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兮以为说完公司的事, 罗女士就会让他走了,没想到罗女士没有, 反而对着他欲言又止起来。
乔兮便疑惑起来:“妈,你还有什么事吗?”
罗女士这才说:“不是我的事, 是耿乔的事,他的事, 你是怎么想的?”
乔兮心想他妈之前不是已经同意他和耿乔在一起先好好处了吗,怎么现在又来问,他说:“你说他的事业规划吗?”
罗女士听他这么反问, 反而疑惑了一下, 说:“我是说他是陆光正亲儿子的事。”
“?”乔兮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罗女士反应过来:“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乔兮很讶然:“难道是的?”
罗女士点头:“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耿乔没告诉你吗?”
乔兮想到前阵子耿乔的反常,经常彻夜难眠,问他是什么事,他又不愿意讲, 难道是这事?
他说:“他没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罗女士很认真地道:“你覃姨想和陆光正离婚,来找我商量主意,告诉我的。”
乔兮问:“他们离婚的事,怎么样了?”
罗女士说:“你覃姨她心里不愿意离,我看陆光正是知道她的心思了,故意拿捏她。说早离早好。你覃姨上次打了陆光正几耳光,陆光正居然还跑去公安局立了案,说被家暴……”
罗女士说到这里,本该是觉得嘀笑皆非的,但她神色很认真,想必陆光正真那么做了,而且现在情况就对覃女士很不利。
乔兮震惊于陆光正真是想得出做得到,他说:“但是他养情妇,也是于婚姻不忠。”
罗女士叹道:“但你覃姨有男朋友的事,他也有证据,所以两人在这个上面扯不清。”
乔兮觉得陆光正和覃女士真是狗咬狗,他不想多谈,就说:“耿乔活了二十多年了,以前不说他是陆光正的儿子,怎么现在说起来了?”
罗女士:“你覃姨也是现在才知道的。陆光正和耿嘉言一直瞒着这件事。不过耿乔没把这事告诉你,我倒好奇得很。”
乔兮皱了眉,思索着耿乔曾经和他说想和他妈断绝母子关系的事,就道:“耿乔以前恐怕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最近才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所以没告诉我。”
罗女士说:“他是陆光正的亲儿子,以后就能得陆光正至少一半财产,他心里会不好受?”
乔兮听她这么说,就很不高兴了,面对着自己的亲妈,他也没好颜色,道:“他自己有事业,挣得到钱,又有想做的事,心里有底气,为什么一定要去贪恋陆叔的财产。要是他真是陆叔的亲儿子,那他就是私生子出生,他和他以前的父亲是有感情的,对方又已经死了,他想到这事,不会有很大心理包袱吗,觉得对不住自己的父亲,而且他妈和他亲爸把他以前的父亲当傻子耍,他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罗女士被他这么一说,便知道自己刚才那话的确失于偏颇。她说:“要是这样,他倒是个有心的人。”
乔兮蹙眉说:“妈,他本来就是有心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你这么说他,就是还没把他看成是我的爱人,看成和你是一家人。但凡你是这么看的,你就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乔兮这话说得很重,罗女士脸色不太好看,当然,也知道乔兮所说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自己接受耿乔,像以前那样同意他和耿乔在一起还不行,还要站在耿乔的利益方来为耿乔作想,要把他当成自家人。
这对罗女士来说,自然是很困难的。
同意乔兮和耿乔在一起,这比较简单,乔兮喜欢耿乔,和他在一起就好,自己想开点就行,但要把耿乔当成自家人,什么事都站在他的角度想,这就困难了。
很多人结婚生活了一辈子,婆家也不会将她们当成自家人,站在她们的角度想问题。
罗女士一时没答,乔兮知道自己话太重,很伤他妈的颜面,他就又补了一句,说:“我知道,您接受我们在一起,已经是很爱我了,我还有这些要求,是得寸进尺。妈,你有你自己的立场,我没有什么权利去要求你什么。耿乔是陆叔儿子这件事,我会问问他的意见,即使你们都觉得他是陆叔的儿子,这是上天砸了一个大饼给他,他应该偷着乐才对,但他不一定这么想,要是他真这么想,那我倒不用愁了,因为他不会不高兴,但他最近都不高兴,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出生之后,成长的这几十年都被别人骗着玩,我想,没几个人会高兴。人非常草木,孰能无情。”
罗女士是讲道理的人,乔兮这些话其实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不会不动容。
她说道:“你的话很对,妈妈不会听不进你对的话。也许我和耿乔处得太少,我还不了解他,你和他处得多,你更了解,所以你有发言权。但是,你和他关系太近了,感情也会左右人的很多判断。”
乔兮“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罗女士又说:“他最近在忙什么?要是有空的话,请他来家里吃顿饭,让他和你蒋叔也见见吧。”
乔兮这下自然是高兴的,这说明他妈愿意更多地了解耿乔,把他介绍给蒋教授认识,就是说明让耿乔和家里交往的意思了。
蒋家女主外男主内,蒋教授至今都还不知道乔兮谈恋爱了,把耿乔介绍给他认识,就是介绍给内宅主人认识的意思。
只是,乔兮还是有点担心:“蒋叔又不知道我喜欢男人,贸然把耿乔带来,蒋叔受不了怎么办?”
