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他在这边气哼哼的发了半天呆,颤颤巍巍晃着的微弱的吊灯突然闪了两下就灭了,屋子里刹那间漆黑一片。
这时,白天的向导走进来给了他一根蜡烛,淡定的说,“停电在亚马逊很常见,你要是没事干可以出去看看星星,这里的星星很美,你错过了这次大概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瞿晗被说动了,也不再纠结柏沂怎么还不来,掀起帐篷帘子就钻了出去,跟着向导走了几步就到了一个空旷的草坪。
那真的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风景。
深夜的天幕,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漫天的繁星,忽明忽灭的挂在那苍穹之上,如瀑布一般好似下一秒就要流到人间,却只能可望不可即。
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柏沂就躺在那草坪上,遥望着那缀满星星的夜空,像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坐起来转过头静静的看着瞿晗,眉目清浅温润,目光如这夜空一般深邃。
“柏沂!”瞿晗朝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声。
柏沂歪着脑袋看他,张嘴轻轻的应了一声,顺手拍拍旁边的位置。
“柏沂!”瞿晗边喊边往过冲,“柏沂!柏沂!柏沂!”
柏沂笑着,不厌其烦的一声声应,一声闷哼,他紧紧的抱住了冲过来的秤砣,两人双双滚在了草坪上。
瞿晗凑上去轻轻的亲他的额头,鼻尖,最后摸到嘴唇,又是一阵热吻,夜晚的风有点冷,两人却真正的咂摸出了爱情的火热。
柏沂的下巴垫在他蓬松的头发上,把他的脑袋强硬的摁在怀里,问,“今天下午你在船上想什么呢,神游天外的样子让我以为你下一秒就要跳下去。”
瞿晗感受着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和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轻轻地说,“太阳沉下去的那一刻,我想着,世事无常,总觉的下一秒你就不见了。一辈子太快,我想和你到老,看日出,看日落。”
柏沂声音有点无奈,“瞿晗,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的没有安全感,这是我的错。但我也已经很努力的用行动和语言去告诉你,我不会离开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么没出息。”瞿晗闷闷的说,下一句轻不可闻,“如果没了你,我想自己大概是活不到老的。”
两人抱在一起谁也没说话,那种触景而生的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从这份情绪中跳出来以后,瞿晗就觉得自己刚刚被蚊子咬了的地方又疼又痒,忍不住就开始抓。
柏沂注意到他的异样,坐起来抓住他的爪子,就看到他的胳膊和腿上被咬的密密麻麻的包,再加上他之前已经抓了好一会,布满了可怖的红痕,有的已经抓破了皮。
他板着脸说,“没涂防蚊霜吗?每个人不是都发了吗?”
“啥?”瞿晗一脸懵逼,“还有这种东西?”
柏沂的脸色更难看了,瞿晗畏畏缩缩的解释,“我的血是苦的,以前都不被蚊子咬的。谁知道这儿的蚊子口味这么新奇......”
“苦的?”柏沂面无表情的反问了一声,“那我尝尝。”
“啥玩意——嗷!”瞿晗脑子里还在琢磨着他要怎么尝,下一秒脖子就被叼在了嘴里。
柏沂也没打算真的咬出血,拿着牙齿或轻或重的蹭,从最初的疼变成了火烧火燎的痒,他缩着脑袋躲,“别,别咬了,你再咬,我就要升旗了。”
裤子被人往下一扒,微微探头的小东西立马就暴露在了凉飕飕的环境中,瞿晗一惊,萎了。
柏沂舔了舔被他咬出牙印的那片肌肤,惹得瞿晗一个哆嗦,随之又咬住了他的耳垂,细细碎碎的磨着,瞿晗对耳朵敏感的不行,才几秒钟的工夫瞿小晗就又雄赳赳气昂昂的站了起来。
瞿晗被他折磨的浑身像是再被上万只蚂蚁咬,手刚要碰,柏沂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他就不敢了,“柏沂,我错了,真错了!你碰碰它么......”
那双眼睛求饶的时候都快滴出水了,柏沂差一点就心软了,却还记的要教育他,松开他的耳朵环胸问他,“下次还记得带防蚊霜吗?”
