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池一惊:“这是下策!”随即便在心里感叹:“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变态!”
“那你后来怎么那么快就找到林潮白了?”萧池颠颠的凑上去:“他不会是告诉你准确的地址了吧。”
魏简忍不住略带怜悯的转脸打量了一下,眼中写满了对他智商的担忧:“林潮白受伤,林岸肯定是扶着他走的,但是林岸左臂断了,虽然当时已经被林潮白接好,但是八成用不上力,所以他肯定是用右臂去扶林潮白,林潮白也一定是在他的右边。当时他们一定是朝着我们约好的方向前进的,在林岸一个人前去搬救兵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向另外一个方向走,他当时估计神智都不清了,肯定会下意识的选择靠右边的方向。因为一般人在方向上做选择的时候,选右的可能性较大。”
萧池听的傻了:“但是他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变态啊。”
“如果找不到,那就是他运气不好了。”魏简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我也是瞎编的。”
“不过也没准。”魏简突然语气一转:“没准他猜到我会这样判断呢。”
“我靠!”萧池一脸不可思议的打量着他:“你们要不要那么精于算计啊!真以为自已都是街头算命的大爷啊。”
魏简斜眼觑了他一下,突然笑了:“啊,逗你玩呢。”
“你大爷的!”萧池愣了一下,脸色迅速转红:“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然而魏简却好似没有听见,大摇大摆的就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第20章 二十章:死后事
这之后就是一段风平浪静的时光。
死里逃生的林潮白不出所料荣升为林岸心中的头号功臣,林岸腿脚好了之后,几乎成了林潮白的保姆,成日介的端茶倒水洗衣送饭,兢兢业业的,没有丝毫疏忽,似乎要将林潮白往日对他的照顾之情全都补偿回来。
而林潮白从死亡线上苏醒过来后,好像也发生了些微的变化,比如会长时间目不转睛的盯着林岸,目光直愣愣的,带着辨不明晰的神色。更重要的是这一次重伤,似乎治好了他的洁癖,他终于不会再用那种疏离而漠然的距离来排斥他人(林岸)的接触,有时甚至会主动的接触林岸,这让林岸颇感欣慰。但大部分时间他都依旧是沉默着的,透过明净的窗,心不在焉的望着外面的长空与天风。
但是其中最奇怪的是魏简。
魏简带着萧池经常来医院探视。刚开始几次萧池还会拎着点瓜果什么的,一本正经的前来看望,但渐渐的,那俩人似乎是觉得自已十分赔本,于是便大摇大摆的空着手来医院,一次性的就把林潮白的慰问礼品吃了个精光。这此后,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一个绝佳的蹭吃蹭喝的地方,基本上每次来都会将所有瓜果补品清扫个光。更为可耻的是,魏简对她搜刮病人福利一事不仅毫无负疚感,反而对林岸买来的各种吃食大肆评论,言语之中颇为不满,抱怨林岸买的东西十分不合她的口味。
当然林潮白对她也是极为不待见,他们俩似乎是天生的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相处融洽过。
林岸每每想起他们死里逃生的最大助力居然是魏简,他都忍不住的想,这两个死对头既然可以在重要关头,不计前嫌,携手合作,怎么在平常就不能少来点相看两相厌的镜头呢。
当然这只是林岸的妄想而已。
——但是当他发现魏简竟然会关着病房门和林潮白密谈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已是不是真的出现妄想了。
但看见被强行扔出来的萧池怒火中烧的表情后,隔了好长时间才接受魏简和林潮白确实在密谋的事实。
那之后,魏简多次来找林潮白,俩人的关系似乎一度变的好了起来,时不时都会背着萧池和林岸密谋着什么。林萧二人曾多次试图从密谋二人组口中套出些什么,却总是一无所获。
就这样,在被吊起的好奇心的折磨下,林岸依旧过着起早贪黑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许知远的死讯。
那天中午他去医院附近的购物中心采购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购物中心大厦里外放巨型屏幕中播送的午间新闻。
新闻中正在报道最近市里发生的一起严重聚众斗殴事件,该事件性质恶劣,出现了重大的伤亡,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这座城市里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会带来各式的后果并且引起各色人等的关注。而所有的电视之外的旁观者,最多会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扫上一眼,随即便唏嘘谈笑着淡忘了,林岸也一样。
他匆忙的扫过一眼电视,镜头上展示伤亡现场的镜头一闪而过。他没有多留意,急忙直冲二楼生活类物品区跑去。但是他跑了几层阶梯后,突然顿了下来,脸色惊疑不定的变了变,随即又快速的下了楼,回到正放着午间新闻的电视面前。
新闻里依旧在播报着东城区一处破败的仓库里疑似黑帮火并的聚众斗殴案件。林岸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的屏幕,但是方才短暂一瞥下的画面再也不见。
他认真的听着,直到新闻结束也没有听到有用的信息,于是急忙的掏出手机,在一大串与斗殴案件相关的图片中,看见了他方才匆忙瞥见的熟悉的镜头,看见躺倒在废墟中许知远的脸。
许知远死了!
