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无瑕,天下仅有一套,他们两人手中,有一套是赝品,或者,根本就是一套首饰。”
“王家通敌?”
“没见到实物之前,一切难以下定论。”穆鸿珏抬头,“累吗?要不先睡会儿?”
“马上就要晚饭,我此时睡着,晚上是不是就要夜宿皇宫?”容文清看出穆鸿珏的小心思,睁开一只眼睛,视线定格在穆鸿珏稍红的小耳朵上,“玉珏,你想让我睡龙床吗?”
“迟早你也要睡。”穆鸿珏小声嘟囔着,在容文清的目光下,老实点头。
“噗,哈哈哈哈!”容文清被穆鸿珏别扭的样子逗笑,笑的肚子都疼了。
她的玉珏,怎么如此可爱呢?
穆鸿珏老老实实抱着容文清,防止她从自己怀里滚到地上去,毕竟两人是在小小的软榻上坐着,不是在那特别宽大的龙床上。
最后,容文清也没睡上穆鸿珏心心念念让她睡的龙床。
以前倒也睡过,可那个睡和这个睡,意思肯定不一样。
天色黑透,容文清到家。
让她惊讶的是,大晚上的,容府还有人等她。
不是天天蹭吃蹭喝的秦琴,而是一个让容文清意想不到的人。
“苏柏霖?你晚上跑我这儿,也不怕回去被你爹训斥吗?”
“容大人当我还是小孩,去过哪儿都要和父亲说明?”苏柏霖一脸愁绪,心中的苦闷一看便知。
容文清有点儿发蒙,中午刚劝过一个为情所困的痴人,晚上又要来一个?
她是什么人,她可是一个二品官员!她是将要大婚的未来皇后!不是纯情少年的知心姐姐啊!
“此时来访,所为何事?”
“两件事,白日人多眼杂,我也没机会同你讲,明日还要整理使臣上呈宝物名单,估计也没时间同你说。不得已,才此时叨扰。”
“无事,说吧。”
“第一件事,是敏亲王。”苏柏霖说到穆慧敏,手指不自然的轻颤两下,“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大概将秦大人作为下一个目标,秦大人对她毫无防备,我担心最后会酿成大祸。”
“第二件呢?”容文清微微点头,穆慧敏将秦琴当做目标的事,她已经看出来,苏柏霖身为被穆慧敏套路过的男人,他更清楚。
还好,穆慧敏套路百出,秦琴完全不上当。
容文清也不知该如何评价秦琴,姑且说一句傻人有傻福吧。
“秦大人心性透彻,这样的人,不动情还好,若是动情,必然是不死不休。容大人,你是她的至交好友,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越陷越深?”苏柏霖没有说第二件事,而是接着第一件事谈下去。
容文清抬眸看向对方,“你此话,是真心为梵音考虑,还是为了你自己?”
“我……”苏柏霖张张嘴,说不出话。
最近她怎么经常和人谈心啊?她是古代心理医师?容文清感觉自己的定位有些问题。
“我本以为你是真的放下穆慧敏,没想到,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容文清叹口气,一往而深的情,当真就那么难以忘记吗?“此时不同梵音讲,才是对她好。梵音不傻,她比谁看的都清楚,她不会喜欢上穆慧敏。”
“若敏亲王喜欢她呢?很少有人能拒绝满腔的爱意。”苏柏霖略为苦涩的开口,他很清楚穆慧敏是个什么样的人,从今天穆慧敏的态度来看,她已然动了真心。
“梵音可以,她很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容文清对秦琴有信心,在她身边的朋友中,最冷漠之人,便是秦琴。
秦琴经历过人世间所有的痛苦,也目睹过人性的丑恶,她有一颗足够坚强的心,和足够强硬的理智。
“……”苏柏霖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容文清静静等着,她等苏柏霖理清头绪。
“第二件事,是关于东庆与夏元。”苏柏霖从怀中掏出两封信,“东庆的计将军与夏元那位公主,同时写了一封信,送到了师父府上,此乃我临摹之本。”
容文清挑眉,将两封信从苏柏霖手中接过来,“你竟偷了自己师父的信件。”
容文清有些惊讶,在她眼中,苏柏霖乃翩翩公子,是个看上去道行不深,容易受欺骗的小公子,他恪守着世人对君子设下的种种规矩,不曾逾越。
没想到,他竟行偷盗之举。
苏柏霖脸稍稍一红,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事关重大,特殊行事。容大人,师父并未答应他们的条件,还将他们派来接洽的人赶出了盛府。”
“不必为你师父辩解,我知道盛宰相是何种人。内斗是内斗,通敌叛国之事,盛宰相不会做。”容文清也没看信,她直接将信塞进衣袖,“今日天色已晚,你快些回去吧,小心,莫要被人发现,你今日来过我府上。”
“是。”苏柏霖点头行礼,拿上来时披着的黑斗篷,离开容府。
“大人,信上写的什么?”眼见苏柏霖都走了一会儿,容文清还没拆信,东十一被好奇心折磨,忍不住将心中所想问出。
“你想看?”