“记得,记得!”瞿晗快急哭了,把柏沂的手拉下来往瞿小晗上一放,满意的喟叹一声,“再重点么!对,对!舒服......”
折腾的瞿晗射/了才罢休,柏沂给他收拾干净,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瓶万金油,把他的胳膊拽过来就开始给他涂。
瞿晗爽够了又开始感觉浑身上下都痒,手不自觉的就开始抓,刚划了一个印子,柏沂就沉沉的威胁他,“你再抓我就拿万金油撸你老二。”
瞿晗立刻感觉裆下一阵酸爽,把手乖乖的背在身后。
柏沂这才继续给他涂,涂了还没五分钟,就感觉身边的人像得了多动症的猴子一样屁股挪个不停。
他把万金油放一边,无奈,“又怎么了?”
“怎么办,我忍不住啊。”痒意这种东西就是越在意越会成倍的放大,他的意志力根本抵抗不住啊!
柏沂叹了口气,“那你的爪子找点别的事情干。”
瞿晗:“干什么?”
柏沂说:“我今天照镜子感觉有白头发了,要不你给我找找?”
瞿晗对这件事情的兴致明显很高,胳膊也不抓了,兴趣昂扬的在他头发里拨拉。
柏沂的头发不是那种纯黑色,偏一些棕,微微的有些自然卷,如果不是整天板着脸,会有种慵懒的颓废美。
他找了好半天才从中间找到一根白头发,把它揪起猛地一拔,手里攥着那根头发,嘴里却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想退出娱乐圈。”
柏沂的动作僵了,只是几秒后他就恢复了正常,平淡的问,“为什么?”
“你不是一直不愿意我当明星吗?”瞿晗以为他听了会高兴,但看他现在的语气也不确定了,低着头胡乱的摆弄着他的头发,“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我高兴什么?”柏沂问,“高兴你为了我放弃了事业?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么愚蠢的一个决定而高兴。”
瞿晗有些慌了,抬起他的头对上那双晦暗不清的眼睛,从他兜里拿出手机,在百度里打了两个字:瞿晗。
立马跳出来数十条乱七八糟的新闻:
“脐橙CP”《丛林冒险》日常互怼,欢喜冤家渐生情。
瞿晗走出离婚阴影,被头号迷妹扳直!
还有些以前的。
瞿晗激吻师妹甄薇薇,疑似半夜开房。
内部人员爆出惊天猛料哦,瞿晗被富商沈公子包养长达五年。
等等。
“......”柏沂顿了一会,闷闷的说,“我知道是假的。”
“但你还是会不高兴。”瞿晗摸摸脖子上的牙印,笑着说,“不就是想在顾程欢面前炫耀主权吗?至于咬的这么狠吗。”
“不是。”柏沂难得别扭,死鸭子嘴硬,“你就是欠收拾。”
“随便你怎么说吧。”瞿晗把他的嘴捏成鸭子嘴,认真的对他说,“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柏沂挣脱开他的手,打断他的话,“就算只是一部分,我也会觉得是我挡了你的路。”
“你先别急,听我说好不好。”他摸到柏沂的嘴捂住,“当初的我离家出走被你‘包养’,你没问,我也就没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够狼狈了,那一丢丢所剩无几的尊严不允许自己把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告诉你,让你和我一起承担,这会让我......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也会觉得我欠你太多。”
柏沂没说话,但却传递出一丝不悦。
“你别生气么,那时候我不是还小,不懂事。呵呵......”
柏沂冷哼一声,“过了一个多月你就长大成人了?这意思是我之前艹了七年的未成年人?”
瞿晗抱着他蹭了蹭,撒了个大娇,“也没长多大......”