他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颤抖着,搜索着网上发布的伤亡名单,看见许知远三个字,就像是看见许知远苍白脸上凝固的血。
他拼命的往回跑,一路上有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充斥了大脑,让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他疯了般推开林潮白病房的门,撞进屋里时,才被林潮白出声惊醒。
“你怎么了?”林潮白显然被他的样子吓了一下。
他半晌不能开口,慢慢的走近林潮白:“哥,我刚才看新闻......”
然而他话没有说完,魏简捧着一束纯白的菊花就从大开的房门外走了进来。
“哟,精神不错啊。”魏简愉悦的笑着,窗外天光明亮,清风入户,室内的光线清透而干净,带着遥远的宁静。
魏简径自走到林潮白床头,将那一束雏菊插在桌上的花瓶中,手指微微拂过花的枝叶,动作轻柔。
“喂,我说你这样好么?”跟在他身后的萧池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上坟才会用这种花吧。”
魏简也不说话。她心情似乎很好,在澄透的空气中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垂眼看了一下床上面无表情的林潮白,笑意盈盈。
林潮白只是漠然扫了他一眼,然后转向林岸,林岸面色苍白,目光暗淡。
“你知道了?”魏简转身看向他,忽然道。
林岸抿抿唇。
“许知远死了。”魏简静静的开口,微微歪着头注视着林岸。
林岸闻言,眼珠蓦地动了一下,脸色依旧苍白。
室内一下子沉默下来。
“你可怜他?”蓦地,林潮白直视着他,开口问道。
林岸眼神猛地一暗,眉眼垂了下来:“我刚才在购物中心的超市里看了新闻,看到了许知远.....许知远的尸体。”那个儒雅从容的人脸色灰败,毫无生气,变成脏兮兮的物体倒在一片瓦砾里,蒙着灰,盖着土,消散了昔日所有的荣光。
“我只是觉得......”他一时再也说不下去。他只是觉得一个人,一个儒雅而文质彬彬的人,不应该这么死去,死的那么卑微而毫无尊严。
“人固有一死。”突然间,魏简倏尔滑到他面前,轻轻的踮起脚尖伸出双臂拥着他的头颅,就像是他们初遇时,在那个死亡笼罩的地铁站里一样,轻声安慰道:“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死亡是最干净利落的一件事,死去的人往往一无所知——无论你何等的痛苦。”
“而你看到的正是死亡的真相。”
“喂,我说。”一旁的萧池看的老大不乐意,正想上前阻止,但床上的病号比他动作快了一步。
林潮白伸手一挥,手掌切在立于旁边吊瓶架上,悬挂着两三瓶药水的铁架子应声而倒,向着魏简砸去。
但是魏简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把迅速的推开了林岸,而后微一侧身,那显然不是很轻的铁架子险而又险的贴着她身侧倒下,狠狠的砸落在地上,药水和玻璃碎了一地。
一旁目睹了一切的萧池吓坏了,他看着面无表情又冷厉决绝的林潮白,心中坐实了林潮白变态的本质。他立时直冲上去,一把扯过魏简,将她远远的拉离了林家兄弟,后怕不已的将魏简挡在了身后。他回护的意味太过明显,使得魏简颇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后来萧魏二人没有久留。萧池用罕见的强硬态度拉着魏简匆匆的逃离林潮白的病房,就像是逃离怪物的老巢。
“我说,你是兔子见了鹰了?”魏简被他拽着一路疾奔下楼,闲闲的开口调侃。
“林潮白那人真是个变态!”萧池松开她的手臂:“你干嘛总跟他混在一起?”
