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同类张开嘴巴这一行为是濒临人性灭亡的行为,沈白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同样也无法看到麻杆和疯女人这样,现在才仅仅两天不到,如果现在就放弃了自己的底线,后面的一天多他们只会是向着野兽堕落。
但沈白也清楚,如果饥饿到达一定程度,自己这种想法只会变成一种虚伪的文明,所以沈白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找足够的食物养活自己的一家老小。
面对着干劲十足的沈白和被迫上工的系统,一时间路过之处只要有食物的就毫无藏身之处。麻杆这个穷逼玩家于是又被迫见证了人民币玩家在恶区找食物的全过程,就是走着走着突然跳到一边然后从最底下翻出了一小块残留着肉松的面包然后递过来,走着走着又跑到另一边伸手就是一袋子剩菜,里面甚至还有些带肉的带鱼……
这种带着作弊器的做法,最后麻杆只能归结为强大的直觉。
疯女人和小肉团的特殊让麻杆都为两人做出了微弱但某方面来讲是巨大的让步,沈白后来找到的食物大多进了疯女人的肚子里,疯女人甚至偶尔会摸摸自己的肚子,那里虽然满是伤痕,不过却第一次有这种程度的充实感觉。
三个人就这么走着,努力往与狩猎者离去相反方向多走一些,期间为了照顾疯女人的伤势和小肉团的哭闹,也会偶尔停下来稍作休息,这其中最值得记录的大概是有一次疯女人给小肉团喂奶,沈白自然知道这些神色自然,倒是麻杆目不转睛的盯着,脸色颇为复杂,时而眼睛还会瞄向自己的胸前一副很是纠结的样子,仿佛害怕又疑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也会渗出水来。沈白看着对方的神情,虽然感觉对方的做法以善区文明的角度来说有点不合时宜,但见到缺乏教育的恶区人有时真的可以用“天真”来形容的样子,沈白不厚道的低头憋笑了一会儿,直到麻杆略有察觉才收住。
恩……其实如果可以的话,让沈白来记录这一切会更好,从别人来看,比如安云波和宋清他们,沈白一行人经历了多于常人的苦难,甚至是除了苦难还是苦难,而从沈白自身看来,他的经历里充斥着快乐,如果他来记录这一切,他会把含有血腥战斗的地方一带而过,而花费过分多的笔墨描述自己在这里翻捡垃圾时偶尔得到的惊喜,自己和麻杆时而因对接不上而显得搞笑的对话,尤其是这十几个小时里面他们的相处,哪怕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会得到详尽的描绘,虽然这十几个小时没发生过于刻骨铭心的事情,虽然这些只是在赶路的过程在别人看来并非有趣,不过,这种平凡安宁对于活了足够久经历足够多的沈白而言才是最值得铭记的时光。
那些带着鲜血的记忆,哪怕在后人眼中多么的伟大,也不是他想要回忆的内容。可是对于并没有长久的体验过人生的人而言,要在这平凡中发现那么多值得描写的温情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不得不说这就是之前说过的人类对于历史的通病吧——总想着跳过这些进入到下一个轰轰烈烈的环节。不过平静而美好的时光也确实过于短暂,流过指尖抓也抓不住,即使再不想往前,也不能停留。
而之后一切的开端,应该是那个人的出现,?3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第27章 2.10 二分之一
看到“先生”的一刹那麻杆的脸上有着好不作伪的惊讶,他把“这种人怎么还会活到现在”的表情明明白白的表现在脸上,连一边的沈白看到都有些忍不住的扶额。
不过麻杆很快调整了过来,他有些兴致勃勃。
麻杆从前在恶区因为靠偷的手法生活,所以极不受欢迎,而比他更被轻蔑的无疑就是先生了。他看到先生的感情,恩,如果想要好理解一点不如说成是班上倒数第二对倒数第一的感情,因此为了表达对对方的感情,以前每次见到先生,麻杆都有和他打招呼的一套流程,行使这套流程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以给麻杆带来一种乐趣。
举起自己的右手,手指微微晃动几下,脸上是一种半带着虚伪半带着调侃的笑容。
“下午好先生。”
对方还是曾经的模样,挺直着脊背,向后梳理的头发虽然脏兮兮灰扑扑但是却比一般恶区人要整洁的多。他的眼睛从沈白一行人中慢慢瞄过去,在疯女人的怀中停滞了一两秒,又在沈白身上停滞了一两秒,然后才轻飘飘的看向麻杆,答道:“下午好。”
“先生”之所以被称作“先生”,这也是恶区给他的外号,他大概是恶区唯一会捡书的人吧,因为这个,他也是恶区唯一会识字的人,但正因为这个唯一,就好像他拥有恶区唯一的手机,没有人可以给他打电话,他永远收不到别人的回应。
这简直是蠢呆了!