罗女士看了看他,挑眉说:“你可以先和你蒋叔打个招呼,他一个做比较文学的,还研究同性恋文化,为什么会受不了。”
乔兮一想也对,便说:“那我先和耿乔商量一下,之后再和蒋叔说吧。”
两人谈完话,就下楼吃饭。
幺幺想要乔兮陪自己睡觉,屡败屡战,见乔兮吃完饭没有马上就走,就凑到他跟前去,两眼放光地望着他,说:“哥哥,你好帅啊!”
乔兮:“……”
幺幺嘴巴越来越甜了,只是不知道突然这么夸自己是为了什么事。
乔兮说:“幺幺也好乖。”
幺幺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估计过两年要换牙的时候,他都不敢这么笑了。
他趴在乔兮膝盖上,说:“哥哥你别走了,你陪我睡吧。我真不尿床了,很多年都不了,我长大了。”
耿乔在部队里,不是每天都能给乔兮打电话,而且这几天打电话也打不长。这天不用和耿乔通电话,乔兮想了想,就说:“好啊。我留下来陪你睡。”
幺幺欢呼一声,笑着说:“要不,我唱首歌给你听。”
乔兮:“……”很想说算了,因为他唱得虽然稚嫩动听,但跑调不比乔兮好多少。
不过幺幺可不等他拒绝,就开始表演了——唱《我的中国心》,他最近刚学的。
蒋行知总算做完了作业,见乔兮在蒋家留宿,也很高兴。
乔兮在蒋家这边有自己的卧室,也是按照他喜欢的风格装饰的,他可不要去睡幺幺的房间,虽然里面干干净净,但总有股奶味,乔兮受不住。
所以幺幺乖乖抱了自己的小枕头和小毯子到乔兮的房里,像在学校睡午觉一样,还把枕头和毯子摆得特别好,这才心满意足了。
乔兮带着幺幺一起洗了澡,两兄弟换好睡衣,就坐在床上玩,幺幺拿了他的画本,认认真真给乔兮讲故事,乔兮很能讨小孩子欢心,跟着故事情节,动作夸张地做出各种该有的表情来。
蒋行知坐在一边陪他们玩,默默地吐槽:哥,你戏好足!
幺幺睡得早,蒋行知看幺幺在打呵欠了,就起身要走,乔兮叫住她:“知知,我一会儿和你说说话。”
蒋行知疑惑,但很乐意地点了头。
幺幺是个乖孩子,自己讲完故事后,就自己钻进小被子里把自己盖好,对乔兮说:“哥哥,我们睡吧。”
乔兮亲亲他的小额头,说:“好,我要和你姐姐说几句话,你先睡着,我马上就来。”
“哦,好!”幺幺于是就自己睡了。
他每天白天在学校里上学,和同学们闹腾得多,回家之后又精神旺盛很有表演欲望,所以每每到该睡觉的时候,他就困得很容易睡着。
乔兮看他睡了,就把床这边的灯关掉,和蒋行知到卧室附带的休息区去坐下。
蒋行知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就问:“哥,是什么事呀?”
