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挑眉:“哪里真?哪里假?”
重华把舒服的直打嗝的某蛇换个姿势,继续揉啊揉,“他在金家待遇之事是真,黑衣人之事,以及他所说不知金钺下落之事是假。”
青莲点头,倒是与他所思相同,他想了想,有点不放心的问:“你觉得,那黑衣人,真是那个人?”
“是,也不是,那更可能是一丝投影。”
重华伸出一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你别忘了,它的本体可还在这里,帝心莲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世人可以忘,你们却永远忘不了。”
青莲默然。
一边把蛇头搁在重华肩膀上的流烨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帝心莲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现在流传天地的传说里,关于紫宸帝尊的传说其实并不多,涉及到十八万年以前的更是寥寥无几,几乎没有什么记载。
九万年前人妖大乱,战乱弥漫九天十地所有地方,血漫千里,尸横遍野,紫宸帝尊以帝心莲之身横空出世,平天怒,止乱世,登帝位,掌天地,是九天十地之主,更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登临神位的神祗。
关于帝心莲是如何出世的,出世以前天地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谁也不清楚,世人只知道,帝心莲不能开花,一旦开花,会吸尽天地灵气,导致天世界直接崩溃,往后便只有十方地界这么一处天地了。
世人惶恐,言说,帝莲花开翻日月。
然,帝莲花开,又何止翻日月?
青莲同情的看了眼重华身上牢牢缠绕的白蛇,“我觉得,你现在又在把凤歌的事情重新演一次。”
重华眸光低垂,一指在白蛇的鳞片上轻轻划动着,“总要带它找到它所失落的东西。”
“找到之后呢?”
重华仰头望天,淡淡道:“谁知道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青莲侧过了头,忍不住一声叹息。
这个人,总是太过温柔。
明明可以抛开不理,却总要揽到自己身上,到头来惹了一身的桃花,累人累己。
以前的凤歌是如此,现在的流烨也是如此。
虽然这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但……
这也实在太累了啊……
要搁他身上,准得心伤致死!
真比起来,他和他家那位,其实幸运很多了。
但是!
家还是得离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总得给那货一点教训尝尝!
青莲雄赳赳气昂昂的想着,冷不丁听听一边重华飘过来一句话:“既然你要离家出走,就去梵金天帮我盯着点金家,尤其是那个金池,刚刚我没有打草惊蛇就是为了引蛇出洞,你放点诱饵过去,看能引出什么线索。”
青莲:“……”
不,我不离家出走了,我错了!
然而不管他怎么想的,重华已经带着他家大蛇走了,留下原地一朵莲花对着深邃的夜色瑟瑟发抖。
回了自家院子里,重华把白蛇放在地上,拿着个大刷子洗洗涮涮一番,拎着条湿淋淋的白蛇往地毯上一放,就躺床上准备睡觉了。
嗯,作为一朵莲花……苞,他需要足够的睡眠,让自己的花瓣更漂亮。
争取每天都美美哒。
岂知才刚刚入了眠,就被身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
他睁眼一看,一条白蛇不知啥时候爬到了自己床上,三角形的蛇头几乎凑在了眼前,猩红的蛇信子对着自己“嘶嘶”的吐啊吐,看起来颇有些狰狞。
重华疑惑的看着它,“怎么了?”
流烨低着脑袋在他身上蹭了一下,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嗯,鼻子还有点难受。”
重华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需要本尊帮忙?”
流烨低着头看不清它的表情,只有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没事,现在好多了,你可以把意识沉进灵台里,这样我就不会打扰到你了。”
重华也没怀疑,确定它没大碍后,便把意识沉进了灵台里,基本不知外事了。
流烨探出蛇脑袋瞅了瞅,蛇信子小心翼翼的在他脸颊上舔了舔,见他始终闭着眼睛没有反应,红色的眼珠转了转,蛇嘴咧开,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它扭着蛇身爬到房间角落里,翻番找找一圈,取出三个很精致的小瓶子,然后用蛇尾巴卷着爬回了床上,看着依旧熟睡的人,它一扭头,用嘴巴咬着扒开了一个瓶子。
嗯,既然你本体大到无边无际,我没办法帮你涂,那就趁着还是人形的时候给你涂吧。
它用细小的蛇尾巴探进瓶子里,沾了点药液出来涂在重华脸上,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哪里都没放过,一路涂到脖子那里,被衣服给挡住了。
它歪了歪头,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件白色的里衣,有点苦恼。
脱下来?