先生知道麻杆在心中这样想着自己,但他也不会去跟这些人辩解些什么,文字和知识在这里好像带给他更多的是嘲讽,但实际上回报了他很多恶区人难以得到的东西,他对于知识的渴求甚至远远超过了大多数的善区人,他爱那些东西,而那些东西也塑造了他,给了他足够的善待,比如现在他还能站在沈白一行人面前和他们打招呼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对于麻杆那种调侃,麻杆不知道,每次他把先生当成蠢货一样开玩笑的和对方说着“下午好”的时候,对方也是完完全全把他当作傻逼哄他开心地回着“下午好”。如果说在麻杆心中自己是倒数第二(自从他砍掉狩猎者的舌头,他也许在心中重新给自己定了下排行),先生是倒数第一,那么在先生眼里,自己绝壁是恶区绝无仅有的巅峰王者,剩下的几乎都是傻逼,而麻杆就是傻逼中的战斗机。
两人一直这么怀着对对方的误解相处至今,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到,不过作为目睹一切的围观群众,沈白看着两个人带着互相看不起对方的眼神少见的虚伪客套只觉得无言以对。
沈白一行人并没有认为先生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们只是继续往前走,直到被先生叫住了。
“如果你们想明天送死的话就继续往前走。”
对方语气中的自信让沈白率先停下了脚步,活了很久,他知道这种莫名的自信要不是出于完全的愚蠢,要不就是出于十足的把握。而此时的先生,怎么说呢,他就好像恐怖片里一群人要去鬼屋探险,最后给出“别往前走我们回去吧”这种劝告的人。每次看恐怖片遇到这种情况无数人在心中大骂蠢货,认为那群人不往前走不就没事了吗?不过出于电影需求,主角们还是总怀着大无畏的精神向前走去,还会有同伴冒出“别吓唬人了怎么会有鬼我可不信”之类的愚蠢言论。
而沈白不是恐怖片的主角,他不被票房压着去作出愚蠢的决定,所以凡是能决定悲剧的陷阱,他都必须小心翼翼的面对然后绕过。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重要的信息,可以救你们命的信息,前提是,你们要带上我,保护我到狩猎者离开。”先生的语气带着自信和倨傲。
沈白转过身,和这个男人相互打量着对方。
“你为什么这么有自信?”沈白看着对方。
而先生却更加骄傲的昂着头:“就凭我安然无恙地活到了现在,”他看出了沈白还想说些什么,不过他早就厌烦这些东西,于是还没等对方开口就直接打断了,“你直接说答不答应就好。”
沈白挑了下眉毛,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一号人物,但他长久的生活经验告诉他,如果对方找自己交换条件就说明自己有话语权。
“我不能确定你的信息值不值得,除非你拿出能够让我信服的东西,不然我不会答应。”
先生皱了皱眉仿佛在认真的思考,也仿佛是沈白有点触碰了他的骄傲,不过利益权衡下,他还是用眼神示意沈白远处的地面:“那不是一只鸟,说出来你也不会懂,那是善区用来记录你行为的东西。”
监控器?