“好好说话!”柏沂把他拉开,认真的看着他说,“我不怕你拖累我,我就怕你撑不下去的时候不敢抓住我的手。”
瞿晗心里微动,觉得以前那个畏头畏尾的自己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傻瓜。
他酝酿好了情绪,继续说,“何女士和瞿荣天是商业联姻,我的出生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六岁的时候被保姆虐待,两个大人愣是没一个人发现我的异样。其实当时保姆打我的时候,我都听到了,何女士在结婚之前有个情人,并且已经怀了孩子,但当时她并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直到后来我出生以后,她去做了亲子鉴定,才证明了我不是瞿荣天的亲儿子,她很高兴,也很宠爱我,直到我六岁的时候他的情人和别人结婚了,要和她彻底断了联系。”
柏沂抓住他的手,轻轻地握住。
“男人都没了,我这个孩子还有什么用?现在回头想想她当时没有虐待我真的是我童年最大的幸运。”瞿晗嘲讽的一笑,“当然,也说不定那个保姆就是被她授意指使的。
柏沂没有打断他,只是握着他的手紧了几分,像是再用这种方式在向他传递自己无声的安慰。
他很心疼怀里的这个人,那个小小的瞿晗,如天使一般的孩子,弱小又漂亮。
他的心口像是被网紧紧地勒住,密密麻麻的疼。
那该是多大的恨意才能让一个孩子不惮以如此大的恶意来揣测一个母亲。
“也就是那年,瞿荣天带回一个孩子,他比我大,对外称是瞿家的养子,最初他对我不理不睬的,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玩伴,便总是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他后面,叫他楚哥哥。”
瞿晗说到这里是看了一眼柏沂的脸色,感觉没什么异常才继续往下说,“后来,我发现,只要有他在身边,那个保姆就不会掐我打我,我便整天死不要脸的缠着他,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替我教训了一顿那个保姆,但小孩子的本事怎么能敌得过大人,再说了,我就不信这件事瞿荣天不知道。”
“当天晚上保姆就无意的把一杯滚烫的茶水泼到了我的手上,而楚海夕却被瞿荣天叫出去参加某个宴会。”
瞿晗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在保姆的威胁下,这件事我没和他透露过一句,但奇怪的是,第二天早上就发生了保姆把楚海夕推下楼梯的事情,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但是就在那天晚上,保姆被辞退了。”
“所以,柏沂,就算大楚后来那么对我,我也是始终恨不起来他的。”瞿晗眼圈有些红,“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救了那个时候的我,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爷爷来带我走。”
柏沂把他摁在怀里,“不许哭。”
人的泪腺就是这样,当强逼自己不哭的时候总是会哭的越发的厉害,瞿晗哽咽了一会,哑着嗓子说,“我十五岁那年,爷爷决定去秦皇岛养老,当时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心理医生说让我多接触一些外人,最好是那种可以信任依赖的人,所以就算爷爷再不愿意也还是任由楚海夕把我接回了瞿家。那时的瞿家根本就不算是一个家,两个家长都在外面养着人,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一趟,诺大的屋子只有我和楚海夕两个。”
“楚海夕怕我看到保姆会有什么心理阴影,便辞退了家里的所有人,只吩咐一个清洁人员每个礼拜来收拾一次,而这天他总要把我带出去,就连他最讨厌的酒吧在这天都是任由我去的。”
柏沂听着他说,一口咬在他脖颈上还没消去的牙印上,恶狠狠的用动作来告诉他,吃醋了。
“别闹么。”瞿晗把他的头推开,“我不说他了行不行?”
得到保证柏沂才松开狗牙,不情愿的听他说。
“再后来就是我离家出走那次了,何女士又被他的情人骗了,再加上被楚雪派人跟踪拍了不雅照片放到了网上,气急之下就跳楼了。也是在她两人争执之下,我才知道楚海夕是瞿荣天的亲儿子。哦,对了,楚雪就是楚海夕他妈。”
“虽然我对何女士的死没什么好抱怨的,但到底对楚家母子有怨言,就再没见过他们两人。”瞿晗故作轻松的说,“大概是楚海夕喜欢我这件事被瞿荣天知道了吧,所以后来才这么的针对我。”
柏沂亲吻他的额头,想到一件事,有些犹豫的问道,“这些......爷爷知道吗?”