它看着脖子那里白皙细腻的皮肤,再看看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胸膛,鳞片……红了。
嗯……略羞耻。
可是不脱没办法涂药液啊!
它想了想,干脆闭着眼睛,一口朝衣服咬了下去,不管不顾的随意拉扯一番,然后睁开眼睛一看,差点把尾巴上的药液给打翻了。
原本好好的衣服被它扯的乱七八糟,露出底下隐隐的皮肤,最重要的是,那件原本崭新的衣服上,多了很多坑坑洼洼的洞,一看就知道是谁的牙齿咬的。
完了!
闯祸了!
流烨惊恐的拿尾巴捂嘴,却忘了尾巴上还卷着几个玉瓶,结果直接塞了个玉瓶进去,好悬没被卡死。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反正已经破了,说不准把药液涂一次,兴许可以将功补过呢。
流烨这么想着,微红着脸把衣服扒拉开,继续用蛇尾巴涂涂涂。
话说这个人皮肤真好。
流烨边涂边想着,很快就涂完了一个瓶子,继续换第二个上去,然后一涂……它就尴尬了。
嗯……这好像是玉灵土?用来养水的?
流烨看着那白皙皮肤上黄褐色的一块,用蛇尾巴挠了挠脑袋。
算了,反正不会有啥坏处,一起上吧。
三个瓶子凃下来,床上原本白皙俊美的一个人,成功被它涂成了个泥人。
流烨:“……”
其实它不是故意的……
它甩甩尾巴,心虚的垂下眼睛,全身上下白色的鳞片全部变成了淡淡的粉。
……羞的。
感觉要完,它要不要出去躲一躲?
这时重华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是要醒来,流烨一瞬间直接懵逼,全身的鳞片片片炸起,“嗖”的一下扑在了床里侧,一团一团把自己卷成个团子,然后伸出细细长长的小尾巴,小心翼翼的……盖在了重华眼睛上。
嗯,这样他就不会一醒来就发现了。
某蛇自欺欺人的想着。
幸好重华也只是嘴唇动了动,没有醒过来,流烨略安慰的探了探头,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重华终于睡醒了。
他动了动身子,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全身都像被一层泥糊上一样皱巴巴的僵硬,不舒服极了。
蓦然睁眼,然后被眼前盖着的某一个物品糊了一眼,抬起僵硬的手拨拉开来,仔细一看,原因是条蛇尾巴。
他有点不以为意,然而这点不以为意在看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惨样以后,默了。
他眨巴眨巴眼,以为自己看错了,打算揉揉眼睛,然而一抬手,手上也是满手的泥。
重华:“……”
他默默的看了眼床边扔着的三个瓶子,然后把视线移到里侧的蛇团子身上。
流烨:“……呼呼。”
重华额角青筋跳了一下:“别装睡了,你尾巴僵了。”
流烨继续:“……呼呼。”
帝尊大人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身上紫光一闪,原地蓦然出现了一朵……泥莲花苞。
花瓣之上满满的泥土,简直惨不忍睹。
莲花苞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蛇脑袋上空,蓦然往下一落……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床……塌了,地……陷了。
“咳咳咳……”
一条白色的蛇从满地废墟中艰难的爬出来,用蛇尾巴挠了挠有些晕乎的脑袋,刚刚一抬头,就见到一朵泥花苞从半开的窗户飞了出去,“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流烨:“……”
喂!你还顶着满身泥呢,好歹把泥扒了再出去啊,这样不怕丢人吗?