魏简笑着摇摇头,一边用手揉着被萧池攥的发红的手腕,一边漫不经心的望着前方,风轻云淡的样子。
“你和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萧池盯着她发红的手腕,突然恶声恶气的。
“你和那个林潮白又是什么关系?你们......”他双手插兜,努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来:“那天我在树林里找到你们的时候,我看见你握着林潮白的手。”他顿了顿,又道:“还有这些天,你一直在与林潮白密谋什么?你们俩......你们俩真奇怪。”
“是吗?”魏简松开自已的手腕,轻声说。
“还有林岸。“萧池转过头,直视着她,眼神郑重:“我劝你还是别想了。”
“想什么?”魏简抬眼回望着他,轻声问。
萧池的目光和她一触,随即便逃开,他心里突然烦躁起来:“你看不出来吗?如果你喜欢林岸的话,那就应该早点放弃,他......他们......”他突然说不下去。
“哦?”魏简忍不住又打量了他一下:“你是这样认为的?”随即她点点头:“我确实挺喜欢林岸的。”她嘴角突然浮起了一抹奇怪的笑意,那笑意像是悲哀,像是绝望,又像是怀念。
萧池见他若无其事的承认,心里“噌”的腾起一把怒火,怎么灭都灭不掉。
魏简转开目光,微微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天空,表情沉寂。
“你到底在干什么?”萧池暴躁的揉了揉自已的头发:“你究竟都在干些什么?你和林潮白,你们......你到底在干什么?六合会也好,狼帮也好,你们究竟在谋划什么?”
“你整天神神秘秘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久了就连你和林潮白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
魏简的脸色是一如既往的苍白,她静静的仰望着晴空之上的白云,脸上一瞬间有了茫然的表情。
“这样最好。”她突然开口,目光缓缓的落下来,移到萧池身上:“你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好。”顿了片刻,她看着萧池濒临发作的脸,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精致小巧的□□递给了萧池。
萧池一愣,下意识的去接。趁此机会,魏简顺手摸了摸萧池光滑英俊的脸,然后调戏的吹了声口哨。
萧池身体一僵,不知怎的,脸突然红了,他别扭的转过脸去,骂道:“变态!”
