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八月下旬,正午也是正热的时候,一点没有已经立秋的感觉。舒克在人挤人的环境下满头大汗。邹凯则体贴地递过自己的保温杯:“渴了吧,喝点水吧。”舒克内心小小斗争了下,这样是不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类似于“间接性接吻”了?但转念一想,大家都是兄弟,又不是女孩子,有什么顾忌的,又不是人人都是柳邵那个变态。
“学播音以后就不能喝碳酸饮料、奶茶之类的了,对嗓子不好。”邹凯提醒道。
舒克道了谢,接过。
柳邵和邹凯,心里立即分了高下。柳邵霸道、自私,一点不为自己考虑。而邹凯则不同,他亲切、温柔,和这种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最开心最轻松的时刻。
程舒克还不知道,为什么内心身处竟把这两人拿来比较,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啊。
两人点了大份茄汁面,吃得饱饱的,坐着消食聊天。
舒克忽然想起昨天班主任说的话,便首先发起话题:“已经是高三了,你有没有想过上哪所学校啊。”程舒克吸着酸奶,问道。
“播音主持专业,国内最好的还是Z大吧。”邹凯想了想,说道。
“哇!你要上Z大嘛,Z大好棒的!”舒克大声惊呼出声。
邹凯立马在唇边竖了根食指:“嘘!”然后用眼神指引舒克看看周围的人。
程舒克环视周围,果真是被人围观了,公共场合大声说话好像确实不太礼貌的样子哎。
舒克小声道:“Z大哎,我连想都不敢想的。Z大要考单招的,你有准备了吗。”
“陆陆续续有一点进展吧。专业课倒是其次,主要是文化课。”邹凯想了想说道。
“也是啊,进Z大要上一本线呐,艺术生想上一本线……难呐。”舒克叹了口气。
“有什么难,我看你文科不差,数学上多努力,考Z大也不是不可能。”邹凯认真道。
“怎么会呢……我数学那么差的,再说我的文科也不是很好啊,只能说不算太差而已啦……”舒克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已经萌生出考Z大的想法。学播音主持的,哪个不想去Z大呢?倒时候如果能和邹凯一起,也算有个老乡。程舒克这样想着,心里喜滋滋的。
“哎,对了。柳邵的理科不错啊,你让他多给你讲讲作业题、补补课,数学应该不成问题的。”邹凯忽然说道。
“忽然说他干嘛啊。”程舒克皱起了眉毛。
“怎么?你们关系不好吗?”邹凯问道。“柳邵他……不是你表哥么。”
“才不是!那是同学胡说八道的!他是我爸爸朋友的儿子!”舒克抿抿嘴,很不情愿提起柳邵的样子:“哎……我在这边上学,我爸让我住他家帮忙照顾的。”
邹凯这才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俩原来没那么熟啊。”
两人就这样聊了很多,彼此也更加了解对方了。程舒克至今才知道,原来邹凯也是个如假包换的富二代,父母都在做房地产生意。邹凯若是不说,舒克一点也不能想象到,这样一个温文尔雅、干净整洁的的男孩会是个富二代。抱歉他不是说富二代不好,而是这和他想象中挥金如土、飞扬跋扈的形象实在对不上号。
两人回到传媒班已经是快上课了。下午的课程是模拟主持,都是些枯燥的理论知识,这样舒克很难打起兴致,但是想想心中刚刚决定的Z大梦,还是认真地听下去。
程舒克转头看看邹凯,趁他不注意拿笔在自己的课桌上写了一个小小的“Z”。想想自己也是有梦想有追求的人了!舒克悄悄地笑了。
播音主持注重的毕竟是实践而不是理论的东西,传媒班设有一个专业的转播室,明天在这里,要进行一个真正的模拟主持测试,每个人都要上。教新闻的程岩老师吩咐下去每人准备一套正装,男生是西装领带黑皮鞋,女生套装高跟鞋。
舒克向来是休闲学生装,哪里有什么西装皮鞋?回到家问了柳邵也是没有。李季华碰巧听见,翻箱倒柜,找出了柳民的一套西装出来。
“你叔叔这套西装原来做小了,面料也是好面料,也没舍得扔,这不,如今就派上用场了!西装也是经典款式,放多少年也不会过时!放心穿吧。”李季华连忙让舒克换上。“瞧瞧,正好!得,这衣服你拿去穿吧!等我一会儿给你熨熨,保证和新的一样!”