它连忙追了出去。
莲池里。
依旧是最顶端灵气最浓郁的水池。
莲花们挤在一起用神念窃窃私语。
“那就是帝心莲吗?怎么满身泥呀?”
“你懂什么,那可是玉灵土,养莲花最好的土!”
“是呀是呀,给我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它竟然涂了满身。”
“还有琼华液和青木液的味道,啊!真舒服!”
“啊,不愧是帝心莲,真奢侈啊!”
帝尊大人顶着满身泥土飘在池中间,边听着莲花们的惊叹声,边悠悠闲闲晒太阳。
本帝尊终于被其他莲花羡慕啦,好爽!
☆、日常坑蛇的帝尊
当流烨好不容易在莲池里找到重华的时候,它的表情是懵逼的。
帝尊大人在莲池里晃啊晃,晃啊晃,悠闲到不要不要的,偶尔还滴溜溜转个圈,溅起一朵小小的……泥水花。
偏偏其他莲花还争着抢着朝它跟前凑,泥花朵朵开了莲花们一身又一身,然而莲花们花瓣飞舞,莲瓣飘动,有的甚至也跟着转圈了,那姿态看起来要多欢乐有多欢乐,简直就是一出群莲共舞。
流烨:“……”
它一圈一圈的缠绕在桥梁下的桥墩上,听着桥上站着的人群议论纷纷。
“那是帝心莲没错吧?”
“是啊,怎么满身泥呀?”
“问题不是满身泥,怎么满身泥还那么开心呢?”
“还被其他莲花围着转圈……?”
“这是……强大优雅尊贵美丽的帝尊?”
“这是个奇怪的世界……”
“我一定是眼瞎了……”
“我早上没睡好,回去再趴会,再见。”
流烨:“……”
它默默的把头埋入了身子里,全身白色的鳞片都泛起了一层粉。
……羞的。
简直没脸见人了。
果然不应该给他涂泥的,我错了……
它一扭一扭的钻下了水池,随着水流游向前方的莲池里,准备把他家帝尊叼回去。
嗯,咱自己看就好,别在外面晃荡了。
再这样下去,你要威名扫地了。
清澈的水池里一道白影一晃而过,转瞬便消失不见。
帝尊大人还在莲池里蹦跶的欢快,从来没被其他莲花羡慕过的感觉让他心里得意洋洋,恨不得让全天下的莲花们都看到自己,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他又肥又大又不开花了。
本帝尊也是有莲花羡慕的!
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娘!”
冷不丁天边一道声音炸响,炸的帝尊大人整朵莲花都有点懵。
远处一道金光闪过,一朵金色的莲花拖着一道尾光飞逝而来,险险在莲池边停了下来。
莲花苞在水面上旋转一圈,溅起一朵泥水花泼到金莲身上,一道声音随之传了出来:“……叫爹!”
金莲晃了下身子,把泥甩了下去,疑惑道:“我找娘,你是谁?”
重华:“……”
金莲继续道:“虽然声音挺像娘的,可你太丑了,娘可漂亮了,不会像你这么脏的。”
重华:“……”
刚刚爬到附近的流烨:“……”
白蛇默默的把尾巴探出去,卷到僵硬的莲花苞上面,然后默默的……往下一压。
“噗”一声。
莲花苞被整个没到水池里面去了。
一边观看的众人:“……”
谁家孩子这么熊,连帝尊都敢欺负!
不要命了!
等等,那貌似是那条护池兽?
流烨用尾巴卷着莲花苞在水里涮啊涮,觉得差不多了,就拖着莲花苞把尾巴翘起来,“噗”的一声钻出水面,又是一朵干净漂亮的紫色肥……莲花苞。
金莲:“……”
唉?它刚刚有说什么吗?应该没……有吧?
金色的灵光一闪一闪,看起来有些心虚的味道,本来绽放的花瓣也微微的闭合了起来。
……不,你们都没看到我,我要逃跑!