乔兮柔声问她:“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蒋行知实在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句话,愣了一下后才说:“哥,你一直很好啊!”
乔兮犹豫着问道:“那你刚跟着蒋叔来这边的时候,会有不适应吗?”
蒋行知是在蒋教授要和罗女士结婚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爸在她妈死了几年后有了新恋情,而且对方不是一个普通阿姨,而是一个富婆。
她笑了笑:“开始也有点不习惯,担心罗妈妈会对我不好,担心有了弟弟,爸爸就不喜欢我了,但之后有了弟弟,他那么乖,我就没想那么多了。而且罗妈妈对我很好,你也对我很好,我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呢。”
乔兮抚了抚她的头发,说:“我们都很爱你和幺幺,不会有区别的。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蒋行知有点奇怪,不知道乔兮怎么就找自己谈这些,不过乔兮的话的确让她感动,她犹豫着,说道:“是不是我爸让你来问的,我真的没有早恋啦,真的没有。”
乔兮失笑,说:“早恋也没关系,有喜欢的人了,就更应该认真对待学习和自己,才能变得更好,爱情才能稳固。”
蒋行知愁眉说:“我真的没有早恋。”
乔兮点头:“我知道了。快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晚安!”
蒋行知这才走了。
……
乔明端醒了之后,在S城治疗护理了十几天,就转回B城去继续后续治疗复健了,乔兮把S城的工作处理完,就准备去B城,一是为了看望乔明端的情况,二是有工作要做,三是正好等耿乔从军营回来就可以团聚。
从罗女士那里得知耿乔是陆光正的亲儿子后,乔兮就好好去关注了一下陆光正和覃女士闹离婚的事。这事知道最清楚的就是当事人和他们的律师,乔兮不可能从这些人这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而转几道手的消息,往往可靠度就低得完全不可靠了,所以他专门请了陆东霖吃饭,准备从陆东霖这里得到第二手信息。
陆东霖被拘留了十几天,出来之后,为了去晦气,他去东南亚海岛度了半个月假,现在正好又回S城了。
S城气候适宜,冬不冷夏不热,美食多,俊男美女也多,陆东霖最喜欢这里,加上娱乐公司是注册在这里,他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里这个温柔乡里。
他妈和陆光正闹离婚这事,他很清楚,耿乔从他的远房表弟变成他亲弟弟了,他也知道了。乔兮和耿乔凑成一对的事,他也大概知道了。
穆惜从别的地方听来八卦,说耿乔和一个富商在一起,于是就去问了陆东霖。
陆东霖和穆惜处得不好不坏,他接触女人太多,所以任何漂亮女人对他来说,都是好的,但都不可能特别,他性情散漫又软弱,被夹在强势的父母中间,父亲说什么,他应着,母亲说什么,他应着,于是就这么过了这么多年了,所有能享受的他都在享受,也没特别的追求。有时候也想振作一下,但这种想振作的想法不错,实施起来却很痛苦,往往坚持不到几天就告吹了。穆惜出身于重男轻女的家庭,家里宗族观念还很重,她虽然看得出陆东霖不靠谱,但是陆东霖也不坏,所以一心想着等陆东霖收心好好过日子。
陆东霖这次被拘留了十几天,的确稍稍受了点教训,但他这人,遇到好的事遇到坏的事,都那样,好的事不会开心多么久,坏的事也不会太往心上放。
也不知道这是他的优点还是缺点。
他没有因为订婚了就变得有责任感起来,但对穆惜,却并不差。
穆惜从他这里打听耿乔的私事,陆东霖自己不清楚,之前也没关心,这时候就说:“我去问问他的经纪人,有确切消息告诉你。”
又问:“为什么这么关心耿乔?”