李家华喜滋滋地出了房间,留下满脸为难的舒克。
说实话,舒克是真真的不喜欢这套衣服。柳民身量比舒克高的多,将近一米八的个头。这衣服就算是做小了穿在程舒克身上还是有些大了。西装这衣服,哪怕有一点点不合身看着也格外怪,更何况这衣服怎么看也是透露出一股十几年前的气息。
柳邵扫了舒克一眼,说道:“脱了吧,不好看。”
程舒克也心知是真的不好看,淡淡地“哦”了一声。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同意柳邵的看法。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出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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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进展
果不其然,程舒克在第二天的模拟主持测评中被狠狠地批了。不只是一向严厉的江枫老师,连向来和蔼可亲的程岩老师也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丑”。
挨骂不仅仅是因为着装不合适,还有紧张、不自信等种种表现。也是啊,穿着这件古董衣服,脑子里只剩下难为情,怎么也不会自信满满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竟然被邹凯嘲笑了!
“真就这么难看?”舒克扁着嘴,眉头也皱起来。
“还好吧,这衣服肯定不是你的,是你爸的?”邹凯问。
“哎,是柳邵他爸爸的。李阿姨也是一片好心,我总不能说我嫌弃,不要吧。”
“那倒是不合适。”邹凯说:“不如你再买一套,就说是学校统一订的吧。反正他们1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也不知道。
程舒克觉得这主意好,柳邵便提议下周一五放学陪舒克一起买一身合适的行头。
柳邵见舒克回家之后神情也没什么不对,不像是受了打击的模样,问道:“怎么?今天没挨批?”
舒克听了柳邵的话,是大吐苦水:在同学面前被嘲笑了啊,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啊……柳邵今天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听了舒克唠叨了半天也没不耐烦,还揉了揉舒克的头笑了笑:“明天放学我带你去买。”
舒克听了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其实挺多人没合适衣服的……培训班要统一订,也挺方便的,我名儿都报过了。”舒克说谎不打草稿的本事不知去哪儿了,只觉得心里有些虚……柳邵这家伙可不是普通人,贼精贼精的。
周五也是很快就到了,程舒克和柳邵说了传媒班有点事儿便没坐李季华的车一起回去。李家华问用不用送,舒克也婉言拒绝了。
程舒克在校园门口等了一会儿,邹凯班主任是个话唠,没准儿班会又拖堂了。
大概有个十五分钟的样子,邹凯才姗姗来迟。他一路小跑着到舒克身边,喘着气道歉:“抱歉了啊,你们早都下课了吧。我们班主任又在训人,拖了好一会儿。”
“没关系啊,我也等了没多久。这次还是麻烦你了,带我去买衣服。”
程舒克不太了解W市的商圈,不知道西装去哪儿买合适,柳邵就领着逛过一次还闹了个不欢而散,这是去也是多亏了邹凯领着。
邹凯本是准备打的,却被舒克拉上的公交车。程舒克向来是节省惯的人,真是不愿意花多余的钱。
到了商场,两人逛了没一会儿,便迎面走来两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孩,其中一个赫然是舒克同班同学林子涵。
“hi,舒克,好巧啊。”林子涵首先打了招呼。
程舒克实在不太喜欢这个女孩,每天听到的谣传绯语也好,每天跟踪柳邵也好,每件事都有些令他不快。他现在只怪自己没早点发现她,就能躲过去也不用现在这样尴尬地打招呼。
“嗯。好巧。”舒克也不愿和她多说。
“你们这也是逛街呐?”林子涵打量着邹凯,说道。
“嗯。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回见。”舒克说着脚下不停,拉着邹凯就走。
