘴角,冷声一哼:“那好!我便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霍乱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