“金莲。”
身后传来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就像是幽魂索命,阴凉阴凉的,听得莲心拨凉拨凉的。
金莲一瞬间花瓣一抖,就想夺路而逃,然而空间蓦然凝滞起来,它的身子被定在半空动也动不了,金莲整朵莲花都僵了。
莲花苞抖抖身子,抖落满身水珠,晃晃悠悠飞到金莲面前,似笑非笑的说:“你爹我很丑?很脏?嗯?”
小金莲一个哆嗦,花瓣抖啊抖,抖啊抖,突然花心里冒出一串水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哇!娘和流烨哥哥都不要我!我明明是在床上睡着的,可我一醒来就在一堆废墟里,那些碎片砸的我花瓣都萎了,好不容易顺着娘的味道找到这里,娘就要训我,我好可怜,呜哇!”
重华:“……”
流烨:“……”
嗯……似乎……
……他们都好像忘记了某朵莲花的存在?
帝尊大人把花苞闭合的更紧了点——谁叫你存在感这么低,睡得和猪一样,床蹋地陷都震不醒你!
流烨点头附和——太没存在感了。
金莲委屈的闭起花瓣。
任谁一觉睡起来发现自己被埋在一堆废墟里,都会惊恐的好不!
世界末日啦!
流烨看了眼四周越来越多围观的人,蛇尾巴一僵,试探着开口,“我们……先回去?”
重华晃晃花苞,“金莲,变大一点,流烨,上来。”
金莲听话的变大了一圈,流烨也听话的爬了上去,莲花苞欢快的往金莲花心处一砸……
本帝尊也可以坐莲花了,还是混沌五行莲之一的梵天金莲!
十八万年都没坐过呢!
然而事实是……
金莲一瞬间被它砸的落入了水池里,“扑通”一声溅起一朵大大的水花。
水里隐约传来一声属于金莲的悲号:“娘亲好重啊,我快被砸扁了!”
被水糊了一脸的某帝尊:“……”
嗯……忘记控制体重了。
最后帝尊大人是小心翼翼的飘在金莲花心上回去的。
过程……惨不忍睹。
至于为何始终不化人形?
嗯……
有谁见过本帝尊的衣服了?
回到他们居住的紫宸殿里,莲花苞滴溜溜一个旋转,带起一阵风力,直接把蛇和金莲都抛到了殿外,随着一道声音传出,“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在外面等着,本尊稍后就出去。”
殿外。
小金莲把自己缩小了,悬在半空中问:“娘去做什么了?”
流烨咳嗽一声,“叫爹!”
小金莲“哦”了一声,又问:“爹去做什么了?”
流烨仰头望天:“做人才能做的事。”
小金莲跟着它花心朝天——人才能做的事?
听起来好深奥哦。
屋里。
帝尊大人赤身站在床榻废墟前,提着手里从废墟中拉出来的衣服,表情有点惨不忍睹。
本来好好的一件衣服,上面布满坑坑洼洼的洞,一个又一个圆形洞口张牙舞爪的分布在上面,明晃晃的昭示着这是谁的杰作。
“流烨……”
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这可是本尊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就这么被你破坏了……”
屋外。
某蛇突然打了个喷嚏,身上的鳞片片片炸起,就像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
小金莲奇怪的问:“流烨哥哥怎么了?”
流烨猛地一摇头,“不,没什么。”
小金莲“哦”了一声,继续花心朝天思考——人才能做的事?
流烨默默的把自己团成个蛇团子,一口咬住小尾巴,内心悲桑逆流成河。
完蛋了,一定是那件衣服被他发现了。
按照那个人的性格,它绝对要倒霉!
“吱呀”一声响,门开了。
流烨下意识咬着尾巴抬头看去,然后一不小心把自己尾巴咬了个洞,“嘶”的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把尾巴放下。
疼……疼死了!
然而再疼也不及眼前的画面来的震撼。
往日里总是一袭紫衣的人,如今却穿了一身白衣,月白的色泽温润如玉,衣服质料柔顺光滑,看起来就是上乘之作,衣服之上隐隐有一个一个亮银色的月牙图案,为素净的白衣增添了一点色调,显得有几分神秘高贵。