沈白想要转过去看,却被先生阻止了:“我建议你不要立刻去看,我告诉你的绝对是真的,你可以选择相信我然后答应我,也可以选择不相信那就转身继续走吧,我会在你们死后尽情的嘲讽的。”
善区恶区看似一道墙隔得那么分明,但是善区的越界确实轻而易举,他们的飞行舱,他们的航拍器……这时候的沈白并没有把狩猎者和善区联系到一起,他只是想着善区人在这个特殊时间段内在恶区安置几个这样的机械也很正常,只是觉得没必要用到拟生物形态的监控器,因为哪怕是倾倒垃圾的飞行舱,在恶区人眼中只是“铁云”,恶区人和善区人极大的信息不对等让他们根本不用任何伪装来入侵恶区,那么那个监控器……沈白相信先生说的话,他只是在思考,如果这个监控器不是对恶区人做的伪装,那它们是想逃过谁的眼睛。
“……我相信你。”
能够看出善区的监控仪,想必自有他独特的途径可以得到很多信息。
沈白看着对方,一瞬间觉得对方在恶区就仿佛一个隐于世的智者,能够保护自己生存到现在,对方的价值不容低估。
没有理会麻杆的惊诧和阻止,沈白跟着神色有些倨傲的先生往另一个方向上走去并示意他们跟上。麻杆在原地使劲的跺脚呼喊沈白,见对方并不回来,而疯女人则抱着孩子无比信任的跟在他们后面,自己就像个闹脾气又没人理会的孩子一样,只能狠狠地踢一脚地上的垃圾,然后跟了过去。
其实摸清楚了恶区人的脾性,和他们保持疏远距离的交往就变得不是那么难。缺乏知识和与人交往能力的恶区人,如果他们不把你纳入危险的名单之中,那么他们就偶尔会表现的像个幼稚的大人。
比如先生。
只要戳到他的骄傲,他就会立马跳脚然后要证明自己一般的说出一番不管别人听得懂听不懂的话。
“跳梁小丑。”
先生斜瞥一眼一边的麻杆说道,麻杆没听过这种话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任由对方继续评头论足。沈白偶尔也会因为一些翻捡垃圾的“不雅”行为受到对方的文人气十足的评价,不过为了照顾对方“恶区唯一的文化人”的头衔,他也会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这种看透孩子谎言的大人却没有戳破的行为也反而带给了沈白更多的乐趣,因为在假装听不懂的时候继续做些让先生讨厌的事情来惹怒他,让人着实心情愉快,导致沈白一度怀疑麻杆也是这么干的。
不过奇异的是,面对疯女人和她怀中的孩子,先生从不过多评论,而他的眼睛也会时不时瞄向那个小布包。
“先生为什么会选择我们?”沈白走着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不要一边说话一边用你抹完鼻涕的手往我衣服上擦!”
即使有了点崩溃的情绪,不过只要是被别人问问题,先生的骄傲之色还是没法遮掩,他先是“哼”了一声,然后才慢悠悠的回答:“不是我选择了你们,是善区的眼睛盯上了你们。”像是发现自己的回答带着一丝诗意,他对自己的沉醉更加明显了。
“善区的眼睛可不止那一只小鸟,他们在地上,天上,都安排了无数眼睛盯着我们,但他们很少会将这些眼睛安置在特定的人身上,”讲到这里先生定了定,清了清自己的喉咙,“我就被他们的眼睛跟过三四天……至于你们会被他们跟上,自然有一部分原因,而这原因我看一部分在那个婴儿身上,另一部分就是我选择跟着你们的缘由。”
“你们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换句话说,你们让他们想要掌控,而在这种时期,这也许可以表明你们有一定特别的能力。”
先生让善区人监视的原因很正常,因为他是个爱看书的恶区人,监视他可能是因为猎奇和乐趣之类的,实际上先生不知道,他是唯一一个在善区有过自己小专栏的恶区人,因为先生的特殊性带给善区人不少趣味,而他在恶区又不会找那些记者麻烦找杂志报刊要钱,所以他的小日常在一段时间内保持稳定的更新,时而也会在缺乏娱乐的时间上一次热搜,那些监控器确实有专门为他而开的。甚至有些标榜自己是先生小粉丝的人,会写几封给先生的信然后丢到自家的垃圾桶里,期待着对方可以收到。
不过很可惜,这种寄信方式至今没有成功过。