“刀还你了,以后你不用跟着我了。”还不等他反应,她笑了笑,挥挥手,随即便洒然转身远走。她的背景和步伐都是那么随意而漫不经心,一次也没有回头。
萧池握着那把□□,脸上阵红阵白。最后他涨红了脸,双目通红,像烧了火,愤怒的仿佛要爆炸似的:“你.....你......”他突然狠狠的将手中的□□攒在地上。
他觉得自已的五脏六腑都霍霍的,跳跃的疼着。
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第21章 二十一章:桃花汛
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生活宁静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若不是林潮白依旧生活不便需要林岸的照顾,林岸有时候甚至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日子一帆风顺的让人都有些害怕。
后来林潮白出院回家,没多久,林岸和他的身份便又互调回从前,任劳任怨将近两个月的林岸立刻恢复了原形,变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变本加厉的压迫剥削还没十分痊愈的林潮白。
但是伤员林潮白却没有任何怨言,甘之如饴、尽心尽力的伺候林岸大爷,又贴心又周到。
——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而魏简也真是个十分有眼力见的人。在林潮白卧床不起不能下厨的时候,鲜少来探望,就算是来也是变着法表现出一副上坟的样子来,但是自从林潮白重掌厨房大权后,魏简就拜访的格外勤快,隔三差五的就过来打个秋风蹭个饭,只是不见了时常跟在他身后的萧池,在林岸问起的时候,魏简笑的一脸阳光灿烂,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复说萧池是穿越而来的,现在已经回去了。林岸见她说的敷衍,但是几次三番的询问又没有答案,只好作罢。
林岸又换了家公司,是家刚成立了三五年的创业型网络公司,规模不大,但是内脏健全,是大批雨后春笋般新兴公司中的佼佼者。
林岸经过了许知远事件后,多少也长了点防人之心,不再大大咧咧的想着和老板套近乎了,脚踏实地的做自已的事,端的是老实本分,遵纪守法。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在邻桌的美女同事再次向他露出迷人微笑的时候,林岸又一次在心里感叹。
隔着办公桌周围竖起的毛玻璃,林岸转过头偷偷的望着隔壁的美女,她淡粉色的短外套被毛玻璃折射的朦朦胧胧,晦暗不明,就像一团影影绰绰的粉红色泡沫,浮在林岸心头。
美女同事叫陆嫣,个高腿长,肤白貌美,是他们公司这一大票死宅程序员心目中的精神信仰。
但死宅有情,奈何女神无意。女神陆嫣来公司已经三年以上,已算是元老级的人物,这三年来追求者也是如过江之鲫,手牵手可绕地球三圈,比起香飘飘奶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女神依旧单身。
单身的女神让林岸有了想法。
林岸对着隔壁模糊的粉红色身影,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近水楼台先得月。”然后屈指在毛玻璃上敲了两下。
陆嫣闻声抬起头来,目光越过半尺高的毛玻璃落到他身上。
“你带雨伞了吗?”林岸微笑着望着他,他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的弯起,牵动起脸上的肌肉,看起来又温暖又毫无心机。
女神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他颇有感染力的笑容还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问题。
于是林岸好心的指了指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在办公室的巨大的玻璃墙上留下细细密密蜿蜒爬行的痕迹。
“啊?下雨了?”女神恍然,转过脸对他摇头,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带伞。”
林岸微微点点头,然后又是展颜一笑:“我带了,借给你。”还不等女神反应,他就伸出手,将伞递到了女神面前。
女神没料到他这一举动,微一愣随即就想拒绝。但林岸怎能给她说不的机会,径自伸长手臂,把伞放到她桌上,然后迅速的收拾好自已的桌子,淡淡的说一句明天见,便云淡风轻的走了,挥一挥衣袖,没带走半片云彩。
林岸一边走,一边愉悦的在心里想象女神此刻的表情,忍不住的轻声笑了起来。他想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开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其实他从下午开始上班的时候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了。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林潮白非要让他带着伞,说是天气预报今天有雨。果不其然快要下班的时候,细雨如约而降,而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和美女套近乎的方法。
他知道像女神这样的人,就算是下雨估计也不用担心,自会有许多热心的同事争着抢着乐意相助,于是他便利用位置之便抢先把伞送给女神,率先拿下一血。
此时美女一定以为自已想借机套近乎送她回家,但是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隐藏目的,若无其事的走掉,让对方以为自已真的只是借伞而已,间接的就留了一个好的印象。
林岸忍不住沾沾自喜,直到林潮白开着车停在他面前时他才注意到。
“你的伞呢?”林潮白皱皱眉看着一脸傻笑站在公司门口的他。
“啊,哥,你来了。”林岸这才惊醒:“借人了。”
“如果我不来,那你是准备淋着雨回家?”林潮白语气淡淡的,注视着他一路小跑到车上,然后扯出一条干毛巾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