林子涵看了看两人的背影笑了笑,拿出手机拍了照,然后给“男神”发了条短信。
邹凯也察觉到了舒克的不快,他对这一带实在是太熟了,便也不带舒克多逛,熟门熟路地就把舒克带到三楼的一家店里。程舒克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家店,他大眼一看就能看出这里的衣服绝对是上等货色了,和柳民的那件绝对不是一个档次。
邹凯帮着挑了几套让舒克试穿,舒克试穿后,其中一套银灰色的上身效果格外好。程舒克的皮肤本来是健康的小麦色,此时却衬得白皙起来。剪裁得体的西服穿在身上,映得人格外挺拔,像是棵笔直的小松树。打个比方,穿着那件老西装的感觉,就像是偷穿爸爸衣服的小男孩;而此时镜子里的,就是真正的挺拔少年了。
舒克看着镜中的自己,也很满意,这下老师肯定跳不出毛病了。他低头看了眼衣服的吊牌,傻了眼。自己带的钱恐怕还买不了一只袖子吧。舒克兜儿里揣着一千块钱,本想应该也是够了,却没想到西装的价格竟然高得如此离谱。
邹凯完全不知道他此时的心理活动,笑着对店员说:“就这套,包起来吧。”
程舒克连忙说道:“等一下!”
“怎么了?不喜欢吗?我看着挺合适的。”邹凯不解地问道。
“唉,不是……”舒克觉得此时真是尴尬极了。他把嘴凑到邹凯耳边小声说:“太贵了!我……我钱没带够!”
邹凯笑了,小声道:“没事儿,我带着呢。”转头对不解的店员道:“包起来吧。”
“不是!”舒克简直是急的上火:“太贵了!我没钱!”
“我有啊……”
“你有又不是我有!我可没钱还你!”舒克是真急了,情不自禁把声音放大。这下店员一定听见了。
“先生,要包起来么?”店员微笑着问道。
“没事儿,包起来。”邹凯回答,转头对目瞪口呆的舒克说:“今天让你等了那么久,衣服算是赔罪礼物了。”
“喂!我都说了没关系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那以后要是我有事儿让你等我一会儿,我可付不起么贵的‘赔罪礼物’啊!”程舒克说道。
“那……你不是快过生日了么,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好了。”
“邹凯!你别和我开玩笑!我生日在冬天!”程舒克跺脚说道。
“那就当是中秋节礼物吧。”邹凯笑笑说。
“……”
“那这样吧,我送你这套衣服,让你考Z大的时候穿,祝福你成功,好吗?”这次不是开玩笑了。邹凯说得认真,眼睛直直地看着舒克。
“不行,邹凯,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的……”程舒克为难道。
“那你就努力考上Z大啊,毕业以后赚钱还我好了。”邹凯拍拍舒克的肩。
“先生,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邹凯道。
程舒克最后还是收下了邹凯的礼物,一是邹凯已经买了,不好意思拒绝。二是舒克实在是太喜欢这套衣服了,他终于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正装了。
两人一起吃了顿饭,舒克不好意思再让邹凯出钱了,抢先付了帐。邹凯也由他了。
邹凯坚持把舒克送到家门口才回去,程舒克喜滋滋得进门,却一下子对上柳邵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高能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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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深渊
柳邵有点儿生气了——这是第一眼程舒克就看得出来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呢?就因为他回来晚了么?还是因为……他发现什么别的了?
柳邵有些暴躁地把程舒克拉回房间。他一只手拉住舒克的手腕,一只手猛得上门然后利索的落了锁。舒克连同他的新衣服被一起甩到床上,他不满被如此暴利地对待,怒道:“你他妈有病啊!”说着坐起身瞪了柳邵一眼,又揉了揉被弄痛的手腕。
柳邵一手捞过西装的袋子往舒克身上一扔,说:“这就是你学校统一订做的衣服,是吧?”