瞿老爷子多想要一个老瞿家的后代他是知道的,万一他知道瞿晗不是瞿家的子孙,会不会......真的,他现在根本无法分给姓瞿的一家人一点点的善意。
瞿晗笑的很满足,说,“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了,是个明白人。他常和我说,血缘这种东西啊,不作数的,看得是缘分。咱爷孙俩有缘分,就算老天爷没牵线,你也是我亲孙子。”
柏沂松了一口气,恳切地说,“以后我也是他的亲孙子。”
“嗯。”瞿晗从他怀里挪出来,跨在他的身上,掰正他的脸,说,“你现在知道了么?我原本就不想进娱乐圈的,要不是被逼上绝路,正好被星探看上让我去参加选秀,我是万万不会走上这条路的。”
柏沂说:“那又怎么样,哪个人的人生是都一步步计划好的?你看,我根本就没想到我会遇到你这么一个又能折腾还又傻的小种马,还没想到现在会这么的爱你。”
瞿晗被他的话甜的美滋滋,但还是继续说,“你爱我是甘之如饴,但我待在这个圈子里只觉得累,你也知道的,我太傻了,根本不适合那个圈子。”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最重要的是,我也不想让你这么累。
他松开支撑着身体的胳膊,瘫在柏沂身上,“你说我将来干点什么好,去当个音乐老师怎么样?我唱歌还是不错的,到底是我的专业。嗯,我还想学画画来着,可惜根本没有时间。”
画画?
想起当初他给粉丝画的那个蟋蟀,这一出师绝逼是灵魂画手。
“既然喜欢唱歌,那你就安心唱歌好了。”柏沂说,“你在这个圈子里奋斗了差不多七年,我舍不得你就这么一无所有了。”
“谁说我一无所有的,不是还有你吗?”瞿晗有些不高兴。
柏沂从善如流的改口,“我不想你穷的只剩下我了。我知道,你还是怕我不相信你,怕我们爱的太累。但其实你想想,我们当初分开的根本原因就不是因为异地恋,而是因为我们互相不信任,既然我们都已经说开了,你为什么不能再赌一把呢?”
“我不敢......我怕我们的感情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蹉跎。”瞿晗轻声说,“我宁愿压上我的全部来换一个既定的结果,也不愿意当一个疯狂的赌徒。我的运气向来不好,输了的话,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柏沂叹了口气,说,“你现在退出娱乐圈,就是以一种被驱逐者,失败者的姿态离开的,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你,我想看到的是那个星光闪耀,站在台上大放光彩的你。到了那个时候,你再想退出娱乐圈,我绝不拦你。”
“还有——”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反压在他的身上,在他耳边低声说,“谁说你的运气不好的?你遇到我,就是老天给的最好的运气。而我遇到你,也是老天爷给我最好的运气,两个百分百凑在一起,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运气这种事情瞿晗是不信的,但却因为心底里极度的渴望,他不论在哪里遇到寺庙,不管是菩萨还是佛祖,总要进去虔诚的拜拜,朱霸总说他迷信,其实他不是迷信,只是失去的多了,怕了。
也许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神灵的,千帆过后他遇到了柏沂,收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柏沂说得对,两个百分百,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大结局
第一期过后, 魔鬼教官袁势和他们成功汇合,瞿晗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今天觉得吃蚯蚓已经是突破极限了,明天送到你嘴边的就可能是被咬掉了头还滴答滴答着血的蛤/蟆;今天觉得往脸上抹稀泥已经够不要偶像包袱了,明天直接就能挖个洞把你活埋了。
这一天天过得,简直生不如死。
柏沂头两天还说句风凉话,让你再跑, 活该。后面看着他每天惨白惨白的小脸, 整个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下降就开始心疼了。
这个节目是以嘉宾们的积分多少来决定去留的, 教官将结合他们一整天的表现来给出一个综合分数, 每隔两期做一次比较,最低的将会被淘汰,直接专机送出亚马逊。
这个新规则施行后, 每一期也相应的会比前一期的难度高一些,柏沂本以为傻fufu兄妹, 四肢不勤还特矫情的俩货大概会第一二个就被遣送回国, 没想到竟然还咬着牙坚持到了最后两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