对上容文清玩味的目光,东十一连连摆手,“不!属下一点儿也不想看!”
“不想看就下去,我要沐浴更衣,准备休息了。”容文清忽视东十一眼中好奇的光,残忍的将东十一赶走。
“是。”可怜兮兮的东十一沮丧出屋。
确认周围再无一人,容文清慢悠悠展开怀中的信。
她不是信不过东十一,而是信不过暗部。
东十一对她和玉珏的忠诚毋庸置疑,正是他这份忠诚,他才会有将情报泄露的危险。
他会将自己每日所见所闻,写进暗部的消息网里。
而能查阅消息网的,有太多人。
苏柏霖来见她,此事瞒不住,别看苏柏霖裹得跟粽子一样,半点儿用都没有!
苏柏霖还是太嫩,他不懂隐藏行踪。谁告诉他穿个黑袍子就算秘密见面?简直掩耳盗铃。
容文清最后提醒与他,不过是逗他玩。
将信中内容细细看完,容文清眉头紧皱,随后将信塞回怀中。
看来今晚,她能睡上龙床。
当然,不是那个睡。
“备马,入宫!”
“大人,您才刚出宫啊。”
小厮不明所以的看着一脸冰霜,神色难看的容文清。
“备马。”东十一明白轻重,赶紧指使小厮把刚刚安顿好的马牵出来。
容文清曾半夜敲公主府,如今,她半夜敲皇宫。
也不算半夜,时间还不晚,穆鸿珏正在批阅奏折,离她睡觉还有两个时辰呢。
“怎么去而复返?”不光小厮惊讶,穆鸿珏也惊讶。
容文清挥挥手,示意屋中所有人都退下。
宫女太监齐齐行礼,无声无息的退出御书房。
“暗卫也退出去。”屋中还剩三四个暗卫。
其中一个暗卫出现,冲穆鸿珏行礼,显然,他只听穆鸿珏的话。
穆鸿珏明白,容文清不会下发无目的的命令,她如此谨慎,必定有大事发生。“退下。”
暗卫弓身,御书房窗户猛然打开,四条黑影闪过,窗户从外面关上。
开窗户后的风将夜间的冷风吹进来,容文清被刺激的打了个冷颤。
穆鸿珏走到容文清身边,拉着她做到温暖的软榻之上。
“怎么了?”
“盛宣华收到了东庆夏元的信件,你看看。”容文清掏出两封信。
穆鸿珏接过拆开,仔细查看,越看脸越黑,看完后反倒情绪平稳下来。
“此信是苏柏霖交于你?”
“恩,他特意跑到我府上等我,亲手交于我。此乃他临摹之作,原件还在盛宣华家中。”容文清叹口气,虽然早想到东庆夏元会搞事,但她没想到,东庆夏元搞事的方法,如此下作。
岂止下作,简直恶心。
“东庆与夏元手中,为何会有朝中大臣的把柄。”穆鸿珏冷笑一声,“我还以为自己的暗部入铁桶般密不透风,没想到竟四面是眼!”
“问题并非出在你身上,暗部更新了盛宣华很多把柄,此信上却完全没有提及。”容文清怕穆鸿珏钻牛角尖,开启玉珏吹模式,“你已经做的很好,登基不过几个月就掌控住几乎所有暗卫,资料不可能是从你手上泄露,让暗部透风的人,不是你。”
穆鸿珏被容文清认真吹她的样子逗笑,心情稍好了些。
所以说,这世界上最治愈的人,就是自己对象!