而其他人,至少在先生眼中都是一群野蛮人,能得到和他一样待遇的,一定是野蛮人中的头等野蛮,虽然麻杆的存在也让先生多了几分迟疑不定,不过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推论。
“那为什么不能去那个方向?”麻杆在一旁也问道,他不时用余光瞄着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的那个“小鸟”。
先生看了看他,直接没有回答,这又让麻杆跳脚了起来。忽视是最大的鄙视。于是下一个沈白找到的食物就被麻杆抹了鸟屎的双手捧着递给了先生,并看着先生不情愿的和自己说了声“谢谢”吃了下去。
像是觉得自己吃人嘴短,先生就回答了麻杆的问题:“善区的东西可先进多了,他们不在恶区但对恶区的了解比我们想象的要多。通过那些眼睛的分布,你可以知道他们掌握了些什么,那些地上天上的眼睛聚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最容易发生事情的地方,”先生眼神不变,却微微扬扬下巴,“不要抬头去看,用余光看到那些鸟了吗?它们从你们走来的方向来,都在往那个方向去,所以,那里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的。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多半是狩猎者已经去了那里。”
沈白听着看着先生的眼神微微有些复杂,通过善区流露的讯息来反推测自己的处境,甚至可以得到狩猎者的信息,不得不说每个活着的恶区人,都很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下午走了多远,沈白他们又走了回去,如果说是饿的发疯恶区人会对自己同胞的血肉下口,那么那根狩猎者的舌头,就是饿的只剩最后一口气,恶区人宁愿吃塑料也不一定会想要动它。于是下午缺席一场盛宴的先生此时补了回来,他围着那里来回转了几圈。
“这是怎么回事?”
每个人都会喜欢把自己觉得值得骄傲的事情拿出来和别人分享,即使别人不一定觉得多值得骄傲。
显然割掉狩猎者舌头的事情绝对可以登上麻杆心目中“最值得纪念的时刻top10”“最令人骄傲的时刻top10”……而且在这些榜单上面都是赫赫排在前列。
“哈,那是我割掉的,一个狩猎者的舌头,那旁边的,是那个狩猎者逃跑时自己断掉的尾巴。”麻杆此刻的模样和先生有的一拼,就好像一直倒数的孩子无意蒙进了前几名,对着众人用谦虚掩盖着更用力的骄傲。
先生看着麻杆,有点怔愣,一时竟没有说出话来。
麻杆此时更是扬起了下巴。
“你,你,你……”先生的声音此时有点颤抖。
“其实也不能算我一个人的功劳。”麻杆笑着用手抓了抓头发,竟有种羞涩的感觉。
“你下午竟然用那双脏手给我递过吃的!”先生绝眦欲裂,低下了身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的气都要喘不上来了,一时间的失态让沈白不得不用手拉住往先生那冲的麻杆。
正如之前也讲过的,恶区的人大多是疯子,精神病更是不占少数,不过稍微正经点的精神病到这竟有些矫情。比如沈白的幽闭空间恐惧症,比如先生这种不能算洁癖却装出的洁癖。
如果有洁癖,那么在恶区真的是活不下去的,沈白刚来的那几天,适应了吃饭不洗手,翻到不管和什么垃圾混在一起的食物都得吃的生活,不下雨就没澡洗,更有些实在不可言说。
在恶区如果给恶区人一盆水,他们第一想法是赶紧喝掉,比较卫生的恶区人会选择擦洗下自己再喝掉那些脏水。但是先生不一样,他会先询问真的真的不能有第二盆水了吗,然后纠结很久到底是该喝下去还是给自己清理清理,最终会选择把水分成两盆,一盆用来清洁一盆用来喝。
虽然明白生活不能挑剔,不过在可以挑剔的时候先生绝不将就。
恩……
不过沈白看看那根仍然带着几分滑腻的舌头,觉得先生此时的坚持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吃的食物经手的比他想象的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