穆惜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我家里好几个妹妹是他的粉丝呢。”
陆东霖说:“那这事我问到了,你别说出去,自己知道就行。”
穆惜连连点头应好。
陆东霖专门给曹洁打了电话问耿乔这事,曹洁知道陆东霖最不靠谱,当然不会说实话,道:“耿乔没有谈恋爱呀,陆总,你怎么问这事?”
陆东霖也不是傻子,知道她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就假装生气,道:“公司里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你还瞒我。毕竟我还没从公司副董上卸职呢。”
曹洁心想公司里怎么可能都知道了,而且你从公司卸职也只是时间问题,她说:“耿乔只是和乔总走得近而已,真正是什么情况,这些看八卦的人,不过是捕风捉影乱说罢了。这事,我们怎么能从自己内部乱传呢。”
于是陆东霖了解了大概情况,乔兮从他那里打探过不少耿乔的消息,这个乔总,指乔兮的可能性很大。
但他也只是猜测,前阵子乔兮去公安局看他,对着他很失望的样子,这让陆东霖心里不太好受,对着乔兮有些心虚,便也没敢给乔兮打电话询问他和耿乔的事。这时候乔兮打电话请他吃饭,他应下后,才想,可以当面问问乔兮。
因为陆东霖就是个不把婚姻和恋爱契约当回事的人,所以他也没太把乔兮和耿乔之间的恋爱当回事,觉得可能只是在一起玩一阵就会散伙。
乔兮定了第二天的机票回B城,头天晚上专门请了陆东霖在一家会所喝酒吃晚饭。
乔兮当天好好收拾了一番自己,穿了一套比较谨慎的行头出门。
现在天气已经稍稍热起来了,一件稍厚点的格子衬衫就足以应对,再穿一条休闲西裤,配Tod’s的休闲皮鞋,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上班族,还行。
萧凛对他的影响其实还在,虽然他不说,但心里知道,萧凛就是因为他穿得太特立独行,所以才喜欢逗弄他,因为这件事,乔兮已经不自觉就发生了一些改变,平时穿着就谨慎了一些。
如此一想,看看更衣室衣柜里一排排漂亮的设计独特的衣服不能经常穿,他就又对萧凛咬牙切齿起来。
不过对陆东霖没了感觉,相反有点烦他,乔兮便也没有把自己打扮成一朵花去见他的心情了,随便穿穿OK。
他卡着点到会所,当到的时候,陆东霖已经先到了,在他定的包间里坐着,百无聊赖地和里面的漂亮服务生聊天。
这家会所,乔兮经常在这里待客,账都是走公司公账,里面上到投资人老板下到服务生,都认识他。
而且规格也属于一般,不是那种一个包厢就占一个院子,占一个景致的规格。
这说明陆东霖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下滑到只用在这种地方请了。
陆东霖和乔兮很随便,所以他自己没发现这些问题。
经理亲自把乔兮送进包厢,说:“陆总已经先到了。”
乔兮进了屋,因为只有两个人吃饭,这包厢面积不大,但是布置很雅致。
陆东霖坐在古典书架旁的椅子里,正笑盈盈看着站在旁边的古典美人服务生,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都笑着。
乔兮进来,那服务生就对着陆东霖告了退,经理来询问他们今天用什么菜,喝什么酒。
乔兮问陆东霖:“你还没点吗?”
陆东霖说:“等你呢。”
乔兮就随口点了些菜,问陆东霖:“行吗?”
陆东霖点头:“我不挑嘴,行吧。”
乔兮:“喝什么?”
陆东霖点了红酒。
陆东霖让乔兮去坐他旁边,乔兮不愿意去,就说:“坐桌边来吧,好说话。”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陆东霖只好去桌边挨着乔兮坐了。
经理为两人倒了茶,就先退出去了,房里只剩下了两人,乔兮就问了问陆东霖最近怎么样。
陆东霖说:“一直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乔兮心想你心不是一般的大。
乔兮:“陆叔和覃姨要离婚的事,这次难道是真的了?”
以前闹过好几次了,都没真离,乔兮才有这一问。
陆东霖手贱,抬手就想去摸乔兮的圆脑袋,乔兮把他的贱手打开了,“你手脏,乱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