“不管让暗部透风的人是谁,东庆夏元的情报也肯定是从暗部泄露。光凭他们,不可能掌控如此详细的把柄。”穆鸿珏脸上一僵,“若盛宣华的把柄真是夏元东庆自己查出来的,那皇都……”
“除非皇都的每一个人都是东庆夏元细作,不然,十几年前的事,他们不可能查的如此详细。”容文清给穆鸿珏吃下一颗定心丸。“皇都不可能每个人都是细作,所以把柄,一定是从暗部流出去的。”
盛宣华的把柄出现在他未当官之前,东庆夏元都是外国,他们不可能在盛宣华没当官之前就注意到他,也不可能在他没当官之前,就拿捏住他的把柄。
除非他们未卜先知。
若夏元东庆真未卜先知,穆国早完了。
“确实如此。”穆鸿珏被容文清彻底安慰好,“暗部存在如此多年,从未有消息泄露给外国,没想到这个先例,在我手上打破。”
“是在你父皇手上打破。”容文清实话实说,若不是文成帝那么不在意潜伏在外国的暗卫,她和穆鸿珏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连元祁懿毒杀夏元大皇子的事,都是从传闻中得知,而不是从暗部收集的情报中知道。
由此可见,穆国在国外的情报系统,基本完全瘫痪了。
“接下来要如何做?百鸣的事还没搞定,夏元和东庆就跳出来,还拉上了暗部。”穆鸿珏有些烦躁,真相把这三个国家一窝端!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容文清眼珠一转,诡计上心。“我明日听听晁日使臣之言,百鸣若无靠山,借它十个胆子,它也不敢和我们相抗。晁日宝物破碎一事,绝对和百鸣逃不了干系,能让百鸣如此胆大妄为,少不了两个好邻居的教唆。”
容文清不知道,当她认真时,整个人都像在发光,有种不知名的魅力。
认真的女人,真是太好看了。
穆鸿珏被美色所诱,悄然偷香,低声在容文清耳边问道:“今晚,你要睡我……的龙床吗?”
害羞到瞬间爆炸!
中间这个停顿是什么!穆鸿珏,你和谁学坏了!
容文清觉得,她可能面临了人生中最严峻的挑战。
是在等上半个月,洞房花烛夜尽享贪欢,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今晚直接软玉在怀。
“呵呵,伯瑜,你在犹豫什么?我……的龙床,没有吸引力吗?”
学坏了的穆鸿珏,手悄悄伸向不可描述之地。
容文清身手敏捷的抓住作乱的手,她侧头,与爱人勃颈相依,低声笑说:“你……的龙床,很有吸引力。”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不合就开撩。
单身狗小天使们,感受到作者的恶意了吗?
继尬聊和尬笑后,我又祭出第三个武器,尬撩!
今天的更新完毕,我爱你们,么么~
第150章 (微改)
“快了, 你, 还有你的龙床,很快就是我的了。”容文清轻咬一口软软的耳垂, 声音带媚的在穆鸿珏耳边说道。
穆鸿珏呼吸骤然加重,她的手缓缓伸出, 环住容文清的腰,整个人都靠在容文清身上。
闭眼, 她深吸两口气。
容文清的话意思很明确,她在拒绝。
穆鸿珏从不会勉强容文清,正如容文清也不会勉强她。即便两人心中都有渴望,即便两人都明白,穆鸿珏此时用强,容文清肯定半推半就。
但她们不会用强。
人的感情建造在灵魂之上, 并非肉体,爱一个人, 恨不得将她融入灵魂, 占有欲会充斥全心。
可真爱,并不会有一丝勉强。
洞房花烛夜,是给双方最美好的婚礼和祝福,所有的美好, 都应该留给最好的夜晚,而不是让冲动毁坏一切。
穆鸿珏温柔的在容文清肩上蹭了蹭,“要抱抱。”
虽然什么都明白,可还是好不爽啊!我要欲求不满了!穆鸿珏心中头顶呆毛的小人原地蹦跶。
撒娇这件事, 面对自己对象时,总是很自然。
人家不开心,要伯瑜亲亲抱抱举高高!