程舒克听了飞快地看了一眼柳邵的眼色,见他满脸的怒气,吓得低下头。
“问你呢!是不是!”柳邵再次拿起西服袋子重重地摔在舒克身上。
西服用硬纸盒装着,砸在身上非常疼。程舒克委屈的眼眶都红了,说起话来都隐隐带着些哭腔:“我买件衣服都不行么……”
柳邵哼笑一声,笑得程舒克从骨头里面都发了寒:“行,怎么不行,你哪儿来的钱?”
程舒克的沉默更是惹怒了柳邵:“我问你呢!你哪儿来的钱!”
“我爸妈不能给我卡里打钱吗!”程舒克这时候还是嘴硬,一双大眼睛里充满泪水,一眨眼就能掉下来。此时他瞪大眼睛看着柳邵,可惜柳邵并没有因此而心软。
声音依旧是低低的,充满威胁的味道:“好啊,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你妈对对帐?”
爸妈要是知道自己收下了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非狠狠揍自己一顿不可,心里顿时撑不住了,眼睛一眨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下来,顺着下巴滴落在脖子上。
柳邵的声音依旧生硬:“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程舒克大声控诉着对柳邵的不满和自己心里的委屈:“你凭什么管我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爸妈,你凭什么管我!”
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起来,时间仿佛都静止了。程舒克还有点不可置信自己刚才的胆量,看到柳邵脸上阴霾的这一刻,他后悔了。
柳邵整个人扑过去压倒在程舒克身上,一只手压制住舒克,一只手则伸进他的衣服里摸索起来。舒克从没有见过柳邵如此暴戾的一面,吓得挣扎起来。
里面打得正酣,门外却响起脚步声,李季华敲敲门:“你们干嘛呢?吵架了?”李季华的到来无疑让程舒克看到了曙光。他刚想大叫呼救,却被柳邵整个人压倒下来,嘴被紧紧地捂住。
柳邵的大手紧紧地捂住舒克的半张脸,程舒克感到呼吸不顺,挣扎着想要逃脱,全身却被柳邵狠狠地压住,动弹不得。
呼吸越来越不通顺,简直要窒息了!可按住他的柳邵依然牢牢地禁锢着他的动作。舒克想起起他第一次学游泳的时候那种被剥离空气的不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窒息的感觉,那仿佛濒临死亡、生死一线的感觉——他现在的感觉。
李季华想开门门却被锁住了,说道:“你们别打架啊!有事儿好好说。柳邵,你别欺负舒克啊。你爸应酬喝了点酒,让我过去接他。知道了吗,别吵架啊!”李季华又敲了几下门,离开了。
柳樱和同学赴日本旅游,昨天刚走。此时柳民与李季华又双双不在家。此时唯剩下他们两人。
那双手在李季华走出家门后才松了下来。程舒克的脸已经憋得通红,他咳得眼泪都溢出眼眶。这算是程舒克长大以后哭得最频繁的一次,他自问不是娇弱的人,更不会学小姑娘们哭鼻子,可是眼泪却那样自然的、情不自禁的流下来。
柳邵看着他可怜的样子,仿佛心软了一些,但还是恶狠狠说道:“不凭什么!就凭这里是我家,只要你还在这里住一天,我就能管你一天!”
他猛得拉起程舒克往卧室的卫生间里带,猛地一推,舒克便摔坐在卫生间的瓷砖上。柳邵利落的关了门,用挂在门把的钥匙反锁。他回头走出房间利索地把电闸扳了下来。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程舒克每晚起夜上厕所,一定要用床头的小手电;每次晚上出门散步,阴影处总是走的很快……
他知道,舒克怕黑,所以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他。
这个卫生间很小,没有窗户,一片漆黑中连自己的手也看不见。程舒克吓得狠狠地拍打着门,声音哽咽着,听着就知道他是哭了:“柳邵!开开门让我出去!求你了——”
舒克尖叫着,眼泪落得满脸:“柳邵!求你了让我出去吧!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舒克背靠着墙坐在冰冷的瓷砖上,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他呢喃着,无数遍地重复着这些求饶的话,脑子里却是一片无际的黑暗,声音也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