容文清一愣,随后笑了,心被穆鸿珏融化成水,恨不得将穆鸿珏捧在手上,狠狠□□。
她伸手将穆鸿珏抱在怀里,柔软的身躯,带着幽香,“我马上出宫,批阅奏折不要太晚,等我明日见过晁日使臣后,再进宫同你商量之后的事。”
“好。”穆鸿珏被抱抱后心情好了很多。
反正马上就要大婚,她不急,一点儿也不急,恩,她一点儿也不急!
马车行驶在深夜的皇都,再一次重复行走这条路,从皇宫到容府。
第二日,晁日使臣被孙玉娘带到容府。
“参见容司工。”晁日使臣上来就一拜,他在晁日的官位并不算太高,所以对容文清行礼,他毫无压力。
“晁日使臣快快免礼,你我不属一国,同级相处即可。”容文清说是这么说,晁日使臣这一礼,她却实实在在的收下了。
大穆比之晁日强过太多,容文清在晁日使臣面前,必须保持大国姿态。
大国姿态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和蔼。
晁日使臣也知道容文清说的都是场面话,此时笑嘻嘻应下,之后还是该如何,便如何。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感谢容大人出手相救。若不是容大人出手,吾等此次,怕是要被贼人害死啊!”晁日使臣说着,老泪纵横。“容大人一力承担所有责任,在下感激涕零!”
做戏一流,容文清默默腹诽,晁日使臣卖可怜很熟练,推责任推的也是干净利索。
谁说我要一力承担所有责任的?我不是说,玉珏怪罪下来,我替你担着吗?
老狐狸,真会捞自己。
容文清叹口气,假意安慰道:“使臣也并非故意,不过是发生了无法避免的意外,我相信,不管是贵国国王,还是我国陛下,都不会过分责怪于你。”
玉珏追究下来我帮你承担,可这不代表你就没事了,你们国家的王若是怪罪你办事不利,那可不关我的事。
晁日使臣听出容文清话中的意思,抽了抽嘴角,原本感激的神色瞬间变为悲愤。“容大人!此次宝物破碎,并非意外啊!”
“哦?这其中,还有隐情?”晁日使臣演戏养的上-瘾,容文清也不甘示弱,“可这宝物是在使臣落脚的驿馆损坏,并非意外,难道是人为?难道是使臣身边……”
晁日使臣微微抽动嘴角,他本想让容文清提出百鸣商人这个疑点没想到容文清就是不提,还将事情的矛盾拉到晁日其他使臣身上了。
“说来也是老朽交友不慎,误信贼人啊!”
容文清挑眉表示,请开始你的表演。
“我那友人是百鸣商人,我本以为他还是当年的他,我两还是好友,他提出瞻仰宝物姿容,我也没有拒绝。”说道这儿,晁日使臣略有心虚,也是他有炫耀之心,觉得已经到皇都,宝物不会有事,被人利用,掉以轻心。“谁知他竟暗藏贼心,也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他走后不过半个时辰,宝物自己就碎了!”
还是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去看收起来的宝物,才发现宝物碎裂。若是今日穆朝统计宝物名单时,他才又去看宝物,那黄花菜都凉了。
那个百鸣商人本以为事情会今日爆发,谁曾想,晁日使臣留了个心眼,提前查看了宝物。
“使臣怀疑百鸣?可使臣之前不是一直说,宝物破碎,是西洺所为吗?”容文清也怀疑百鸣,可她还是不相信晁日使臣所说的话。
之前晁日使臣说是西洺所为时,非常理直气壮,如今话口一边,又说是百鸣所为,前后矛盾,不足为证。
晁日使臣略尴尬的笑了几声,“容大人有所不知,在下当时也是逼不得已。吾国与西洺的关系,您应该也有所耳闻,现今,吾国还与那西洺住同一个驿馆,宝物还是自己碎裂,出事后,在下马上便觉得是西洺所为,也没想太多。”
容文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从晁日使臣的话里,她没听出哪儿有逼不得已,她只听出,这位晁日使臣想找人背锅。
“使臣说不知那位百鸣商人用了何种手段,才使宝物破碎。也就是说,即便你我知道是他动手,也拿不出证据。”容文清轻扣桌面,“既如此,使臣请先回驿馆吧,剩下的宝物请妥善保管,今日司宗的官员要统计各国献上的宝物,莫要再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